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狠话都来不及撂下,转身头也不回的逃跑。
白皎愣了一下,没想到即便变成妖怪,直觉还是那么敏锐,不过,它逃不掉的。
“过来!”
兔头人身的妖怪惊恐大叫,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强大且无法阻挡的吸力令它脑袋上的绒毛都往后倒伏,大大的赤红眼瞳里灌满恐惧。
下一刻,它化身一道流光,被白皎手里白色镇妖瓶吸入其中。
白皎堵上塞子,打算待会儿审问它。
刚才一个照面,她便发现,对方身上有帝流浆的气息。
至于现在。
她望向天边,狂风大作,黑雾弥漫,危险携裹着杀机凛冽袭来,顷刻间,一股强大凶恶的气机锁定她。
“吼!”
震耳欲聋的虎啸在空中荡起无形的波动。
一只巨大的白色老虎仿佛从月盘上跳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凶狠暴戾的眼神犹如箭矢,疾射白皎,其中有惊叹、满足,唯独没有意外。
“果然是个顶级血食。”
白皎平静地看向对方,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白虎猛然袭来。
“皎皎,让我来。”
是丛云,他甚至连九霄琴都没取出,以碾压之势将对方彻底打败,白虎武力值和它的凶猛浩大的出场方式差距甚大。
白皎拧眉,心下狐疑。
身后忽然响起惨叫声,拧成一片怨魂冲天而起,方才气势低迷的白虎骤然挣脱束缚。
它操纵身后的伥鬼,嘴巴微翘,兽化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得意。
白皎看向山下的小镇,满城灯火骤灭,被它召唤来的伥鬼化为一片冲天鬼气,遮云蔽日。
或许是以为她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老虎舔着嘴唇,眼中满是得意和贪婪:“你逃不掉的。”
这些人都是它的伥鬼。
她就算再有能力又如何,一队一队消耗她,她总会死掉!
这些年里,它不知用这一套方法吃掉了多少自命不凡的强者,有人类,更有妖族,最终他们全都化为一团血肉,一团供他修炼的血肉!
也许是因为笃定白皎他们逃不掉。
它竟说起了自己的安排。
白皎才知道,这些村民早就死了,只是他们不知道,一遍遍重复着生前的模样,其实都是白虎甩出来的诱饵。
她眼中掠过一道流光,此时终于想起来了,她救下的孩子看她的眼神为何那么熟悉,九婴。
当初魔尊化身的凶兽九婴,就是以这样充满食欲的眼神看她。
只是,九婴最后被她射掉三个头,彻底湮灭于四海八荒。
它会有什么下场?
白虎看了眼天色,忽然亮出锋利的爪子,准备速战速决!
帝流浆要降下了!
它贪婪地看向白皎。
它本是山中一只普通老虎,一次偶然得到帝流浆,开启灵智,它本能知道帝流浆是好东西,便一直守在待在这里,后来实力增长,更是将整个镇子的人炼化为伥鬼。
如今它更是能感觉到白皎身上精纯的灵力,吃掉她后再吸食帝流浆,一定能让它实力大增!
这次,它一定会成为万年修为的大妖,到时,甚至能与妖君分庭抗礼!
白虎虎啸一声,立刻指使伥鬼攻击,自己却并不动作,趴在一颗石头上,慢悠悠地塌下腰,有种看戏的错觉。
白皎挥动阵旗,面色镇定无比,实际上,余光一直落在假寐的白虎身上,她抿了抿唇,忽然手下一顿,卖了个破绽。
方才闭目假寐的白虎猛然扑出!
白皎:等的就是你!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放下手中阵旗,无奈的目光越过白虎,直直落在它身后。
白虎心头骤跳。
庞大的无法形容的杀意骤然锁定它,叫它根本来不及回头,长剑如光,已在瞬息之间,将一切声响湮灭。
白虎后背覆盖着一层层黑色斑斓虎纹,此时中间已被一道血线蜿蜒开裂,顷刻间,庞大的虎身一分为二。
它竟是被剑直接劈成两半,不多不少,匀称无比。
片刻之后,尸身散做满天光华。
紫川收了剑,惋惜地看了眼消散的光点,薄唇微抿:“我想剥了它的虎皮,为皎皎做虎皮毯子。”
可他没能控制好力道。
看到那恶畜竟然要伤害白皎,顾不得其它,身体已经主动出击,将其斩杀于剑下。
丛云闻言动作微滞,先一步说道:“就算你剥下虎皮皎皎也不能用,这只白虎身上血孽滔天,遍布因果之力,对皎皎百害而无一利。”
他说着淡淡一笑,手下净化发神光柔和且轻盈,笼罩着挣脱操控的镇民们,他们恢复神智,感激地跪倒一片:“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搭救!”
丛云神色淡淡:“不需多说,你们往生去吧。”
紫川是何心思他不清楚,丛云只关系一个人——
温柔宠溺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正要说话,白皎已经先一步抓住他的衣襟:“天上——”
声音戛然而止。
三人仰头,望向天幕。
圆月高悬,月华大绽,其中有帝流浆,其形状若无数橄榄,又似万道金丝,累累垂贯,若甘霖降世。
草木受其精气感染,便能开启灵窍成妖。
妖怪如果吃了它,一夜修炼可挡千年光阴。
白皎目光微闪,之前一直忽略的事终于连贯起来。
七月十五,便是帝流浆降临人世的时间。
难怪那只虎妖后来突然急不可耐,显然是预见了帝流浆即将落下,为了防止旁人争夺。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我们的!
白皎催促他们:“快坐下修炼。”
丛云早就知道她与妖宫之主不共戴天之仇,毫不意外她会这么做,紫川也只是微怔,便听从她的话开始汲取垂贯人间的帝流浆。
修炼时,白皎偷偷收集了一瓶,唇畔含着捉摸不定的笑意。
第二天一早,霞光万丈,金辉满地。
丛云和紫川睁开眼,中间修炼的少女早已不见,两人毫无阻隔地看到对方,气氛瞬间僵滞。
“皎皎呢?”他们同时异口同声道。
他们第一次合作,因为白皎,一人把守一边,仿佛中间有一条线,默契地分出楚河汉界。
“我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扭头,迫切地朝声源处望去。
旭日初升处,少女缓缓而来,万道金光将她的衣衫染成金色,浓如黑魔长发垂落在素白衣襟上,长且浓密的眼睫如蝴蝶振翅,沾染丝丝缕缕的雾气。
她身后红日如火,霞光万道,似破云而来,胸腔里的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急促跳动。
白皎坐在草地上,拿出采摘的果子:“要不要尝尝?”
两人同时点头,方才的和谐氛围瞬间破碎。
任务完成,她们折返王都。
但是白皎她们却慢悠悠地走了近一年。
一路上游山玩水,直到王都近在眼前,白皎扭头看向车里的两人,眼里透出强烈的暗示。
车厢里一片寂静。
丛云在炼化翎羽,紫川在编制红绳,做得专注无比。
白皎抿了抿唇:“你们就没什么想问的?”
比如,她私自炼化帝流浆,再比如,她故意在回途磨磨蹭蹭……
丛云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为何要问,你有你的理由。”他就差直说,皎皎的一切选择我都赞同。
紫川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失了先机,不过他有自己的倚仗:“是因为蘅芜即将生产吗?”
白皎讶异地看他,紫川眼中满是笃定:“蘅芜肚子里的孩子有异。”
白皎直接承认,是她做的。
见他并未露出诧异的神色,白皎也不意外,她从未在他们面前隐瞒自己的布置。
蘅芜早就失去了生育能力。
如今怀有身孕,不过是白皎设计所致,她并未怀胎,肚子里揣着的,不过是颗寄生子。
那是白皎之前偶然发现的神奇东西。
山下的妖族误食之后肚子莫名胀大,并且被诊断出喜脉,后来十月怀胎却诞下一颗奇怪肉球。
白皎随丛云一起诊治,才知晓寄生子的存在。
吃下寄生子的妖族会有强烈的妊娠反应,并且不到生产时间,寄生子不会被人发现。
除非如她这般,诊断过如此病症,而且,寄生子一旦种下,非特殊方法,根本不可能“打掉”。
这就是白皎的目的。
绫华不是自诩唯一的公主,父母最宠爱的孩子,如果她不再是父母的唯一,失去尊贵的地位,娇纵跋扈唯我独尊的小公主会怎么做?
她真是期待极了。
白皎轻笑一声,笑声似涟漪在车内轻柔荡起。
紫川抿唇,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凌厉的眉眼霎时柔和无比:“真巧啊,皎皎。”
他派出的暗棋,如今正在绫华宫中引导对方弑母,他们此刻回去,或许正巧能碰上一出好戏。
思及此,他眉梢微弯,浓黑色的眼眸漾起缕缕星辉,温柔地笑了起来。
丛云:“……”
倒显得他格格不入了。
他垂下目光,不见起伏的声音打破平静:“王都到了。”
“大神官, 神女。”
迎接他们的乃是印泽妖君,后者听闻帝流浆采集到了,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有了帝流浆, 绫华的病痛便能痊愈, 如今妻子更是生产在即, 一时之间, 双喜临门。
印泽眉梢间堆满喜悦。
白皎目光微沉, 眼底划过一缕嘲讽。
不等印泽妖君再说其它,殿外, 忽然响起下属焦急的声音:“君上, 君后娘娘发动了!”
印泽动作一滞, 飞快朝外看去, 一颗心全然飞出殿外, 满心都是即将生产的妻子。
霎时间,他几乎什么都忘了,拔腿往外赶,却听身后传来平静的声音:“既然如此, 我们也过去看看。”
印泽眼前一亮, 激动得说话都语无伦次:“好好,大神官、神女, 与我一同去。”
与此同时,妖宫。
紧闭的产房门血腥弥漫,铺好的被褥上, 蘅芜浑身大汗淋漓,高耸浑圆的肚皮一看便是瓜熟蒂落, 汗水打湿了她的发丝,刺得她根本睁不开眼, 完全沦陷在一阵一阵不可抵挡的阵痛中。
混沌的大脑让她只觉有什么不对。
房间里只有她的痛呼声,稳婆、稳婆呢?
她睁开眼,却见女儿沉默地站在自己面前,幽深晦涩的眼神落在她高高鼓起的肚皮上。
“娘亲。”
蘅芜本能察觉不对,直直撞进一双漆黑眼眸,心头顿时一惊:“绫华。”
短短两个字,已经耗尽了她全身力气,惨白的指尖死死抓紧床单,一侧,是早已倒地不醒的稳婆。
她痛得全身发抖,不可置信地看着绫华:“你……你要……”
话未说完,雪白的光晃过她的眼睛,刺得她眼前一黑,片刻后才发现,她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寒芒闪烁。
“你要干什么?”
绫华眼眸深沉,竟是笑了起来:“当然是帮娘亲解决痛苦。“
她握着刀柄,刀尖朝下,在高耸的肚皮上比划,似乎似乎从哪里下刀。
蘅芜心头重重一跳,几乎要疯了,肚皮里的东西仿佛感受到危险,开始愈发急促地挣扎,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掺杂惶恐和不安。
“不要……绫华……不要……”
她痛得大叫,余光瞥向关闭的大门,一线清明破开混沌的大脑,印泽、印泽一定会来救她的!
这一切都被绫华看在眼里。
她蹙紧眉心,堵住蘅芜的嘴巴,看到她骤然紧缩的瞳孔,神色既无奈又伤心:“娘亲,不要逼我。”
“如今产房里都是我的人,你别挣扎了。”
蘅芜睁大双眼,眼眸里清晰浮出质问和不可置信,她想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们不愧是母女,母女连心。
绫华怨憎地垂下眼睑:“娘亲,你又怎么知道我的感受。”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怎么舍得伤害你,我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过,只会有我一个孩子!”
“为什么还要再生,你答应过我,你就要遵守诺言。”
“你们的孩子只能有我一个,妖君之位也是我的,娘亲,你好人做到底,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她说着比划起手里的刀,似乎在犹疑,该从哪里下手,尖锐的寒芒划过肚皮,蘅芜毛骨悚然,甚至可以感知到那森冷的感觉。
令她止不住地颤栗。
她看绫华的眼神褪去慈爱,只余一片震惊。
她疯了!
在她放松的瞬间,蘅芜大喊印泽,然而精疲力尽的她并不知道,整间产房都被绫华布下结界,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传不出去。
绫华失望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娘亲,你怎么能告诉父君呢。”
“你、你做了什么?”蘅芜艰难地看着她,汗水涔涔,打湿的长发和衣服,似某种潮湿黏腻的蛇类,爬满她的身体,一寸一寸透骨寒凉。
一门之隔。
印泽妖君还在等待,开始坐在椅子上,后来见妻子久久没有生产,浑身散发出焦躁不安的气息。
如坐针毡的他在门前来回踱步,一直倾听房中的声响,结果却是,没有声响。
蘅芜已经为他生过一个女儿。
他知晓女子乃是一大劫难,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声音,眼中浮出一抹疑惑,幽深眼眸直直望向紧闭的门扉。
方才前跨一步,守在门前的侍女已经惶恐跪地:“君上不可!”
迎着冷酷眼神,侍女如狂风中柔弱的花朵,瑟瑟发抖,解释道:“产房乃是污秽之地,男子不能进入,君上身上的威势恐会、恐会冲撞到娘娘。”
她低着头,再如何解释,印泽一个字都不信。
垂眸瞥见她战栗不止的身体,不禁神色一凝:“你抬起头说话。”
侍女颤颤巍巍地抬头。
印泽:“我怎么没在昭元殿见过你,你是哪里的宫人?”
或许是直觉,他再说话时暗含几分威压,如潮水波浪全然打向侍女,后者呼吸一滞,直觉软倒在地:“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印泽:“快说,你是谁的人!”
声音如洪钟震耳,携裹万钧威压。
“奴婢、奴婢是绫华公主的侍女,一切都是公主干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印泽来时得知蘅芜生产时,绫华主动请缨陪产,此时已经随稳婆进入产房。
他以为她是至纯至孝,可听侍女如此言语,又是这样一副心虚做派,一颗心瞬间提起。
印泽不再犹豫,钳制住侍女下颌:“快说!绫华她怎么了!”
“公主、公主她害怕君后……君后肚子里的孩子危及她的地位,她要奴婢守在门外,她在产房里准备生剖娘娘的肚子……”
侍女余下所说的其他言语,印泽已经再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生剖!
他的蘅芜!
顷刻间,男人赤红一双眼,径直看向紧闭的大门。
这才发现,有人趁他心神动荡、惶恐不安之际,布下了一处结界!
难怪、难怪……
印泽双瞳充血,猛然踹向大门,他用尽全力,灵力与招式一同击开大门,结界破碎,声响再也无法遮掩。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眼都是刺目的鲜红,印泽眉心骤跳,不可遏制的目光落在床榻前。
绫华略微偏头,鲜血染透的手掌里,握紧一颗粉色肉球,她的身后,正是气若游丝面若金纸的蘅芜,蜿蜒的刺目的血水在她身下流淌,之前高耸的肚皮此时已经破开一个大洞,所见所闻让他瞬间目眦欲裂:“蘅儿!”
印泽大喝一声,本命法器罗刹枪投掷而出,目标直指绫华。
即便那是他的亲生女儿!
银枪若炼,气势如虹,绫华飞快躲避,望见一点寒芒,动作已经先一步拿肉球抵挡,长枪如虹贯穿肉球后猛然刺入肩头。
纷纷扬扬的粉色孢子洒落一地。
这就是她辛苦筹谋堵上一切的威胁?
绫华哇地一声,气血冲撞之下,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的床榻前,印泽颤抖着手,为妻子灌入灵力,一面痛苦不堪的愈合伤口:“蘅儿,蘅儿你怎么样?”
在她拼尽全力的救治下,蘅芜终于吊住一口气,还未说话,瞥见妖君的容貌,泪水便簌簌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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