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控制舆情?”商韫不紧不慢,“既然蒋司寻敢爆料,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他那个人走一步看十步,怎么可能让事态偏离自己的掌控,你这么做实在多余,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我自己清楚。你说的没错,他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但他肯定不会正面营销自己,更不会把远维资本如今的业绩算在自己头上。”
“你想替他正面公关?”
“是。”
商韫劝道:“知意,别恋爱脑。远维资本这几年最成功最赚钱的几个项目,功劳是你,不是蒋司寻,他心思不在远维。”
“功劳是我那是因为他把项目权限都给了我,从来不干涉我的决定,当初也是他全力支持我投资AI医疗。我和他之间,外人不懂。”至于这几年他心思不在远维,那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而这些事是无法公开的。
许知意看腕表,舆情公关分秒必争,“商总,我说他心思在远维就在远维。”一句话结束争执。
商韫忽而笑了,“你平时工作都这么强势?”
“那要看对谁。”许知意问:“商总,给句痛快话,这单生意你接还是不接?不接我另找门路,别耽误我时间。”
“接。”
“账单发我邮箱,友情后补。”
“那你就早点结束旅游回来见我,别耽误我们合作赚钱。”
许知意收线,把远维的一些相关资料发到商韫邮箱。
还没到半小时,跟蒋司寻个人能力相关的词条出现。
此时守在电脑前的宁允看到新出现的热搜,微怔,转而又想到是谁在背后操作。
没管这些有利于蒋司寻的话题,点进路家的几个热搜词条,路家现在应该闹翻了天。
路剑良在电话里对着沈清风咬牙切齿道:“看看你自己干得好事!”
沈清风不慌不忙:“我是为了气你,不信你可以看看我自己拍的照片,时间早于蒋司寻拍的那些照片。”
路剑良:“已经不重要。”
事已至此,沈清风懒得再辩解。
拿路剑波来刺激自己老公,是一招险棋,走不好就是一步烂棋,去伦敦前她就想好了各种可能出现的节外生枝以及不尽如人意的结果,也做好了应对,本来十拿九稳,只是万万没想到,蒋司寻居然直接撕破脸,亲自爆料,一点不顾路剑波的颜面。
这么一爆料,父子间那点情,算是尽了。
她想得很开,人生有得有失,哪能所有好处都让她占尽。
失去了进董事会的机会,但看着他们父子俩决裂,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得,自己唯一输给蒋月如的就是没有路剑波的孩子。
这辈子她有两个执念,一是赚很多钱,再多都不嫌多,二是想跟自己喜欢的男人有个孩子,不需要多,一个就够,不论男孩女孩。
可后一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自己没有的,也见不得路剑波对自己儿子好。
所以蒋司寻主动爆料,跟亲爹闹僵,算是误打误撞如了她的心意。
沈清风问路剑良:“你要离婚吗?离婚就提前通知我,反正我无所谓,你四弟什么德性你最清楚。离了,我正好恢复单身跟他再续前缘。”
路剑良哑口无言,气得直接摔了电话。
冷静了几分钟,捡起屏幕裂开的手机,还不影响使用,他发消息给四弟:【你儿子能耐!把路家搞成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痛快?路剑波我告诉你,没有了路家,你又算什么!好好管管你儿子!】
路剑波没回。
路剑良等了半小时都没等到回复,直接打电话,那边提示手机已经关机。
估计电话被狗仔打爆。
他又看一遍火爆全网的丑闻,上面是自己老婆与四弟的暧昧照,扎眼。网上这些流言蜚语又不能放任不管,老头子勒令他处理干净,只好吩咐人危机公关。
靠在椅背里缓了半天,细想这铺天盖地的丑闻背后,不禁一个寒噤,到底是他疑心太重,还是蒋司寻心思太深?
所有人都对蒋司寻的举动不解,甚至觉得他够癫狂,许向邑却知道这背后的真实目的。
蒋司寻想进入路家的权力中心,自然得以路家人的身份,他没打算改姓,于是以这个方式让路家所有合作伙伴都知道了他的存在。
众所周知,港岛路家的水深,没有手段和狠心根本无法掌舵那么大一艘巨型商业航母,也无法服众。蒋司寻对自己亲爹做了孽都不会手软,且敢作敢当,还又彻底断了沈清风进入董事会的所有可能。
而由他管理的远维资本,这几年在全球各地的业绩又有目共睹。
手段与狠心,都不缺。
董事会几位元老通过此次爆料事件,对蒋司寻固有的花花公子形象定会有很大改观。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蒋司寻才忙完回许知意的住处去看她。
许知意整晚也没闲下来,盯着手机和平板数小时,眼干头疼,泡了一个热水澡才舒缓一点。
洗过澡正准备睡觉,接到男人的电话,说过来看看她。
夜里外头有点凉,她去衣帽间拿了件外套,那件勃艮第红衬衫就挂在外套旁边,忽然想到蒋司寻说过,在家里冷的时候随便搭一下。
挂回外套,取下那件衬衫穿身上。
衣袖太长,手指都露不出来。
许知意把两边衣袖撸上去。
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等男人时,瞅着衣袖堆在臂弯不优雅,放下来抚平,一道一道挽上去。
衣袖挽好,汽车拐进来,车灯刺得她睁不开眼,许知意拿手挡了挡。
蒋司寻看着身穿自己衬衫的女人,喉结微动。
当晚她把衬衫拿回去他才发现,那件自己穿过。
衬衫是从伦敦的家里带到马德里,一共有四件勃艮第红衬衫,三件新的和一件穿过一次的,品牌不同,款式与料子也有差别,为了跟许知意各种料子的裙装搭配,几件全部带上。
行李是管家帮忙收拾装箱,三件在同一摞,另一件放不下,摞在了其他颜色衣服上。穿了一次的衣服跟全新的没区别,管家自然分不清楚,都叠放在了一起。
惯性思维,他以为单独放的那件是穿过的。
后来仔细一看,发现不是。
下车,蒋司寻笑着走向等他的人,“怎么不在屋里等。”
许知意伸手,先抱住他:“累不累?”
“不累。”
许知意看他:“就因为我,你付出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什么代价?”
“你以前不喜欢掺和路家那滩浑水,现在自己蹚到了浑水最中间。”
蒋司寻笑说:“那怎么能算代价,路家话事人的权势,谁不想要。”他打岔过去,说起明早要早起去布村看日出,“四点钟出发,你定下闹铃。”
“换个时间再去吧。”
“你有别的事?”
许知意摇头,她是担心他,路家出了这么大丑闻,经过一夜发酵,明天谁知是什么样呢。
蒋司寻:“不影响。明天的事明天再解决。今晚我就借住在你这里,二楼不是有很多客房,我住二楼。”稍顿,他道,“我爸在家。”
许知意明白,爆料了自己的父亲,暂时避免正面交锋。
“不聊这些了。”蒋司寻问:“家里有吃的吗,我晚饭还没吃。”
“你在宁允那里没吃饭?”
“没。”六年前他们三人第一次吃饭,她因为避嫌,有意跟他保持距离,不愿坐他旁边,那个时候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许知意:“家里阿姨睡下了,我给你做点宵夜。”
“好。”蒋司寻低头亲她,将她敞开的衬衫一粒一粒扣上扣子,“这件我穿过。”说着,又亲着她问道:“要不要再换一件新的给你?”
许知意:“不换。”搂紧他的腰,抬眸看他,“你都把扣子扣上了,也没打算换新的给我。”
蒋司寻笑,“是没打算。就是告诉你,你身上的衣服我穿过。”
从院子到进门,蒋司寻牵着人没松手。
到了厨房,把人抱起来往中岛台一放,改主意:“不做菜了,我随便吃点。”
“不麻烦,很快的。”
“你不是已经洗过澡?别再沾油烟。”
“没事,睡前再冲一下。”
说罢,许知意解衬衫纽扣,刚穿的衬衫,免得溅上油渍。
蒋司寻按住她肩膀,不许她脱下来,“我吃泡面。”
“那个没营养。”
“你看我像缺营养的样子?”
“……”许知意语塞,“那我给你再拌个蔬菜沙拉。”
她身上衬衫的扣子都已经解开来,蒋司寻把她衣襟拢拢,“屋里不热,不用脱。”
“嗯。”许知意又道:“不是因为热,脱下来是怕弄脏了,你不是说可以当睡衣穿。”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
蒋司寻体内躁动开来。
许知意即使再佯装淡定,呼吸也没那么稳当,“我给你做沙拉,想放点什么菜?冰箱里都有。”
心猿意马的心思一旦燃起,怎么可能还舍得放开怀里的人去做宵夜。
蒋司寻低头,灼热的气息扫在她脸庞,“太晚,不吃了,明早跟早饭一起吃。”低声同她商量,“以后我在你这里遇到困难,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这个困难?”
说着,他牵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攥住。
意思已经很明显,用手帮他一下就可以。
许知意装不知道:“什么困难?”
蒋司寻话音里带笑:“你说呢?”
许知意顾左右而言他,戳戳自己脑袋:“忙了一晚,有点不太灵光。”
蒋司寻:“不灵光没事,你太看得起这个困难,还用不到脑子。”
说完,两人同时失笑。
纾解需求,哪里用得着脑子,一只手足够,她当然知道。
蒋司寻吻她,磁性的声音染了几分沙哑和性感:“这次我自己来,下次你帮我?”
许知意没有回避,点头,声音极轻地“嗯”了一声。
这声嗯蛊惑人,蒋司寻衔住她的唇,握住她后脑勺,同时压着她的背往自己怀里按,不似那晚在酒店里温和,攻城略地吻下去。
男人的舌尖在她口中,将她心神彻底搅乱。
被他沉冷的气息包裹,热烈的吻几乎将她吞没。
许知意还不会换气,不到两分钟的深吻便喘不过气来,推了他一下。
力量悬殊太大,没推动。
“学着换气。”蒋司寻说完又探入她的口中。
哪能一下学得会,许知意抓着他结实的手臂,无意识掐了下去。
蒋司寻只好离开她的唇,吻落在她脖子里,嘬着女人精致的锁骨,几乎是本能,唇顺着锁骨往下。
隔着睡裙,亲在饱满的边缘。
怀里的人不禁嗯了一声,尾音蚀骨。
他腹间紧绷到极限,只好放开人,到冰箱里拿冰水,一瓶冰水压根扑不灭火气,又打开一瓶。
许知意平复喘息,问:“明早还看日出吗?要不别看了,起不来。”
蒋司寻为了让她多睡,改时间:“后天早上去看。”
他拿出一桶面,用吃的来转移注意力。
许知意:“我给你做蔬菜沙拉。”
蒋司寻转头对她说道:“不用。我吃面不是因为饿。”
许知意:“……”
蒋司寻把面泡上,站在中岛台这端看她,今天她在微信里说想他的时候,当时就想好好抱一抱她。
许知意迎着他温柔的眼神问:“在想什么?”
蒋司寻答非所问:“你先坐那,等吃完,我过去抱你。”
许知意:“只拥抱。”
蒋司寻答应她:“好。”只抱着不亲吻,他还是能做到。
“你怎么把远维的业绩都归功于我?”聊起正事。
许知意反问:“在你心里还分你和我?”
蒋司寻缓缓一笑,这是给他挖坑,他紧跟着道:“领证才不用分,什么时候把我带回家?”
许知意心头一跳,不甘落下风:“不是已经把你带回来?你现在就在我家。”
蒋司寻锁住她的眼眸:“我说的家是上海那个家。”
许知意:“那个家你住的时间比我久,不用我带。”
蒋司寻不再玩笑,认真思忖几秒:“那我带你回去。就跟许伯伯和许伯母说,带女朋友去见他们。”
“……”
蒋司寻适时转到另一个话题:“给我安排的热搜,找了商韫帮忙?”
许知意惊讶:“你怎么会猜他?”
面泡好,蒋司寻坐下来开始吃,慢悠悠道:“雷达扫到了他。”
许知意笑,“你乱吃醋。”
面吃完,把餐桌收拾好,蒋司寻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才过去。
前额和发梢都湿了,他也没管。
许知意摸到旁边的手机,捞起来解锁,一键关掉别墅内所有公共区域的灯。
瞬间,一楼漆黑一片,连彼此都看不清楚。
感觉到男人今晚笑容掩饰下的疲惫,许知意抬起胳膊,一手绕过他脖子,另一只手环住他后背,什么都没说,脸贴在他肩头。
蒋司寻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安慰,心里某处也跟着柔软下来,长臂圈住她,将她围在自己怀里,下巴在她发顶摩挲,“我没事。”
男人手上的力道紧了紧,似乎隐忍得很辛苦。
许知意坐直,与他适当拉开一点距离。
蒋司寻也换成单手揽她,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手指撩起她脖子上的项链,光线不够亮,只能看见吊坠轮廓,“怎么不戴我给你买的那两条?”
公开身份时一条,那年生日一条,都是他精心挑选。
许知意:“两条都在家里,回去我就戴。”
以前没想过会有以后,所以没舍得戴。
蒋司寻把项链放回她脖子里,整理好,握住她的两条腿盘在他腰上,“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觉。我抱你上楼。”
这个姿势暧昧又旖旎,许知意心跳加速:“不用抱,我自己走。”
男人没放她下来,把她整个人从中岛台托起来抱住。
漆黑看不清楚,担心踩空,许知意又将所有灯都打开,两人的人影缠叠映在楼梯上。
从一楼到三楼,因抱着她,蒋司寻每上一个台阶花的时间都比平时多上两三倍,他微微偏着头需要看路,她在他怀里于是更一动不敢动。
终于回到自己卧室,男人关门离开,许知意长长舒了口气,刚才在楼梯上她一直屏息。
反手摸摸后背,没出息,汗津津的。
又冲了一次澡,换下的睡裙刚才浸了汗渍,没法再穿。
盯着那件衬衫许久,以后总要习惯他的气息,他的拥抱以及所有,扯下身上的浴巾,许知意抄起衬衫穿身上,随意扣了两个扣子趴床上去。
关了灯,辗转反侧半小时还没睡着。
路家的丑闻经过一个晚上加一夜的发酵,股价并未受影响,且因为蒋司寻以路家人的身份出现,今天开盘后一路大涨。
这几年路剑良的所作所为让投资者信心不足,下一辈里能挑大梁的没几个,表现也平平,而蒋司寻的出现,给路家带来了无限可能。
最慌的人是路剑良,股价上涨并非他所乐意看见的局面,大跌才好,只有跌了才能将一切都归咎于蒋司寻,顺便让老头子看看,平时最疼的小孙子是如何狼心狗肺无情无义,根本不顾一家人的情分,完全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结果股价大涨,拿什么去声讨四弟和蒋司寻?
把家丑外扬的确大逆不道,可老头子终归最看中集团利益,顶多把四弟和蒋司寻骂一顿,叫他们父子俩反思反思。
轻拿轻放已经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蒋司寻的此番操作,也对外释放了一个信号,要来争夺路家话事人的位子。等他一退,路家的核心产业大概就没有自己几个儿子和闺女什么事了。
十分钟后,远在伦敦还没起床的沈清风接到老公电话。
看一眼时间,才五点四十,刚要大发雷霆对方吵到她睡觉,脑子转一圈,港岛现在是中午,估摸跟昨天的丑闻有关。
还有用得着这个老公的时候,她忍住没发脾气,但语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什么事?不知道我都是很晚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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