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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西施难为/吴宫妃(璋华)


“这……”嬷嬷稍适犹豫,道:“青竹。”
我听了这话,心中已有了计较,那便做一件青竹白裳,想来他应是会喜欢。
“夫人,是要给家主做衣裳呢。”赵嬷嬷一脸笑意地看向我,颇有几分打趣意味。
我回笑了笑,并未再语。
“夫人。”这时,只见周伯进了屋,传话道:“王后派人送来了请帖,邀请夫人在上元节参与宫中灯宴。”
说罢,又将请帖递给了我。
我接过请帖,心绪一下变沉,这些时日我一向深居简出,以装病为由拒绝了不少与范蠡交好大臣夫人的宴请,就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只是这次却是王后送上的请帖,我又该如何拒绝?
又是装病么?
可是万一王后大发善心,遣了太医来瞧,岂不是麻烦更大了么?
思来想去,我握紧手中的请帖,对着周伯点了点头,“替我谢过王后。”
待周伯离开,我长叹一声,如今范蠡不在身边,只盼着上元节那日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上元节。
整个范府也是一片热闹,彩色的绸带和花灯挂满了树枝,随风轻轻摇曳,府中的人们身着盛装,笑容满面地迎接这个节日。
“腰间束带替我绑得紧些。”赵嬷嬷亦是为我盛妆了一番,我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对着她又叮嘱道。
“是。”赵嬷嬷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终于将一番行头弄完,我和赵嬷嬷带上三两随行侍卫便向越王宫而去。
进了王宫,一路都是花灯异彩,行至大殿之上,只见王后似是请了不少达官贵人,文种也在其中。
殿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宫人们忙碌地准备着丰盛的宴席,美食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大家相互问候,同声道贺。
“范夫人到。”守在殿外的寺人传唤的一声,众人皆将目光向我望来。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众人打量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小腹,神色平静地向内殿走去,随即站定,向正前方一身盛装的王后请安道:“王后。”
“许久没见你了。”王后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侍女道:“来人,赐座。”
我随即在侍女的带领下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待到所有宾客都依次入席就座,王后才端坐在上方,缓缓开口,言辞之中还带着几分喜悦之色。
“今日上元佳节,请大家过来,一为庆祝佳节,二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件喜事,信使昨日来报,大王与齐、晋诸侯会盟于徐州,周天子赐胙肉于大王,承认了越国是众诸侯的“伯”。”
“恭喜大王、王后!”
“越国万岁!”
随着王后的这一消息,众人皆大喜,站起身来高呼,我亦是没想到,周天子竟这么快就承认了勾践霸主的地位,想来范蠡也快回来了吧。
一时歌舞升平,一道又一道精致的菜肴上了桌,我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色,却不甚胃口,待一盘炙烤羊肉上桌,远远得闻着味儿便忍不住捂唇恶心起来。
“范夫人,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一位臣子夫人见我这般,惊道。
“没……没事。”我连忙摇头,却不想一阵恶心又犯了出来。
“范夫人!”这位夫人声音甚是尖锐,却是此刻惊动了王后,王后闻声朝我这边望来,见我这般难受,微微皱眉,待我好些了,才向我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可要寻太医瞧瞧?”
“没……没事。”我连忙向王后摇头,掐了掐手心,终究是道:“府中大夫说,妾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本想还瞒得久些,只是此境地,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王后听了,呆愣了一下,缓而恍然大悟,笑道:“你怎么不早说,这……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范卿知道,估计会高兴坏了。”
“常说孕事三月前胎像不稳,西施实在是不敢声张,不是有意欺瞒王后。”我轻声解释道。
“本宫不是怪你,想当年本宫与范卿陪着大王在吴国受尽屈辱的那三年,若不是范卿时常劝慰,本宫恐怕也撑不过今日。本宫是高兴,高兴范卿终于后继有人了!”王后对着我,温和笑道。
“范大人还真是欢喜夫人,这新婚才不久,竟然就有了身孕。”一旁的大臣夫人也是笑着打趣道。
“恭喜范夫人!”众人听闻我的孕事,纷纷站起身向我道贺。
我浅浅笑着应和,心中却是忧虑重重,不动声色地逡巡了一圈众人,还好没有质疑的目光,只是对上文种时,他似是看出了我目光中的不安神色,望着我的小腹有一闪而过的疑虑,一瞬又消失不见。
他,可是察觉了些什么?

第222章 归越(七)
上元节后,一派春光,庭中芭蕉新绿,修竹苍翠,廊下海棠吐蕊,芍药生香,日华一照,如崇光泛泛,香雾空濛。
我看着手中给范蠡做的衣裳,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几处不完美的针线又重新绣了绣。
“夫人,喝药了。”赵嬷嬷照常为我端来了安胎药。
我点了点头,接过药碗,正要饮下时只觉有一丝不同寻常的异味,我不禁皱了皱眉,道:“这药怎么和往日味道不同?”
“周管家说,这药是文种大夫专门送来的,上元节见夫人难受,说是能减轻孕吐,祛湿润肺,养血安胎。”赵嬷嬷见我疑惑,解释道。
“文种大夫?”我凝眉。
“正是。”赵嬷嬷又道:“文种大人不枉是家主挚友,倒真是贴心了。”
见赵嬷嬷对文种如此信任,我不禁想起上元夜他那一瞬而过的疑虑眼神,他是什么人,他可是给勾践献了伐吴九策灭了吴国的幕后之人,他明显是怀疑了我腹中的孩子,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去让大夫过来。”我望着黑乎乎的药汤,对赵嬷嬷郑重吩咐道。
“是。”赵嬷嬷见我神情凝重,依言去寻了府中大夫过来。
“这安胎药,你且看看,对我腹中的孩子可有害处?”我直截了当的对大夫询道。
“夫人,这……”赵嬷嬷诧异地看向我,一脸不可置信。
府中大夫听了我的话,亦是有些神色凝重,上前轻轻闻了闻药汤,又用指尖轻尝一口,突然眉头一皱道:“夫人,这药……”
“你如实说……”我对着大夫沉声道。
“此药其中加了少量的野天麻,夫人若日日食用,恐有滑胎的风险啊。”大夫又疾声向我询道:“夫人究竟是何处得来此药?”
“这……这怎么可能……”赵嬷嬷终于有些神色惶恐,“文种大人怎么会……”
他若知道了孩子的秘密,怎么不会?
“去知会周伯一声,等文种大夫下了朝,请他过府一趟。”我面色一沉,果真如我猜想的一般。
“是。”赵嬷嬷神色凝重的与大夫出了殿中。
直到午时,文种方才进了范府,如往常一身青衣锦袍,手执银白折扇,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
“嫂夫人。”他望着我,脸上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
“大人为何要害妾身?”我直接开门见山道。
只见文种嘴边挂的笑意因为我的话微微一僵,继而也不再装了下去,寻了位置坐了下来,“想必嫂夫人应是知道的。”
他顿了顿,向我望来,又道:“莫军医已如实告诉了我。”
我紧紧掐着手心,想必他什么都知道了。
“你们真当大王是傻子么?”沉默一瞬,忽然文种看向我,沉声道:“趁大王没回宫之前,除掉这个孩子,我不希望你害了少伯。”
“不!”听他如此说,我想也没想站起身,护住小腹退却一步,“你若不放心,我愿意现在就离开,绝不拖累于他!”
“晚了!”文种亦是站起了身子,紧闭上眼,“少伯一向比我通透世事,可是遇上你的事,他就变得不再是他!”
“你可知当初费了多少心思培养你和郑旦,可是事到临头,若不是我拦着,他竟还想带你远走高飞。”
“就为了看你一眼,只要是去吴国的差事,他便主动请缨,听闻你在吴国受苦,竟然称病千里去吴国寻你,若不是线人来报,恐怕他早已为你死了一次!”
“这件事我既能查到,有朝一日,大王就能知道,你若还知道感念一分他的恩情,现在就除掉这个孩子,往后,我只当从不知此事。”文种看着我,语气坚决。
“不,谁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我神情激烈,双眼圆睁,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这孩子是夫差的孽种,你留着他何用,难道你心里还想着夫差!”文种见我如此决绝,向我质问出声。
我看着他逼视的目光,泪忍不住滚滚落下,终究软了声,抚着小腹跪了下来,祈求道:“大人放心,若真有那一日,西施只道是自己故意欺瞒了范大人,自绝一死,绝不牵连他分毫,可如今,求您高抬贵手,放这孩子一条生路,吴越之争,他又何错之有?”
“你这是做什么!”文种见我突然服软,退却一步,盯了我半晌,终究仰天长叹一声,“罢了,当真是孽缘,这或许就是少伯的劫数。”
“谢大人开恩。”我见他松口,连忙趁热打铁俯下身子向他拜谢。
“你……”他见我如此,眉目一紧,微微动了动唇,最终什么话也没再说,便转身向殿外走去,只是离开之前,才道:“莫军医,其实什么也没有说,只不过他的反应,瞒不住我。”
“我尊称你一声嫂夫人,只希望你日后,一心一意好好待少伯。”
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下子仿若再没了力气,瘫软在地。就在这时,一阵微弱但清晰的胎动传来,我缓缓摸上小腹,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
这就是生的希望么……

一晃,又是两月过去。
我拖着略显沉重的身子,漫步在范府的一片桃林之中,微风吹过,花如雪般飘落,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曾几何时,我便是在这里,和郑旦一起学习响屐舞,时过境迁,竟没想到如今是这般景象。
“夫人,好消息!”我正沉浸在往事回忆之中,只听周伯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喜悦。
“周伯,什么事?可是大人有消息了?”我见他这般模样,想来定是与范蠡有关,前些日便有消息过来越王即将抵达会稽城。
“夫人料事如神,最新消息,大王随行兵马约莫午时就要入城了!”周伯一脸激动道。
“可算是回来了。”我摸了摸隆起的小腹,轻声叹道,不见范蠡数月,也不知他现在可好。
照着规矩,宫中的庆功宴必定他是逃不掉的,我如今这般情况,又不宜去宫中走动,想来也只有等到晚上才能见他了。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气息,抬头仰望,星空浩瀚无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夫人,家主就要回来了!”我正看着为范蠡绣好的青竹白裳,便听见赵嬷嬷欣喜的声音传来。
“回来了?”我一听,眸光一亮,连忙放下衣裳。
“周管家遣人来报,正接了家主从宫中回来的路上了。”赵嬷嬷继续道。
“好,随我去府门前等他。”我点了点头,抚着小腹站起了身子,准备亲自前去迎他。
“夫人,您现在身子重,慢些走。”赵嬷嬷搀着我,小心提醒道。
我闻言放缓了些许步子,一想着他便要回来,一直悬着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不一会儿,便到了府门口,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期待地望着远方,发丝被晚风吹得些许凌乱。
终于,看到了范府的马车远远驶来,眼中不自觉闪烁着喜悦的泪花。
待马车停稳,便见周伯替范蠡拉开了车帘,只见范蠡仍然一身铠甲,待见了我,面上微微一愣,随即立刻绽放笑意,“西施!”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看了我的小腹一眼,小心避开,伸出双臂将我拥入怀中,嗓音带着一丝酒后的沙哑,“总算能抱着你了。”
“西施,我好想你。”他又呢喃道。
我伸出手静静地回抱住他,只觉此刻内心踏实无比。
只一会儿,他便将我放开,轻轻抚摸向我隆起的肚子,关切地问:“孩子还好吗?”
我微微点头,“一切都好。”
“走,去兰苑。”范蠡牵住我的手,便向我的院中走去。
到了兰苑殿中,我看着范蠡依旧一身铠甲,身上还有隐隐传来的酒气,轻声道:“一路风尘,又饮了酒,定是累了吧,你要不先去洗漱一番?”
“好,我先去洗漱。”范蠡瞧了一眼自己的行头,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换上了干净的便服走了进来。
我又为他轻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他。
范蠡接过茶,轻咽了一口,缓而看向我,“今日庆功宴上,大王封我为上将军,众臣在场皆尽兴,我实在不好提辞官之事,只待明日,再亲自去向大王递交辞呈。”
“你何必如此心急。”我听着范蠡提及此事,轻轻劝了一声,“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功名,你当真要放弃?”
范蠡轻轻叹了一声,“越国霸业已成,大王日后不再需要我了,功高震主,我知道大王这么多不堪的往事,及时抽身,方能还有一线生机。”
我微微一怔,范蠡这意思是断定勾践会卸磨杀驴?
“大王,不会如此绝情吧。”我终究是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范蠡对越国忠心耿耿,立下了汗马功劳,勾践这般做,还有谁再会为他效命。
“你不了解大王,今日不会,不代表日后不会。”范蠡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却是再也没有说下去,又紧紧握住我的手,眸底的温柔径自漫开到眼角,“我只想,往后和你长长久久下去。”
“范蠡……”我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希望你唤我夫君。”他慢慢地低下头,目光炽热地盯着我,双手温柔地捧起我的脸颊,我双睫颤动,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滚烫。
“范……”我正想说话打破这有些暧昧的氛围,他却情动的直接吻了上来,嘴唇轻轻触碰着我的唇瓣,然后逐渐加深这个吻,探索着每一个角落,仿佛在诉说着长久的思念。
我紧紧攥着拳,僵硬的悬在半空,低垂的睫毛半遮住晶莹的眸子,终究是闭上了眼,没有拒绝他。
时间仿若静止,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终于放开我,轻轻喘着气在我身边叹息,“西施,尝试接受我,好吗?”
我抬头望着他眼底尚未褪去的情欲,睫毛隐隐颤动,眼角渗出晶莹之色,终是轻轻点头,“等孩子生下,我们便做真正的夫妻。”
“你说真的?”他再次捧起我的脸,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喜悦与悸动。
我迎上他的目光,轻轻一笑,目光仿佛闪过郑旦和夫差曾对我说的,好好活着,我会带着对你们的思念,好好的活下去。
范蠡似在我的坚定中找到了答案,脸上浮现喜极而泣的笑容,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紧紧将我拥入怀中。

第224章 归越(九)
清晨,朝阳东升,一抹晨曦从窗外透入,修竹婆娑,花树摇曳,幽香弥漫整个庭院,芬芳馥郁。
“早膳可准备好了?”我问向一旁的赵嬷嬷。
“备好了,都是家主爱吃的。”赵嬷嬷一边替我打理着发髻,一边笑道。
“时辰不早了,去请大人过来用膳吧。”我点点头,他奔波在外这般久,想来一日三餐也没怎么吃好过。
“是。”赵嬷嬷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殿中。
我看着她离开,缓缓走向衣柜,拿出给范蠡做的那件青竹白裳,昨夜竟是忘了让他试试,也不知合不合身。
“夫人,家主过来了。”没过一会儿,范蠡便来了兰苑。
“西施。”范蠡今日换上一身白衣,整个人如芝兰玉树般,阳光洒在身上,更衬得他面如冠玉,高洁雅致。
“你来了。”我看着他,轻轻一笑,“可歇息好了?”
他亦是一笑,上前握住我的手,叹道:“昨夜,夫人的一番话,我翻来覆去竟是一宿都没睡,夫人,要怎么赔我?”
“贫嘴。”我轻轻睨了他一眼,又对着赵嬷嬷吩咐道:“准备布膳吧。”
“是。”赵嬷嬷应声退下前去准备。
“昨夜,忘了将这个给你。”待嬷嬷离开,我拿起放在案上的衣裳,递给了范蠡,“你看看,可还合身?”
“这是?”范蠡接过,微微一怔。
“某人不是要过春的衣裳?只是可惜了,这都已经入夏了。”我轻声叹道,笑望着范蠡。
范蠡听完,眉眼向下弯,轻轻抚摸着白裳上的青竹,眸中笑意宛如一汪春水,“只要是夫人做的,为夫定日日都穿在身上,让旁人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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