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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竟也敢爱慕太子殿下(与卿回)


他又挪回了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拔开刀鞘,寒芒一闪。
刀身被打磨地很光滑,雪亮通透,他可以看清自己如今的面容,和他原本的样子很像,但气质又截然不同,眉眼凌厉,鼻梁高挺,失了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线,整体有种冷肃彪悍的气势,让人看了就觉得难以靠近。
江寒酥看了许久才拿开匕首,都说相由心生,这样的相貌让他先前的兴奋、跃跃欲试渐渐冷却,他恍然间有些明白自己是真的要开启一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了。
如今首要的任务便是扮演好这个人,这样想着,江寒酥仔仔细细地回想起他的记忆,如果忽略做任务时那些险象环生惊心动魄的时刻,那他的人生可谓十分寡淡,训练、做任务,似乎只有这两件事。
暗卫的记忆中忽然闪过一个挺拔秀逸的背影,是他,虽然那时只看见了他的一片衣摆,但江寒酥知道他们就是同一个人,那轻柔的声音立时浮现在他耳畔,是他救了自己。
太子陆云朝,江寒酥皱了皱眉,好熟悉的感觉。
他思索了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本权谋小说,里面的太子就是叫做陆云朝。
他心中一惊,赶紧重新对比原主的记忆,从原主的视角看,如果不是刻意去对比,根本就不会发现这个世界就是他看的那本小说,因为那本小说里并没有原主这个角色,他应该只是小说世界衍生出的没有被提及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看来,他不是普通的穿越,而是穿到了一本书里。
这样就说得通了,原主之所以会与自己那么像,是因为原主作为路人甲,外貌声音这些根本就没被设定过,所以就直接套用了他原来的,只是为了匹配暗卫这个身份而做了一些合理的修改。
不过陆云朝也并不是那本小说的主角,他是一个高人气的配角,在诸位皇子以及皇帝的兄弟们勾心斗角挤破脑袋地想坐上皇位的时候,他可谓是这一群人中的一股清流,明明是太子的身份,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他却根本没有参与斗争,一直和皇帝父慈子孝,那段父子情在那样的环境下实在太珍贵了,看哭了无数读者。
最后,也不知道作者是不是为了骗眼泪,竟然把陆云朝写死了,他承认,当时他也真情实感地流了许多泪,甚至为了这个角色郁郁寡欢了好几日。
他全想起来了,想到陆云朝的死,他又感到心间一阵抽痛,原本几乎忘记的故事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原来救了他命的陆云朝和他还有这样的渊源。
为什么偏偏穿到这本书里,还成了他的暗卫,难道他可以改变陆云朝的结局?
这简直就是广大读者梦寐以求的事。
他心中不可抑制地热切起来,他醒来后的心情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还是要冷静一点。
书里那群拼了命争夺皇位的人可不是好对付的,陆云朝作为太子,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他们当皇帝道路上的一大绊脚石,想要救陆云朝还得从长计议。
这可不是游戏,失败了可以重来。
江寒酥强迫自己先别瞎激动,他转了转眼睛,突然注意到他刚才趴着的被子上有血迹,应该是当时医治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由于被子颜色比较深,所以之前才没注意到。
虽然他现在还行动不便,但要是继续这样睡在带血的被子上,他心理上过意不去,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住的集体宿舍,可他还是很爱干净的,那种宿舍就和上学时候住的差不多,上下铺,空间不大,后来大家看他勤快又好说话不计较,基本上宿舍的卫生都是他负责的。
算了,已经死过一次了,前尘往事就不要再放在心里了。
这样想着,他已经将被子拆了下来,准备去洗,可是由于洗衣服的盆放在架子下面,他稍微弯了点腰去拿,就感觉背上的伤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动作,他艰难的将被子放进盆里,额头上就又冒了汗。
他端着盆想找个能让他站着洗衣服的地方,毕竟,就算他能咬牙蹲下去,过后他怕是也没法从地上站起来了。
正为难着,他突然感觉有人进了院子,他下意识地抬眼扫过去,只见是一名少年模样的人,他的穿着和自己一样,是一身利落的黑衣,他是和自己同住在一间屋子里的暗卫,代号049。
暗卫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049也看见他了,面上一怔,脚步也慢了下来,且更加地敛声屏气,江寒酥发现这少年被自己看了一眼,似乎很有压力。
049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了过来。
“队长,你怎么起来了?”049看了一眼江寒酥手中端着的木盆,又道:“你要洗被子?”
听他喊自己一声队长,江寒酥心里十分发虚,东宫的暗卫十人为一队,原主恰好就是第四队的队长,代号047。
“嗯。”江寒酥学着原主冷淡的样子,吐出了一个字。
他面上装的还可以,心里却是紧张得不行,要知道,原主的确可以面不改色地在这种情况下洗被子,那么强悍的行为,他做不到,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洗被子呢?一定是被穿书的事搞得对自己失去了理智的判断吧。
在他思绪百转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洗的时候,049又说话了。
“队长,我……我帮你洗吧。”049有些磕绊地说道。
049杀人的时候是相当冷酷果断的,绝不会有一丝多余的情感,即使他才十几岁,生得眉清目秀,脸上还带了点可爱的婴儿肥。
可面对他的队长时,他就是止不住地紧张,他其实也很少有单独和047说话的机会,一般都是汇报工作之类的公事,当然,他也绝不想要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那种被压迫的感觉太难受了。
江寒酥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继而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这种善意且过于亲密的帮助,他几乎没有经历过。
那边049没有得到答案,也愈加忐忑起来,他低着头暗骂自己为什么要多嘴一问,队长不会生气了吧。
正当他在心里谴责自己的时候,一个装着被子的木盆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听见面前之人诚恳地说道:“我现在的确不方便,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不麻烦不麻烦。”049觉得这场面简直堪称惊悚,他头都不敢抬,迅速接过木盆便行动起来。
队长的事从来不会假手于人,这是怎么了?虽然的确是自己提出的要帮对方,他也并不是虚情假意,可是他心里是觉得对方最终一定会拒绝他的。
难道队长这次伤的真的很严重?
049一边洗着一边思索起来,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他就忍不住回身抬头又看了一眼江寒酥,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站在阳光下,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是啊,就算有伤,他也不会叫旁人看出来的,可是049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队长周身那种令人不敢靠近的肃杀气息似乎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多了,他匆匆收回视线,决定不再思考这个诡异的问题。
江寒酥想的就简单许多了,他很感激这个少年对他展现出的善意,此时此刻,他好像才真切地与这个世界发生了联系。
“队长,你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人在附近。”049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可就在这时,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其实他刚才就感觉到了,可是功力比自己深厚的队长都没有什么反应,他又怀疑自己感觉错了,毕竟这里有被高手监视的理由吗?他想不出。
江寒酥确实有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现在五感都特别敏锐,那种周围一切风吹草动都在掌控中的感觉,他还没有适应,原来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他感知到了有人在附近。
可是,为什么呢?
经过049一说,他现在已经能确定那人隐蔽的位置了,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人的视线是盯在自己身上的,他的目标是自己。
江寒酥不敢轻举妄动,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即使有原主的记忆,可毕竟和自己亲身体验是不同的,他决定先观察观察再做决定。
至少要确定自己没有被识破身份的风险。
“没有,我没感觉到有人。”他平静地说道。

当夜,太子书房外。
一身黑衣的男人躲在暗处,他观察了一下书房外值守的情况,有两人守在正门处,另有四人围绕着书房在游走巡视。
他算准了四人巡视的路线和时间,悄悄潜到了书房背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西侧的窗户,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他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形,纵身一跃,便稳稳地落在了卧榻和珠帘中间的空地上,后又回身手越过卧榻,轻轻合上了窗户。
他弯着腰把身体压到低过窗户的高度,抬手轻轻撩开了珠帘,探了出去,放手时,珠帘只有轻微的摆动。
他身形一动便窜到了书案那一侧,他先找了一个角落将自己隐蔽起来,然后在黑暗中仔细地打量起这间屋子。
在书房里找一张纸,难度有点大,如果把这里的书籍字画全都翻一遍,恐怕天亮前他都走不了。
不过,那位真的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夹在书里吗?听上去既安全又危险。
他还是倾向于相信那位会选择更保守的方式,那么……
他看向了离他不远的几个书架下面带锁的抽屉,他转移了过去,从身上取出一根铁丝捅进了锁孔里,锁很快就被打开了,他轻轻取了下来,拉开了抽屉。
看见里面的东西时,他皱了皱眉,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色,他不明白这些寻常的东西有什么被锁起来的必要,不过这跟他要找的东西无关,他把翻得稍稍有些乱的东西恢复了原状,锁上抽屉后就去开另一个。
打开第三个抽屉时,他眼前一亮,抽屉里是一个杏黄色云锦包裹的东西,虽然不是他要找的那张纸,但这是他目前见到的最不同寻常的东西了,一看便知有玄机。
他看了几眼才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云锦打开,里面是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是一张纸。
不过他依然神情严肃,没有完成任务的轻松,因为他看到那张纸是反面朝上的,且纸上被撒了磷光粉,如果他直接把纸拿起来去看正面的字的话,明天就一定会被发现有人动了这张纸。
之所以撒这种夜间发光的磷光粉,是给来偷看这张纸的人一个警告吧,比起撒上毒药让碰到的人死去或留下痕迹,从而追查出偷窥之人,这张纸的主人显然认为保证这张纸上的内容不被看到,更为重要,且并不想闹出大动静。
但他是非看不可的,这样重要的任务完不成,他不会死,却会比死更难受。
他捧着木盒潜到窗边,凝神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就悄悄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隙,月光透进来,他把木盒伸了过去,那张纸上的字迹本就有一点透到了背面,在光照下,薄薄的一张纸显得有些透明,再加上他绝佳的眼力,分辨了一会儿,他便看懂了纸上的内容。
“王爷,得手了。”隐年说完这句便俯身到靖王耳边密语了几句。
靖王点了点头,问道:“过程呢?”
隐年便细致的汇报起来,而越说到难处,靖王越是面露喜色。
“不错,是他的作风。”靖王评价道。
隐年见他心情愉悦,便问道:“王爷,隐年有一事不解,既然这样便可得手的事,王爷为何之前还要亲自去?岂非……”话未尽,他将身体伏得更低了。
“你想说,本王打草惊蛇,惹了不必要的麻烦?”靖王说这话时,神情显得更为自鸣得意。
“我这个弟弟啊,看着人畜无害,实际心思重得很,做事小心谨慎,可惜弟弟终归是弟弟,还嫩得很,本王昨日就是去探探虚实,见他那般严防死守,便确定了东西一定在,昨夜的情形,一听便知是他的手笔,那样的法子,拦得住本王吗?他小心有余,胆识却是没有,若是换了本王,一定提前设下埋伏,要来人有来无回。”
靖王眼中染了阴毒的颜色。
敢抢本王的东西,便只有死路一条,本王身为长子,太子之位理应是本王的!
“王爷英明。”隐年熟练地奉承了一句,自动忽略了上位者周身的阴霾。
演武场上,陆云朝穿着一身银白劲装,腰身被勾勒地十分挺拔纤细,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被玉冠高高地束在脑后。
他手上挽弓搭箭,瞄准后,利箭破空射了出去,直中靶心。
“太子,箭射得不错。”一个沉稳威严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云朝回身望去,原本沉敛的面容在一瞬间冰雪消融,俏皮的神态飞上眼角眉梢。
“儿臣参见父皇。”轻柔的声音带了点喜色。
“起来吧。”
皇帝走到了放置武器的架子前,从中抽出一张牛角弓,拿在手上比划了两下。
“拿箭来。”
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监捧了箭矢呈到皇帝面前。
小太监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未待反应,原本躺在手中的箭便已飞射出去,钉在了靶心上。
此处离靶盘的距离比方才陆云朝站的地方还要远。
方才便跟在皇帝身后的陆云朝见状,赞道:“父皇好箭法,儿臣自愧不如。”
“下了朝,听说你在这,朕便过来看看。”
陆云朝见他已经换下了朝服,算算时间,应当确实是刚下了朝收拾了一番便过来了,且他又说是特意来寻自己的,思及此,陆云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双眼睛似含了露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柔和的面庞愈发明艳动人。
“父皇政事繁忙,却还记挂着儿臣,儿臣心中的感动非言语可表,定然会在课业上加倍努力,不叫父皇失望。”
“你既这样说,朕今日便考考你。”
皇帝看着面前低眉顺目的儿子,心中很是欣慰,他的几个儿子里,只有太子是他从小亲自教养的,他也没有令自己失望,他向来最懂自己的心思,他待自己一片赤子之心,都说天家无亲情,太子对他而言或许是个例外,也因此,他更加不允许太子对他一丝一毫的违逆、阳奉阴违。
“朕与太子就比比这射箭,三局两胜,每局各有十次射箭的机会,第一局,就像方才那样,站立,固定靶,第二局,骑射,固定靶,第三局,骑射,移动靶,太子可有异议?”皇帝询问道,不过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完全不像要给人机会提出异议的样子。
好在陆云朝在他面前从来不会提出什么异议,“儿臣没有,儿臣遵命。”
“好,你若赢了,朕有赏,输了,有罚。”
“是。”
太监们按照要求,将弓箭靶盘全都准备妥当了。
“父皇先请。”
皇帝自然不会客气,十支箭射出去,毫无意外,全都正中靶心。
陆云朝举起弓箭,相较于皇帝的从容,他就显得郑重多了,每一支箭,他都凝神瞄准发力,不敢有一丝懈怠。
最后一支箭钉在靶心上晃动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一局,平局。
皇帝利落地翻身上马,驱策着马儿跑动起来,他举起手中的牛角弓,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毫不迟疑地拉弓射了出去,陆云朝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身影在烈日下显得那样矫健、英姿勃发。
这对皇帝来说其实很简单,他真正地上过战场,在黄沙漫天血肉横飞的修罗场中磨炼出的本领,与现下这儿戏似的玩意儿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轮到陆云朝的时候,他的姿势很标准,甚至可说是优美,他的身体完全伸展开来,背部微微前倾侧身搭箭,腰部下沉,双腿发力夹紧马背两侧,他纤细的身体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展现出一种刚柔并济的美,他墨色的长发在风中翩飞流动,恍惚间让人觉得,他是一只还未长成的鹰,欲振翅飞向长空。
十箭射出去,七箭命中靶心,一箭在九环内,一箭八环,一箭直接脱靶。
陆云朝明白,除了射中八环后,心里慌了导致脱靶的那一箭,其他算是超常发挥了。
陆云朝脸上发热,偷偷看了一眼皇帝,只见皇帝神色如常,也并未对他的成绩做出评价。
最后一局,难度很大,当然,这也只是对陆云朝而言。
此刻陆云朝才明白,皇帝今日就是诚心来与他为难的。
他的骑射就是皇帝亲自教的,他又怎么可能赢得过皇帝呢?原以为,他只是来看看自己有没有好好练功,自己只要全力以赴就好,可看他现在不言不语冷淡的样子,这不是等着最后一并发难又是什么?
陆云朝还算镇定,他站在一旁欣赏着皇帝策马射箭的样子,那是一种战斗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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