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心疼皇后:“还是用布包上吧,这样贴着太凉了,受不住。”
皇后当真给太子解释起来:“明日各宫妃嫔还要过来请安,脸伤了怎么见人啊。包上布就不凉了,消肿效果会变差。”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不再说冰块的事,转而道:“汗阿玛手劲儿也太大了,把额娘伤成这样!”
说到最后,又带上了哭腔,皇后却道:“保成,额娘要你时刻记得,你的汗阿玛首先是皇帝,而后才是你的阿玛。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以后汗阿玛给你什么,你都要接着。便是不情愿,只准你回来跟额娘说,咱们一起想办法,不许你跟皇上瞪眼睛,听明白了吗?”
太子懂事地“嗯嗯”两声:“额娘,冰块凉,保成给额娘拿着。”
皇后不让:“额娘没事,敷一会儿冰就好了。倒是你,这时候该怎么办?”
太子想了一会儿说:“额娘放心,保成这就去乾清宫向汗阿玛请罪!”
皇后提醒:“为何请罪?”
太子蔫巴巴的:“儿臣朝汗阿玛瞪眼睛,不忠不孝。”
皇后轻叹一声:“去吧,早去早回,等会儿该用晚膳了。”
太子哒哒哒跑出来,一头撞进康熙怀中,抬眸喊了一声汗阿玛。
郝如月听见忙放下冰块,起身出迎,正准备屈膝行礼,被皇上扶住了。
皇上手劲儿依然不小,差点把她提起来,郝如月:没完了是吧!
然不管是从岗位的角度说,还是性别的角度说,她都是相对弱势的那一个。
正在酝酿泪意,就见皇上打发了太子,遣了身边所有服侍的,只拉了自己的手进屋。
“皇上,臣妾……”
话没说完便被人抱了一个满怀,然后鬓边的头发被打湿了,直往下滴答水珠,郝如月:什么情况?
刚刚受伤的好像是她,此时该哭的也该是她,他怎么还哭上了?
然而不一样的是,她哭的好大声,却没流多少眼泪,对方哭得无声无息,却让她感觉自己淋在了滂沱大雨中。
除了眼泪,居然还有鼻涕,郝如月忍无可忍:“皇上,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
说完只觉好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欺负皇帝啊。
问了半天也没人理,郝如月只得认命当个倒霉熊,顶着积雨云缓慢往炕边挪动。
这男人看着挺瘦,其实身上有肉,快把她压趴了。
好容易挪到炕边,郝如月扛着人坐下,一个没留神闪了腰,“呜呜”两声被压倒在炕上。
男人听见她“呜呜”才收住眼泪,飞快起身。
也不讲究了,用龙袍的袖子擦了擦眼睛,转身便走。
郝如月:就走了?就不能在走之前扶她起来吗?
在郝如月二次负伤的时候,纳兰收到了皇后亲赐的灵药。
听博尔济吉特氏红着脸隐晦地把药效说完,他手一抖差点掉了药匣:“这药当真是她给的?”
博尔济吉特氏有人证:“当时内务府总管噶禄的福晋兆佳氏和御前侍卫曹寅的福晋顾氏都在旁边,不信可以派人去问。”
纳兰盯着手中精致的木匣看了半日,转手还给博尔济吉特氏:“既是皇后娘娘赏的,你便收好吧。”
博尔济吉特氏趁热打铁:“公婆都为嫡子之事忧心,我也是没法子了。偏皇后娘娘说这药不是坐胎药,女人吃了不管用,得男人吃才行。”
说着眼巴巴看过去:“听说灵验得很,你、你要吃吗?”
男人走到门口,忽然站住,头也不回道:“等到江南任上再说吧。”
没说不吃,就当是默认。
憧憬着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博尔济吉特氏觉得去江南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坤宁宫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当日便谣言四起,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在乾清宫扫地的小内侍看见皇上兴冲冲去了坤宁宫,然后气呼呼地大步走出来,风一样,差点撞他身上。
乾清门的侍卫看见皇上招了常泰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常泰回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大约是被训斥了。
皇上训斥完常泰转身回了坤宁宫,也是步履如风,又差点撞上同一个小内侍。
然后那个两次差点被撞的小内侍被管事派到别处去扫地了,并没看见后续。
后续被一个路过的小宫女看见了,说皇上从坤宁宫走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鼻头也红红,好像哭过一样。
最后众人站在瓜田里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皇后把皇上气哭了!
翌日当郝如月不辞劳苦,红着下颌托着腰出现在众妃嫔眼前时,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她。
请安过后,郝如月先看向贵妃:“都说让你回去养身子,今日怎么又来了?”
贵妃今日本来也想休息的,结果临睡觉时听说皇后把皇上气哭了,并不肯信。奈何邢嬷嬷说得有鼻子有眼,她又疑惑起来。
她与皇上表哥青梅竹马,只知道他少年老成,清贵持重,除了圣母皇太后病逝,贵妃从未见皇上哭过。
更没见过他被谁气哭过。
做皇子的时候都没被谁气哭过,怎么当了皇上反而……实在匪夷所思。
贵妃很想问问皇后是怎么做到的,但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问,于是笑道:“大封六宫的章程昨日呈给皇后,臣妾怕有修改,这便来了。”
听她说起大封六宫的章程,郝如月满意点头:“那个章程写得不错,我只在最后支出的部分做了一些修改,其他没动。”
调整了一下预算而已。
“等会儿叫人呈给皇上,听皇上的示下便好。”郝如月朝贵妃笑笑。
众人听皇后提起皇上,不由心中一跳,您昨天都把皇上气哭了,还敢过去撞枪口?
贵妃也是这个意思:“昨日皇上好像心情不佳,要不要等一等?”
昨天她的下颌让皇上捏红了,衣裳被他哭湿了,人也让他压趴了,腰到现在还疼呢。她说什么了,还不是在认真工作!
皇上心情不好,她心情还不好呢:“大封六宫是宫里的大事,章程早些定下来,也好让内务府早些准备。”
新官上任也不能只顾着烧火立威,聪明的领导都会一边烧火一边发福利,恩威并施才能管好团队。
像大封六宫这种给集体发福利的事,郝如月非常乐意做。
贵妃点头应是。
此时顶着两个熊猫眼的宜贵人抽冷子开口了:“皇后娘娘,萨满太太做法的事皇上怎么说?”
郝如月转头看她:“你不是求了皇上吗,自己去问皇上好了。”
宜贵人磨牙,她要是能见到皇上用得着跑这里问吗。听皇后的意思,显然已经知道了,就是不肯告诉她。
“皇后娘娘,嫔妾也是没办法了才去求皇上。”宜贵人本来睡眠就浅,这两天快被萨满太太折磨疯了,“娘娘母仪天下,应该不会与嫔妾一般见识吧。”
又是道德绑架,郝如月最烦这个:“我自来心眼儿就不大,全京城都知道,怎么宜贵人不知吗?”
她才不要抱着一个贤德的名声,被人拿捏。也不想做笑面虎,当面答应,背后搞小动作。
再说当年原主那样折腾,什么好名声都毁了,她便是想母仪天下,怕也不能了。
在宫里照看太子,应付皇上,主持宫务已经很累了,便是没有原主做铺垫,郝如月也不想再受妃嫔的气。
宜贵人被怼得眼圈都红了,再加上连着两天吃不下睡不好,精神处在崩溃的边缘,说话有些不经大脑:“萨满太太的事,娘娘不管,嫔妾才去求皇上的。若不是嫔妾听说皇上昨日被皇后娘娘气哭了,心情不佳,断断不会来问皇后娘娘。”
“哦……啊?”
郝如月随口“哦”了一声,想要结束对话,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跟宜贵人闲磕牙。可当她反应过来宜贵人到底说了什么,不禁要问:“你说什么?谁把皇上气哭了?”
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郝如月摸着下颌托着腰,昨天她才是受害者好吧,怎么就变成她把皇上给气哭了?
宜贵人自知失言,赶紧跪下请罪。
皇后不管她就去问皇上好了,反正她是皇上手里的棋子,名义上的宠妾,就不信皇上不管。
郝如月没让宜贵人起来,目光朝下一扫,满眼都是吃瓜群众。
郝如月裂开:还有没有天理了!
散会之后,宜贵人才起身,也不叫人扶,一瘸一拐走出门去。
等宜贵人走远,郝如月才发现贵妃、惠嫔和荣嫔都没走,正眼巴巴看着自己,郝如月:“……”
“皇后娘娘,您昨天才把皇上……”贵妃可不敢说“气哭”两个字,又临时想不出别的词语替换,索性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宜贵人正得宠,万一她这时候跑去告状,皇上怕是要怪罪的。”
怪罪就怪罪好了,正好把大封六宫的章程交给皇上,还省得她自己派人去乾清宫预约了呢。
等见到皇上,郝如月还想问一句昨天到底是谁被欺负了。
可不是谁跑到外面去哭,谁就有理。
郝如月摊手:“天下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然而荣嫔却不肯放过她,压低声音问:“皇后娘娘,昨天您是怎么把皇上气哭的,说出来听听呗。”
从来都是宫里的妃嫔被皇上气哭,前朝的大臣也有被皇上骂哭的,可有勇气又能力气哭皇上的,皇后绝对是头一个。
我不是,我没有,郝如月不答反问:“你们都知道了?”
三人齐齐点头,郝如月:“……谁告诉你们的?”
惠嫔神秘兮兮:“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反正都在说呢。”
好家伙,还都在说,郝如月无语望天。
上回她在乾清宫哄太子说不生嫡子,就被人告了黑状,被迫去吃鸿门宴。
这回要是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知道,她把皇上给气哭了,还闹得人尽皆知,会不会找人把自己劈了?
不行,不能忙工作了,保命要紧。郝如月没心情再跟人掰扯她不是她没有,直接端茶送客,直奔乾清宫。
她得找皇上问个明白。
此时,康熙刚刚下了早朝,并没召见朝臣,而是坐在南书房守株待兔。
哪知道兔子是来了,可来的那一只却不是他想等的。
“皇上,萨满太太再不走,嫔妾怕是要先走了。”宜贵人哭得梨花带雨。
康熙掏出金怀表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对宜贵人说:“这事朕与皇后说过了,你且再等等。”
也怪他事先没说清楚,只对当值的太监说男的一律不见,结果就把宜贵人给放进来了。
他是皇上,不是庙里的菩萨,谁想见都能见。见他之前要先走“求见”这一步,“求了”还得“准了”,才能等他有时间的时候召见。
像宜贵人这样直挺挺的找过来,是非常失礼的,不懂规矩。
宜贵人小选进宫,自然学过宫规,知道见皇上之前先要求见。她也没指望一来就能见到,所以她这次是来走“求见”流程的,没成想一求居然就见到了皇上。
自己有些运气,也是合该皇后倒霉。
“皇上,嫔妾禀报皇后了,是皇后说让嫔妾来找皇上的。”皇后不管,宜贵人理直气壮。
瞥见窗外一抹明黄的身影,康熙越发不耐烦起来:“宫里有皇后,后宫的事归皇后管,不要什么事都来找朕。”
宜贵人都傻了,是她没说明白,还是皇上没听明白,于是朝前跪爬几步:“皇上,皇后娘娘不管嫔妾,嫔妾也是不得已啊!”
那抹明黄越走越近,是他要等的那只兔子来了,康熙耐心耗尽:“皇后不管,你就该好好反省自己,皇后为什么管别人,独独不管你。行了,退下吧。”
宜贵人哭死:别人不知道原因,皇上您还不知道吗?
定位都是皇上您给的呀!
恰在此时,外头通传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求见。康熙说了一声“进来”,便从书案后起身,迈步朝门口走。
宜贵人死的心都有了,她这是什么运气,正在皇上面前告状,皇后本尊就到了。
她从得宠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一枚棋子。这枚棋子的用处便是招人恨,让皇后受宠显得不那么明显,反衬皇后的贤德,促使后宫上下一致对外,拥戴皇后“斩妖除魔”。
宜贵人姿容不输皇后,从小便是“女中诸葛”,也不是很愿意做这个妖那个魔。
她想过摆脱这个身份,成为真正的宠妃,奈何出身有限。再加上皇上心里眼里只有皇后一人,她想插脚都插不进去。
不得已,只能继续扮演人民公敌。
原本一切正常,她将这个火候拿捏得极好,足够招人烦,却又让人拿不到把柄。
除了反向助力皇后,她还经常去太皇太后身边刷脸,说一些关于皇后不痛不痒的坏话,哄了太皇太后开心,兢兢业业完成皇上交给她的另外一个任务。
——打探慈宁宫的虚实,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减少太皇太后给皇后的压力。
皇上也是个守信用的,给她宠爱,给她位份和尊荣,还答应日后给她一个孩子傍身。
如果没有萨满太太的入侵,宜贵人目前还挺知足的。
她也是快被逼疯了,不得已才求到皇后面前。
求人自然要有求人的样子,可她偏偏是“人民公敌”的人设,还要怎么招人讨厌怎么说。结果因树敌太多,被怼得七荤八素,皇后袖手旁边也不管她。
皇后不管,还有皇上,谁知皇上也不管了。
皇后这时候过来,肯定是听说了她在这里告状,特意跑来堵她的。
宜贵人瞬间心肠百转,她是皇上反向辅佐皇后的棋子,若是让皇后告了她的状,不就说明她这个棋子很失败吗?
想起从前那些失败的前辈,宜贵人朝着皇上就是一个虎扑,成功抱住皇上大腿:“皇上,您要是也不管嫔妾,嫔妾就没法活了呀!”
郝如月被梁九功引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皇上站在屋中,宜贵人梨花带雨抱着皇上的龙腿,皇上垂眼看她,两人四目相对。
郝如月:这又是什么play?
还真不是郝如月想太多,主要皇上迷上讲故事之后,在太子和大阿哥面前仁义礼智信,等到了床上什么play都敢玩。
郝如月一度都怀疑历史上雍正帝热衷cosplay,是继承了康熙的基因。只不过康熙是金牛男,闷骚,而雍正帝是射手男,明骚。
郝如月以手扶额,来得不是时候,飞快告退转身就走,梁九功吓得忙追出去。
其实宫里的流言是皇上让他散播出去的,梁九功领命的时候人都傻了。
昨天他跟着皇上去坤宁宫,从坤宁宫出来,然后又回坤宁宫,看得清清楚楚,受伤的人是皇后娘娘。
不但被皇上捏红了下颌,好像还闪了腰。
这要是有流言传出,也该是皇后娘娘见罪于皇上,还让皇上动了手。
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梁九功也看得出来,皇上这回是动了真怒,不然绝对舍不得朝皇后娘娘动手。
还下手这样重。
梁九功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皇上处置后宫妃嫔从来不会自己动手,倒不是不想做恶人,而是在皇上心里她们不配。
昨天从坤宁宫回来,皇上遣了屋里服侍的,单独传噶禄问话。噶禄是一脸懵逼的来,又一脸懵逼的走,梁九功旁敲侧击问他,他也不说。
然后梁九功便被皇上叫进去,单独布置了一个传闲话的任务。
直到今日早朝结束,皇上没有召见朝臣,也破天荒没批奏折,而是一个人坐在南书房看书。过很久书都没翻一页,梁九功才隐约摸到了一点皇上的心思。
大约皇上一气之下对皇后动了手,心里有些后悔,想见皇后哄一哄,却又近乡情怯。
梁九功想过皇上爱面子,拉不下脸,不过很快又否定了。皇上的龙脸不知被皇后拍过多少回了,应该不存在拉不下脸的情况。
就是近乡情怯。
于是皇上才想出这么一招,想要敲山震虎,然后守株待虎……不不不,是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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