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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竟也敢爱慕太子殿下(与卿回)


江寒酥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迅速找到合适的位置隐蔽了起来,他不想让陆云朝看到他,至于这样做的缘由,他也说不清,或许是不久前丽正殿里他和陆云朝的争执到现在他还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或许是他不想因为陆云朝的出现而打乱自己的计划。
他选了一个离正门稍远的位置,攀墙而上,但并没有直接跳入院内,而是趴伏在了倒座房外侧的房檐上。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强闯民宅?”
门房正靠在墙边发呆,突然看见几个人旁若无人地往宅子里走,他立即大声喝止,并拦在这些人前面。
“让开。”一人伸手推开他。
他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一时更气恼了,骂道:“大胆!你们可知这宅子的主人是谁?竟然如此无礼。”
“是谁?”一个轻柔又带着些许冷冽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门房愣了愣,向为首几人身后看去,这时那几人也自动低头向两侧退开。
一个衣着华贵气质非凡的俊美男人出现在他眼前,那人面容姣好,甚至脸上还带着微微地笑意,但他却惊恐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知是太子殿下驾临,求……”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陆云朝打断了他的话。
那声音堪称温柔,但门房却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让他说话都困难,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是,只是还请您允许小人去通传一声,以免怠慢了您。”
陆云朝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跪伏在地上的人一眼,就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门房大着胆子朝身后看了一眼,见没人管他,便匆匆向后院跑去。
陆云朝穿过屏门,突然停下脚步,朝倒座房上方看去,然而什么也没有。
“殿下,怎么了?”旁边一人询问道。
“没事,走吧。”陆云朝摇了摇头便继续往前走了。
江寒酥在房檐上面看到了院内的情形,他看了看陆云朝身边的人,想着有他们在应该没人能伤害到陆云朝,便尾随门房从另一边走了。

第42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二十四)
那门房传递消息心切, 只顾拼命往前跑,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何时就悄然跟上了一个人。
虽然跟着的人没有察觉到,但江寒酥看到内院里有零星几名打扫干活的婢女, 为了不被她们看见,他将自己隐藏在东侧游廊的立柱后面, 看着门房跑远了一段距离, 他再迅速移动到下一根立柱后面。
在经过东厢房时,江寒酥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抱怨之声。
“这个鬼地方,老娘真是待不下去了, 就是比之我出嫁前在家中的日子都可谓有云泥之别,我14岁入王府, 可不是为了今日。”
“姐姐你出身好,如今自然觉得受委屈, 妹妹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从前自在,你看,这是我昨日在宝珠堂买的玉镯,可好看了, 姐姐就……”
玉器摔在地上的声音。
“别烦我!”
“姐姐你太欺负人了。”穿着粉色衣裙身材娇小的女子蹲在地上捡起摔碎的玉镯,哽咽道。
在她身后, 摔碎玉镯的女子不为所动地坐在椅子上, 天生带着魅意的眼睛冷冷地向外一撇, “是你自己没拿稳。”
忽然, 她神色一变,疑惑道:“外面……是我眼花了吗?怎么感觉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鬼地方,处处让老娘不顺心。”
江寒酥看见隐年将陆云川扶进了屋内, 他看两人状态有些不对劲,但也只能远远地看着并不敢靠得太近, 按照之前陆云朝和六皇子的说法,隐年的武功至少是不会太差,靠太近容易暴露。
等到门房离去,江寒酥看了看周围,趁着四下无人,又翻上了房顶,虽踩在瓦片上,但他脚下无声。
听了听屋内的动静,江寒酥确定了隐年和陆云川的位置,他轻轻揭开一片青瓦,向内看去。
他看到隐年将陆云朝扶到了床榻里面,因为视角不好,两人进了床榻前的纱帐里面后,他就看不见他们了,但奇怪的是,两人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却一句话都没说。
江寒酥凝神细听,半个字都没听到,只有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以他的听力,他敢肯定,两人从进屋起,就完全没有交谈过。
过了一会儿,隐年走了出来,直到他走出屋子,走远了,江寒酥才绕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他远远地就看见陆云川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伸手撩开纱帐。
陆云川闭着眼睛,面目安宁。
江寒酥看了一会儿后,试探着喊道:“陆云川,陆云川……”
果然,陆云川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陷入了昏迷,是隐年做的。
江寒酥想,隐年养的蛊虫既然能让陆云朝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福泽,那么让陆云川一点挣扎都没有就陷入了沉睡,应该也很容易。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想让陆云川见到陆云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隐年之前在陆云朝面前说谎了,而且这个谎并不是陆云川让他说的,所以他无法与陆云川串供,一旦两人见面,他的谎言就会被拆穿。
江寒酥在室内翻找起来,不管怎样,这回隐年算是帮了他一个忙,陆云川昏迷在这里,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扰,他可以趁机仔细搜查这里。
那天射伤陆云朝的箭是用弓弩发射的,如果能找到那东西的话,自然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不过,江寒酥也知道找到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就算真是陆云川做的,作案工具也很可能早就销毁了,除非他想给自己的杰作留个纪念,江寒酥知道,罪犯是有可能产生这种心理的,尤其是陆云川这种狂妄的人。
除此之外,如果能找到陆云川和琉琼人往来的证据,也能侧面验证这个问题,毕竟那毒的解药所缺的一味珍稀药材只在琉琼有,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江寒酥将这整间屋子都翻了一遍,可是,什么可疑的东西也没看见,他也没找到任何暗格密室,甚至连陆云川的枕头底下都看了,但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
难道他真是无辜的?江寒酥皱眉深思。
隐年之前和陆云朝说他很恨陆云川,要帮陆云朝彻底扳倒陆云川,难道他说陆云川有所图谋以及说他要刺杀皇帝,都是在栽赃嫁祸吗?
可是陆云朝说过,隐年和陆云川的关系很亲近,陆云朝不相信隐年会恨陆云川。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又是,隐年限制了陆云川的行动,单从这一点来看,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出了问题。
暂时无法知晓真相,江寒酥决定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隐年一走进正房厅堂内,便看到陆云朝安然自若地坐在主位上,八名侍卫分立于左右两侧,皆是身姿挺拔神情严肃,让人看了就觉得十分压抑。
他走上前去跪拜陆云朝,恭敬道:“小人拜见太子殿下,未能恭迎尊驾,还请恕罪。”
隐年一介白衣,见到太子自然要跪,这不过是礼数罢了,之前他入宫求见陆云朝时,对方从未在这点上为难过他,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听到陆云朝允他起身的声音。
今日太子亲自登门,想必来者不善,对于这一点小小的为难,隐年在来见他前便已有准备,且他知道这只是序曲而已。
他面朝地,露出一个嘲弄的笑。
“大哥呢?”陆云朝神色平淡地问道。
“回太子殿下,公子染了风寒,不宜前来相见。”
“风寒。”陆云朝轻笑了一声。
“近来天气不定,时而闷热时而冷风穿堂,再说,此处不比从前,生活要艰难许多,公子身体不适,并不奇怪。”面对陆云朝的质疑,隐年理所当然地说道,他说的是事实,只不过陆云川并没有感染风寒罢了。
陆云朝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隐年的态度和之前见他时有些不同,他问道:“是大哥让你这样说的,还是你不想让我见到他?”
“太子殿下之意,就是不信小人所言了?”
陆云朝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中透露出一些对脚下之人的不满,他态度冷漠地说道:“不要说些我不想听到的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隐年听闻此言,心想:他之前和自己说话时可不像这样霸道呢,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迫切地想要验证什么吗?
据他所知,能让陆云朝大动干戈的事,少之又少。
原本他以为陆云朝只是对他之前关于陆云川的说辞有所怀疑,他此番前来就是想看看实情究竟是怎样的,但现在看来,他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否则他只需见到陆云川就好了,根本不必与自己浪费口舌。
最近,和自己有关的……也只有那件事值得他如此了吧。
虽然这样猜测,但隐年也有些不解,重华宫的事,怎么会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能泄密的人只有六皇子,可以六皇子与陆云朝的关系,他怎么会把这个消息告诉陆云朝?这不是等于亲手将自己的把柄送给了对手吗?
看来这位大多数时候都显得默默无闻的太子殿下,比他以为的耳聪目明得多。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又不想做陆云朝的对手,对于他们兄弟间的斗争,他更是不感兴趣。
“小人说的是实话,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小人也编不出其他的说辞来。”
事不过三,当隐年翻来覆去只肯说陆云川病了的时候,陆云朝已经失去了善待他的耐心。
“关门,让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陆云朝命令道。
离门最近的两名侍卫走过去,左右一起合上了雕花木门,室内光线瞬间昏暗了许多,只有门窗上镂空的格子间漏进来一些散碎的日光。
另有一名侍卫走到隐年身后,一把抓起隐年的右手臂按折到他背后,将他提起来跪直,并掐住他的下巴,让他只能仰着头面对陆云朝。
陆云朝看到隐年脸上无所谓的神情,颇感厌恶,他冷声道:“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我认为你说的不是真话,我会让人掰断你一根手指。”
隐年的肩膀动了动,似乎想逃脱钳制,但身后的人按得很牢,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露出惊疑的表情,他并没有多么害怕,只是他没想到陆云朝会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殿下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呢。”
话音刚落,他便被身后那人重重打了一耳光,一瞬间他眼中闪过欲杀人的阴郁之色,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等着陆云朝发问。
“隐年,你真的想让陆云川永无翻身之日吗?”
“当然了。”隐年看着陆云朝丝毫没有犹豫地答道。
“我可不想一辈子为人奴仆,受人欺辱,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我要让陆云川再也没有资格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我,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好像他给我的一切都是在施舍我一样。”
陆云朝皱了皱眉,隐年的状态有些疯魔,这不像是装出来的,从刚才他被扇耳光的反应,也能看出来,他确实难以忍受屈辱,可是陆云朝又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
暂且信了他。
“所以,刺杀父皇的事,是你诬陷他的,对吗?”
隐年闻言,笑得有些鬼魅,他道:“太子殿下连这个也知道,不过很可惜,这是真的,陆云川就是一个连自己父亲也忍心杀死的冷血的人。”
“我现在相信你心高气傲,不愿受人驱策了,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却仍敢欺骗于我,那么,我只能向你收取一些代价了。”陆云朝神色如常,淡然地说道。
隐年听着他轻柔的声音,却感到有股冷意沿着脊椎直窜头顶。
一名侍卫逼近他,攥起他的左手腕,他左手紧紧握成拳,挣扎着说道:“我没有骗你。”
然而陆云朝根本不为所动。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隐年急切地喊道。
与此同时,那名侍卫见他紧握着拳,便直接将外侧的大拇指向后一扳。
隐年听见了自己手指骨折的声音,钻心的疼痛让他死咬着牙才没有喊出声,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都被激出来了。
侍卫放开他的手,若无其事地走回原位。
陆云朝见他受到教训,才说道:“陆云川窥觊皇位,这恐怕人尽皆知,只不过,以他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现在不会走这步棋,毕竟,此举若是败了,那便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隐年怔怔地看着陆云朝,许久未说话,他说的没错,陆云川不会这么做的。
“既然太子殿下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来问我。”
陆云朝笑了笑,他面容柔和姣好,笑起来甜甜的,有些天真的模样。
“我担心你不肯听话,现在你尝到了不听话的滋味,我再问你,你、赫连聂成、姜贵妃,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在昏暗的室内,听着陆云朝温柔的声音,隐年忽然感觉恐惧像密密麻麻的网一样缠绕着他,他知道如果自己的答案不能令对方满意的话,他绝对会毫不迟疑地让人继续掰断他的手指,甚至会用更残忍的方式来对待他。
但是,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隐年垂着眼睛,开始思考,关于这件事,陆云朝究竟知道多少?
身后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室内瞬间明亮了不少,隐年无法回头去看,是谁敢推开这扇门的?
但这似乎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第43章 静夜无眠画月魂(二十五)
来人是熙王陆信渊, 他推开门,见到眼前的情形,微微一愣, 随后又很自然地走了进来。
“云朝,你怎么在这里?”
陆云朝抬眼看向他, 脸上没什么表情, 有些不悦,陆信渊在最关键的时候打断了他,而他本人却毫无自觉, 依然用他惯常云淡风轻的温润面孔示人。
难道他看不出这里异于寻常的气氛吗?
在陆云朝看来,陆信渊应该在自己无意间闯入这里后, 就立刻找个借口回避。
而他非但没有这么做,还试图打听自己在做什么。
“十一皇叔。”陆云朝收敛了自己冷淡的面目, 站起身,乖巧地向对方点头问好。
“我方才来的时候,见这里一路无人,心中还很疑惑呢, 现在看来,这是你的命令吧, 是什么事让云朝如此费心思?不知皇叔能否为你分忧?”
陆信渊诚恳地问道, 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陆云朝知道, 从他进门起,注意力就全在自己身上,至于以被强迫的姿态跪在地上的隐年, 他仅仅是随意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让皇叔见笑了。”陆云朝露出一抹内敛的笑容, 仿佛有些不好意思。
而后,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陆信渊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灵光乍现的神采,他有些遗憾地说道:“您是来看我大哥的吧?真是不凑巧,他身体抱恙,恐怕不能出来接见您了。”
他说着便顺手挥退了钳制住隐年的那名侍卫,问道:“隐年,你方才是这么与我说的吧?”
“是。”隐年低着头,简单地应道。
他明白陆云朝这样说,就是想让陆信渊离开,而他需要陆信渊在这里,哪怕是拖延时间也好,拖延到他想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来应对陆云朝方才的问题就行了,可是他同样也不能让陆信渊去见陆云川,所以他只能配合陆云朝。
陆信渊面露难色,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试探着说道:“云朝,云川的事我听说了,他……真是糊涂啊,我今日来,其实是想劝劝他,他不该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他落到这般境地,以他的脾气秉性,恐怕会心中不甘,我担心他再做出什么来。”
“云朝,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为何会在这里?”
陆云朝看着陆信渊情真意切地模样,忽然想到小时候陆云川抢他玉佩的事。
那玉佩是皇帝赏赐给他的,是奖励他字写的好,陆云川却觉得是皇帝偏心,在皇帝走后就伸手来抢,那时候,陆云川个子比他高力气比他大,一下就把他推倒在地上,扑在他身上抢玉佩,他很努力地保护那枚玉佩了,可是最后玉佩还是在争抢中不小心脱手甩了出去,摔碎了,陆云川见玉佩碎了,便爬起来要走,这时,陆信渊出现了。
陆信渊拦住了陆云川,温柔地问他为什么欺负弟弟,陆云川一股脑地说出了自己的委屈。
陆信渊听了,好言安慰他,还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只做工精致的香囊,说要把这个送给他,前提是他要跟陆云朝道歉,并且和好。
陆云川想要香囊,但又不肯给陆云朝道歉,便吵嚷着说陆信渊也像父亲一样偏心陆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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