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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妾灭妻?这宅斗文炮灰我罩了(伴树花开)


江氏道:“给我跪下。”
她的声音带着薄怒,叫卫含苏有些无措,很快感觉到膝窝一疼,被周嬷嬷踢了脚,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卫含章一愣,原本别开的脸不由望了过去,正好瞧见庶姐双手攥成拳,低泣发问:“母亲何以如此,女儿只是想来看看冉冉。”
“何以如此?”江氏目光一厉,冷声道:“还记得昨日接你回来,我说了什么吗?规矩些,安分些,待在你的屋子里,好好听两位嬷嬷的教诲,忘记不该有的心思,等着议亲嫁人。”
“你倒好,一日还未到,就跳到我这儿来,”说着,江氏怒极反笑:“莫不是这些年我对你们太好,反倒叫你们忘记了自个儿身份。”
这是连她的生母沈氏,还有两位弟弟都算进去了。
卫含苏低泣声不知何时停了,跪伏在地的身子微微颤抖,嘴唇张张合合半晌,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只乖顺道:“女儿知错了。”
对这位庶女自认已经足够耐心,这次江氏并不心软,淡声道:“既然知错,便要认罚。”
“……是。”卫含苏低头拭泪,抽噎道:“请母亲罚我。”
垂眸望着底下的庶女好一会儿,江氏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笑道:“别杵我眼前了,出去外头跪着吧,跪至晌午你爹回来,他若喊你起来你便起。”
想来,她这些年就是太好性儿,都叫庶女蹬鼻子上脸……
真是不知所谓,江氏冷冷一笑,对着周嬷嬷吩咐道:“让七姑娘跪于庭院中间,你亲自盯着,不许庇荫,不许喝水,必须跪端正了,若坚持不住,泼杯凉茶给她醒醒神。”
周嬷嬷低声应诺,她是江氏的陪嫁嬷嬷,素来健壮有力,担心卫含苏不肯,直接拽住她的胳膊,道:“七姑娘可听清了?请吧。”
如今虽已立秋,但气温比之盛夏半点不弱,甚至更为猛烈的发散着一年里最后的余威,真要跪于太阳底下一个晌午,莫说一个娇养于深闺的小姑娘,即便是年轻力壮的郎君们,也怕是受不了。
卫含苏脸色煞白,彻底知道怕了,求饶的话都到了嘴边,抬头看见嫡母冰冷的面色,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将视线转到卫含章身上,神情期盼。
希冀这位妹妹能求求情。
卫含章看着她的眼神,心中微动,却并未开口。
江氏作为主母管教庶女,连卫恒都不能轻易插手,她又有什么资格求情。
被周嬷嬷生生拖拽起来的卫含苏目露绝望,又想到自己昨日所行之事,仅有的内疚不安烟消云散,心头骤然升起极大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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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房门再度合上,江氏回首看向女儿,冷厉的目光柔和了些,道:“冉冉可觉为娘狠心?”
卫含章没有迟疑的摇头,答道:“是七姐自作自受。”
她先前被顾家退婚,在忠勇侯府时受到卫平柳氏不少责难,身为嫡亲孙女,尚且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无必要从不去主院讨嫌。
而卫含苏庶女出身,在嫡母面前本就没几分脸面,这些日子却屡屡作妖,江氏此番虽严苛了些,可的的确确是她自找的。
“原先道她虽性情胆小,却也勉强有几分知书达理,如今看来全是假象。”江氏淡淡一笑,嘲道:“心比天高,恬不知耻。”
她只以为庶女上赶着凑上来,还是为了陈国公世子。
卫含章今日心绪本就不佳,一早起来思及过往便觉得嗓子眼堵着一块棉絮,闷的让她心头沉重,喘不上气来。
可见母亲不高兴,还是劝道:“阿娘何必同她计较,她再如何不好,也用不着您来操心,指了两个嬷嬷好好教导规矩,在贴上一副嫁妆,等她出嫁后少来往便是。”
她很认同江氏的话,也觉得卫含苏挺恬不知耻的,倒不是因为陈子戍的事,而是上回两姐妹闹成那样,她再没理会过这个庶姐,对方却还能一副亲亲热热的假面。
总是泪雨连连,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
……她又不真是泥捏的,被人指着骂了通,还能起恻隐之心。
“她若夹着尾巴好好做人,谁有那功夫给她立规矩,”江氏满脸厌色:“你阿爹对膝下几个女儿素来不错,我重重罚了七娘,看看他心疼不心疼。”
本来嘛,谁的孩子谁心疼,卫恒的孩子可不止嫡妻所出的二女一儿……
卫含章早在听江氏说等卫恒回来叫起,才让卫含苏起来时,就猜到她的用意,闻言便道:“阿爹他必然会心疼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为她出头。”
“最好是心疼七娘受了苦,同我大吵一架,往后也莫要在日日来我眼前晃悠。”她揉了揉额角,似极为疲惫,道:“在这行宫,躲清净都没个地方,等回了京去定要去别院住上几日。”
“阿娘记得带我一起,”听说能躲清净,卫含章顿时来了劲,嗓门都有力气了,“这两日就该回京了。到时候阿娘去哪里都得带着我。”
江氏从她话语神态里察觉出了些什么,心头微微发紧,试探着道:“别院在城郊外头,离京城有段距离,往返不便,殿下可愿意叫你隔的这么远?”
……就是要离他远点才好呢。
卫含章道:“尚未出嫁,我哪里去不得?同阿娘去别院小住罢了,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江氏何等精明,怎么会听不出自家女儿提及太子殿下,语气中满满的不耐与抵触。
“冉冉,”她怔了怔,握住女儿的手,低声道:“殿下可是做了什么事,叫你恼了他?”
“也没什么事儿……”卫含章被问的一愣,知道瞒不住,干脆小声坦白道:“就是忽然发现,他好像也没我之前想的那么好,有些不喜欢了。”
不喜欢了?
江氏像是不能理解这几个字的意思,半晌没说话。
之前提及殿下,女儿满脸甜蜜娇羞,如今……
这变的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小姑娘家还不定性,今日喜欢这个,明日喜欢那个,似乎也说的过去。
只是,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又岂容你一时喜欢,一时不喜欢。
所以,她家冉冉,竟是要厌了殿下?
江氏终于反应过来,瞬间抽一口凉气,目光发直盯着自家幼女。
明明还是闷热的天,此刻却莫名脊背发凉。
………………
烈日当空,卫含苏轻薄的衣衫早被汗湿,被晒的皮肤发红,眼前发黑,嘴唇都起了层干皮。
虽是庶出,在嫡母手下谨小慎微的活着,可她到底是侯府女郎,锦衣玉食精心喂养长大,这是她从小到大头一回受此等酷刑。
被又一次用凉茶泼醒时,她是真的后悔了。
为何得了卫含章来的消息,就想来看看她中蛊后的样子,可有性情大变。
倒叫素来严苛的嫡母抓住把柄,硬生生要折磨死她!
卫恒自内城回府时,才进院门,就瞧见庭院中间直挺挺跪着几欲晕厥的二女儿,他眉头微皱,快步上前,将人扶起,对着树荫下站着的周嬷嬷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老爷的话,”周嬷嬷福了一礼,恭敬道:“七姑娘做错了事,夫人吩咐,让她在这跪着,反省反省。”
“做错了事?”卫恒眉头蹙的愈发紧,不可置信道:“犯了何错,需要如此重罚?”
闺阁中的姑娘,本就身娇肉贵,一个不留意要是伤及根本,日后子嗣有碍……
卫含苏抬起满是汗水的脸,用满是孺慕之情的声音,轻轻唤了句,“……阿爹。”
她被晒了一上午,没饮一口水,这会儿连泪珠都挤不出来,见到父亲,脸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有气无力道:“……阿爹莫要怪罪旁人,是女儿做错了事,母亲罚我是对的。”
她嗓音嘶哑,叫卫恒有些不忍,随手指了两个仆妇过来,吩咐道:“把姑娘送回房,再请医女来瞧瞧,别落下病根。”
这么热的天,就这么跪在太阳底下这么久……
即便是对身强体壮的青年,也是一道酷刑,女子体弱……
卫恒实在难以相信……这竟然是他贤惠大方的妻子吩咐下来的。
难道她对自己的抵触之情,已经延展到孩子身上?
周嬷嬷来的比卫恒更快一步,等他来时,江氏早便知晓了院中发生的。
见他进门,江氏手持团扇遮住半张面,率先道:“老爷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卫恒脚步微滞,望向冷淡的妻子,蹙眉道:“我并无此意,只是七娘一个姑娘家,是犯了何等大错,要叫她在烈日下跪一上午。”
江氏听他说罢,冷嘲道:“何错?老爷若是有心,自会查探清楚,哪里需要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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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她讥诮一笑:“老爷既觉得我管教庶女过于严苛,我也不欲再做此恶人,日后七娘的事都叫她姨娘操心去吧,只要不犯到我头上来,我只当眼不见为净。”
卫恒面色微变,道:“我尚未说什么,夫人怎么就恼成这样。”
说着,他转头望向女儿,无奈道:“冉冉同爹说说,你七姐犯了什么事可好?”
“……”卫含章默了默,她今日疲懒的很,实在不想废自己口舌,便道:“事情原委,周嬷嬷比女儿更清楚,不如叫她同您说。”
周嬷嬷得到示意,便有条不紊的将昨日从启祥宫接卫含苏回来后,江氏对她的安排叮嘱,结果一天未到,便当成了耳旁风。
卫恒听完,也认为此事庶女过于莽撞,不尊嫡母,但……
“七娘同冉冉姐妹情深,知道冉冉来了,想来同她说说话,也是人之常情。”卫恒几步走到江氏身旁坐下,握住妻子的肩,柔声道:“你若有气,罚她写写闺训,女则也就是了,不好这般体罚。”
“老爷倒是提醒了我,”江氏侧身避开他的手,对着周嬷嬷吩咐道:“去,叫七姑娘把闺训,女则手抄十遍,没抄完,不许出房门一步。”
见妻子神情毫不掩饰的抗拒,卫恒手僵在半空,女儿就在旁边看着,他面上生出些不自在,正要说些什么,就见江氏又道:“至于姐妹情深,我家冉冉可不敢当,谁不知道她眼巴巴跑来,为的是什么。”
每每想到一直看不上的庶女竟想着,以权势逼迫国公府世子爷把她娶了,江氏便心生厌恶。
卫恒一愣,他对内情浑然不知,问道:“不是来看冉冉吗,七娘还能为了什么?”
江氏撇过头,不愿同他详述。
还是卫含章不忍见亲爹的话无人接,简单解释道:“七姐对陈国公世子有意,前日求到我跟前,言语中的意思……是想叫我让太子下旨为她赐婚。”
“我不愿意行强权压人之事,阿娘便把她接了回来,想拘着她学几日规矩,好叫她断了这个心思。”卫含章对着脸上满是震惊的卫恒,道:“谁曾想,一日功夫都不到,听说我来了,她又忤逆阿娘,寻了过来。”
说着,卫含章都觉得这个庶姐行事哪里有半分胆小谨慎的做派。
真就如江氏所说,这些日子家里得了爵位,她身份水涨船高,无论在哪里因着太子妃姐姐的身份,极受贵女们追捧,这一番造化,将她心都养大了。
卫恒丝毫不怀疑女儿的话,论身份地位,还是其他,冉冉都没有必要故意中伤家中庶姐。
……他从没想到一向娴静的庶女,竟如此任意妄为,不识好歹。
陈国公府是什么人家?
那是世袭罔替的超品公爵府。
陈子戍又是何等人才?
太子殿下的心腹爱臣,细心栽培多年,寄以厚望,朝野上下数得出的青年才俊,几乎是整个京城贵女们的春闺梦里人。
这也是她一个小小庶女能妄想的?
卫恒松了口气,好在冉冉没被她哄的答应下来,若真强把家里庶女嫁过去。
这缔结的可就不是两姓之好,而是世仇。
届时,恐怕朝堂上都会出现异样的声音,仗势欺人、骄矜跋扈这些帽子,冉冉是摘不掉了。
而太子殿下,也未必能答应这样无理的请求……即便看在冉冉的面上应下了,心中对卫家怕也要起几分厌烦之意。
甚至还会牵连冉冉在殿下心头的份量。
愈想,卫恒愈是心惊,素来温和的眼眸闪过冷锐,起身道:“我去瞧瞧她。”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江氏侧眸望向女儿,起了教导之意,她道:“冉冉记好了,虽说内宅由主母做主,但有些事儿,咱们是沾不得手,不能下决断的。”
“……阿娘!”卫含章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面色大变。
“放心,还未到那一步,”江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低声道:“只是她若再不知悔改,对陈世子执迷不悟……”
她眼里闪过一抹决然,“那就算你爹心慈手软,你祖父也容不下她。”
卫家传承百年,这代才出了位太子妃,即便同家里有些嫌隙,但在包括卫平在内的所有卫家人看来,一笔写不出两个卫字,他们绝对尽心尽力的希望卫含章能稳稳的坐上皇后宝座,这段路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出不得。
卫含苏从此以后安分下来,乖乖等着家里安排婚事待嫁,自然无事。
若她还妄想着借由卫含章的身份来攀上陈子戍……
“不要小瞧七娘是手无寸铁的闺阁女郎,依为娘看,她对陈世子的痴迷已到失了心智的地步,真豁出脸面,不要名节钻了空字赖上人家,你说陈国公府是娶不娶?”
江氏笑道:“他们大概会捏着鼻子把人娶了,当然不是顾忌卫国公府,而是忌惮冉冉你太子妃的身份,到那时无论你愿不愿意,知不知情,都成了为七娘保驾护航的踏脚石。”
“……”卫含章抿唇难言,满脸复杂之色。
……的确够膈应的。
“别管了,此事你爹既然知情,由他去出面再好不过。”
江氏微微一笑,吩咐摆膳。
她对这种事能不插手当然不插手,若后面真要将人处置了,人死万事空,自然没人再去责怪死人,反倒会思及活着时的种种。
到时所有人都是至亲骨血,只有她这个嫡母身份尴尬,一不小心反倒招埋怨没有教导好庶女,故意害家中庶女性命了。
卫含章虽不知母亲的具体想法,却也能猜出八九分。
心中暗叹江氏浸淫内宅多年而炼出的玲珑心思,卫含苏才跳了这一回,就已经看出这位庶女的心性,开始预判她的结局了。
并且撇开自身,不愿插手其中。
卫恒这一去,就并未再回来。
午膳和晚膳都是是母女俩个用的,倒是叫人来传了话,说是去检查卫云培的功课,就在那陪儿子用膳了。
在江氏院中待了一天,卫含章竟然能耐着性子跟母亲学起了刺绣,并有模有样的动手走了几针。
自早晨起来便沉闷的胸口,随着针线的走动,渐渐安定下来,不过未宁静多久,随着天色渐晚,又开始焦躁不安。
……她得回去了。

告别面色凝重的母亲,卫含章上了回去的轿辇。
昨夜答应那人,今日去承明殿陪他,结果她食言未去,在江氏这儿待了一天,他竟也没有派人来寻。
……难道是今日政务繁忙,他忙于朝政没工夫来寻她?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今天是不是也算躲过一劫?
这个想法在踏进启祥宫大门后烟消云散。
正殿大门紧闭,内侍总管宁海侧身站于门前,见着她后,眼眸放光疾步走过来,恭敬道:“姑娘可回来了,殿下等了您快俩个时辰了,还不许人去唤您回来,说是不能拘着您。”
可怜他见缝插针的为自家殿下说好话,就是想让两个主子和和美美,蜜里调油。
一边说着,还一边小心留意这小祖宗的神情,却发现平日里听到这些话,多少都会触动的姑娘,此刻神情平淡,毫无变化,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宁海恍然一惊,低声道:“您这是怎么了?”
卫含章垂眸,并不答话,定了定心绪后,迈步走上了台阶。
……躲的了和尚躲不了庙,早晚都要相处的。
走到殿门口,身后跟着的绿珠绿兰向前一步推开门,卫含章跨门而入时,侧头对绿兰使了个眼神,吩咐道:“给我沏一壶凉茶送来。”
绿兰福身应诺,转身而去,并未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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