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里的老实人罢工了(满地白霜)

“我这肚子马上就要生了，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这孩子来的时机也不巧，要是早一个月怀上，这粮食，不就到手了吗？”刘梅捂着肚子，不是很爽快的说道。
她也不是嫌弃自己肚子的孩子，只是想要通过这样的语气，来博取别人的同情，让他们多安慰安慰她罢了，要求很简单的。
只要顺毛捋，就不会炸。
“行了，这哪是他能决定得了的，章程就是这么个章程，你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没用。”他就看不惯刘梅别别扭扭，窝窝囊囊的样子，一点都不爽快。
大家现在都正高兴有粮食领呢！就她一个人不会看眼色的在这泼冷水，好好的气氛，被她弄的这么尴尬。
唐颖看刘梅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怕这两口子不分场合的在这吵起来，连忙站起来打圆场：“不管怎么说，有粮食发下来，就是好的。”
“别的不说，有了这几十斤粮食，这年是能好好过了。”
至于往年的热闹，是别想了，今年村里连猪都没有了，过年这口肉，是吃不上了。
八月份的时候，村里实在是养不起了，把情况跟上面的人一说，那猪直接就被拉走了，还好，至少没让他们赔钱。
能把这麻烦给甩掉，村民已经很庆幸了，至于养了这么久的猪，全都给别人做了嫁衣，他们什么都没得到，这点，他们不会去想的，只要不让他们赔钱，他们就阿弥陀佛，十分满足了。
“对，有了这些粮食，这个年，是能好好过了。”何远附和道。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三天后，雪化了个大概，路面上的泥巴露出来了，救济粮也被送来了。
那天，村子里敲锣打鼓的，气氛那叫一个热烈，往年过年时候的气氛，跟现在也没什么差了。
十二月中旬，刘梅出门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在雪地上摔了一跤，这就要生了。
秦河被吓的六神无主，还是秦溪听到动静出门看见了，吼了他一句，让他去找之前找好的接生婆，这人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去找人。
他连刘梅都不管了，也没反应过来，他这一跑，只剩下临产的孕妇坐在雪地上，哀哀叫着。
秦溪差点被那个不靠谱的孩子爹给气死，有这么当爹的吗？
没办法，只能回屋去叫人：“哥，刘梅要生了，摔了一跤，现在还在雪地里坐着，秦河直接就跑去找接生婆了，我们得把刘梅扶回屋子。”
外面的天气太冷了，雪铺了厚厚一层，刘梅在外面坐久了，母子二人都会不好的。
秦江一听这话，立马就出来了，刘梅肚子里的孩子，是他血缘上的亲侄子，遇到了，能搭把手的情况下，还是要搭把手的。
他跟妹妹为人做事，就只有一个准则，问心无愧就好。
秦江一过来，秦溪看向抱着肚子哀叫的刘梅，问道：“你还能不能走？”
真要是疼的不能走路了，她跟秦江可以直接把她抬进去。
刘梅的额头已经疼出冷汗了，但还是咬牙说能。
这才刚开始，还不到时候生呢，要是现在就不能走路了，等真正生的时候，还不得要命。
秦江秦溪把她扶到厨房去坐着，至于床，是需要收拾一下的，他们用来睡的垫褥和棉被，都要收起来，只留下面的稻草。
还好，刘梅也不是不知四六的人，稻草是干净的，天气好的时候，还搬出去晒过，所以，秦溪没闻到什么霉味。
村里的女人，基本上都是躺在稻草上生的孩子，生完擦洗干净，就把稻草给换了，重新铺上之前的床铺。
另一边，秦河两只脚都快抡冒烟了，明明接生婆就在村里，以前常走的路，现在却觉得很远很远。
他都不知道多少次摔倒，多少次爬起来了，可只要一想到家里的刘梅，就有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

等秦河带着接生婆回来，已经是十来分钟之后了。
他倒是没有耽误事，很快就到了接生婆明翠婶子的家里，但是对方磨叽啊！
一口一句，生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会那么快的，家里的事，她要安排妥当了，不着急之类的话。
当然，她的速度也说不上慢，毕竟平时走到秦家这边来，也要花上几分钟时间，现在是冬日，地面结了冰，就更不好走了。
可她这一系列行为，在着急上火的秦河的看来，就属于磨蹭了。
“婶子，你快点，刘梅要生了，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这要是慢了，我怕她出什么事，毕竟她跌了一跤，要不然，还不到生的时候呢！”秦河看后面，再次停下来歇息的明翠婶子，催促道。
就这么点路，歇了三四趟了，有那么难走吗？
“我这体格哪能跟你年轻人比啊！”
“再说，这大冬天的，我老感觉呼吸不上来，稍微走快一点，就要歇一歇，不然，喘不上来气。”明翠婶子喘着大气说道。
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跟着他一个小年轻，在冰天雪地的时候，爬上坡路，她容易吗她。
这也就是知道秦河是真着急，心疼媳妇，她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说话，这要是换上一个人用这个态度来对她，她不得把对方给喷的狗血淋头，催催催，催魂呐！
“之前我说了背你，可你偏偏不肯，不然，多省事。”秦河还是有点小抱怨的。
明翠婶子不让他背，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觉得年轻人不稳重，她这把老骨头，要是被秦河一摔，可就完了。
她才不会去赌秦河到底会不会把她给摔了，她只知道，自己的两只脚，才是最可靠的。
就秦河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她会信他，才怪。
“这不是马上到了吗？”
“别着急，这生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最少都要用几个小时的时间。”
“你媳妇是头胎，会更慢。”
“说句不好听的，这女人生孩子，都是用自己的命去赌的，都不容易啊！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她。”这就是为什么，骨架大体格壮的女人受欢迎的原因，因为她们更容易把孩子生下来。
反倒是那些柔柔弱弱，看起来身型单薄的女孩子，生孩子的时候，最容易发生生不下来的事，最后，要么孩子憋太久，不好了，要么，母子两个都拖太久，不好了。
这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闯过去了，就有活路，闯不过去，就是个死。
“那得拜托您多尽心了，放心，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的，绝对不会亏待您的，红包我都准备好了。”
为了刘梅生孩子的事，两口子可是斥巨资，花了一块钱请明翠婶子来接生。
村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媒婆，也就是白燕子，不过介于对方跟村里姓秦的关系都不太好，他们就请了明翠婶子。
白燕子跟明翠婶子可是村里的死对头，因为两人要干的活，跟对方重叠了，因为生意而产生的摩擦，这可比其他的原因，严重多了。
要赚钱，就必须要跟对方抢生意，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就结仇了吗？
白燕子是在婆家学的手艺，明翠婶子就不一样了，她的手艺是从娘家学的，家里老娘亲手教的，不止是她，感兴趣的嫂子妹妹，也都学了，但只有她跟大嫂，出师了。
一边是传媳不传女，另一边是传女不传男，差别可海了去了。
明翠婶子的娘家，并不阻止媳妇想学这门手艺，但闺女也教，都一视同仁，只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这点，明翠嫂子的娘，也改变不了。
这个世道，女人立足不易，但要是有一门手艺，那就简单多了，别的不说，嫁了人，至少会被夫家高看两眼。
当然，手艺教出去了，往后她们出不出得了师，干不干这门行当，有没有生意，或者是传不传别人，都由她们自己做主了。
毕竟，这接生婆，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屋子里，刘梅正扶着肚子，走来走去，这样多走走，有利于后面生产。
她虽然是头胎，但是娘家嫂子们生孩子，她也是进去看过，帮忙打过下手的，所以，具体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
刚开始摔倒时的那阵巨痛，已经过去了，缓了一会儿，虽然现在还是痛，但比之前巨痛来临的时候，要好得多，所以，她才能站起来走走。
秦溪秦江也没离开，正坐在一边帮忙烧水，等会儿刘梅生孩子，肯定是要热水的。
再说，秦河没回来，他们也不放心留一个即将生产的孕妇，独自一人在家。
刘梅看到秦河一出现，眼泪花都要出来了，这女人生孩子是她最无助，最需要家人亲人陪在身边的时候，在这陈惠村，她只有秦河这一个家人亲人。
之前他没在家，刘梅的心里一直在打鼓，哪怕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心就是不安定，现在人回来了，她那颗扑通扑通跳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秦河，你怎么才回来...”
“我去叫明翠婶子来给你接生了，你别怕啊...”
两口子的恩爱场景，秦江秦溪都不爱看，看人回来了，他们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跟秦河说了声后，两人就离开了。
“大哥小溪，谢了，今天家里忙，改天再请你们来家里吃饭。”秦河是真心想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的，所以，是真的想要请吃饭。
“不用，我们也没干什么，快回去忙吧！”
可秦江秦溪谁都没放在心上，这种客套话，他们可听的太多了。
回到家后，两人也没怎么担心隔壁的事，该吃吃该喝喝，下午的时候，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小孩儿啼哭声，这是生了。
秦江秦溪还有秦晴，三个人对这事都挺好奇的，站起身就去隔壁探听情况了。
唐颖之前也在他们这里坐着，就想第一时间知道刘梅生的是男是女，可一连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出结果，她等不下去，就走了。
谁知道，她这一走，这结果就出来了，等她明天知道详情，还不得懊悔死。

“他当爸爸了~”
正帮着刘梅打理的明翠婶子，看着抱着娃，傻愣愣站着的秦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是用过就丢啊！
果然，男人都是这个德行。
他这还算好了，至少进了屋，帮了点忙，村里别的男人，可都是嫌弃产房晦气，产妇晦气，压根就不带搭理的。
有那刁钻的，还会嫌弃产妇身子不干净，直接把人扔柴房去坐月子，当然，这样的人家，也不会让产妇好好做月子就是了，哪怕才刚生了没多久，家里的活照样得干。
更有甚者，生了孩子，还在下恶露，第二天就被赶到地里去上工干活挣工分的，有的男人明明工分挣的没女人多，但架子摆的比天王老子都足，还好面子，为了面子，什么都能不要，就连闺女也能在酒桌上随意的许出去。
她这把年纪了，什么没看过，什么没经历过。
刘梅的体质还算是可以，现在还清醒着，不过浑身都疼，没力气也是真的。
看到秦河抱着孩子乐呵个不停，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会过来帮忙，眼睛一瞪，立马就要骂人，不过，听到外面有动静，来人了，就暂时放他一马。
秦江没敢推门，而是站在外面问秦河：“老二，生的是侄子还是侄女？”
秦河一听这话，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再抱着孩子傻乐，把孩子轻轻放下，房门打开一条小缝，自己灵巧的钻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关门。
“是个带把的，大哥，我有儿子了。”
“今天太晚了，家里也走不开，报喜的事，明天再去。”
“不过，明天我要去刘家村报喜，但是永新县那边的家里人，就拜托大哥你了。”
“我这实在是走不开。”
别的不说，家里养孩子需要的营养品，他是想要家里人出点的，他也想明白了，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了，这有孩子要养了，身为孩子的爷爷奶奶，不出点东西，怎么能行呢！
他爸妈要是死抠，他第一个不答应，别的不说，以前舅舅家生了孩子，他妈拿的什么东西过去，他这里最差也要这样，绝对不能比舅舅家的差，毕竟是亲孙子。
如果偏心太过的话，他绝对会不客气的闹的，毕竟他儿子这么小点的人，要是刘梅在喂奶的时候，不吃点好吃的，怎么把他儿子喂好。
秦江没想到是这事，不过，这可以算是顺带的事，他跟小溪两个，本来就在商量去县城买年货的事，秦河这事一出，他们可以提前几天去，毕竟现在都十二月十八了，距离过年，还剩下十来天的时间，可以置办过年的东西了。
村里现在没几家人有这个心思，今年都是打算随便糊弄过去的，顶多年夜饭那顿，锅里的粥没那么稀。
要是往年，不说干饭，鱼肉这些东西都是不缺的，可今年情况特殊，受了灾，少了一季的粮食收成，虽然有救济粮，但也是杯水车薪。
哪怕这样了，他们村的情况还是银盆镇下最好的，毕竟他们当初分了粮食，其他村子，颗粒无收的，也不是没有。
“放心，这事交给我了，反正我明天也要跟小溪去县城。”秦江拍着胸脯，把这事给接下了。
秦溪也没有多话，这事对于秦河来说，是分身乏术，忙不过来，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顺手的事。
“那好，就拜托你们两个了。”秦河心里的一件事落下了，心情也更好了。
秦江秦溪没有在这里多待，现在这里还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在这拖着秦河，给人添乱。
回去后，两人就开始商量了，虽然双方关系有点撕破脸那意思了，但刘梅生的到底是他们的亲侄子，不闻不问，什么都不送，似乎不太能说的过去。
“你说，给她送点什么过去为好？”秦江看向秦溪问道，这事还得她来拿主意。
“给她送六个鸡蛋过去吧！现在村里的鸡蛋，都叫价一毛钱一个了，这礼也不算轻了。”秦溪简单的想了想，就差不多把这事给定下了。
这个数字还挺好的，六六大顺嘛！
多的鸡蛋也不是送不起，而是刘梅在她心里不值那个数，双方的关系要是好，别说鸡蛋了，就是老母鸡，她高低得给她整一只，现在，送几个鸡蛋过去，已经算是她心胸开阔，想得开了。
“家里现在还有鸡蛋吗？”秦江对送六个鸡蛋过去没意见，他关心的是这个。
家里要是没鸡蛋了，明天去县城，可以在黑市问问。
现在是冬天，鸡都不爱下蛋了，他怕村里没有。
“家里还有鸡蛋，你不用担心这个事，大半个月前，我从秋玉婶子那买了十二个鸡蛋回来，还没动呢！”
家里的鸡蛋，是没断过的，虽然吃不上肉，但是偶尔来个鸡蛋汤，还是没问题的，也花不了多少钱。
想到就做，秦溪也不耽搁，回房间，从床底下的篮子里拿出了六个被稻草护的好好的新鲜鸡蛋，就给隔壁送了过去。
也没在那啰嗦，东西给了秦河，马上就回来了，他们两口子的屋，她压根就没有进去，自然也就没看到刘梅。
第二天一大早，秦江跟秦溪就起床了，早饭很简单，昨天晚上就埋在火堆里的红薯，一共埋了七个，秦江秦溪带走了五个，剩下两个，给秦晴留着了。
她是小孩子，比较困觉，现在天刚蒙蒙亮，就让她起床，实在是太残忍了，秦溪就没有叫她。
隔壁的秦河这时候也起来了，他得一大早起来，给刘梅做早饭，伺候她在床上吃完，他就要去刘家村报喜。
临出门前，秦河看了一眼挂在门边的一块红布，心满意足的关上了门。
现在的他，跟之前的他可不一样了，现在有孩子要养，他必须得为了孩子着想了，再跟以前似的，吊儿郎当的，是绝对不可能了。

第409章 海货
外面的雪盖了厚厚一层，不过去县城的那条大路，因为每天都有车牛行人经过，倒是留下了痕迹。
这大巴车，每天都还在开，开车的司机很稳当，以前七点半到八点这个时间段就能到的车，现在基本上得八点半才到。
秦溪跟秦江来的比较早，毕竟人等车容易，车等人就难了。
镇上，大多数人家里都还没开门，大冬天，大家普遍起的比较晚。
他们也没傻愣愣的站在路边等着，而是去了镇上唯一一家国营饭店，秦溪拿两人为数不多的粮票，一人买了个肉包子，坐在国营饭店的凳子上等车来。
国营饭店里有一个挂钟，可以看时间，里面不少人都跟他们兄妹俩一样，一边吃东西一边看时间等车来。
这天太冷了，比起四处漏风的牛车，还是拥挤的大巴车，更招人得意，不就拥挤了一些，味道难闻了一些吗？这些跟足以把人吹感冒的寒风一比，简直不要太小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