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是想象力(花暮年)

墨镜后的蓝眸猛地睁开。
……看到从厕所走出来准备入座的卿鸟。
“怎么了吗？五条同学。怎么一头汗呢？”
五条悟：……
这不是他想要的高专生涯！他一定要想办法扭转这种局面！
京都校区派了两台车前来机场接人。
卿鸟原本以为在京都校区不会遇到上一个世界的“熟人”，谁料一下车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金毛站在那个眉毛奇怪的老头身边。
小了七八岁的禅院直哉看起来青涩不少，但依旧欠扁。他身穿改良过的宽袖羽织，宽松浅袴，两手交叠抱肘站在门口，气质是十足的纨绔子弟。
五条悟还没下车就察觉到禅院直哉的存在，不屑地嘁了一声。
“做老师的乖学生，感觉怎么样啊？”
五条悟一下车就听到来自禅院直哉的挑衅。
的确，御三家的孩子本不用参加高专的教学，尤其特殊如五条悟，人生压根不需要这三年的履历。但五条少爷一身反骨，一定要去高专，而且是东京校区，这一决定至今被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老人的狗，感觉不赖吧。”
五条悟一扶墨镜，闪身经过禅院直哉身边，像回自己家一样大摇大摆进入京都校区。
“什么狗？！”禅院直哉暴怒转身。
“小金毛啊。”卿鸟顺口接上。
禅院直哉又暴怒转回来，瞪向校门外的陌生少女。他张张嘴，原本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大脑像被看不见的敌人控制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现在的禅院直哉想阻止那股说话的冲动，但于事无补。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从两校的校长到老师，再到学生、辅助监督以及禅院家的随从。
看着门口，禅院家第26代家主的嫡子，口中蹦出一个字：“汪。”
五条悟一个顿步，表情先是难以置信，然后笑到五官快要飞出那张帅气的脸庞。
卿鸟撩了一下不存在的刘海，路过禅院直哉身前走进京都校区。
小样的，打不过二十几岁的你，难不成还比不过十几岁的你？
作为咒术圣地，京都校区看起来比东京的要庄严古老得多。各种意义上，像极了肃穆的宗教学院。整体氛围也更沉重严肃一些。
也难怪一身反骨的五条悟会选择东京了。
临时宿舍安排完毕，学生们将有一天的休息调整时间。姐妹校交流会将于明日上午10点准时开始。
与那一年京都校区的学生去东京的氛围不尽相同。这一回，来自东京的四位学生算不上受到姐妹校同期生的“优待”。更多时候还是以学校为阵营，自己聊自己的。
“今年比赛的方式公布了吗？”庵歌姬打探无果。
“无非就是咒力、术式、体术上的比拼。形式不重要。”五条悟不屑军情。
“确实，一波流往前推就行。”卿鸟难得赞同五条悟的观点。
比什么不重要，她们的目的是把敌人踩在脚底摩擦。
期待许久的竞赛时间很快到来，方式也是相对传统的三轮积分制，符合京都校区的气质。
第一轮为考验学生的知识储备，算是笔试。两校各派两位学生参加，胜负由卷面成绩来定。第一名计十分，第二名计五分。
第二轮为体术竞技。两校各派两位学生参加，抽签决定上场顺序。第一名计十分，第二名计五分。
以上两轮竞赛，学员不允许重复参加。
第三轮为集体赛，届时会在京都校区的后院投入一定数量的咒灵，等级4级到1级不等，祓除4级咒灵计2分，3级咒灵计5分，2级咒灵计10分，1级咒灵计20分。祓除咒灵方式不限制，可自带咒具入场。两校间也可互相攻击，但不可故意伤害，若是有办法让对校参与人员大喊认输，则认输学生被淘汰，本校计5分。
三轮竞赛结束，以积分高的学校为胜者。
庵歌姬十分擅长理论知识，理所当然选了第一轮竞赛。五条悟不用说，理论知识不知道行不行，但是一定会选择体术比拼的。
卿鸟和冥冥面面相觑。
“……我选理论吧？”卿鸟看着身前的御姐，尝试询问。
“好呢。”冥冥意味不明，淡淡一笑。
直到围观体术竞赛的那短短五分钟，卿鸟才知道冥冥学姐那一笑是何意思。
总而言之，姐姐一笑，对面秒跪。
卿鸟对咒术界的历史不熟，两个世界加起来的内容也不够填写半张试卷。不过幸而后半部分的数学、物理、化学乃至英语掰回一局。
庵歌姬遥遥领先拿下第一，计10分，卿鸟与京都校区的三年级学长打成平手，各计2.5分。
体术竞赛呈一边倒的事态，京都校区的两位二年级生五分钟内便败下阵来。五条悟对和冥冥一战颇有兴趣，后者则表示没有意义，光速认输。
五条悟拿下第一，计10分，冥冥第二，计5分。
第一天的比拼，东京校区可谓是完胜。
这下本就不算热络的关系，更为僵化了。
“京都的老顽固们啊，最爱面子了。”五条悟两手背于脑后，长腿敲到桌面上，怡然自得地吐槽。视线掠过一旁的卿鸟，“你不行啊，2.5鸟。”
神特么2.5鸟。
卿鸟摆出一个全神贯注诅咒五条悟的姿势。后者开着无下限无所畏惧。
“让对方认输的话，小鸟是不是只要用术式想象就可以？”
确实可以。对付这几个学生而已，还是很好控制的。
但是……
她不要。这样多没趣。
“要让他们打从心底，心甘情愿，抱头痛哭着认输！”卿鸟伸出食指，直指东方。
庵歌姬：……
学妹，你这样好像魔鬼啊。
第一天差点被五条悟和冥冥打哭的学生，对第二天的集体赛已然失去一半的信心了。消极如他们，只希望那位五条神子快点祓除咒灵，结束这场交流会。
而他们……或许可以尝试虐一下东京校区的弱者。庵歌姬或者卿鸟。庵歌姬是学姐，于是他们把目标定位了卿鸟。
只要让这位一年级新生认输，就算京都校区输了，也不算太过丢人吧。对手毕竟是那个五条悟诶。
于是学生们一进结界，卿鸟就捕捉到一丝不太寻常的目光。
——太明目张胆了吧。她可是被那个五条老师的偷袭折磨了好几个月的诶！
卿鸟佯装没有注意到敌人的目的，跟着五条悟从左边的小径走，去找咒灵。
至于为什么是跟着五条悟……因为庵歌姬差一点用上吊来威胁，她绝对绝对不要和五条悟成为一个小组。
卿鸟倒是无所谓。所以此刻庵歌姬跟着冥冥走了。
郁郁葱葱的树林被五条悟轰出一条平坦大道，顺便阵亡了几只咒灵。他似乎觉得这个比赛有点无聊，所以祓除得漫不经心。
“和低级咒灵周旋哪能比和人斗有趣呢？”卿鸟单手托腮，坐在大树上晃腿。眼角的余光瞥到京都校区的两位少年，鬼鬼祟祟藏在灌木后。
他们大概是顾及五条悟也在附近，暂时没对卿鸟动手。
躲在灌木后静待时机的少年开始聊天，不知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消解内心的紧张。
“稻垣，你怎么黑眼圈又那么沉重？昨晚又失眠了？”
“平宫一定要拉我看鬼片，吓得我一晚上没睡着。”少年想起鬼片的画面，脑后又压下三根斜杆。
“拜托，你可是咒术师诶，怕鬼不是很奇怪吗？”
“咒灵和鬼不是一个品种的东西啊！”
卿鸟挑眉，轻盈跳下大树。五条悟没有管卿鸟有没有跟上自己，一个人继续往东走了。卿鸟朝他的反方向赶了几步路，然后一个闪身，拍拍京都校区那位名叫稻垣学长的肩。
“学长好！”少女无害地打招呼。
稻垣：……
猛地后退一步，结印准备开启术式。
身边的同伴速度更快，握着咒具朝卿鸟的后脑勺劈去……被凭空出现的铁门挡下。
“学长，你看。这个是咒灵。”卿鸟抓起一只二十厘米大小的4级咒灵晃了晃。
稻垣：？
“学长，你看。这个是贞子。”
卿鸟话音落下，她的身边兀的出现一口古井，长发白衣的贞子缓缓从井里爬出……
稻垣：……
“鬼啊！！！！！！”一路飙泪狂奔而走。
“稻垣！稻垣！这是术式！不是鬼啊！”同伴的呼声他也听不见。
想象的铁门消失，卿鸟转头看着另一位京都学长莞尔一笑。漂亮的少女在这种时候总是有一两秒优势的。
少年微愣一下，接着被术式大山哐一下镇压住了。术式大山上还有歪歪扭扭的中文字写着：五指山。
卿鸟继续去追那位泪奔而走的稻垣。
“学长，你看，这是三级咒灵。”
稻垣捂住耳朵，往前跑，他要和同伴汇合，他不要一个人。
“学长，你看，这是头。”
一只旅行袋从天而降，落到稻垣的身前。接着一只鬼头自袋子里缓缓冒出。
“我认输！我认输！我认输！”
五条悟用术式「苍」卷起一层风卷云涌。不消一会儿就把仅有两只的1级咒灵祓除了。剩下的砸碎他没什么兴趣。他准备去找京都校的学生玩玩。
小少爷跳到假山上，一回头，就见一个巨型的机器人——但是只有头、脖子、身体和巨型巴掌，没有下半身。
不用多加思考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卿鸟想象出来的咒灵清扫机，像极了恐怖片里只剩上半身的冤魂，挥舞着巨型的巴掌啪嗒啪嗒自远处爬来，一边爬一边拍咒灵，有一种清扫班的气势。
京都校区的学姐眼见那个恐怖的玩意儿，啪嗒啪嗒自自己身边爬过，一个转身，眼冒红光，又朝她啪嗒啪嗒爬来。
“什么东西！走开啊！”
“哈哈哈哈哈，弱爆了啊你们！”
另一位京都校的学生被五条悟捉住，正用「苍」的吸引之力逗弄他。
“啊对了，你想看看我的领域吗？”五条悟神秘地推了一下眼镜，“没办法，既然是姐妹校的同伴，多少也要让你们见见吧。”
“领域展开——”
“认输！我们认输！”光速认输。
“这就认输了？”五条悟歪头。“但我还不会领域哎。”
学姐被卿鸟的残疾机器人追到怀疑人生，因为体力耗损太多，也在半个小时后认输了。
卿鸟和五条悟一前一后回到那位被术式大山镇压住的学长眼前。两人看着少年邪恶一笑。
最后……
少年淋着卿鸟想象出来的术式暴雨，捡起地上的白旗摇了摇。
“哈哈哈哈哈——”
“还有谁！”
五条悟和卿鸟一时间忘了自己和身边的家伙也有仇，同时叉腰大笑起来。卿鸟甚至为自己的笑声想象出特效词飘在空中。
还在另一边认真祓除咒灵的冥冥和庵歌姬听到学弟和学妹鬼畜般的狂笑声，均是一愣。
荧幕前，乐岩寺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

第44章
魔鬼两人组笑完, 在某个时间点心有灵犀般骤然停下，五条悟和卿鸟同时偏头看了对方一眼。
被惊扰的鸟雀自林木间飞跃逃离。
两人又同时转过头去。嘁。
那座术式大山没有消失，而是呈现山崩滑坡的灾难景象, 一下把五条悟压在了废墟之下……虽然没有实质性压到他。但画面冲击感十足。
观察室里, 几位老师和校长：……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女，怎么疯起来敌我不分呢？连五条悟都敢戏弄？！
下一秒，地动山摇，堆积的山体被炸了个粉碎, 连带京都校区的后院都被五条悟夷平一大半。
视野顿时开阔起来，阳光照耀下，是四位完胜的东京校学生站在那里相互斗嘴。
乐岩寺眉头狠狠一颤。在他身旁，擅长计算的辅助监督已经大致算出了修复后院需要的经费, 顿时撑大了鼻孔。
东京校校长战术性咳嗽一下，起身去上厕所。夜蛾正道蹙眉扶额。忽然觉得自己之后三年的教育生涯, 前途未卜。
参与姐妹校交流会的学生们面对面站立，奉行友谊第一, 比赛第二的良好精神，列队握手。多谢指教。
倒霉的稻垣站在卿鸟身前，颤抖着手迟迟没有伸到中间的位置。
就在众人疑惑这位看起来最无害且善良的少女，究竟是怎么把稻垣吓成这样的当口……
卿鸟用她那无比纯真的口气说道：“学长你看, 那里是……”
稻垣一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看！我不看！我不看！”
言毕，直接飞奔溜走。
庵歌姬身体倾斜三十度，偷偷和卿鸟咬耳根。“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想偷袭我。”就这胆量，居然还想偷袭她。
庵歌姬站直身体, 对那位同学油然而生的一分同情也消失殆尽。就知道欺负女同学, 活该！
校交流会结束的第二天是自由活动时间, 卿鸟和庵歌姬拖着冥冥逛京都景点。打卡美食和一些游客纪念品。
狐狸教主要不要给……姑且看自己心情。硝子的纪念品是一定要准备的。
五条悟回了一趟五条本家。
大半个月没见自家小少爷的管家闻声赶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五条悟好像比去东京前瘦了一点。
怎么回事？说好的东京校区要多费心了呢？怎么感觉像是这位神子吃了亏呢？
“少爷，东京的学习，很辛苦吗？”
五条悟：……
学习怎么会辛苦。
他只是最近术式开多了而已。
持续不间断开无下限脑累，关闭术式心累。而“敌人”的弱点，他的六眼暂时还没发现！
卿鸟和庵歌姬搬了一大堆食品手办礼回到东京，下了飞机险些塞不进汽车后备箱。好不好吃的……主要是氛围衬托到那里了。
夜晚，食堂一角是几位学生聚会的场所。
卿鸟最后还是给夏油杰带了一枚精心挑选的伴手礼——一块狐狸木牌，反面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不许杀生哦！
夏油杰：……
虽然是礼物，但总觉得被愚弄了。
几人七嘴八舌聊起天来。弱爆的京都校友没什么好介绍的，冥冥好奇卿鸟究竟做了什么，把那位稻垣吓成无助的十八岁少年。分明去年，这位同学还让他们东京校吃了不少苦。
卿鸟嘴里塞着八桥饼，一时不好说话，于是朝冥冥的身后指了指。
众人回过头。
看到一个贞子怀里抱着咒怨里的小孩，从硕大的电视机里爬出来。
脑后均是一个猩红色的感叹号。
庵歌姬直接躲到家入硝子身后。“小鸟！你想象之前先打声招呼啊！”
这鬼片怎么还带融合的呢！
卿鸟灌了一口气泡水，咽下口中的食物。“抱歉抱歉。脑袋比嘴巴快的事，也是常有的呢。”
虽然口中说着抱歉，但贞子和祂怀里的娃还在爬。
众人看向卿鸟：“为什么还在爬？”
“哎呀！糟了！”卿鸟重重放下手中的饮料瓶，亮晶晶的双眸看向五条悟。语气抱歉，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给祂们添加的消失条件是……可怜的贞子把可爱的咒怨孩子交到五条同学手上之后。”
五条悟一下喷了嘴里的牛奶。
怎么开着无下限还有他的事呢！这到底是什么术式！
这下众人又全把目光投向五条悟。
庵歌姬下巴搁在家入硝子的肩膀上。“你怕吗五条？”
五条悟：……
他怎么会怕这种东西？！
但眼下如果他用术式轰掉眼前这碍眼的画面，就好像显得他怕了似的！
五条悟使用术式一下将“贞子”和“咒怨”捉来自己身边。
放大版的鬼脸出现在餐桌边，吓得庵歌姬猛地后退好几步，几乎要贴上墙。距离第二近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同时后仰三十度，他们倒不是怕，就是画面冲击力有点强。
“谁怕啊？”达到目的的五条悟咧嘴一笑。
隔着无下限，贞子维持向前进的姿势，但始终碰不到五条悟。那只眼戴硕大美瞳的小孩则张开双手要五条悟抱抱。
五条悟继续拆开零食吃起来。没关系，他可以和这个画面共存。
众人：……
目光又齐刷刷看向卿鸟。
卿鸟摸摸下巴，啧了一下。计算失误。这可是别人生气他才更开心的五条悟啊。
“这个，我可以击碎吗？”冥冥指指贞子。
卿鸟点点头。
突发的小风波平息，庵歌姬坐回原来的位置。
“没有你们参加交流会那么精彩呢。”夏油杰托腮回答五条悟的随口一问，“倒是向硝子讨教了怎么使用反转术式。”
他本想如果在两三天内可以领悟，等五条悟从京都回来给他一个“惊吓”。
夏油杰扔了两粒平糖，“结果完全听不懂。什么‘吓’的一下，再‘咻咻’，最后‘嗖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