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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为后(韩金书)


豪格将原先犯错的嫡福晋杀了之后,就是博尔济吉特上位,从侧福晋变成了嫡福晋,而等到豪格死后,这位博尔济吉特氏就被后来的多尔衮娶到了府里,成了多尔衮的侧福晋。
有传言说,这位是怀着孩子嫁入王府的,还说这腹中的孩子就是多尔衮的,这两个人在豪格活着的时候暗通款曲,在豪格死后就在一起了。
这说法还挺有流传度的,宁翘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就目前当然看不出什么。但不妨碍她对博尔济吉特氏没有好感。
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家里姐妹真多,皇太极身边有许多,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他们兄弟子侄身边也是挺多的,还都是姑姑姊妹共侍一夫。
宁翘这心里危机感好重的。
这要是叫府里的博尔济吉特氏抱团了,那还能有她的活路吗?
她这里想着她的心事,却没瞧见旁边不远的地方,坐着多铎的侧福晋佟佳氏。佟佳氏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宁翘,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意。
在凉帐底下坐了半日,宁翘还是跟李氏一道下场跑了半圈。
自然有人看她们的,宁翘也不在意这个,倒是李氏总是很担心的望着她。
宁翘笑道:“没事。别担心这个了。你好好练你的马吧。”
李氏方才也瞧见了乌梁海氏的骑术,觉得与自己相差无几,但是她排在很后面,所以还有些时日可以练习。
乌梁海氏很努力的在练习的。李氏的目标是跟乌梁海氏打个平手,这样对两方都有很好的交代了。所以她就得很努力的练习,不能被乌梁海氏丢下。
宁翘回去的时候,拿着扇面挡着自个儿的脸:“虽没有直接晒着,但这么练马,迟早是要晒黑的。这回去可得想个法子,总不能变成个黑炭头吧。”
烟雨抿着嘴笑:“姑娘天生丽质,怎么会晒黑呢?”
要说起来还真是,烟雨在旁边瞧的真真的,练马的时候好几个福晋跑了一圈回来,就像是晒黑了似的,偏她们姑娘不怎么出汗不说,在太阳底下骑马那模样,像个发光的白团子似的。
别提有多好看了。
多尔衮晚间回来,瞧见小丫头一脸的水润润,眼睛里的水色韵浓,更显得娇嫩漂亮,忍不住伸手抹了一下,香香软软的,也不知抹的什么,光滑水亮。
“今日练马了?”多尔衮在外头,早听见她们这边的事情了。
“是呀。”
多尔衮更衣,宁翘也跟着进去了,有奴才在,宁翘也没动手,多尔衮望着宁翘眉眼软和,宁翘等人走了,才小声抱怨道,“主子爷怎么什么都不和奴才说呢?奴才今儿去了才知道,原来还有个分组赛马。”
抱怨的声音都娇娇的,多尔衮牵着手将人带出来,眉眼间含了一点点笑意。
多尔衮说:“怕吓着你。本王吩咐人看着你了。不会叫你吃亏的。”
见多尔衮笑,宁翘就想,他今日应当是心情好了的。
宁翘道:“奴才胆子也没那么小嘛。就是不知道主子爷心里是个什么章程。主子爷是想奴才赢,还是想奴才输呢?”
没有府里的女人们在跟前,没有福晋没有佟佳氏,没有那么深的天堑般的距离,两个人朝夕相处的几日,倒是比在府里的时候还要更好些。
就连说话相处,都要随意合拍许多。
多尔衮笑看着宁翘:“想你赢,你就能赢?”
宁翘眨眨眼:“奴才听主子爷的。”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赛马,”见小丫头点头,多尔衮话锋一转,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也可以是一场普通的赛马。”
“你呢?你怎么想的?”
宁翘看了看多尔衮,大胆说了:“奴才不能输。”
“奴才也不想输。”
“嗯?”多尔衮问,“为何?”
宁翘想了想,道:“奴才不想主子爷,也不想许多人为了赛马的结果而寒心。至少奴才努力过,对结果不会因为没有尽力而后悔。”
“奴才的私心,奴才也不想输。哪怕是女人的比拼,奴才也不能输的。”
前头的话,叫多尔衮默然片刻,伸手捏了捏宁翘的下巴,摩挲两下。
听到后头倒笑了,这丫头胆子小得很,偏偏性子还这么直,半点亏都吃不得,胜负心还这么强。
却又意外的叫多尔衮欣赏。
“跟你阿玛一个样。”多尔衮笑道。
宁翘也笑:“那肯定嘛。奴才是阿玛的宝贝女儿,当然像阿玛了。”
穿过来这么些时间了,每回想起原主的家人,都不会像是想起陌生人的那种感觉。而是就像是想起亲人是一样的,对他们还是有感情的。
就像现在,心中也涌动的些许的情感。这是相伴多年的亲人的感觉。
或许她的心还没有归属,但是至少,她也还有家人吧。
多尔衮望着面前眉眼弯弯的小丫头:“你既然不想输,那就不要输。”
“但万事不可逞强。不能为了这个伤害自己,也不能让自己受伤了。”
“好。”宁翘高兴了,“奴才答应主子爷。”
多尔衮也笑,还捏了捏小丫头的耳朵。
这丫头说得对,女人的比拼,有时候是谁也帮不上的。
他有他的战场,而小丫头,也有她要去征服的战场。
宁翘和博尔济吉特氏的赛马时间,安排的比李氏与乌梁海氏的时间还要后面。几乎是快要到游猎时间结束的时候了。
外头男人们热火朝天的游猎,每日还要宴会见客,女人们陪着男人们,自个儿还要玩耍赛马,倒是充实热闹的不得了。
这时候尚未入关,风气十分开化,宁翘算是见识到了大清最开始的风土人情了。
说实话,这可比在盛京好多了。出了都城,好像都释放了天性似的。
可她也知道,等回到了都城,回到了宫中,回到了各自的府邸里,那规矩又要将人压住了。
李氏脸肿的吓人,天天牙疼,根本就不能出来见人,只能每天躲在帐子里。
请来的府医给开了药,这上火是在慢慢好转了,可风寒却好得慢极了,她这一场病虚弱下来,别说骑马了,在外头晒一下太阳都是头晕的。
这分组赛马的事,是决计赶不上了。
更别说争宠要侍奉多尔衮的事了。
李氏现在都怕接到福晋的信。福晋每在信里催她一次,她就心慌得很。
可现在福晋不再来信了,她这心里却又更难受了。
“若是我好了,也能跟宁氏一样,与人分组赛马,那样至少还有用些,不至于叫福晋对我失望了。现下这样被丢在这里,怕是福晋那里也没法交代了。这回去之后,又还能有什么机会呢?”
在养息河牧场驻跸些日子后,皇太极又启程往前走了。
李氏这个病要养着,根本走不了。事情报上去,多尔衮也没叫她跟着,大队人马都跟着走了,只将她留在当地,还在牧场里住着,叫人好生照料,等病好了,再往前头去追就是了。
可这样掉下来,这一趟出来,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李氏灰心得很。
慧文道:“姑娘可千万别这么想。奴才听说那分组赛马是与蒙古福晋们比赛马,这也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人了。要是输了,还给咱们王府丢人了。姑娘这样清清静静的养病,多好呢。”
“等回府了,总还是有机会的。姑娘可千万要振作精神啊。”
李氏道:“我只是不甘心,叫宁氏在人前出了头。这在外头,府里的人都不在跟前,主子爷眼里,可不就只有她一个人么?”
这话慧文就不敢接了。越说越觉得前程灰暗,不如不说。她心里倒是盼着宁侍妾栽个大跟头,主子爷跟前没人挡着,她们姑娘就可以争上去了。
宁翘本来以为,这分组赛马里头,她的作用也就是做个稳固基底的螺丝钉罢了。
最关键的是在于她和博尔济吉特氏的输赢。至于两组之间的输赢,怕就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妾能够决定的了。
那得大家一起齐心才成,她一个人是左右不了的。
可偏偏呢,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合的。
本来宁翘和博尔济吉特氏不是最后一组的,可她们很多组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频频换时间,频频提前,竟叫宁翘和博尔济吉特氏成了最后一组。
李氏和乌梁海氏还真打了个平手。
而到了宁翘这里,两组的比分竟然算下来也是平手。
输赢的关键,最后决胜的一局,被命运安排到了宁翘的手里。
她赢,八旗赢,女真旧部赢。
她输,蒙古赢。
这几日皇太极那边接到了急务,叫王爵大臣们过去议事,不然的话,只怕围观的还要更多的。
多尔衮天不亮就走了,宁翘一身浅紫色的旗装,利落的盘着大辫子,只攒了两个绢花,什么钗环首饰都没有戴。
手里握着马鞭,由着烟雨给她整理衣领。
“姑娘,府里来信了。”
“嗯,我知道。”宁翘早上就看见了,府里来了福晋写的家信,只是多尔衮还没来得及查看,就先出门了。
家信就放在那儿,宁翘当然不会去看,那是福晋给多尔衮的,她不会伸手。
烟雨抿了抿唇,轻声说:“府里也有信给咱们。”
“嗯?”宁翘疑惑,“谁给的?”
出来也有快两个月了,眼瞅着夏天都要过去了,这几日天都冷起来了,她可从没有收到过府里的书信,府里有什么事,还非得告诉她呢?
烟雨悄悄说:“信是递到烟清手上的。刚安悄悄送过来,没叫人知道。送的人说,姑娘一看就知道了。”
宁翘手一伸:“拿来吧。”
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书信,但是密封的很严实,在一个小蜡丸里头。
宁翘取出来看了。
对上烟雨的眼神,她把东西递过去:“都毁掉吧。不要叫人看到了。”
是府里来的书信。是赵嬷嬷找人辗转秘密送来的。
这都两个月了,佟佳氏的产期到了。前些日子,佟佳氏发动了。
府里的二阿哥落了地。
不过二阿哥生来体弱,哭声也弱,似乎是不大好的。东院里护的很严实,听说就连福晋也没瞧见二阿哥的样子。
宁翘想,福晋的信中,大约也会写这件事。
赵嬷嬷特地将这消息送来,当是想提前叫她知道府里的动态,就怕她会不知道。
二阿哥不好,多尔衮知道了恐怕心里也不会高兴的。她若不知情,恐怕会撞上。
赵嬷嬷用心良苦,她承这个人情了。
如今瞧来,赵嬷嬷与她颇为和睦,似乎是很有站在一条船上的趋势啊。
还没出门就得到这个消息,出门后到了地方,宁翘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大约就像是高高兴兴看见了满山的鲜花,却突然看见了边缘的围栏似的。
以为是自由的,其实是圈养的。
等再看见博尔济吉特氏那张脸,看着她坐在高头大马上倨傲的样子,落在她身上轻蔑不屑的眼神。
宁翘的手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等着吧,她一定会赢的。
为了她自己的将来。
也为了狠狠打击这些试图掌控大清未来的蒙古女人们。

草场上入秋的风更凛冽逼人些。
宁翘纵马驰骋的时候,只用了那么一瞬间,就爱上了这种在天地间徜徉的感觉。
她自穿越以来,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儿,这劲头一直徘徊在信中迁延不去,今儿终于借着赛马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甚至冲过了终点线,她还跑出去老远。
后来将手里的缰绳一拉,跟着她酣畅淋漓跑了一回的马嘶鸣一声,慢悠悠的带着她小跑回去了。
李氏激动极了,跑过来正赶上宁翘下马来,她笑嘻嘻的拉着宁翘的手,又怕给旁边的人听到似的。
轻声道:“姐姐,你赢啦。”
宁翘知道。冲过终点线的时候,她眼角余光看到博尔济吉特氏比她慢了半个身位。
等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博尔济吉特氏铁青着脸坐在马背上,等她的侍女过来了,博尔济吉特氏才下来了。
宁翘赢了,就代表八旗赢了,代表女真旧部赢了。
福晋夫人们可都是热烈奔放的性子,这两个月的游猎下来,更是无所拘束了。何况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人精,能不知道这一场输赢意味着什么吗。
八旗女真旧部出身的福晋夫人们都在欢呼,蒙古福晋们包括宸妃在内,这脸色自然是不大好的。
可大面上总不能这样不大气的,僵硬了一瞬后,都在笑,在恭喜。
宁翘叫人迎到了宸妃跟前。
上回分组的时候,宁翘身份低坐的远,离贵人们都是有一定距离的。
这会儿她赢了关键的一局,就叫人带到最前头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宁翘谨记规矩,也不敢到处乱看,更不敢抬头看宸妃,规规矩矩的给宸妃磕头行礼请安,还有在场的福晋夫人们,个个比她身份高,都要问一遍安。
“把头抬起来。”宸妃含着一点浅笑,看向宁翘。
宁翘被叫起后,便慢慢将头抬起来,也不能直视宸妃的眼睛,只好微微垂着视线,入目瞧见的,就是宸妃脚上穿着的精致的鹿皮靴子。
那靴子上头钉着硕大的闪亮东珠,那规格似乎是皇后才能用的。
宁翘抬起头后,跟前一圈人都看清了她的模样,有几个年轻福晋明显深吸了一口气,还听见有人似乎嘶了一声。
宸妃同礼亲王代善的嫡福晋笑道:“本宫先前还在想呢,怎么听说睿王这回出来,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妾,有一个还病了,就剩下这一个。这也太少了些。”
“今儿一看着人倒是明白了,原来这个生的国色天香年轻动人,这一个看进眼里了,就把别人放下了。”
礼亲王福晋是正红旗人,姓李佳氏,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八旗出身。
这一回分组比赛,礼亲王福晋年纪大了不参加,就与济尔哈朗的福晋在一起,给八旗给女真旧部的参赛的福晋们掠阵。
听见宸妃这样说,礼王福晋笑呵呵地道:“要说国色天香年轻动人,那还得是娘娘这样的美人,她小孩子家家的,哪够得上这样的话呢?”
“小?”宸妃看向宁翘,笑道,“你多大了?”
宁翘道:“回娘娘的话,奴才尚不足十六。”
宸妃哦了一声,说:“那就是快十六了。本宫听说了,你是皇上赐到睿王府的。镶白旗的出身,正经是睿王旗下的奴才。怕是家里也有跟着睿王从征的吧。我们肃王侧福晋当初在科尔沁,那也是从小练就的骑术,今儿倒是输给你了。可见你不但长得好,骑术也是不错的。”
博尔济吉特氏就在旁边,听见这话,忿忿道:“我不服!娘娘,她的马有问题!我是绝不可能会输的!”
又看向宁翘,眼睛里似在喷火,“你的马有问题!”
宁翘没看博尔济吉特氏,可博尔济吉特氏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敌意,那灼热简直无可忽视,就好像恨上了宁翘似的。
宁翘自个儿还不知道这恨究竟从何而来。
“马有问题?”宸妃不紧不慢地道,“你们上场之前,不是都检查过了吗?”
博尔济吉特氏就是不服,非要再检查一遍。
就在宸妃要松口的时候,礼王福晋笑道:“宁氏,这马你是从何而来的啊?”
礼王福晋还挺温和客气的,“娘娘,容妾先问问再行定夺吧。”
代善如今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几乎等同于族长,皇太极将他高高的架起来,他是两红旗的旗主,就连皇太极都对他恩遇有加,宸妃自然不能怠慢礼王福晋了。
闻言就没说什么了。
宁翘道:“这马是刚到养息河牧场的时候,我们主子爷所赐。是主子爷替奴才寻来的良马。”
“是睿王亲送的马啊。难怪这样稳当了。”
礼王福晋望着眼前的几个人和善笑道,“睿王最爱良马与猎鹰。这回皇上出来游猎,睿王将府上千只海东青都带了出来。这马既然是睿王寻的,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侧福晋如若执意要检查,那检查一下也好。可若是这话传到睿王那里去了,恐怕就不大好听了。咱们这一群上了年纪的,又有身份地位尊贵的。怕叫人家说出去欺负小孩子,那可就不好了。”
宸妃眉目一顿,深深看了礼王福晋一眼。
礼王福晋毫不示弱,含笑与宸妃交换了几个眼神。
宸妃看向博尔济吉特氏:“睿亲王亲自选出来的良马,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你技不如人,还在这里赖马,还不快退下去,没得叫人笑话你失了体面欺负一个侍妾。”
博尔济吉特氏不服,还想说些什么,宸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博尔济吉特氏只得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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