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是想象力(花暮年)

被五条悟一下打飞成一颗流星。撞在铁丝网上急速旋转着，片刻后才掉下来。
众人在背景里倾斜三十度站立，两眼眯成一条线，面无表情。“啊……这下脑子要裂开了。”
脑花感觉满天星在闪。
外场人员灰原雄捡起被全垒打的“脑子”，笑呵呵地传回了内场。
祂终于重新回到卿鸟的怀里，听到少女“着急”的声音。“啊啊啊你怎么能把祂打裂了呢！牙都掉了！硝子——你能修脑子吗？”
家入硝子十分淡定配合：“别的大概修不了，你手上这个可以试试。”
“谁知道祂那么弱。”五条悟理直气壮，对着脑门就是注入咒力的用力一弹。裂缝又大了一点。
羂索：……我有一万句脏话要讲，但是我不说。
夏油杰围过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也是会有这种高攻低防的存在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术式的平衡？”
“真的？”五条悟信以为真。
“骗你的。”夏油杰直言不讳。毕竟多的是低攻低防，只能做后勤的术式。此刻被卿鸟端在手里的家伙，不知道通过换身体苟活了多少年，防御是一定不弱的。不然就是不凑巧正好遇到他们三人，再不然……就是故意的。
“别破坏的太厉害啊，我周末还要去动物园给祂找个受肉/体呢。”卿鸟用袖子擦擦被玩脏的脑花。
夏油杰眉梢轻挑。他已经不会再问“真的？”这样的言语了。在卿鸟的世界里，没有她敢想不敢做的事。
球场重新换上棒球开启一场较为正式的棒球赛。
卿鸟坐在休息区，再度把脑花浸泡在术式麻辣火锅中。看到脑花浮起来便用筷子把祂按至锅底。汤面上咕咕冒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颗脑花的小嘴在吐泡。
五条悟坐到卿鸟身边，两手撑着椅子两侧。虽然玩得很开心，但24小时不间断压制这个脑子，对卿鸟来说咒力消耗太大了。
“不管祂的存在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阴谋，直接杀掉不就好了？”
卿鸟松开手，脑花顶着一头花椒浮起来。这口术式火锅对祂造不成什么伤害，就是烫脑。又烫又麻。
少女低着头，长发遮去她的侧脸。这个世界的杀掉就好了，那另一个世界的呢？几年后，这个恶心的东西应该已经完成扎根布局了吧，还耍的五条老师团团转。
即便知晓了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卿鸟还是想知道——那个时常遮住眼睛，让人捉摸不透，又习惯把内心的情绪深埋，假装若无其事的男人……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
这是她的任性，所以卿鸟迟迟没有回话。
五条悟身体前倾，开启无下限把脑花从火锅里捞出来。
“既然如此，我和你轮流监视吧。”两个人分摊，这样她才有休息并且恢复咒力的时间。
“好玩的事不要忘了我啊。”夏油杰走到五条悟身边坐下。“来玩今天谁带了脑子的游戏吧。”
在一边喝水擦汗的七海建人听到夏油杰的话语，眉头再次狠狠一颤。
卿鸟一下午都在体术道场和庵歌姬挥洒泪水。成为冥冥那样体术厉害的咒术师，她们就不痴心妄想了，但还是有一股超越自己的劲头在。
随便在食堂领了两个红豆面包，手软腿软的卿鸟，忽然觉得走回宿舍的路都变得无比漫长起来。
漫长就漫长吧，中间还遇到一只拦路猫。
“有事吗五条同学？”她又叫回他五条同学。
总是这样忽远忽近的距离，挠得五条悟一会儿来气，一会儿又泄气。她要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天生克他的！
五条悟已经提前回宿舍洗了澡，此刻身上留有沐浴露的清香。他又把卿鸟推到墙边，单手撑在她耳边，幼稚又别扭。
“你今天，又看杰的腹肌了吧？”
“……”卿鸟忘了他是六眼。不是眼神没往这里瞥，就看不见这里状况的。
所以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每次出门逛街，马路上的海报也有不少腹肌呢。卿鸟不懂少年奇怪的脑回路。
但不知怎么的，一起提夏油杰，卿鸟就想起那位丸子头少年今天下午说的“高攻低防”。比起总是被五条悟莫名“调戏”……
少女没有多加思考，纤细的手滑过少年的衣摆，而后沿着缝隙伸进去。微热的指尖在五条悟那不亚于夏油杰的，分明的腹肌上摸了一把。
与少年滚烫的肌肤相比，卿鸟的指尖是带着凉意的。
她能感觉到五条悟的腹部，在感知到触碰之后，忽然变得紧绷起来。
“这样行了吧，五条同学？”连问话都带了逗猫的尾音。

卿鸟抽回手, 逗完就要跑。手腕轻而易举被身前的人握住。
五条悟没有顺势将卿鸟往自己的方向拽过来，他身体前倾，捉住可恶的鸟后, 把额头轻抵在她的肩膀上。
五条悟就是觉得今天一天没怎么和她好好说过话, 所以随便找了个话题逗逗她，想看她炸毛的样子。没想到反倒被她降服了。
他的面颊微微发烫。被少女摸了一把的腹部更是涌起一阵燥\热。五条悟嗅着卿鸟身上的气息，大脑瞬间被很多没用的垃圾信息侵占，比如——
这只鸟好矮, 她就不能多喝点牛奶吗。
这只鸟好吵，整天在他脑瓜子里蹦跳。
这只鸟……
他真的好喜欢。
白毛碎发落到卿鸟的颈间，又凉又痒。五条悟最近换了的洗发水，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像她以前邻居家养得那只白猫。
卿鸟忽然很想逆毛撸一把, 整个白毛狮王的效果出来。
手才抬到一半，靠在她肩膀上那颗沉重的脑袋说话了。
“小鸟。”
“嗯？”卿鸟或许真的是累瘫了, 都没精力去想怎么欺负五条悟，趁他没有开无下限。
“你身上都是汗味哎。”
卿鸟：“……”所以到底是谁拦住了她奔向浴室的步伐啊！
卿鸟内心炸毛一瞬, 然后抬手去推五条悟。
成功惹毛少女的五条悟呲牙一笑。
下一秒，他握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五条悟的大手轻轻松松就能桎梏住她两双手腕。像拷上了手铐。
卿鸟后背靠上走廊的墙，一丝凉意透过衣服布料蔓延至肌肤。
她的视野里, 对面那堵墙上还留着上一次用术式卡车撞飞五条悟的印记。这家伙怎么一点不长记性呢，居然又一次解除无下限触碰她。
五条悟另一只手扶着卿鸟的肩，霎时低头舔了一下她的侧颈。微妙的触觉与味觉让两人同时在原地一愣。
少年的鼻息还在颈间逗留，乱了节奏。
卿鸟喜欢他身上的气味以及隐约的咒力气息, 趋于本能地没有甩开。威胁的言语却出卖了她此刻同样心猿意马的心思。
“你再咬人我就用小锤子砸碎你的牙。”
五条悟：“……”
发烫的唇摩挲着舔过的位置, 像小动物执意在自己的地盘上留下气味和印记。而后他张口, 试探地用力吮吸一口。
嗯, 这次他不咬了。
少年倏而抱紧怀里的人，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五条悟这家伙说了洗完澡要一起打游戏，结果夏油杰一个人都快打完一张地图了，他还没来。淹死了吗？还是被花洒咒灵吃掉了？
听到隔壁传来脚步声，夏油杰笑着开门去逮白毛。黑发少年随意倚在门框边，看向正低头开门的五条悟。
“悟？游戏不打了吗？”
五条悟拧门把的手一顿。“洗了澡就来。”
言毕，少年走进宿舍关上门，从头至尾没有抬头看夏油杰一眼。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明显是洗完澡才换上的新衣服，狐疑地挠挠脸：你要洗几次？
卿鸟回到宿舍，啃完两只红豆面包，拿了换洗的衣服躲进浴室里。
她脱下外套看向镜子，毫不意外在五条悟恶作剧过的地方看到一个红痕。
“……”
总而言之，先冷静下来！五条悟是个随心所欲的傻子，没有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她也是傻子！
「您好宿主，据不完全调查，陷入恋爱中的人们，除了更擅长追踪对方是否说谎出轨，在其他方面则普遍会降低智商呢。」
卿鸟：……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没有听到欢快的电子音，播报我攻略成功呢，恋爱系统？
「……」
机器沉默片刻。
「您好宿主。现在的状态确实不算成功哦。」
卿鸟懒得理会这个奇怪的系统。她打开花洒走进狭小的淋浴房，任由偏烫的热水打湿长发，冲刷背部。
她是喜欢五条悟的。暂时谈不上书本剧作里才会出现的那种深刻爱意，但她是喜欢的。
现在的状态不算攻略成功……那就表示那个少年的行为，是单纯的恶作剧，是……出自十几岁少年的好奇？
“嘁。”
卿鸟抹上沐浴露，一脸不屑地在五条悟留下印记的地方用力搓了搓。
回响着欢乐电子音的宿舍内。
夏油杰盘腿席地而坐，身边是不知道洗了几次澡的，白白嫩嫩的五条少爷。游戏机边是一坨脑花，祂今天归夏油杰看管。
六眼神子今天状态不在线，两人推本的效率明显低了不少。
第N次配合失误后，夏油杰放下手柄。“悟~你和小鸟表白过吗？”
现在尤其听不得那个少女名字的五条悟，脖子蹭一下红了。
夏油杰眉头一颤：“……”这个家伙，一定又偷偷做了什么吧。
表白是什么？五条悟表情骤变。那种正儿八经的语言，他很难说出口啊！而且对象还是那只鸟！
五条悟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表白后，卿鸟两手叉腰放肆大笑“哈！哈！哈！五条悟你也有今天！一辈子受制于我的想象力吧！”……的画面。
他才不要！
夏油杰单手支着下巴，视线从五条悟的侧脸移到暂停的游戏画面，最后落到那坨不声不响的脑花上。“悟。”他懒懒地喊了一声。
“干嘛？”
“如果我说，我也喜欢小鸟，你预备怎么办？”
五条悟霎时收起不着调的表情，像被惊雷劈中似的在原地愣住。任何人和他说，他也喜欢小鸟，五条悟会吃味会不爽，但只有夏油杰这样说，他会感到实实在在的危机。
这是他的挚友，他知道他的独特、强大和吸引力。
“开玩笑的啦。”夏油杰抬手在五条悟眼前挥挥。
但如果有一天五条悟真的和卿鸟成为形影不离的小情侣。他会感到很寂寞吧。
又因为夏油杰觉得那一天终将会到来，所以少年此刻就开始感受到落寞。
卿鸟的确不是他恋爱的类型，但夏油杰对这位少女有另一种情绪寄托。如果不是五条悟横冲直撞就差把“这只鸟是老子的人”做成横幅挂在学校里……他说不定会以一种不太磊落的方式，把她圈在自己身边。
“杰。”五条悟重新开始游戏。荧幕的光倒映在他脸上。
夏油杰也重新拿起游戏手柄。
须臾，听得身边的白毛少年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了句。“不要拿她和我开玩笑。”
夏油杰：“……”
“是、是。五条少爷。”丸子头笑着打趣。顺手丢了一颗水果糖作为投喂。
因为五条悟读作“不小心”，写作“我故意”地在卿鸟的脖子上种了个小草莓，少年进入食堂前的心情稍有忐忑。
没想到的是，比起他的不自然，卿鸟则显得怡然自得的多。她穿着半高领的春季校服，完全遮住印记，甚至还前所未有地在学校里扎起一个高马尾。
卿鸟在和庵歌姬讨论时下学生之间最流行的养成游戏，完全没有在意坐到对面的五条悟。
被完全无视的白毛：“……”啊咧？
啊……咧？她昨天好像没有生气呀！这是回到宿舍后越想越气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一个“不正常恋爱系统”坑了的五条悟，陷入无尽的深思。
庵歌姬成为准1级术师的首次任务，正巧是和冥冥一起。能和自己的同窗，熟识的人一起出任务真是大幸运！
“如果第二次是和小鸟一起，那人生就完美啦！”庵歌姬摆出一个胜利pose。
冥冥笑着放下筷子。“哦呀？要评价良好吗？用撒娇可不行哦。”她做了个金钱的手势，继续道：“需要更实在的贿赂呢。”
“……”
庵歌姬一把抱住冥冥。“啊啊啊冥冥你怎么这样——”
食堂里顿时笑作一团。
卿鸟笑完收回视线，碰巧和身前的五条悟对上了目光。
“嘁。”她不屑地转头，高马尾甩出莫得感情的弧度。
五条悟：！？
夏油杰拍拍五条悟的肩膀，一脸“我就说嘛不表白后患无穷”的表情。
不过他们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恋爱分析中，冥冥和庵歌姬的任务遇到了麻烦，由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前去救援。卿鸟带着她的脑子去追踪有关宿傩手指的特级咒物动向。
几人再度聚集于教室，是五条悟因为忘记布帐被夜蛾正道铁拳制裁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因为弱者和强者论争执起来，这是入学后常有的事。虽然五条悟每次嘴上都不认输，但实际上夏油杰的善恶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他。
家入硝子避免纷争逃去厕所。卿鸟想象两只和平鸽拼命拍打少年的脸。
直到夜蛾正道走进教室给两位少年布置任务。
“……那我呢？”卿鸟真诚提问。
“你有别的任务，特级咒物的位置已经被追踪到。你和禅院家的人一起负责回收。”
卿鸟：……
回收就回收嘛，带什么禅院家的人。又要浪费她的想象力和咒力去恶整人家一番了。
少年临行前，就星浆体的问题讨论了一番。
“小鸟。你怎么看？”少年们已然做好了决定，但还是想听一听同期的意见。
卿鸟对天元的结界，进化，稳定世界其实不太在意。她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一个‘神’的存在，是需要循环往复，定期献祭少女的话，那祂存在的本身也不能算是善吧。”
三人同时离开咒术高专，冲学校里的家入硝子挥手告别。
五条悟和夏油杰步行去接名为天内理子的少女，卿鸟坐进去往品川站的车。
就如往常一样分别。

卿鸟抱着一坨脑花在指定地点与禅院家的人会晤。
不一定有进口车昂贵, 但一定彰显了贵族身份的老牌车在她眼前缓缓停下。副驾的随从下车拉开车门，卿鸟的视线里随即多出一只桀骜不驯的金毛。
“怎么是你？就你？你确定吗？”
少女三连问直接让禅院直哉怒火中烧，站在一边的侍从后背狂冒冷汗。
他们家这位小少爷从小心狠手辣, 对女孩更是格外轻视。并且禅院直哉最近刚刚领了特别1级术师的资格, 风头正茂……
眼前这位同为1级术师的少女，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他家少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帮我拿一下。”卿鸟把手里的东西交付给随从。
后者因为思想在开小差没有在意卿鸟让他拿什么，等接过手后猛地定睛一看——
脑花在手里打滑, 侍从捞了好几下才又勉强将其抱住。但抱得心惊担颤。
卿鸟看着禅院直哉，摆出结印的姿势。她还记得曾经每一个周末和伏黑惠一起练习的样子，就是好像久到宛如上辈子了。
“玉犬！”
一黑一白两条玉犬出现在卿鸟身边。已经是足以以假乱真的式神形态。其实她早就完整记住了玉犬的模样，就是觉得伏黑惠看到抽象版式神后的表情格外有趣。
禅院直哉以及侍从, 包括坐在车上的司机同时大惊失色。
十种影法术已经好几代未曾出现过，禅院直哉也只在禅院家族历史册里见过式神的模样。
“你怎么……”
禅院直哉惊诧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眼前少女的术式是想象力, 确实可以拟态出式神的模样。但她想象出来的玉犬只是皮囊，不具备式神的能力。
“怎么了？你不会吗？”卿鸟收起玉犬, 叉腰狂笑。
“……”
侍从默默把脑花还给卿鸟，低声询问：“直哉少爷和你有仇吗？”
仇是没有的。但是嘛……
“我就是喜欢打压这种看起来像抖S实际上只是心里阴暗的男人。”
太犀利了！怎么能这样犀利地批评他们禅院家下任家主！
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近日被发现于樱岛火山附近的岩洞中。该火山于一周前喷发，引发一系列包括火山地震在内的灾害事故。
灾难本身与人心惊惶本就容易滋生咒灵。驻守此地的术师与结界师们日夜奔波, 祓除咒灵，稳定区域。
但依旧感觉到几股极为强大的诅咒气息，强势又霸道的咒力，令经验丰富的咒术师都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