男子喑哑的声音传出：“为何突然动用这份力量，发生什么事了。”
沈雾川深吸了一口气：“没事，没有人发现我。”
男子松了口气，忽然说：“妖王不见了。”
沈雾川眸中流淌的金色归为正常，他动了动喉结：“晨影不见了？”
“我猜测他应该去找那个女人了，阿川，你最近要格外当心，不能被他抓住把柄。”男子忧虑重重。
“不用担心我，她在芝林洲，想救她的话就去找她吧。”沈雾川心不在焉道。
“妖王消失有一段时间了，希望我们的人能赶得上。”男子说罢又道：“最近事情进展的怎么样？”
沈雾川低着头沉默不语。
“阿川，你怎么了？”
“……哥哥，她好像不喜欢我。”
他垂着眸，喃喃自语。
片刻后，沈雾川来到了后院，柳宁儿正在跟东方悦玩着蹴鞠，柳宁儿的余光扫到了院外的沈雾川，讶异道：“看，是漂亮哥哥。”
东方悦转过身来，沈雾川带着笑意朝她颔首一礼：“仙子好。”
沈雾川平时谦逊温和，东方悦对他的印象还蛮不错的：“你怎么来了？可是家主有什么事吩咐？”
“师姐那里有一些零嘴，想要宁儿过去。”他平静道。
柳宁儿一听有东西吃，眼睛瞬间一亮，球也不玩了：“我要去我要去。”
东方悦无奈地说：“你就知道吃。”
东方悦对沈雾川说：“日落之前回来，宁儿还要做功课呢。”
柳宁儿直接跑没影了：“我要在姐姐那里吃晚饭。”
沈雾川笑了笑：“我去看着。”
东方悦无奈地点了点头。
沈雾川把柳宁儿领到了述怀院前，蹲下身体对她道：“帮我把这些糕点送给师姐。”
柳宁儿不解地看着他。
“不要说是我送的。”沈雾川手里多了一袋糖炒栗子，“回来这些都是你的。”
柳宁儿虽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她懂得吃，二话没说点了点头：“好。”
此时屋里的两个人还在斗嘴：“你放心好了，我现在对你们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复发的。”
“那样最好，别以后病了还要我过去照顾。”他抱臂道。
而就在此时，一个软糯的声音从拱门传了过来：“姐姐。”
半大的孩子抱着食盒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慕妖诧异她为什么会走到这来：“宁儿你拿的什么？”
柳宁儿将盒子放到地上：“怕姐姐饿，给姐姐送东西吃。”
洛南洲看着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慕妖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问：“谁让你来的？”
“这……”柳宁儿咬着手指迟疑。
漂亮哥哥让她不要说是他送的，可是没让她怎么回答问题啊。
看她这么犹豫，慕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再三追问：“嗯？是谁？”
宁儿低着头：“他不让我说。”
洛南洲心里的那种预感更强烈了。
慕妖略一沉吟，抚摸她的头：“是阿川吧？”
沈雾川给她送东西吃，还怕打扰她，所以让宁儿来送。
这个笨蛋啊，他就那么喜欢默默无闻付出吗？
慕妖拿起食盒，再不做停留，牵起宁儿的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洛南洲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眼睁睁看着慕妖离开后，还是一头雾水。
慕妖走到了沈雾川的竹居前，敲了敲门。
“屋里没有人。”沈雾川凉声道。
慕妖手一顿：“没有人我可走了。”
沈雾川神色一变，飞速给她打开了门，神色有些委屈：“师姐这么快就走，是要去找哪个好看的师弟？”
他这话听起来就挺幽怨的，慕妖叹了口气：“哪有。”
沈雾川想要回嘴：那你还跟他聊的那么开心。
但是他还是止住了，落寞地转过身，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刚才的事情。
慕妖迟疑地看着他背影：“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师姐还能这么关心我，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呢。”他脸上没有什么神情。
慕妖抽了抽嘴角，将那碟糕点拿了过来：“方才是你让宁儿给我送糕点的吧。”
沈雾川平静地道：“我不知道此事。”
他到现在还瞒着自己，慕妖不甚在意道：“那既然这样应该是清渡送的了，那我去找他好了。”
闻言沈雾川骤然抬起头，表情复杂地盯着她。
慕妖顿了顿，脑补出了一件大戏：
沈雾川知道自己去找洛南洲了，但是他居然在意的是自己有没有饿肚子，所以让宁儿来送东西吃。最重要的是，他还想隐瞒，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又乖又卑微是怎么回事？？？
慕妖咬了一口糕点，“明明是你做的。”
沈雾川松了口气，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他就是想让她亲自发现，不然他开口说了，又有什么意思？
“中午的时候你都没有吃多少，我怕打扰到你，才让宁儿去的，师姐不会怪我吧？”沈雾川惯性地伪装起来。
“自然不会。”他总是这么关心自己，慕妖也觉得应该礼尚往来一下，她从摊开掌心，一枚精致的红缨穗子出现在沈雾川面前：“这个送给你。”
情况出乎自己的意料，沈雾川凝滞了一下，眼中闪着亮光将穗子拿了过来：“这是师姐亲手编的吗？好漂亮的样式，从来都没见过。”
看他欢欣雀跃的样子，慕妖弯了弯嘴唇：“喜欢吗？”
“喜欢！”沈雾川得意地道：“别人都没有，师姐只给了我一个人。”
那个穗子挂在腰带或者剑柄上都好看，而且他总是穿赤色的衣服，也衬得起他。
沈雾川将自己的佩剑召唤了出来，两样东西一左一右递给她：“师姐帮我缠上吧。”
慕妖低着头帮他缠剑穗，房间内安安静静的，一时间陷入了静谧的气氛中。
许久，慕妖抬起头，正好望入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
不知何时沈雾川已经跟她贴的很近很近，就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这个距离十分亲密，沈雾川动了动喉结，目不转睛地说：“过几日，我也送师姐一件礼物。”
顿了顿，他道：“你会收下吗？”
慕妖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怎么就那么可爱啊，沈雾川很想抱一抱她，但是他知道还不是时候，过分的举止只会引起她的反感。
自己已经等了那么久了，不急于一时。
这么近的距离，慕妖感到了异常的暧昧，她匆匆后退了几步，把剑要交给沈雾川的时候，端详了下这把长剑：“这把剑，倒是神兵利器。”
沈雾川不动声色道：“不是我找的，是它自己认过来的。”
慕妖了然地点了点头，沈雾川天赋好，所以就连兵器都主动认主，这在修真界也不算特例。
“怪不得你用起来得心应手。”把剑还给他后，慕妖不由地感叹自己的佩剑斩情。
斩情剑是历代家主使用的，到了东方慕妖这一代，本来是想给东方钟情的，可是东方钟情却选择了稍逊一等的破魂剑。
明天的事，东方慕妖没有把握，小说里根本没写这段剧情，所以她气恼洛南洲把她拖下水。
“妖族大多残暴，一定要带好防御的符咒。”慕妖嘱咐道。
“残暴吗？我没见过。”沈雾川爱不释手地摸着剑穗。
慕妖转身离开：“山庄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走了，明天就启程。”
“好。”
第二天一大早洛南洲就来找他们了，苏琼华亲自带着他们取走了家族的捉妖镜，并把它交到了慕妖的手中。
洛南洲说道：“那对夫妇我已经问清楚了，那员外郎在外面有了外室，女人怕留不住他的心，所以就跟妖怪做了交易，让那妖怪吸取她的精气，把她变美。我们根据那女人的信息找到了那只妖怪，可是人手不够被他跑了，现在已经跑到了边境附近的一处死城。贸然进去恐遭埋伏，所以才想启用捉妖镜，寻找他的踪迹。”
慕妖心道：看来她那一掌劈的真不冤，真让他问清楚了。
“那女人既然没有受到什么危险，你们为何执意要捉妖？”
沈雾川抱臂与慕妖同行，冷不丁地爆出这句话。
慕妖也表示认同，觉得飞仙谷这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洛南洲凝噎，然后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妖怪，那是跟我们有仇的妖怪！他肆意进入人界，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沈雾川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眉头蹙了蹙，为难地说：“我只是觉得疑罪从无，这样赶尽杀绝恐生事端，洛公子一定要非黑即白吗？”
洛南洲严重怀疑那妖怪是他亲戚，正欲追问，慕妖不动声色地挡在沈雾川面前：“我觉得阿川说得没错，他年纪还小但这不是你仗着资历欺负他的理由。”
“我，欺负他？”洛南洲哑口无言。
再看看她身后的沈雾川，洛南洲感觉自己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憋得难受。
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糟心事，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渺渺，你见过有仙门弟子替妖族说话的吗？”他冷冷地看向沈雾川。
慕妖转头看了一眼雾川，却看到那红衣少年眼眸湿润，目有受伤之色，再想想他平时的行径，于是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是想说他是卧底？他是谁我比你们都要清楚，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好，行。”洛南洲窝囊透了，甩袖离开，“别哪天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他走远了，慕妖开始安慰起沈雾川：“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沈雾川似乎心情好了一点，目光清澈：“只要师姐不怀疑我就好。”
不过说真的，沈雾川的言行还挺出乎她的意料的：“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就算了，不要跟他们讲起，他们都不喜欢听。”
“这算不算我跟师姐之间有了意念相通的小秘密？”他勾唇，故意道：“我是师姐最听话的小师弟，才不是什么卧底。”
边境婆娑城离这里很远，中间还隔着一条水路，他们此行不得不坐船前行。
这是飞仙谷的游轮，东方慕妖坐在床上，总感觉哪哪不对劲。
哪有修真界坐船的啊喂！
不过这条河异常宽广，他们要是真的御剑前行，中途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师兄，师兄。”朝染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她一早就在这座船上等着了。
但当她看到洛南洲身边的东方慕妖时，她的笑容瞬间落下，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洛南洲连忙解释道：“捉妖镜是东方家的圣物，所以苏家主让她跟着一起来。”
那焦急的语气，生怕晚一点了，朝染就生他气一样。
朝染还记得上次在天启山上，她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自己的。朝染的脸色变得十分僵硬，心想着到底要不要上去打招呼，打吧显得自己上赶着一样，无视吧又怕几位师兄对自己的印象不好。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谁料慕妖压根就当没看见他们这群人一样，径直绕过他们去了客舱。
“哎，我……”朝染诧异地看她离去，洛南洲安抚她道：“她脾气就那样，别跟她一般计较，就当没看见她就行。”
朝染一听，立马状作柔弱忍让的模样：“朝染知道了。”
在船上的这些日子还算是平静，看看行程，他们还要将近五天才能到达婆娑城。
婆娑城位居人族跟妖族的边境，经过多年的战争，方圆十里寥无人烟。
整个船上就东方慕妖跟沈雾川是玉隐山庄的人，之前飞仙谷跟她们闹了一些不愉快，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方人互不对付，平时也说不上多少话。
眼看行程都走了将近三分之二，本以为此行会顺利地到达婆娑城，但就在他们要经过山谷的时候，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
唯一的通道在两座高山之间，山峰高耸入云，刚进入山谷就有一大片阴影压了过来。
船上的那些飞仙谷的弟子还在喝酒吃饭，东方慕妖则在房间里给沈雾川批改课业。
“这里，阵法又写错了，一个震门一个巽门，你是怎么认错的。”慕妖用笔画了出来，“还有这里，这张符咒也写错了，下面这里应该一笔下来……”
“诶，除了说自己不会，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师姐留下来吗？”他歪头。
慕妖无奈道：“不会我就再教你。”
“这道题我总是记不住，这几个生门死门太难记了，老是问师姐，师姐会不会觉得麻烦？”他撇撇嘴。
“你是我师弟，这些是应该的。”慕妖道。
慕妖正欲再说，谁知外面传出一声爆炸，整个船体猛烈晃动了一下。
两个人挨得极近，慕妖稍没注意直接被甩了过去，沈雾川后背着地，她则压在他的胸口上。
炽热跳动的心脏鼓动在耳边，他身上有着一种介于冰与水之间的清新味道，干净且清澈。
慕妖的额头被磕得生疼，诧异他的胸口是什么做的。她正欲起来，谁料沈雾川压住了她的腰身，“扑腾”一声又把她按了下去。
“别动。”沈雾川刚说完这句话，大船又像是遭受了什么攻击似的，砰砰又晃动了好几下。
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沈雾川的头碰到了桌角，倒吸了一口凉气，抿起了嘴唇。
慕妖抬起头就看到他眼底的委屈，等船稍微稳定下来了，慕妖赶紧挣开了他的怀抱站了起来。
沈雾川揉着脑袋，嘟囔道：“师姐可真薄情。”
“别闹了，有东西在攻击我们。”慕妖打开了窗户。
船身破了好几个洞，飞仙谷的弟子纷纷出去救援了。
等慕妖他们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周围雾蒙蒙的，能见度很低，几只体型巨大的鸟兽盘旋在附近，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不断地喷射出雷系法术攻击着他们。
“淬，火！”
这些鸟兽不算难对付，但它们占据了先机，且这又是海上，他们施展不开手脚，一时间还真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慕妖的火术对妖怪来说简直是噩梦，那些鸟兽看到火蛇席卷而来，立马吓得四散逃开，羽毛都稀稀拉拉掉了一地。
沈雾川辅佐着慕妖，见状道：“就这点本事，以为我们都是笨蛋吗？”
就在此时，一只体型庞大的巨兽张开大嘴，黑色的烟雾直冲朝染面门，朝染吓得尖叫一声，离她最近的洛南洲立刻冲到了她的身前，为她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师兄！！！”飞仙谷的人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沈雾川：“真的有笨蛋。”
慕妖他们跟其余的飞仙谷弟子迅速镇定下来，刚才是被偷袭是他们没反应过来，很快他们就反打了回去，将这些飞兽尽数赶走，而游轮此时也穿过了山谷，迷雾渐渐退散。
“师兄，这，这可怎么办啊。”朝染焦急地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洛南洲。
万一洛南洲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回到师门，长老他们不会放过她的。
慕妖皱眉望着眼前这一幕，也是没料到洛南洲会这么义无反顾去救朝染。
慕妖作壁上观，几个弟子七手八脚地把洛南洲抬进了卧房。
朝染啜泣着看着昏迷不醒的洛南洲，慌乱地问：“师兄怎么样了？”
弟子给他把了脉，但床上没有医师，也只能得出一个大概：“是中毒了，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毒。”
朝染打起了退堂鼓：“那怎么办，要不，要不我们现在返回去吧。”
慕妖本来只想吃瓜，闻言也坐不住了：“我们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也穿过了迷雾，他还在昏迷，现在返回去是死路一条。”
她说得言之有理，但那弟子还是反驳道：“我们是去捉妖的，师兄这样岂不是更危险，你居心何在。”
沈雾川冷冷反驳道：“我师姐好心好意劝阻，你却是非不分。他是救你们的人才中毒的，又是你们的大师兄，想走想留你们决定就是，到时候别全军覆没又要怪我师姐。”
两个看热闹的人转身欲走，那些弟子面面相觑，忽然人群中有道声音传了过来：“东方姑娘留步。”
慕妖转过身，那是一个面生的弟子，貌似在飞仙谷中还有话语权的，上次也没见过他。
他主动给慕妖道歉：“我这几位师弟不懂事，冒犯东方姑娘了。东方姑娘说得在理，不过此行凶险，我们要尽快在靠岸之前解了师兄的毒，东方姑娘可有什么办法？”
原身因为法力不行，所以就熟读医书，但也仅仅是熟读而已，她治疗效果不怎么样。
东方慕妖看了一眼床上的洛南洲，走过去查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又给他号脉：“那妖兽擅长的是雷系攻击，此毒并不难解，也无需靠岸后再找解药，你们船上备用的药箱中就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