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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她不想做德妃(素小离)


若是太皇太后当年说出类似“出了家就别再回来了”,顺治帝再一使气“不回就不回”,两人话赶话的坐实了这件事……
乌玛禄为自己这样的猜想而微微睁大了眼。
她还记得从前看书,书上的确写过,野史记载,顺治帝在五台山出家,所以康熙和孝庄几次去五台山礼佛。
而她这些时日,听琉璃说过,老太监们都说当年的顺治帝是个暴脾气。
若是如此,太皇太后因着自身遭遇,不待见类似于当年的孝献皇后董鄂氏的女子,就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康熙才会面对她时,喜怒无常。
他被这位太皇太后养大,敬重这位皇祖母,却又无法轻易的放开她。
如果他对她说的一切话都是真的,那么他不肯好好爱她,也不肯放过她的原因找到了。
太皇太后代表的是世俗,是仁义礼智信,是理智;她所代表的只是他的欲望,他发自内心深处最想要的欲望。
理智又如何能和欲望比?
那可是人心啊。
他的祖父,努尔哈赤、皇太极到底是外邦之人,不通汉学,不懂抑制欲望,所以他们的喜欢与厌恶,就是写在面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而他的父亲,顺治帝,虽然接受过汉学,但并未如此深入,只在皮毛。又满腹心思都在佛学之上,虽断情绝欲,终究只在表面,如同沐猴而冠。自然爱宠也是随心而为。
而康熙本人,自小读汉学,学庸训诂,询之左右,求得大意而后愉快。日所读者,必使字字成诵,从来不肯自欺。及四子之书既已通贯,乃读尚书,于典谟训诂之中,体会古帝王孜孜求治意。
又读大易,观象玩占,实觉义理悦心。乐此不疲,好学不倦,每每读书至深夜,而不知倦怠。
听闻他十七、八岁时,因读书过劳,至咯血也不肯罢休。
她曾做他的奉茶宫女,也曾入过乾清宫的内室,那里面摆满的书,她亲眼见他翻过。
他手不释卷,时至天明,又听西洋人的见闻和学识,又和大臣交流想法。
他勤恳,聪明,又努力,胸有沟壑又愿意步步为营。
他虽是满人,思想却和汉人差不多,重情重义,又擅于隐忍。
他这样的人,只会在亲人与爱人间寻一个平衡,两边儿都不委屈。
他聪明又心细。
他却不知道,人世间的事,不能既要都要,若想两边儿都不委屈,那便会两边儿都委屈。
她再一次闭上眼。
罢,罢,罢,众生皆苦,有情皆孽,纵他身为帝王,亦难万事如意,两相全。
开年过了正月,内务府那边儿进了几个包衣秀女,有几个宫女皆在她名下,占着名额,加上她想要几个刚进宫的,也忠心些,也就一直没去要人。
内务府那边把宫女各归各处,之前挂在她名下的莲心、石晓晓、皖烟记在了储秀宫格格名下,空出了人数。
琉璃心疼她,便提前要了三个刚进宫的,打算自个儿教。
她既代表乌玛禄的脸面,这般行事,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琉璃把这事儿给乌玛禄说过,乌玛禄并不上心,点过头,也就当知道了。
那些包衣秀女依依离别,等真正进宫就差不多到了一月末,又一番曲折,二月才到了永和宫。
琉璃点了新人来觐见。
“奴才雅利奇,见过主子。”
“奴才李巧儿,见过主子。”
“奴才袁青青,见过主子。”
乌玛禄点了点头,就当见过了。
琉璃领着人下去,又安排了各自的活儿,又让宝珠教她们规矩行事。
乌玛禄看了一眼门外道:“宝珠性子老实,你多教教她。”
琉璃笑道:“是。”
琉璃给她端上一杯水,口中道:“尹双儿说六阿哥身子还不见好,只一天天的吃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乌玛禄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开口道:“你不用说这些话,如今我有孕,即便想要抱回来,皇上未必会同意。何况老六他身子本来就不好,留在惠妃那里,和留在我这里,没有差别,还少些波折。”
琉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是想着,六阿哥生下来后,主子都没有见过几面。”
乌玛禄叹了口气:“不是今儿我病,就是明儿他病,要不就是有了孩子。”
她微微叹息:“这宫里有几个妃嫔是亲手养着自己的孩子的。也许我和这些孩子都没有缘吧。”
“主子可说不得这样不吉利的话。”琉璃忙道,“你肚中还有着孩子呢。”
乌玛禄不信这些:“若是因着说句话,这孩子就没了,那可能的确是和我无缘。”
琉璃忙呸了两声,像是要呸走这些晦气。
乌玛禄笑了笑,倚在榻上翻起了话本子。
她心不静,就不看那些高深的书,免得心越看越乱。
二月,康熙出巡盛京,圣驾随从无数,太子随行,也有几位妃嫔随侍,如宜妃、储秀宫格格、咸福宫格格、魏贵人。
而佟佳皇贵妃则是留居宫中,掌管诸事。
琉璃对乌玛禄说起过此事。
琉璃道:“主子有孕,难免奔波,还是休养的好。梁总管说,主子要是无趣,可以邀佟主子一块儿对弈,也是个趣儿。”
乌玛禄笑道:“不用你这般劝我,我心里有数。”
琉璃笑道:“那是。”
琉璃又道:“皇上几乎每日都派人驰书问候太皇太后与太后的起居,也会告知太皇太后和太后自己的行踪。”
琉璃给她说着宫中的趣事儿:“听说皇上自个儿下河抓鱼,今儿到的脂封的鲢鱼、鲫鱼,便是皇上派人送回京中,好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尝鲜呢。”
琉璃道:“太皇太后年岁渐长,不爱河鲜之物,只自己留了一条,余下的,也就紧着几个妃主子分发下来。”
琉璃笑道:“小厨房拿到鱼,琢磨着给主子熬一碗鱼汤呢。”
乌玛禄微微惊讶:“我也有?”
琉璃笑道:“主子这说得哪儿的话?主子终究是皇上亲自封的妃子,驳了谁,也不能驳了皇上的脸面。”
乌玛禄反应过来了,虽然太皇太后和太后不喜她,但她毕竟是康熙封的妃子,但凡表现出一丝对她的不满,实际就是在表现对康熙的不满。
太皇太后终究辅佐过几代君主,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会让太后这样做。
就像对当年的孝献皇后董鄂氏一样,只要不踩着她们的脸面,在她们面前反复折腾,她们也能忍着恶心,只当没这个人一样,一应份例跟别人没什么差别,不会有丝毫短缺。
何况有了顺治帝与孝献皇后的事情在先,太皇太后胸有沟壑,自然更知道该怎么做,万不至于背地里对她下绊子、上眼药,做出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
她想通了这一点,心中微松。
她想了想道:“到时候给厢房送一碗去。”
“是。”
琉璃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听万琉哈主子身边的人说,万琉哈主子病了快小半年了。”
“没请人看?”
“请了,没好。”
乌玛禄微微点头:“也快到王太医来请脉的时候,到时候你领王太医去看看。”
“是。”
乌玛禄继续低头看书。
她又不是那孙猴子,可做不到面面俱到,不过是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
过得几日,万琉哈柳烟好些了,特让身边的宫女来感谢一二,只在门口和琉璃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琉璃自是有几分不满。
乌玛禄倒不以为意:“她心里有顾忌,等想开了就好了。”
琉璃一边儿拾缀着杂物,一边儿叹道:“她们也就仗着主子性子好,尽做这些事。迟早得给她们立立规矩。”
乌玛禄知她一心为自己,心中微暖,却也只道:“都不容易,由她们去吧。”
她都这样说了,琉璃也不多说什么,只觉自己主子脾性太软,她这做奴才的,横竖得为主子挣得几分威仪。

这会儿,琉璃提了一嘴:“也不知道皇上到哪儿了。”
乌玛禄随口道:“按路程,快到盛京了吧。”
康熙这会儿刚到盛京不久,宜妃作为这次陪同东巡中,年岁最大地位最高的后妃,有些事宜合该她管,她早派人去收拾了崇政殿前厢房,又叫人通知佐领三官保的家奴,把屋给拾缀出来。
他入了宫殿,洗漱完,接过宜妃递上的帕子:“收拾得怎么样了。”
宜妃道:“回主子的话,奴才让人把崇政殿前厢房收拾了出来。”
她顿了顿道:“奴才私心,叫家里也把屋子拾缀出来了。”
她撒着娇:“奴才明日想回去看看。”
康熙无可无不可道:“盛京要留几天,你回去看一眼也好。”
宜妃看着他,娇憨可爱:“主子陪奴才一块儿回去好不好。就当是姑爷陪媳妇儿去老丈人家了。”
她恳切的看着他,坦诚无比。
康熙心中升起的点点恶意被她这样一说,尽数消散,将手中帕子丢在一旁的座位上,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啊,偏你敢这般大胆。”
宜妃笑嘻嘻的坐下:“主子纵的。”
她又道:“主子若是在意,奴才才不敢这样说呢。”
他看着她,她的模样在昏黄的烛火下越发美丽。
她总是这样明丽而有恃无恐的。
他有些恍惚,想起了那个待在紫禁城的女子,清冷又僵硬,活似块木头。
可他明明在那个女子眼中见到过不屈,也见到过自由的,她该是九天之上的鹰隼。
他看见过她自内心深处生出来的火焰。
怎么就成了块儿木头呢?
他以为自己爱的是她内心那团不屈的火焰。所以,当看见了明明白白的火焰,他抛弃了她,他将那团明晃晃的火焰捧在胸口,留在眼前,赐封为宜。
《说文解字》曰:“宜,所安也。”
宜,即让人感到舒服安适。
宜,无非是和他心宜罢了。
他以为自己喜欢的只是这样鲜活的人儿,那是沉闷宫中的一抹亮色,如何不叫人将目光久久停留呢?
可是她好像一味毒,他始终无法放弃她。
见不着她,他就时时刻刻的想;见着了,明明无话可说,他却宁愿干坐着,也不肯离开。
宜妃扯着他的袖子,娇道:“主子定然是在想德姐姐了。”
他回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并不说话。
宜妃坐在一旁,道:“我见过德姐姐,她性子极好,只是我离她远了些,她身子也不好,总没什么机会见着她。”
康熙道:“有机会的。”
宜妃笑眯眯的看着他:“皇上最喜欢的应该是佟佳姐姐,主子最喜欢的是德姐姐。”
“恩?”
宜妃喝了一口茶,才道:“主子私下每次提及德姐姐的时候,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胡说八道。”
宜妃也不怕,只借着喝茶遮住了脸,笑嘻嘻的看着他。
康熙起身出去。
宜妃收了笑容。
她也是人,她也会嫉妒,她知道皇上对自己很好很好了。
可是,她虽然笨,她也感觉得到,皇上对自己的好,和皇上对德妃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那种感觉很微妙,细说说不来,即便说出来了,别人也会觉得,皇上对她甚至比对德妃还要好上一些。是她在不知好歹。
可是,她就是知道,这两者是不一样的。
她心里有些苦涩。
入宫五载,她到底不再是盛京里那打马过街头的少女了。
她亦有了这些计较心思。
紫禁城啊,紫禁城。
自从一去紫禁城,便与从前两相分。
算了,诚如众人所看那般,他对她已经够好了,好到盛宠,她还要奢求什么呢?
她起身追了出去。
画意候在门口,见她出来,忙上前道:“主子,皇上让您先歇着。”
画意顿了顿道:“皇上说,主子要是想出去走走也行。”
宜妃点头:“咱们也是头一回来这儿,出去走走,瞧瞧也好。”
“也好。”画意想了想,“要不要把其他几个主子也叫上。”
画意道:“于情于理,也该是主子组这个局。”
“也好。”宜妃笑道,“邀她们一块儿逛逛也好。”
人到齐后,约着在殿内走了走,宜妃又邀着几人出去在盛京街头走走。
她道:“我好些日子没回来盛京了,想念得紧,有心带妹妹们一块儿出去走走。”
储秀宫格格赫舍里氏和咸福宫格格博尔济吉特氏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
赫舍里氏如今也才十一二岁,初入紫禁城,人生地不熟的,自带了几分胆怯,便看向了这回带出来的莲心。
莲心虽伺候过一阵子孝昭皇后与德妃,可到底是赫舍里家的家生子,对她也是尽心尽力,家里也写信告诉她,莲心可信,遇事不决可问莲心。
莲心见状上前道:“宜主子,主子们都是皇上的妃嫔,贸然出行,恐怕交代不过去。”
那博尔济吉特氏比赫舍里氏早入宫几年,也大几岁,闻言微微颌首:“宜姐姐好意,只我今日刚到,身体不适,需要歇息两日,不能跟姐姐一同去了。”
她身后的宫女苏日娜是跟她一同从博尔济吉特氏族过来的,一心向她,闻言上前扶住了她。
莲心上前扯了扯赫舍里氏的衣摆,赫舍里氏学着大人模样道:“我不想去,只想歇着。”
宜妃笑了笑:“是我没考虑周到,妹妹们先下去歇息,出去的事儿,以后再说。”
两人告辞离开。
一旁待着的魏见月行礼后,带着身边宫女下去了。
宜妃叹了口气,带着画意到处走走。
行至一处,她停了下来,她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放过了一次好机会。”
“主子定然有主子的打算。”
宜妃不语,良久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奴才会告诉她们,皇上已经答应了我等可以出行,让她们不必担忧。”画意顿了顿道,“一来是叫她们知晓,自己有皇上的宠爱。二来是让她们知晓,自己如今的身份比她们更尊贵。顺带也拉拢一二她们的心。”
画意轻声道:“皇上是允了主子散心的,又颇得荣宠,如此这般说,倒也算不得谎。”
“我没想那么多……”宜妃对着厚厚的宫墙,轻声道,“从这里出去,再隔一段路,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街上有糖葫芦,有糖糕,有人参,有鹿茸……阿玛值巡回来,会给我和姐姐一人带一份,额娘就会骂阿玛,说阿玛会把我和姐姐宠坏……可阿玛也会买人参鹿茸给额娘备着。”
“我想,她们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宜妃陷在自己的回忆里,“她们也是家里养大的姑娘,也是有过好时候的。”
“都是被困在宫里出不去的,何必和她们耍这些心眼。”
她笨,她蠢,可她知道,这宫里哪个女子不是离开父母双亲,自个儿一个人待着宫里,熬尽这一生。
同是天涯沦落人。
宜妃抓住了画意的手臂:“我和她们心里都苦,我也做不得什么,可至少就不要去伤害她们了。”
画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主子心善,是奴才错了。”
宜妃轻微摇头:“你全心全意为我好,怎么会有错呢?以后多的是时候。画意,我等着你能伺候我一辈子呢。”
“主子……”
画意收敛心里的那些想法,她看着眼前在微薄太阳下美丽万分的主子。
她想,她不会再想这些恶毒的主意,但是她一定要保护好主子。
这么好的主子,一定要长命百岁。
一处宫殿,赫舍里氏回去后,看着莲心:“莲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莲心想了想,道:“宜妃今天这么做,无非是仗着皇上宠爱她。主子年纪尚幼,皇上也只将主子当作妹妹看待。”
她顿了顿道:“奴才在宫里多年,知晓一个法子,只看主子愿不愿意。”
赫舍里氏才十一二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她问这些,实在是因为她不懂这宫里的事,也没有谁会教她这些。
在宫里,有佟佳皇贵妃护着她,照顾她,她出身又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今天一遇到,她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说:“是我要去求皇上给我封妃吗?”
莲心不敢隐瞒,忙道:“不是。”
她细细说来:“咱们把咱们的人见机送一个去,得了宠,那也是咱们的人。”
赫舍里氏偏头皱眉看着她:“皇上不愿意该怎么办。”
莲心轻声道:“皇上接了主子入宫,又怎么会拒绝主子送上的人。”
“好吧……”她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她又问,“那送谁?”
“石晓晓……就是主子赐名叫莲花的宫女。”莲心道,“那是奴才从德主子那里来时带来的宫女,她颇有野心,想要上龙床,咱们就给她这个机会,瞧瞧她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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