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说:“别随便喜欢别人。”
崽崽执拗地问:“妈妈,你爱不爱爸爸?”
爱不爱,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只是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应当是她。
糊弄一个幼儿园都没上过的小孩是很容易的,但是柏恩不想那么做。
至少,她不想对崽崽撒谎。
所以柏恩悄悄地告诉她:“其实……我们亲的时候,你都不在场。”
这话也不是假话,他们不仅要亲嘴,还要上/床,不然哪能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崽崽捂住嘴巴吃惊,放低声音道:“背着我亲,好坏。”
柏恩:“……”随你怎么想吧。
崽崽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妈妈,陪我去宝宝乐园吧。我想去呀,我好久没去了,小哥哥小猫猫都不陪我玩,很寂寞呀。”
她恃宠而骄,躺在她怀里又是卖萌又是撒娇。
柏恩拿她没办法,便问保姆:“附近有没有什么带孩子玩的地方?”
冯阿姨道:“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有大商场,只是今天司机和小玚都不在,恐怕出去不是那么方便。”
别墅其实处在一个风景区内,依山傍水,面积很大,一出小区就全是开阔的路面,平时出行全靠开车。
柏恩淡定道:“没事,我应该有驾照的吧,我打电话问问徐献清。”
虽然她的手机里一直存着徐献清的号码,但是几乎没有打电话给他,所以徐献清看到手机上跳动的名字时,微微怔愣。
柏恩开门见山道:“我有驾照吗?我想带崽崽出去转转。”
徐献清皱眉:“你一个人带她出去太危险了,让保姆跟着。”
柏恩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那我就是有驾照啦,不要担心,我经验丰富着呢,你把驾照放在哪儿了?”
办公室内,徐献清有点焦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深呼吸又重新坐了回去。
沉默了两秒,还是把放置地点告诉她。
柏恩推开了他书房的门,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里面。室内装潢低奢,好几个实木的书柜摆在墙边,密密麻麻放满了书籍。
她咂了咂舌,坐到了书桌的椅子上,按着他的指示,打开了右手边的抽屉。
里面果然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证件,柏恩从中翻出来自己的驾驶证,手忽然碰到了一个盒子。
她好奇地低下头,发现那是一个有些发旧的黑色木质小方盒。
??什么东西?
她原本想着还是不要随便动别人东西,但是好奇心到底还是占了上风,又安慰自己,反正外人眼里他们是夫妻,名正言顺,有什么看不得的。
便随意地打开了盒子。
等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她眨了眨眼睛,怔在了原处。
这方盒子是一个对戒盒,暗紫色的天鹅绒布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钻戒。
她知道对戒的另一只现在仍带在徐献清的无名指上。
念念不忘啊。
她合上了盒子,关上了抽屉,决心当成什么都没有看见过。
她拿起驾照,回应电话,“我找到了。”
徐献清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再带一个人,柏恩全当是耳旁风,她把崽崽往车后面的儿童座椅上一放,便熟练尝试着将车驶出了车库。
熟悉了一阵操作,柏恩就得心应手地将车辆驶在路上。
商场内年轻人很多,人来人往,也有许多父母带着孩子出来玩。
柏恩牵着崽崽的手直奔着亲子馆。
崽崽眨了眨眼睛,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便被柏恩提进了海洋球池。
柏恩:“玩没玩过这个?进去试试?”
崽崽个子小小的,大半个身体被海洋球埋没。周围全是比她大上许多的小孩,她缩在角落里,神色既害怕又好奇。
她正左顾右盼,眼睛忽然一亮,指着远处道:“呀,妈妈,是老虎呀。”
一只毛茸茸的玩具老虎趴在那里,周围没有什么小朋友靠近,看来并不怎么受欢迎。
柏恩鼓励道:“去那边,妈妈给你照相。”
崽崽高兴地点点头,只是抬了脚还没走上一步,就踩到海洋球直直地跌倒了。
虽然不疼,却被吓得不轻。
她张开嘴正要哭,却见柏恩乐呵呵地掏出手机给她左来一张右来一张。
崽崽瞪大眼睛,磕磕绊绊地走过来遮她的摄像头:“不许、不许拍。”她还没摆好姿势!
柏恩欣赏了一下她拍的照片,嘴上道:“删掉了,已经删掉了。”
这么可爱,删掉才怪。
崽崽放心了,有了第一步,后面就容易多了。她胆子渐渐大了,玩了一会儿,柏恩见她累了,就把她抱出来休息。
两个人没有吃午饭,都有点饿。
柏恩问她:“有没有想吃的?”
崽崽不客气地点起餐:“要巧克力,小蛋糕,还有,还有冰淇淋!”
大冬天吃什么冰淇淋?
柏恩在商场里找了一家人不多的西餐厅,慈爱一回给她点了一小份巧克力慕斯蛋糕。
蛋糕还没有崽崽一个拳头大,柏恩怕她吃太多甜,便道:“宝宝给妈妈尝一小口,好不好?就一小口。”
崽崽脸色发白,用力地把小蛋糕护到了怀里,凄惨道:“你一口,你一口就没了,才不要给!”
柏恩:“……”她有这么过分吗?
两个人正吃着,柏恩接到了徐献清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显得极度无奈:“在哪?”
柏恩报了地址。
他淡淡道:“别乱跑,等着我。”
崽崽咬了一口可颂,有点高兴地问:“是爸爸吗?”
柏恩说:“是”。
她心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刚才一个人带小孩出来玩的兴奋劲儿全消失了。
只是她的的确确又是一个病人,他的忧虑是这么现实,他对她生活方方面面的干涉又那么合理。
徐献清来的倒很快,崽崽远远见了他,就像个小炮仗一样飞扑过去。
徐献清轻巧地抱起她,风度翩翩地落坐在柏恩的对面。
柏恩把菜单推过去:“吃吗?”
徐献清扫了一眼菜单,便潦草地点了两道,他一向不重口腹之欲,主要是陪着她们吃。
吃饱喝足之后,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爸爸,雪,下雪了!”
崽崽仰起头,伸出了手,零星的雪花慢慢飘落在她的头发上和酒窝里,化成了晶莹的水珠。
徐献清帮她带上了帽子,“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花越落越多,越落越大。商场外行人匆匆,头顶和肩膀上全落上一层积雪。
灯光下,橘黄色的雪显得明丽又温暖。
世界却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们三个人。
晚上,徐献清拿着新绘本给崽崽讲了一个新的故事。
崽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听完了,但是似乎仍然没有什么睡意。
徐献清合上书放到一边儿,对她道:“睡吧。”
崽崽盖好自己的小被子,扭扭捏捏道:“爸爸,给我晚安吻。”
徐献清低下头亲亲她的额头。
小姑娘开心地缩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口无遮拦:“爸爸,你等会是不是也要和妈妈亲亲?”
徐献清眯了眯眼睛,拨了一下她的头发:“为什么这样说?”
崽崽捂着脸害羞道:“妈妈说,你们悄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亲亲。”
徐献清:“……”
他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低声哄她:“嗯,是的,快些睡吧。”
柏恩睡觉前喝了中药,最近吃饭全都补得不行,大半夜又燥又热,睡不着觉。
她的棉睡衣被汗水黏在了身上,让她直想跳入外面堆积起的雪地里一了百了。
终于在多次辗转反侧之后,柏恩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坐在那,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摸了摸喉咙。
嗓子有点干。
便连手机也没带,摸着黑下楼去找水喝。
刚走到客厅,却撞上了一个硬挺挺的胸膛,绸缎的睡衣透着微烫的热度,吓她一跳。
柏恩被撞得一懵,感觉像是碰在一堵墙上面。
对方打开了手机,幽冷冷的光,足够让她认清楚他。
她摸着被撞疼的鼻子,小声问他:“你这么晚你怎么不睡觉?”
徐献清极清醒地反问她:“那你呢?”
柏恩理由充足地答:“下来喝水。”
他点点头:“我也来喝水。”
柏恩:“……”好敷衍。
但是她知道他睡眠不好,对他很宽容,也许有夜间闲逛的习惯也说不准呢。
柏恩摸黑摸到了厨房的灯,打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找了玻璃杯接着温水。
原本自己正要喝,见到徐献清跟了过来,呆呆地站在她旁边,便客气地问他,“你喝不喝?”
徐献清又点头。
“……”你要喝不能自己倒吗?
柏恩只好把接好的水递给他,又重新接了一杯。
她边喝着水,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他。
他一身黑色的居家服,衬得皮肤冷白。领口微微露出精实的肌肉,肩宽腿长,姿态却从容优雅。头发全服帖地垂下来,让俊美到锋利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她盯得有些久了,自己也觉得过分。
他妈的,怎么越喝越渴。
她顺着他的眼神聚焦的地方看过去,厨房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正好方便他们看见外面簌簌落下的雪花,纯洁美好得如同置身于童话。
他睡觉前摘掉了隐形眼镜,此刻,眼睛映出了苍白的雪光,如同一明一暗的火焰徐徐跳动。
柏恩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只是觉得瑞雪兆丰年,明年估计会是丰收年,毕竟今年夏天的洪灾导致了不少农民颗粒无收。
徐献清握着杯子,回过神来开口,“今年能带崽崽去山上滑雪了。”
“嗯?嗯。”柏恩点头,吞了一口水。
他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崽崽出生那天也下了好大的雪,说起来,她生日也快到了。”
崽崽要三岁了。
柏恩以为他在提醒她不要忘记崽崽的生日,附和地点头,“对,得好好想一想要送她什么了。”
两个人一时没什么话,中央空调运作的嗡嗡声在夜间十分明显,仿佛要与她的心跳重叠到一起。
她疑心他能听见她的心跳,一清二楚。
不过孤男寡女,柏恩暗想,一般情况下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才不辜负此景良宵?
鬼斧神差地,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了白天崽崽对她说得话——
喜欢一个人就要多亲亲他。
她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他,但是这个时机,真的很适合接吻。
亲吗?亲吧。
反正上次他也没怎么反感,不是吗?
柏恩原本就是想一出做一出的性格,当即就开始想着应该怎么开口,或者直接吻过去会更好?
忽然,徐献清回头问她:“你有没有生日?”
柏恩顿了顿,如实答:“春分那天。”
“哦,那是和她一样的。”
他抬手喝了一口水,灯光下,无名指的戒指折射出冰冷冷的光芒,像一桶冷水猝不及防地将柏恩从头浇到尾。
什么突然的悸动,什么直冲上脑的荷尔蒙,什么接吻的冲动,“哗”的一声,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不留情面的事实,是大雪过后被车辆碾碎的泥泞路面。
她捧着水杯,感觉到了一阵透心的凉从心脏传到了指尖。
她怎么就鬼迷心窍,自作多情?
她喝水喝了好一会儿,徐献清放下杯子,疑惑地问她,“不去睡吗?”
柏恩哽了一下,把杯子放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别墅里的佣人们纷纷觉得奇怪。男主人和女主人关系明显越变越好,怎么才过两天,又冷上了。
只是他们也都不敢说什么,尽职尽责地把早饭送去柏恩的房间。
饭桌上,崽崽歪着脑袋,咬着勺子问:“爸爸,为什么妈妈不要和我们吃饭呀?”
徐献清握着筷子顿了一下,他……也没想明白。
难道是昨晚他说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他只是问了一句她的生日,想为她也过生日而已。
但是看着女儿有些难过的神色,便安慰她:“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妈妈可能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你懂吗?”
崽崽瞪大眼睛:“妈妈不开心吗?”
徐献清压低了声线,揉了揉她的发顶:“嗯,宝宝多哄哄她。”
崽崽点点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抱起自己的小碗:“我陪妈妈吃饭,哄妈妈。”
于是他就看到女儿端着碗,毫无留恋地跑上了楼。
徐献清:“……”
他觉得他现在也需要哄。
含着笑地摇了摇头,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热粥。
然后他忽然怔住,抬了抬头,眼前偌大的长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前所未有的空空荡荡。
宜西市隆冬天,风不算太大,街上飘着小雪。
徐献清记得那个时候只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和他吵架。后来她气急,一个人跑出了他们的家。
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她终于接了,声音闷闷的,应该正裹着围巾。
“你干什么,烦不烦?”
他立刻先认了错,道了歉,“我以后做什么都先问问你。”
“我不要你道歉,你别总这样,你就嘴上说了好听,一点也不改。”她急躁地直跺脚。
“我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别人全都不待见,来找你借钱,你就给?他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你借他那是有去无回!那以后难不成随便一个姓柏的,你全给?”
他说:“毕竟是你的亲戚,况且他借的不多,我既然给了,肯定就没准备要回来。”
“……你,你刚才不是认错了吗?!你这还是不服气嘛!”她语气激动。
他皱着眉,立刻改正,“你别气,我会催着他还,以后有事都和你提前说。”
她很轻地应了一声,声音闷闷地散在风里。
他又一连串地追问她,“你去哪儿呢?怎么去的?现在到哪了?”
她嫌他啰嗦,“我坐公交回爸妈家。”
“怎么不开车,你一个人坐公交太危险了。”
她似乎松了松围巾,电话传来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只有你才会觉得坐公交危险。”
他说:“到家了发条信息报个平安,等我晚上下班再过去陪你。”又叹气道,“还是把爸妈隔壁那家房子买下来吧,不然房间太小,等宝宝出生以后就住不下了。”
她语气懒懒的,“邻居都是退休了的老人家,早就住出了感情,你说让人搬就搬?再说,这么旧的小区,没必要买,净是赔。”
他好声好气:“不是钱的问题。”
她没再理他,但是也没有挂断电话。
“你在做什么呢?”那边好久没出声,他小心翼翼问。
自从她怀孕,他就一直提心吊胆,就这样小,她平时小磕小碰也没少过。
他一直很焦虑,她不以为然,人类没那么脆弱!
“我在等红灯。”
他叮嘱:“小心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老操心。”
他们又说了两句,她才挂断了电话。
后来他才知道,在挂掉电话的几秒钟后,一辆车由于刹车失灵撞上了她。
接到了消息,他以最快地速度赶到了医院,她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警察给他看了车祸现场的照片,满地的血迹,他头皮发麻,不明白为什么不幸总是那么轻易地就降临到她身上。
那个剖出来的婴儿,就巴掌那么大,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推进了NICU。
病危通知书,他那天签了两张。
岳父岳母、他的父亲和弟弟全到了,那时候他们对他说了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只感觉浑身上下全都没有力气,心脏痛得连呼吸都愿意舍弃。
他反反复复地想,想不通,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
手术室里出来一位穿着手术服医生,戴着口罩,声音疲惫,“你们都是病人家属?”
周围静下来,等着医生说话。
她简单地叙述了一下病情。
失血性休克、多处肋骨骨折、左腿粉碎性骨折和多处擦伤。
但是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最后,她问:“哪一位是病人的丈夫?”
他站起来。
医生对他道:“病人在麻醉之前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她说,让你等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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