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说只喝清茶,那是委婉之言。
身为闷葫芦和木头桩子的楚将军都听了出来,谢小将军他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还有那虾饺已经被他夹了起来,谁家好人能从别人筷子中夺食的,这不是憨吃吗!
谢屿衡的骚操作,也让沈昭震惊不已。
反观当事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左右开弓像是饿死鬼投胎。
若不是知道他是国公府的小少爷,还误以为是哪里逃荒来的,十年八载不曾吃上过一口荤腥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小子对她是真的好。
不管盘子中还是蒸笼中的吃食,他都一分为二,自己吃一半给她留一半。
甚至吃到好吃的,还会多留一些给她。
“楚兄你快吃啊,这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多吃些好好补一补身子。”
说着还在催促着她快吃。
郑施巴巴地看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
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清茶,他还吃个屁吃。
桌子上的膳食都被谢小将军给划分好了。
他深信他若下筷,谢小将军一定会从他嘴里往外扣。
想想那等场面,就让他胆寒。
沈昭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她身子本就虚弱,在金銮殿上她的虚弱也并非全都是装的。
吃了大概七八分饱,沈昭看向谢屿衡道:
“屿衡你先回京中营,帮着刘副将等人处理营中之事。
待会我还要回府上迎接圣旨。”
楚慕他娘和她的册封圣旨不会那么快下达到大将军府。
她耽搁那么一会也是没什么的。
谢屿衡一听,立马站了起来道:
“还没恭喜兄长,在此屿衡恭贺兄长。
楚兄你就放心好了,营中有我他们还翻不出什么花来。
不消停的,小爷我会亮拳的!”
说罢风一样的速度消失在沈昭和郑施眼前。
郑施一愣,指着还在来回摆动的窗子道:
“谢小将军是从这里跳出去的……”
郑施的话音还未落,但闻“噗通”一声落水的声音。
和谢屿衡叫骂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他娘的,小爷我怎给忘了这后面是湖了……”
沈昭满头黑线,幸亏是湖,他们现在待的雅间位于五楼。
若是地面,现在传来的不是他的叫骂而是哀嚎了。
她现在甚至有些怀疑谢屿衡他是不是上苍之子,能长到这么大,还在军营之中混了两年。
他能安稳活到现在还真是上天庇护。
雅间中现在只剩下沈昭和郑施两人了。
郑施知道楚将军是故意支开谢小将军的。
不支开不行啊,谢小将军的脑回路太过清奇,让他们二人招架不住啊。
“楚将军下官依旧是那一句话,要下官怎么做楚将军才可帮助下官一把。”
“郑大人为了原配夫人什么都愿意付出吗?”
郑施丝毫没有犹豫道:“我亏欠芸娘太多,自从芸娘将自个儿关在小院佛堂,我每日都活在愧疚之中。
我知道芸娘恨我,她能对我做的最大的报复就是彻底消失在我的生活当中。
为了芸娘,下官什么都愿意。”
他以往最大的心愿是能出人头地。
现在他最渴望的却是能回到当初。
回到他和芸娘一起过穷苦日子的时候。
那时日子虽苦,但他们很甜,是发自内心的甜。
他现在位居刑部侍郎,可他却只感觉得到无尽的痛苦。
道不出的憋屈和无奈。
沈昭看着陷入痛苦之中的郑施开口道:
“想必梁王殿下并非你明面上的主子吧。”
梁王是老皇帝的第二子,成年那年被老皇帝封了王,赐了封地。
常年呆在封地,无老皇帝召见不可入京。
郑施一怔。
他表面是梁王的人这件事都很少有人知道。
楚将军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还知道些什么!
“楚将军下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昭神色一冷起身道:
第181章 他居然还活着
“郑大人!本将的时间是很金贵的,既然郑大人没有诚意与本将交谈,就莫要再来寻本将,当真是可怜了那个一心只为夫君的女人。”
沈昭起身就要离开。
郑施的心咯噔一下,他知道一旦楚将军就此离去,当年的真相就再也揭不开了。
他和芸娘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到过往。
从昨日得到消息,他便派人暗中去寻李大夫,那个姓李的从大将军府出来之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连他的一点踪迹都没有寻到。
他逃走的可能性不大,估计不知被谁给抓了起来。
他亦是想过,让他背后之人帮忙,可那人只让人给他回了一句话。
做大事者最忌讳儿女情长。
他懂,那人并不打算管。
沈昭亦是在赌,是郑施的原配夫人在他心中重要,还是他背后的主子在他心中重要。
一个是情爱,一个是权利。
就要看郑施如何抉择了。
就在沈昭的手搭上门框之际,郑施喊住了她道。
“还请楚将军留步,是九王!”
郑施长出了一口气,他虽是九王的人,却从没见过九王。
每次来给他传递话的都是一个只露出一双眼的黑衣人。
这些年九王只让他密切地关注着朝堂的动态。
他之所以敢在楚将军面前说出九王,是因为三年前九王开始让他重点关注大将军府的一切。
有必要时,可出手相助大将军府。
这说明楚将军在九王心中是不同的。
沈昭的手瞬间僵在原处,她猜测过许多人,但是从未想过郑施的背后之人会是九王!
那个早该死去的传奇。
老皇帝一母同胞的九弟,先皇最宠爱的九皇子。
唯一一个自主选择名号的王爷。
他之所以传奇是因为九王生的花容月貌,比之女人还要娇嫩,但他却是南楚国历史上第一位铁血战神将军。
样貌与性格极具反差的一个人。
他不同于其他将领,残暴嗜血是他的代名词。
所有人敬畏他的同时都恨不能让他消失。
他不光对敌人残忍,对身边人亦是如此。
哪怕是跟随他多年的副将,只要不如他的心意,照杀不误。
传闻中他还曾命将士们屠尽一城百姓。
那时九王的名声可止小儿夜啼,让所有人闻风丧胆。
世人言老皇帝逼宫造反也是因为九王。
老皇帝逼宫前九王就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他的尸体不着寸缕地被挂在了城门上。
那是他刚凯旋的第二天。
他没死在敌人手中,却死在了南楚国的京都。
这些都是传闻,九王死的那年她刚出生,幼时常听及大人们说九王的传奇人生。
父亲还曾感叹过,若是九王还在,这南楚国早就称霸天下了。
没想到传闻中的九王还活着。
沈昭心底的震撼不比她和楚慕互换身体那会小。
她缓缓地收回手,转身看向郑施。
这个以寒门之子身份,一步一步爬到刑部侍郎位置上的人。
“他还活着?”
她口中的他当指九王。
郑施郑重地点了点头:“王爷他还活着,不过下官并未见过他,只知道背后的主子是他。”
“你如何确定那人就是九王,二十多年前九王就死了,他的死众人皆知!”
郑施既然没见过九王,那他又如何确定那人就是九王。
如果九王还活着,他为何要藏匿起来。
当今皇上可是他一母同胞的至亲兄弟。
这种种都说不过去。
“军机令,下官曾亲眼见到过军机令!”
“军机令!”沈昭诧异出声,那个东西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九王还活着的时候,他手中的军机令就遗失了。
自此再也没出现过。
军机令可率领三军,三军主帅皆听令。
若是军机令还在,李氏皇室现在哪用得着这般憋屈,被陈老匹夫和武老匹夫拿捏。
沈昭还是有些怀疑郑施身后之人是不是九王。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九王让你干什么?你又是如何投靠到他麾下。”沈昭坐回了原位。
郑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郑施成为九王的人也是机缘巧合之下,郑施这刑部侍郎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一路凶险可想而知,与人争夺官位之时,多次险些丧命。
这就是没有家族庇护的后果。
在一次刺杀之中,郑施险些死去,是九王的人救了他。
郑施存了私心,并没有将九王让他重点关注将军府这事告知楚将军。
他将九王供出来,已经是恩将仇报了,若是对方不是楚将军的话,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供出九王。
“将军可否告知下官,当年下官府上到底发生了何事?”郑施迫切的想知道当年的一切真相。
沈昭起身道:“这个时辰圣上的圣旨快要到我府上了,郑大人可随我去将军府做客。”
郑氏一喜道:“多谢将军。”
二人刚回到大将军府,来宣旨的宫人就抵达了大将军府。
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大批的赏赐。
大将军府众人皆出来迎接圣旨,就连行动还不便将自己关起来的楚仁杰也被迫出来。
宣旨的宫人都走了,众人还愣在原处。
不敢置信他们刚才听到的,和现在眼前摆着的这些物件是真的。
楚慕眼眶湿润地看着阿昭。
不确定道:“夫君我和母亲都被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是吗?”
不待沈昭回答,身后的郑氏阴阳怪气道:“弟妹这是高兴傻了,大嫂在此恭贺弟妹,幸亏那日林家人来府上大闹,若不然这一品诰命夫人落在谁头上还不一定呢。”
郑氏嫉妒的面容扭曲,早就顾不得其他了。
尤其是昨日夫君与她言要她赶紧收拾行装,过两天要离开时,她彻底放飞了自我。
楚仁庆那个孬种,还是想要带着她们母女俩回锦州老宅那个破地方。
凭什么!
凭什么连老二这作天作地的两口子都能留在京都城,她和妙妙就不能呆在京都城。
虽然老夫人不是老三的亲娘,但是老大和老三是一个爹生的吧。
老三能供养老二两口子,怎的就不能供养他们大房。
郑氏还不知道,楚仁庆根本就不是楚家子这件事。
外界只传闻了楚慕不是老夫人的子嗣,并未传出楚仁庆和楚仁杰不是楚家子的消息。
毕竟除了楚仁庆和沈昭还有楚慕他们三人知道之外,其他人都还被蒙在鼓里。
楚仁杰默不作声的将脑袋压的低低,他现在谁都恨。
恨他娘早就知道真相却死死瞒着他,看他出尽洋相在世人面前丢脸。
恨老三,他对老三掏心掏肺,老三身为一方主帅,他不信老三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一定是老三故意设计,让他们母子相残,来报复老夫人。
更恨老大这个野种,他一定同老三一样知道所有真相,却亲眼看着他跌入泥潭。
老大心里定是痛快极了。
亦恨妻儿,柳氏这个贱妇瞒着他转移家产,两个不孝子现在更是将他视作耻辱。
等他翻身那日,他定要这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大哥,管好你的人。”沈昭看了一眼楚仁庆说道。
郑氏和楚妙是会被带去杜家的,她这话一语双关。
沈昭看着楚家众人神情各异,嘴角泛起冷笑。
那两个狼崽子的眼睛恨不能贴在那些赏赐上。
若是事情没爆出来之前,这些物件可都是归他们二房所有。
沈昭故意看向楚善俊和楚善安道:
“你们休学在家也有几日,可否想要回到国学?”
说着从赏赐中拿起两块上等的玉佩朝着楚善俊和楚善安走去。
二人当下双眼更加光亮。
三叔真是个好人,祖母和父亲母亲都那般对三叔,三叔还能不计前嫌关心他们,还要送玉佩给他们。
当真是善良。
楚善俊:“我们打算明日就回国学继续念书。”
楚善安:“三叔过几日是苏祭酒的生辰宴,我和哥哥希望能如往年一样,让三叔做主为我们置办给苏祭酒的生辰礼。”
往年苏祭酒的生辰礼可都是三叔为他们置办的。
送的都是罕见珍贵的物件,让他们兄弟二人在国学出尽风头。
每年苏祭酒的生辰礼,都是他们兄弟二人大出风头的时候。
现在皇上又赏赐了那么多好东西给三叔。
这次他们又能大出风头了。
沈昭把玩着手中的两块玉佩在楚善俊和楚善安跟前停住脚步。
二人一双眼眸死死地看着她手中的玉佩。
楚善俊甚至已经开始动手去解他腰间的那块玉佩了。
那块玉佩也是他们从她这里强取豪夺过去的。
“善俊是不喜欢你身上的这块玉佩吗?”
沈昭故意问道。
楚善俊一喜,他就知道三叔是要送给他玉佩的。
当下回道:“我腰上这块是三婶给的,太过老气了些。”
三叔向来不喜三婶,他这是在给三婶上眼药呢。
这几日三叔对三婶的态度虽然好了些,但也不是和睦相亲相爱的夫妻。
现在老夫人被关押了起来,偌大的将军府没有个女主人掌家是不行的。
大伯一家正在收拾行李。
现在正儿八经的女主子就只剩三婶和他们娘了。
虽然他们现在十分厌恶娘,但是比起来三婶掌家,他们还是更希望真正的掌家权落在娘亲手上。
三婶虽然以前明面上掌家,但是谁都知道,她不过是大将军府的一个钱袋子,真正的权利都握在祖母手中。
“既然不喜欢就还给你三婶吧。”沈昭又开口说道,说着还拿着手中的两块玉佩在楚善俊身前比划了比划,好似在看哪一块更适合楚善俊。
楚善俊连忙解下腰间的玉佩,不过有一丝犹豫,将玉佩攥在手中。
这块玉佩料子也是上等的,隶属极品。
真让他还给沈氏,他还真不舍得。
“怎么?是又喜欢上你三婶给你的玉佩,那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地戴着吧,不用还给你三婶了。”
楚善俊闻言那叫一个欣喜,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充当透明人的郑施,再次感慨楚将军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
祸不及无辜,楚将军并没有将对老夫人的恨怪罪到这两个孩子头上。
还真叫人欣慰。
沈昭说着,收起了手中的一块玉佩,转而站到了楚善安面前。
“善安,你喜欢你三婶给你的那块玉佩吗?”
楚善俊一愣,三叔他是什么意思?那块御赐的玉佩是不打算给他了吗?
楚善安连忙解下腰间的那块玉佩,一把塞进楚慕怀中“三婶这玉佩还你。”
双眼晶亮地看着三叔手中的御赐玉佩。
那可是皇上赏赐的啊。
以往皇上多赏赐给三叔一些摆件和字画,甚少赏赐身上的挂饰。
这若戴在身上带出去,旁人不问他也得说这玉佩的来历。
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都瞧瞧,他楚善安戴的可是宫里面的东西,皇上御赐的。
楚善俊也急忙解释道:“三叔,三婶给的玉佩虽好,却与我不般配,我还是还给三婶的好。”
说着飞快地将玉佩塞进了楚慕手中。
那破玉佩谁爱要谁要,他才不要。
刚才他可是瞧见了,盛这玉佩的托盘上面仅放了这两块玉佩。
若三婶只给了善安,他没有,还不知会被国学的那些人如何取笑呢。
眼巴巴地看着三叔手中的御赐玉佩。
恨不能立马从三叔手中接过来系在腰间。
沈昭笑眯眯地看着楚善俊和楚善安。
她离二人只有两步之遥,径直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楚善俊和楚善安脸上的贪婪之色愈发清晰。
就在二人要同时开口感谢三叔的恩赐时。
沈昭直接越过了二人来到位于人群最末尾的于子桓跟前。
于子桓一愣。
虽然知道楚将军就是他的表哥之后,还是依旧行礼道:
“拜见将军。”
沈昭连忙扶了一把于子桓“你我是表兄弟,以后要唤我兄长。”
于子桓愣了一下,喊道“兄长……”心里酸酸的,虽然兄长让他将大将军府当成自己的家。
可他总归觉得陌生不适应。
今日不知为何眼睛涩涩的心里暖暖的。
“这才对。”
“子桓你来到将军府已有几日,兄长还从未给过你见面礼,这块玉佩是兄长给你的见面礼。”
说着沈昭将手中的御赐玉佩放进于子桓手中。
于子桓连忙推脱道:“兄长使不得,这玉佩乃圣上御赐之物,子桓担当不得。”
这礼太贵重了他不能收。
这厢于子桓极力推让。
那边楚善俊和楚善安直接黑了脸。
三叔他什么意思?居然越过他们,将玉佩给于子桓那个穷酸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