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琛不爱听这么刺耳的话:“你不会懂我跟知意的感情,二十几年,不是一本结婚证的问题。算了,不说了,你去找知意吧。”
他直接挂断电话。
蒋司寻无意识地拿手机拍了几下掌心,点开齐正琛的对话框:【知意很在意你,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齐正琛:【你告诉她,我过得不错。】
又千叮咛万嘱咐,【你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说漏嘴,说我看心理医生什么的。】
蒋司寻没再回,锁屏手机丢一边。
十一点二十五分,汽车抵达许伯伯家的别墅。
在来的路上他给许向邑打了电话,说今晚住这里,明早方便和知意一起去机场。
因为经常留宿,中学时还长住在许伯伯家两年,许向邑潜意识里早就将他当成自家孩子,在电话里对他道:你过来吧,我跟你许伯母先休息了。
管家给他留了门,把大的行李箱送到三楼客房,小行李箱被蒋司寻留在了客厅。
收拾妥当,其他人都回自己住处,客厅只有他一人。
许知意发消息过来:【你怎么还带箱子?】
她在二楼阳台看到他从后备箱拿行李箱。
蒋司寻:【许伯伯和伯母都在家,今晚我借宿在这。】
若是家里只有她,他不会过来住。
【你下来吧,我在客厅。】
他那么坦荡,许知意也没再扭捏,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那条绿裙子,对镜照了照,下楼去。
客厅茶几上摆了一个绘有仲夏夜之梦彩绘的礼物盒,盒子是定制,猜不到里面是什么。
蒋司寻让她打开看看,“给你的。”
“是什么礼物?”许知意看向他,没急着拆。
蒋司寻:“六年前你不是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不特别?把那样特别的补给你。”他又补充说,“六年前买的。”
“…六年前?”
“嗯。”
那年他送的生日礼物是项链,她还收在哪里。
许知意定定神,屏息打开,是一对咖啡杯碟。
她对他说过不能随意送异性杯子,情侣间才能送,他知道她讲究这个,还是买了,却没有送。
许知意急于想知道:“当时你是知道我有暗恋的人,但还是买了,那跟我暗恋谁没有关系。最后为什么没送给我?”
蒋司寻看着她没说话。
许知意只猜到一个可能:“二哥告诉你,他喜欢我是吗?”
蒋司寻略微颔了颔首,说道:“我以为你暗恋的人也是齐正琛,置顶他的微信,回北京那次,你还收了他的玻璃杯。”
他还问过她,暗恋的是不是他认识的人,她说暂时不想说,更加确定他的猜测。
即便知道他们‘两情相悦’,他还是动了抢的念头。
在她生日前一天,他看着杯子,思想激烈斗争两个多小时。
最终,还是把杯子放起来,总不能成为自己最厌弃的那类人。
许知意手指用力捏住盒子的边缘,“如果我当时年龄再大一点,认识你再久一点就好了。”
二十岁的她,根本不敢轻易向刚认识不到四个月的老板表白。
“你什么时候知道二哥向我表白的?”
“也没多久,今年年初才知道。”齐正琛回到集团总部,不再负责海外市场,他问了齐正琛一句,以后是不是打算异地。
异地恋很辛苦,时间久了,感情无法维系。
结果齐正琛说,知意拒绝了自己。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齐正琛早已经表白,从知意本科毕业拖到读研,硕士毕业拖到工作,总算表白,他以为还要等到知意工作稳定。
被拒后齐正琛一直没走出来,严重到要看心理医生,而且齐正琛固执地想要修复和知意的关系,希望能回到表白前,所以没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感情现状,直到他问起。
知意当初申硕顺利,跟齐正琛同在波士顿,去知意的大学吃饭成了齐正琛的日常,俨然一对情侣,表不表白根本不影响他们在意对方。
他也让自己忙了起来,决定回路家争一争。
父亲当初远离了路家的权力中心,二十多年来核心产业都被几个伯伯把持,如今还又多了一个野心勃勃的沈清风,他想回到权力中心,难如登天,需要一步一步布局。
布局六年,尤其最近两年,他的精力和重心几乎都放在了路家那边,基本常驻伦敦和港岛。
回头再看过去几年,看似在清醒着忙自己的事业,且坚持不恋不婚,其实醉生梦死一般。
在商场浸染时间久了变得有些麻木,忘记自己也为一个人心动过,吃醋过。
直到知意跟他表白,那些因为克制,因为时间,因为距离,已经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感情才慢慢回来。喜欢她的时候,他才二十六岁。
太久远了。
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身处痛苦中的齐正琛。
这些年他跟她只谈工作,对彼此在工作上的情况一清二楚,但私下里却变得陌生。
今天她在咖啡馆踢了他两脚,一切又鲜活起来。
许知意握着咖啡杯,久久没发出声。
“早点睡,明天还要赶飞机。”蒋司寻上楼前,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哪还能睡得着。
许知意收下了咖啡杯,放到自己专门的茶水柜里。
在茶水柜前站了十几分钟,安静看着那对杯碟,脑袋里居然是空的。
回到房间,她在沙发上坐了许久,双手抬起,漫不经心地把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松散的丸子,预备去洗澡才想起来,礼物收了但还没对蒋司寻说声谢谢。
到处找手机,卧室没有。
想了想,好像落在了客厅茶几上。
下楼去找手机,走到一楼半听到旋转楼梯上有动静,她猛地转身,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在二楼半,这个角度,他们能看到彼此。
他还穿着下午的衣服,跟她一样,还没有洗澡。
蒋司寻道:“我拿瓶冰水。”
许知意点了下头,“我手机不知放哪儿了,下来找找。”
说话时她扶着楼梯厚重的金属扶手,不自觉往下退了一个台阶。
蒋司寻看着与自己隔着一层楼高的人,头发扎得很随意,还有几缕散在耳边。
别墅的楼梯是按她的喜好设计,法式旋转楼梯从三楼盘旋下来,数盏烛台枝形复古水晶灯错落有致悬挂在楼梯上方。
许知意这会儿正好立在一盏水晶吊灯下,烛台古老而明亮,层层叠叠的水晶流苏华贵璀璨,她身着一袭吊带绿裙,人就在这光影间,美到不真实。
蒋司寻提醒她脚下,“别倒着走,当心踩空。”
‘知意,你为什么不向前看。’
‘因为我倒着走的,看不到前面。’
那时他并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他,总劝她别追了,向前看。
两人都陷入回忆,又很快抽回思绪。
蒋司寻对她道:“等我一起。”
许知意还以为他有话要跟自己说,侧过身,后背倚在楼梯扶手上等他。
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近,问他:“要跟我说什么事?”
蒋司寻:“没事。”
原来只是让她等着他一起下楼,快并行时,许知意先一步跨下台阶,走到了他前面。
忽然想到自己头发扎了起来,大片后背都露在外。
不自然了大概五六秒,很快走路姿态又恢复如常。
到了一楼,他去厨房拿水,她去客厅找手机。
茶几上没手机,许知意又去茶水柜那边找,手机正躺上面,捞起来返回。
蒋司寻手里拿着已经喝了半瓶的苏打水,正站在楼梯口等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他。
许知意回到房间更不困了,第二天早上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赶去机场。
到了机场大厅,有道目光盯着她看,她光顾着跟蒋司寻说手头的项目进展,没留意旁人。
“沈总?”秘书喊了一声。
沈清风收回视线,把墨镜卡在鼻梁上。
她一个半小时后的航班飞伦敦,巧了,在机场遇到蒋司寻与许知意。这几年她不曾和许知意正面接触过,今天还是头一回这么近距离见本人,气质简直同何宜安如出一辙。
当年她唯一觉得容貌能跟自己比一比的,只有何宜安,刚才她仔细瞧了瞧许知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蒋月如也长得不错,但蒋家大小姐的气场太凌厉,盖过了样貌。
沈清风转脸问秘书:“你感觉蒋司寻跟许知意什么关系?”
秘书回头又看一眼走远的两人,适当的距离,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他们不一直都是上下级关系吗?”
如果说特别的话,那就是两家父母走得近,两人自然又比单纯上下级关系亲近。
沈清风:“也许吧。”
两人前去值机。
只有聊工作他们才有说不尽的话。
除去工作,两人这几年私下的交集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除了给她过生日,除了她们家的家宴,很难再见到他。
而他送她的生日礼物千篇一律都是珠宝,就一个字,贵。
每次家宴,提到的最多话题就是他不婚,对恋爱对婚姻没兴趣,谁劝都没用。路伯伯还专程找爸爸倒过苦水,奈何没人能管得了他。
如果不聊工作,状态就像六年前她刚回到家,每次与何宜安打电话时一样,一问一答,干巴又尴尬。
蒋司寻不由分说把她笔记本盖上:“你不困?”
许知意:“不聊工作可能就会困。”
“去睡觉。”蒋司寻把手机关静音,“我也睡会儿。”他指指后机舱的沙发,“我睡那,你去休息间。”
空乘开始往下拉舷窗遮光板,机舱的灯也熄了大半。
许知意抱着笔记本起身,沙发床被他占了,自己只能去后面的休息间。
待休息间的门关上,保镖汇报给蒋司寻,在机场看到沈清风,对方还盯着他与许知意看了半晌。
蒋司寻:“先不管她。”又问,“她最近约没约许凝微?”
保镖:“两周前约过,最近没有。”
蒋司寻颔首,表示知道。
沈清风这几年使出浑身解数笼住大伯的心,暗中给自己的KEVE科技输送利益,但路家的男人,又怎么可能长情。她现在想方设法在大伯彻底变心前进入董事会。
机舱的灯全部关了。
许知意随身带的眼罩也没用上,躺床上黑漆漆一片,所有床品都是新换的,依旧萦绕着冷冽的雪松木淡香。
和他身上的气息一个味道。
这几年也不是没坐过他的飞机,但都是商务出差,同行的还有其他同事。
她跟他很少坐一起,有时全程都说不上几句话。
唯一她与别的同事不同的是,空乘会专门给她煮意式,加半条糖。Luna笑说,她喝咖啡的口味很是独特。
喜欢苦的,为什么还要加糖。
每次在飞机上用的咖啡杯都是当初他们在波士顿出差,他自己挑中的那款香芋紫系列。
中规中矩的设计,不知他为何钟情。
许知意忽然想起手机还没调,在枕边摸了半天摸到手机。
难得休假补觉,她把手机关了静音。
二十到二十六岁,恍若一场梦。
太累,都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就睡着。
再次睁开眼已经深夜,许知意打开舷窗遮光板往下看,不知途径了哪个城市,灯火辉煌,似鎏金绵延。
对着夜景醒了醒神,下床到箱子里找衣服。
在飞机上不能穿得太隆重,而且久坐也不是很舒服,她找出一条黑底粉花珠绣吊带长裙,大朵的粉玫瑰摇曳生姿。
梳拢长发,素颜在镜子前照了照,吊带长裙宽松舒适,适合在飞机上穿。
许知意拿着手机出去,肚子饿了,去前舱找吃的,顺手取消了静音模式。
商韫竟然在三个小时前发了消息给她:【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顿饭?】
她回:【休假中。商总什么吩咐?】
商韫很快回过来:【吩咐不敢,一起赚钱,你应该感兴趣。】
许知意:【那等我回去约你。】
商韫问:【哪天回?】
许知意:【这要问我老板。】
商韫:【我跟你老板天生八字不合,你早点回来见我。许总,生意不等人。回来聊。】
许知意收起手机,正好走到前舱。
蒋司寻这会儿也已经起来,换了一身黑色暗条纹西装,下飞机后他有一个洽谈,之后的时间全部用来陪她。
听到脚步声,蒋司寻转身,目光在她那件刺珠绣吊带长裙上没挪开,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说一句:“这件好看。”
许知意在他旁边坐下,故作镇定:“谢谢。”
蒋司寻翻了一页项目资料,说道:“洽谈结束我就换一件跟你衣服搭的。”
许知意看了眼他西装里的衬衫,他很少穿白衬衫,成熟沉稳中透着几分禁欲感。
“知意。”
“嗯?”
蒋司寻看她,“把我微信置顶?”
许知意没吱声,拿出手机开始设置。
蒋司寻:“只置顶我一个。”
许知意侧目,与他对视几秒。
蒋司寻看着她说:“不能还有别的人。”
许知意看向手机最上面齐正琛的对话框,自从她有微信,二哥就是唯一置顶。
她把二哥重新备注,排在了联系人的前排,然后关掉置顶聊天。
聊天页面瞬间找不到他的头像,心也跟着空了一瞬。
就在她被过往缠住的刹那,身前一道黑影倾斜过来。
许知意意识到男人要做什么时,他握着她的肩头,唇已经压下来。
眼前似乎黑了那么两秒,呼吸被掠夺,不知自己身处哪里。
那两秒是他温热的唇抵在她的唇间。
男人的唇离开,顺带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摞在他的黑色手机上。
吻是什么滋味,许知意完全不知道,鼻尖上还有他脸颊的余温。
蒋司寻问她,“喝不喝咖啡?”
许知意神游回来,“给我一杯吧。”她又特地叮嘱,“不要糖。”
蒋司寻喊来空乘,一杯咖啡和一瓶冰水。
一杯苦咖啡喝下去,许知意才恢复如常。
偏头看一眼身边,男人还在忙工作。
以前他是老板时,想看都得克制着,许知意今天多看了两眼,视线从喉结到他衬衫领口,白衬衫扣子松了两颗,建议道:“敞开一个扣子应该更合适。”
蒋司寻低头在看一行数据,回她:“那你帮我扣上一个。”他语气那样自然而然。
许知意犹豫片刻之后,把手伸到他领口,男人侧了侧身,方便她扣。
他直直盯着她的脸,许知意耳红心跳,手上一滑,那枚小小的纽扣没进扣眼。
忽地,她抬起右手捂在他眼上,“你别看。”她单手系纽扣。
蒋司寻笑了,也没说什么。
感觉到她的指尖摸索着扣好了扣子,他覆上她那只捂住他眼睛的手背,握住她的手往下推。
许知意的手掌滑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唇上。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手心,一个激灵,她想抽回来,只是动作不及他的吻快,在抽回来前,他亲下去。
掌心像被烫了一下。
许知意扇了扇手心,散热。
蒋司寻缓笑道:“有那么热?”
许知意一本正经:“我怕热,受不了一点热,受不了一点汗。”
蒋司寻顺口说道:“那以后可怎么办。”
许知意茫然了那么零点一秒,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后,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开始发烫。
蒋司寻后知后觉让她尴尬了,转移话题:“想吃什么?”
许知意:“面包。”
“就这么喜欢吃面包?”
“因为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面包。”
蒋司寻翻资料的手微顿,想到了六年前他哄她时给她蘸了番茄汁的面包。
飞机上的食材有限,“今天先将就。”
许知意在他面前慢慢松弛下来,脊背不再僵直挺着。
蒋司寻问她:“还有哪些遗憾,我都弥补给你。”
许知意托腮看向他,“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
蒋司寻索性合上资料,专心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遗憾?”
“有一个。”
“什么?”
许知意:“那天表白我没表白好。”
蒋司寻看着她微微垂下的眼眸,“这个不算遗憾,不需要去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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