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声听起来很瘆人,显然这些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周安安咽了口唾沫,努力保持镇定。
男人在距离她半米的位置停下,其他四人维持着包围的姿态,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热闹。
她瞥了眼岳清,估摸着所有人之间的距离,往左边挪了一小步。
“怕了么?晚了。”男人以为她要逃跑,用力挥出一拳,毫不留情地朝她脑袋砸去。
周安安就等着这一刻,闪身躲开,并未回击,反而朝旁边的男人扔出一把东西。
那是她偷偷捏在手里的沙子,等着看好戏的对方压根没有防备,被沙子迷了眼睛,大叫一声捂着脸往后退,却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跌坐在地上。
就是现在!
周安安对岳清大喊:“跑!”
有所准备的岳清拔腿就跑,路过她身边时抓住她的手,要和她一起走。
“不。”周安安要留下来阻挡这些人的追击,于是抽出手,只拿走水桶,顺势罩在一击不成意识到她在声东击西的男人头上,并且朝他□□狠踹一脚,成功听到对方的惨叫声。
这些动作行云流水,令她自己都不可思议。
她再也不是那个只会躲在快餐店里削土豆的胆小鬼了。
“跑!”她又对岳清说。
后者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不留下一个人,这些男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两人谁也逃不掉。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去那边的沙滩上,叫人过来帮忙。
于是岳清不顾一切地朝前跑去,另外三个男人企图去追,周安安却已经捡起地上的大石头,咬牙砸向其中一个男人的脑袋。
她很想一下就把对方砸晕,但以她目前的力量还做不到,于是周安安选择了一个容易攻击并且效果不错的位置,也就是对方的鼻子。
那人立刻鼻血长流,哀嚎不已。
这时她被另外一个人抓住了肩膀,她回头咬住他的手指,趁他痛得缩手时用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抠向他的眼睛。
不过这一击没能得逞,因为在她手指刚碰到对方眼皮时,就被另外两个男人抓住。
他们像扔破布娃娃似的将她扔到地上,抬脚踹向她。
周安安朝另一个方向滚了两圈,爬起来朝前跑。
这时,最初的那个男人半路杀出,抓住她的衣领,将她重重地按在一块巨大礁石上面。
礁石凸起的表面硌痛了周安安的腰,她努力挣扎,踢拽对方,却徒劳无功。
男人头发上还蜷缩着一只桶里倒出来的章鱼,但他并不在意,愤愤地盯着周安安。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原来是我低估了你,你不是想一个单挑一个,而是一个单挑五个!”
周安安被衣领勒住脖子,几乎无法呼吸,所有力气都用在了踹气上。
“你倒是挺讲义气,让朋友跑掉,自己留下。可惜你的算盘要落空了,我先打死你,再去宰掉她,你们谁也别想活!”
被戏耍的愤怒令他发狂,说完这些话后便再一次举起拳头。
这一次,周安安躲无可躲,干脆闭上了眼睛。
死亡的恐惧已经降临,过往的经历在脑海中飞快闪现,如同放电影一般。
父母意外身亡后她孤零零地跪在灵堂上。
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时她迷茫地躺在出租屋里。
丧尸爆发后她躲在大巴车里,连门都敢出。
她一直懦弱,一直自卑,一直窝囊,活在世界上的意义还不如一只蚂蚁。
直到遇见楚锋。
今天她终于不再怯懦了吧?她靠自己的拳头和智慧保护了朋友。
虽然她已无路可逃,但是当别人知道这件事后,不会再有人指着她的尸体说——那就是个废物。
楚锋会为她伤心么?
他那么优秀,即将成为少校,拥有大好前程,又没有她的拖累,很容易就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姑娘。
她没有遗憾了。
周安安突然拥有了直面死亡的勇气,她睁开眼睛,男人的拳头已经来到面前。
她微微侧过脸,希望自己死后的模样不要太难看,却听见远远地响起一道破风声。
银白色的刀刃携寒风而来,穿透男人高高抬起的胳膊,将那只手死死地钉在礁石上,拳头也因此偏离目标。
耳边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哀嚎,他的身体因疼痛而发抖,五官扭曲,另一只手企图拔出那把短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反而使自己更加痛苦。
短刀……
周安安错愕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熟悉之物,大脑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头顶上方便传来充满关切和紧张的询问声。
“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楚锋赫然就站在男人身后。
周安安抿着嘴唇摇摇头,弯腰从男人的胳膊底下钻出去,走到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站着。
“怎么了?”她这幅样子让楚锋担心极了,抓住她单薄的肩膀问:“被吓坏了吗?对不起,我来晚了。”
周安安听见这句话,扁扁嘴巴,一颗硕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她终于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他。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锋亲亲她的头发,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我来了。”
男人的同伴已经围了过来,两人同时使力才拔出那把短刀,除了捂着伤口不停惨叫的男人外,其他几个全都愤怒地看着楚锋。
“你是谁?基地里不允许攻击自己人,你等着被逐出去吧!”
楚锋缓缓抬头,眼中的温柔已经变成厌恶。
他冷笑了声,“你们这套把戏估计已经玩过很多次了吧?明明有保护彼此的能力,却挥拳向更弱者。你们这种人,只配扔出去喂丧尸。”
那些人听得更加怒不可遏。
“该被扔出去的人是你!人证物证都在这里,他的手是被你弄伤的,马上跟我们去见巡逻队!”
他们落了下风,终于想起巡逻队来了?
周安安冷眼看着这些人,他们的道德底线之低几乎刷新她的三观。相比起来,岸上的丧尸们甚至都要可爱得多。
若是别人,搞不好真的会被他们给吓唬住,可惜这个人是楚锋。
“士兵的确该去见,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先物归原主吧。”
楚锋松开周安安,朝那些人走去。
他们交换了眼神,齐刷刷地攻击他,楚锋轻巧躲过,抓住持有短刀的那个人的手腕,随手一捏,那人便痛得情不自禁松开短刀。
他用另一只手准确接住,之后便是一场堪称碾压的搏斗。
楚锋抽出五个人的裤腰带,将他们串辣椒似的串在一起,完全不顾其中两人裤子已经掉到脚踝,强行牵着他们往前走。
周安安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心里因差点死亡而产生的阴影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
“你、你别得意!你等着,待会儿见到巡逻队,你后悔都来不及!”
其中一人叫嚣道。
楚锋的回应是用力拽了一下手里的裤腰带,五个人失去平衡一个接一个地往前倒,差点摔个嘴啃泥。
周安安忍不住扬起嘴角,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前方来了一群人影,定睛一看说:“是李文宣。”
李文宣旁边跟着岳清,后面是一队士兵。
岳清看见她,急匆匆跑过来,满脸还挂着个通红的巴掌印,眼中全是担心。
“安安,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周安安摇头,她仍不放心,上下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他们是你叫来的吗?”周安安看着那群士兵问。
岳清点头,“嗯!我一出去就碰到了你对象,怕他一个人对付不了,就赶紧去找士兵了,刚好碰上李营长。”
这时李文宣已经走到众人面前,那几个男人争先恐后地开口。
“长官!这个人无缘无故打伤了他,还把我们绑起来,基地要为我们做主啊!”
“长官,救命!”
“快把这个人抓起来!”
李文宣早在路上就听岳清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闻言看也不看他们,吩咐身后的下属道:
“运送尸体的船就要出发了,把这几个人丢上去。再转告船上的士兵,他们攻击其他幸存者,行为过于恶劣,按照基地规定将他们逐出留仙岛,永远不再享受基地的庇护。”
“是!”
士兵们从楚锋手中接管过那五人,押送着朝岸边走去。
周安安看着他们脸上错愕的表情,心中的恶气终于吐得干干净净。
第49章
三人跟着李文宣他们将那五个男人送到船上,本打算看看他们绝望的样子,却撞见前来为牺牲士兵送葬的家属们。
周安安到基地后曾经观察过,士兵们家属的幸存率并不高,大约是因为丧尸爆发时他们仍在驻地城市坚持执行任务,无法回家乡援救自己家人导致的。
眼前这些家属们,要么本来就在同一个城市,与其他幸存者一起撤离,要么就是凭自己的能力逃到这里与他们团聚的。
因此家属的数量不多,牺牲的士兵足有上百名,全用床单裹住,甲班上躺着一排又一排。
岸边的家属只有不到五十个,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是脸上的悲伤和痛苦。
他们在哭泣,声音被海风吹到很远的地方,唯独吹不进士兵的耳中。
周安安方才还因胜利而愉悦的心情被哭声感染,变得沉重起来。
她突然有点不敢看李文宣他们的脸。
听说李文宣的老家在北方,家人都在那里,距离留仙岛好几千公里。
丧尸爆发后,他再也没回过家,手机也没办法使用,不知道家人是否还活着。以后他要是牺牲了,家人同样也不会知道。
看到牺牲的同伴,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会不会在某一刻突然很想卸下担子,当个逃兵,冒死也要回到故乡看一看呢?
所有人都沉默着,除了痛不欲生的家属。
船在哭声中缓缓启动,载着尸体驶向远方。
李文宣望着越来越小的船影,喃喃道:“开始时我很想不顾一切地跑回家,保护父母的安全。可是一想到那里的兄弟们也会跟我们一样,无条件的保护所有幸存者,我就放下心来,好好执行自己的任务。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只有大家齐心协力,各司其职,世界才有机会恢复正常。虽然现在还看不到什么希望,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和父母再见面。”
周安安的疑惑得到解答,却震撼地说不出话。
李文宣擦了擦眼角,回过头来,换上往日那副随和的笑容。
“听说你也要参加入伍测试?”
楚锋嗯了声。
“打算什么时候去?”
“随时都可以。”
“既然这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李文宣似乎在等着看好戏,“当初我各项测试可都是满分通过的,你有把握么?”
男人的好胜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被激起。
楚锋将下巴一抬,“不在话下。”
李文宣笑得更加灿烂,指着他的胡子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不过你去之前得把胡子剃了,部队要求不允许留胡须。”
还在伤感的周安安听见这句话,立即竖起了耳朵。
“剃胡子?我来!”
天知道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楚锋无语地看着她,“有这么激动么?”
周安安怕他反悔,抓住他的手说:“走走走!我们去找工具!”
李文宣道:“还找什么?我那里有现成的,去我宿舍剃不就行了。”
岳清还没去过士兵们的营地,闻言鼓起勇气问:“我可以去看看吗?”
“跟上。”
李文宣跟下属们交代了一下,便带头朝营地走去,岳清连忙跟上,后面是一脸兴奋的周安安和不情不愿的楚锋。
胡子这种东西,就像衣服一样,一旦穿习惯了就算再难受也不想脱。
楚锋正处于这个阶段。
一行人走进营地,大门外有人在站岗,见是李文宣带来的便没有阻拦。
士兵们的营地里全是一个个帐篷,模样和他们这次发的差不多,但是更小一些,单人的,上面贴着个人的名字和职位。
他们一开始撤离到岛上时便全都安排住在帐篷里,一是为了发生危险时方便撤离,二是洋楼不够,全都让出来给幸存者。
李文宣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的帐篷,打开门帘,里面是折成豆腐块的被子,和一个军用背包。
他从背包里拿出电动剃须刀,周安安充满期待地接过,打开开关……等了半天都没反应。
“坏了?”
李文宣接过去看了看,说:“好像没电了。”
“啊……”她还以为今天就能看见楚锋没有胡子的模样呢。
“没关系,你们等着,我去协调一个。”
李文宣说着便走向其他帐篷,过了会儿,当真拿回来一个手动的刮胡刀。
周安安再度燃起希望,接过刮胡刀后将楚锋往地上一按,便要开始刮。
李文宣一脸的惨不忍睹,“我说你俩矜持点,这里是营地,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她看了看两人的姿势,确实有点尴尬,将楚锋又拉了起来。
李文宣回过头对岳清道:“咱们别在这儿当电灯泡了,我带你在营地里转转吧。”
岳清正巴不得,立即跟他走了。
士兵们大多在执勤,帐篷外只剩下他俩。
周安安让楚锋坐着,自己蹲在旁边,一下一下地刮他胡子。
他对她的水平相当怀疑,“你会刮么?”
“不就刮个胡子嘛,能有多难?就当刮猪毛了。”她大言不惭。
“……我自己来。”
楚锋要去抢刮胡刀,周安安连忙躲开,“诶诶,你别乱动!”
他只好端正坐着,任由她施展。
周安安自父亲去世后就没怎么跟男人接触过,对刮胡子最大的印象是某品牌的剃须刀广告。
广告里的男模特在刮胡子时,总会一脸享受地打泡沫,然后再开始刮。
“那泡沫是专用的吗?现在也没地方找去,作用应该就是润滑吧?我吐点唾沫行不行?”
她思索着问。
楚锋瞪着她,表情仿佛在问——你说行不行?
她干笑两声,放弃这个想法,专心刮起胡子来。
男人的胡子又粗又硬,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样,刮胡刀的刀片薄薄的,都怕卷了刃。
她不用力的话一根也刮不下来,一用力气……
“啊!”楚锋捂着下巴惨叫一声。
周安安吓一跳,忙问:“刮破了吗?”
他摊开手掌,赫然有一点血迹。虽然份量和拍死一只蚊子差不多,但确实是挂彩了。
周安安怪不好意思地说:“好吧,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去问问李文宣有没有创可贴。”
说完将刮胡刀往他手里一塞,赶紧跑了。
楚锋认命地开始刮胡子,心道自己自从遇见她后,脾气是越来越好了。
周安安找到正在说说笑笑的李文宣和岳清,说明来意后,李文宣道:“我从来没用过创可贴,这玩意儿根本就是智商税。”
“怎么可能?”
“小伤不用管,大伤贴了也没用,要它做什么?”
周安安怀疑他在吹牛,眼睛余光却瞥见岳清正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完了,小姑娘的母胎单身要终结了——她如是想。
李文宣还是够义气,尽管嘴上不屑,仍然帮她协调来一张创可贴。
三人回到帐篷外,周安安发现创可贴拿少了。
她走时楚锋脸上明明只破了一道口子,现在胡子是剃掉了,血口子却足有五六道。
是他自己刮破的?
她走到他身边,捧起脸左看右看道:“啧啧,你的手艺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楚锋早已找到理由,“没有镜子,刮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给你贴创可贴。”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来之不易的创可贴。
他的反应和李文宣一致,“这种伤有什么好贴的,过两天就好了。”
周安安飞快地撕掉创可贴上的纸膜,说:“开都开了,不能浪费吧?末世里这种东西可是很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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