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早慧,一向理解他,只是这一回他做的太过了,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柏恩知道这话题并不美好,便转移了话茬,“我们这是要开车去哪呢?”
“礼物嘛,无非就是房子或者车吧,崽崽又不缺,一点新意都没有。”
“……”其实还好吧,她也只送了一辆小小的自行车而已。柏恩有些心虚。
她轻咳一声,看向窗外,“等会儿应该要吃午饭吧,怎么不把你做的蛋糕给带上?能一起吃的。”
徐献清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目,人看着有些倦,“他配不上。”
徐献清这回猜错了,徐令章是用了心为她孙女挑的礼物。
两辆车一前一后直直地驶入了城郊的一所私人动物园,大门漆上了崭新明亮的颜料,看样子应当是买下来之后才翻新。
柏恩默默在心底感叹,这种豪气,他们家那点家底是比不了的。
徐令章牵着崽崽的手走在前面,笑呵呵道:“小款冬,这座动物园是爷爷专程买下来送给你的,喜不喜欢?”
崽崽左顾右盼,既好奇又兴奋,边走边跳道:“喜欢!”
徐令章洋洋得意道:“不过这还不算完呢!”
他可是用心打探过她的喜好,她怎么可能不满意?
几个人继续沿着干净的石路往里走,负责人带着他们边走边介绍。
虽然眼下是冬季,但是大部分动物都没有进入冬眠,而是懒洋洋地趴在笼子里。从它们的体型外貌也能发现它们被养得很好,毛皮油光水滑。
只是动物园有些区域并没有动物居住,稍显冷清。
徐令章摸了摸崽崽的脑袋道:“以后我们款冬想养什么就养什么,一点都不用委屈自己。”
崽崽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继续往里走,七绕八拐,又进了最中心的保育园区。
负责人推开了门,带他们走进去。
“这个时候保育员应该在给它喂奶。”
柏恩落在后面,闻言眨了眨眼。
小动物保育室,在卫生整洁、设备先进的房间内,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保育员正亲昵地抱着一个瘦小的虎崽子用奶瓶喂奶。
不过虽然能看出来这只虎崽子应该也才出生没多久,但是体型已经是成年猫咪的大小,未来毫无疑问会成长为一只猛兽。
徐令章笑说:“这虎崽子是从北方山林那块儿发现来的,没在附近发现雌虎,就一直养在救助站。款冬喜欢,这边又什么都齐全,就赶紧让人空运过来。”
他眼神慈爱地看着孙女,“唉,幼崽这东西嘛,要从小养才亲人。”
崽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
小老虎比家里养的猫咪还要大一些,毛发白金色渐变,浑身布满深色的条纹,眼睛湛蓝湛蓝充满水光。
它现在又瘦又小,能看见身上的骨头,看着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呆头呆脑的。
保育员把小老虎抱回到床上,笑盈盈地对崽崽说:“要不要上手摸一摸,轻轻的就可以。”
崽崽点点头,轻轻地伸手顺了顺它后背的毛皮,手感柔软温暖,几乎能从手底下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她眼睛亮得惊人,“它是我的吗?”
徐令章点头道:“整个动物园都是你的。”
她一下兴奋地扑到了徐令章的怀里,语气甜滋滋:“我好喜欢,谢谢爷爷!”
“哎呀,你这孩子,以后还想要什么东西直接和爷爷说就好。”
徐令章笑得开怀,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只要和孙女打好关系,儿子对他另眼相待岂不是迟早的事情?
徐献清皱着眉,还挑着刺,“那么多员工和动物,还有设施和园区修缮,得投进去不少资金,后期就算营业,也未必能收回成本。您这是要崽崽往里面倒贴钱?”
徐令章梗着脖子道:“我能没想过吗?我哪能让我孙女受委屈,以后要是亏了全算我的,若是盈利了全是款冬的,这下如何?”
徐献清眉宇舒缓开吗,颔首道:“那合同得好好拟一拟。”
看样子是毫无愧疚地要宰他爹一笔。
崽崽摸着虎崽子简直爱不释手,直到保育员姐姐说小老虎要去睡觉她才停手。
动物园是倚着一个山坡坡建的,园内地形错综。等他们坐在游览车上,把这园子转了个遍,大冬天浑身都汗津津的。
往里面走得深一些,能看见一处独立的小洋房,上面挂着游客止步的字样。
有人见他们来,赶紧推开了门,恭敬地打过招呼。
徐令章边走边道:“这边房子也装修好了,以后款冬想住过来也方便。”
房子是翻新的,谈不上富丽堂皇,但是胜在温馨舒适,也宽敞。
临近中午,他们就在餐厅里用餐。
厨师是南方人,烧得一手他们本地的好菜,譬如蜜汁叉烧、上汤焗龙虾、清蒸东星斑之类的,说是昨晚上刚到的食材,新鲜得很。
徐令章在饭桌上也一如既往的热情洋溢,赶紧让人把他早准备好的酒拿上来。
在座的除了崽崽全都能喝上几口,徐令章亲自给柏恩倒上一白瓷杯。
柏恩在长辈面前装乖惯了,他亲自倒酒给她也不好推拒,就喝了一杯。
白酒又辣又烈,有些呛人。
徐令章见她喝完,赞道:“爽快!”又要给她倒。
徐献清伸手挡下,“她身体刚养好,跟你喝一杯足够了。”
徐令章不好再倒,一笑道:“罢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好好喝一喝,我可记得恩恩以前酒量极好。”
柏恩怕真自己喝醉了,见他挡下来,松了一口气。
她用公筷夹了几筷佐料清淡的菜放进崽崽的碟子里,看着小崽子两只手捣鼓着筷子往嘴里送菜,筷子夹不住,掉在桌子上,她用手指捏起来塞进嘴里。
她最近才学着用训练筷吃饭,还不是十分熟练。
徐令章又开口道:“献清,马上要年上了,可别忘了把恩恩和款冬带回去让长辈们瞧瞧。还有你弟弟啊,大过年,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国外过。你是作长兄的,心胸得开阔一些,让一让弟弟。”
话里话外,都有责怪。
做哥哥的狠心断了那边的生活费,让弟弟自力更生,好好反省,也是无可厚非。但是点到为止,也该差不多了。
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也没必要太计较。
徐献清淡淡地打断他的话,“今天是崽崽的生日,不谈其他的。”
徐令章脸皮抽动了一下,笑容显得不自然。任谁热脸贴冷屁股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是自己家的小子,真是翅膀硬了管不动!
他转而向柏恩挤眉弄眼,大约是希望她能站出来说两句。
柏恩用筷子扒拉着米饭,额头冒汗,不敢说话。
她用余光看向徐献清,他正伸手细致地帮着崽崽擦擦手,心思没放在他爸身上,看来他对父亲和弟弟相当有成见。
柏恩稍稍代入了一下他,觉得徐献清做的很对,便继续闷头吃饭,全当是没有看见。
下午,他们在园区的湖域赏雪垂钓。
徐献清手把手教崽崽钓鱼,只是她那么小,哪里学得会,只耐心等了两分钟就瘪起嘴不高兴,要撂杆子。
这空闲时,徐令章就专程把柏恩叫到了一边儿。
徐献清看见了,垂着眼眸没说什么,只静静地盯着湖面。
柏恩只好硬着头皮和他走。
两人停在靠近湖边的一处茶室的廊下,由于动物园很长时间没有开放,所以这家茶室也落上了锁,略显萧条。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稍微侧头就能看见徐献清和崽崽在湖边垂钓的情景。
徐令章先轻咳一声,开口道:“恩恩,我叫你来,也是想代温嘉向你道个歉。他这孩子任性惯了,做事情没个轻重,我都好好教育过了,绝没有下次。”
柏恩笑着点头:“这我相信您。”
他苦笑道:“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人,你肯定也明白孩子不在身边的痛苦。温嘉长这么大,还没有离我这么远过,那孩子单纯,我担心得紧呐。”
柏恩皱起眉,她是记得徐献清曾经说过他以前一直和母亲在国外生活,现在看来,他这个爸爸是一点不心疼。
她顾及他是长辈,于是挑了些好话讲,“您要是想念他,就多往那儿飞几趟,或者干脆久住在那儿,这不挺好?”
“恩恩,你知道这不是一个道理啊。”他摇了摇头,“我最想看见的是他们俩兄弟和睦,而不是现在这样两人挨得远远的。”
柏恩知道他这种地位的人什么不明白,懒得与他掰扯道理,直接问他:“所以,您是想让我缓和缓和他们的关系?”
“如果这样,再好不过。毕竟你也是他嫂嫂。”
柏恩抬眼看向湖边,语气坚定道:“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想和您说清楚,我是徐献清这边的人。”
言下之意,徐温嘉怎么样,不关她的事。
远处,忽然传来小姑娘激动的欢呼声。
徐献清提起吊杆,一条强健有力的鲤鱼带着淋漓的水珠在空中甩起尾巴。
崽崽在他旁边蹦蹦跳跳,比鱼儿还有精神。
光毫不吝啬地为他们镀上金边,水光粼粼,一直延伸至天际。
徐令章知道了她的意思,轻轻叹气:“我知道了,你是个好姑娘,献清没娶错人。”
天色渐晚,徐令章送他们回去。
崽崽今天运动量超标,但是精神仍然十分亢奋,在车上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恨不得一直住在动物园里。
柏恩笑着应她的话,十分有耐心。
晚上,罗叔烧了一大堆小姑娘爱吃的菜,又把早上新鲜做好的蛋糕端上来,给别墅里每一个人都分了一点。
今天小主人过生日,连空气都和悦许多。
吃完饭,崽崽迫不及待地开始拆起今天收到了礼物。
外公送了她一个小金锁,她带到脖子上,几个铃铛一碰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外婆送了一架天文望远镜,盒子太大太重,被丢在一边。
她的奶奶也从国外寄来了礼物,是一套俄罗斯套娃,菩提木质,纯手工绘制的图案,还附赠了一张“三岁快乐!”的贺卡。
被她搬到了床柜子边上当成摆件。
另外还有其他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礼物,房间简直要堆积成一个小型杂货店。
崽崽拆开了一个小盒子,把里面东西举起来,“咦?表表!”
徐献清抬头看了一眼,开口道:“嗯,这是我送给你的,平时出门带上,跑丢了要记得打电话回来。”
柏恩:“……”还挺未雨绸缪。
崽崽“哦!”了一声,把这不起眼的表丢到了一边,继续拆。
之后就全是小孩子的玩意,尽管她房间里已经堆了很多毛绒玩具,但是她还是最心意手感柔软的毛绒玩具。
柏恩总结出她就是一个小毛绒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崽崽忙活了好久,极具小主人风范地把自己收获的物品一一清点完毕,才瘫倒在了房间的毛绒绒的地毯上,手里还不忘撸暖呼呼的小猫。
柏恩见她困了,便让保姆带她去洗澡,自己再把她弄乱的房间好好清理一下。
崽崽洗完澡,换好睡衣,乖乖地盖好小被子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柏恩,等着她讲故事给她听。
往常都是徐献清给她讲睡前故事,毕竟柏恩一念书困得比崽崽还快,往往是自己先睡着了,崽崽她还睁着眼睛等着下文。
但是今天她起来得早,白天又运动多,崽崽上床的时间都提前了不少。所以便自然而然由柏恩代劳睡前故事。
柏恩从书柜的一角抽出来一本看着簇新的绘本,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平铺直叙地念文字,像个上课时被点起来读课文的学生一样木讷。
好在崽崽的注意力全在彩色的图画上,才把她哄下。
见她要乖乖睡下去,柏恩关好房间里的灯,轻轻带上门。
下了楼,楼下佣人还在打扫着卫生。
医疗室内,徐献清和陈秋延正在看崽崽今天清早起来量好的身高数据。
柏恩走进去,见他们在交谈,便自顾自地拿起来记录数据的册子来看。
上面差不多每三个月就记录了一次身高和体重,上一次是空缺下来的,什么原因,柏恩清楚,有些心虚。
陈秋延道:“款冬目前这个身高还是有些偏矮,但是在营养和运动条件都充足的情况下,应该很快会达到正常水平。”
又笑道:“身高还是主要由基因决定,你们又不矮,不必太过担忧这个问题。”
徐献清颔首,侧头问柏恩:“睡了?”
柏恩点点头,“刚哄睡。”
“嗯。”他伸手抚上了她的后脑勺,“你也快去休息吧。”
临近年关,上门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徐献清最近工作越发繁忙,大部分时间里都不在家,所以几乎全是由管家代劳收下。
柏恩懒得一个个和他们寒暄,只躲在楼上,偶尔陪着崽崽出门,或者应沈蔚的邀约去品尝美食。他最近也忙起来,后来联系也变少了。
当然这段时间,各种宴席和聚会都少不了。有钱人家讲究,有什么事都要送请帖。
慢慢地,管家那边儿就收了满满一抽屉。
柏恩好奇地翻了翻,有送给徐献清的,还有送给她的,更离谱的还有送给崽崽的。
她问管家:“这些都不用管吗?”
俞管家尽职尽责地回答:“本来这些聚会宴席都是各家用来彼此联络感情的,先生不靠这个交好。不过太太你若是有兴趣,上门看看也好。”
柏恩想起上次在饭店偶遇徐献清的类似长辈的人,还答应了他要去参加他太太举办的晚宴。
不过她当时只是随口应承,但难保对方没有放在心上。
便把最近送来给自己的请帖抽出来,然后上楼去找徐献清问一问。
现在正是休息日下午,崽崽正在前院骑她的自行车,保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生怕她出了一点差错给摔着碰着。
柏恩径直去了书房,习惯性地先转把手,没有转动。
她有些意外,因为徐献清平时几乎不会锁门。不敲门就进来的人,他压根不会计较,其余的人也清楚自己的几斤几两,十分自觉。
来都来了,柏恩有些迟疑地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问,“谁?”
他果然是在忙。
柏恩便隔着门胡乱应道:“没别的事,我就想看看你在不在里面。”
真是瞎话,门都锁了,里面肯定是有人。
她转身正要走,门却开了。
徐献清今天穿了一套衬衫马甲,衬衫每一丝褶皱都恰到好处,妥帖地包裹着成熟男性强劲的上身,完美展现了衣料下饱满性感的肌肉,肩宽腿长,像个要上t台走秀的模特。
今天他少见地带上了框架眼镜,原本俊美的面貌多了斯文。一双异色的眸子瞳色很浅,眼底神色被镜片遮挡得不甚清晰。
柏恩能感觉到他正紧紧盯着她,带着一种强烈到不正常的压迫感。
她早习惯了他在家里也穿着一丝不苟,这种装束带来的压感对她早不奏效。
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敏锐地发现他面容苍白,带着一种淡淡的病色,举手投足少了平日里的从容优柔。
她细细地关注,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在犯病。
柏恩了解过惊惧症,知道它在精神病里也算是一种很无害的病了。更何况他积极治疗,定期去心理咨询,比她更懂怎么在发病时缓和自己的症状。
况且现在环境是再安全不过的,还是让他自己消化吧。
“我不打扰你。”柏恩扭头就要走。
“来都来了,走什么?”他瞥见她手上握着的一沓请帖,伸手过去。
柏恩还以为他要她手里的东西,停住了脚步想递给他,他却直接越过她的手,蹭过她的腰侧,“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恐惧不会消失,恐惧只会转移到她身上。
徐献清低头把柏恩圈在怀里,俯视她飘忽颤动的睫毛,心跳像是会传染一样,把她的也感染得剧烈急促,呼吸都困难,人看着是那么可怜。
他知道自己生病时恐惧惊怯无可躲避无可抑制,但是一看见她就觉得有了一刻的平静和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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