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三皇子话锋一转道:
 “为何不见太子哥哥,莫不是事情暴露之后,他畏罪潜逃了,或者在想什么大逆不道的法子,来为母后为他自个儿脱罪!”
 三皇子就差说太子正准备举兵造反。
 “你给本宫闭嘴!”皇后怒极这个小畜生,他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往外蹦!
 碍于监寺现在并没有指认她。
 她也不好抖出这个野种的身份。
 “这是又被儿臣给说中恼羞成怒了吗?”三皇子气不死人不偿命道。
 “还是说太子哥哥他当真准备举兵造反!”
 皇后猛地一拍身旁的案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个野种他也敢编排太子!
 他凭什么!
 “你放肆,你母妃就是这般教你的!你的规矩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去了,你的尊卑都被狗吃了吗?”
 “本宫是你母后,太子是你兄长,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三皇子冷笑一声,“母后还真是一位好母亲,见着儿臣说太子哥哥,便百般维护。”
 “儿臣实在想不通,如此维护孩儿的一位母亲,怎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丢在佛堂一丢便是十几年,不仅如此还纵着手下的刁奴任意欺凌虐打。”
 “现在孩儿想通了,那是因为六妹妹不是母后你亲生的,儿臣真正的六妹被母后换给了沈家!”
 老皇帝并不阻止三皇子,沈昭等人也看得津津有味。
 三皇子现在和疯狗一样,死咬着皇后不放。
 “渍渍……”说着三皇子还发出鄙夷的渍声,继续放言道:
 “怪不得沈家的二姑娘会大义灭亲举报她父兄,怪不得母后会认这么一个罔顾亲情的女人为义女,是因为那沈二姑娘就是母后您的亲生女儿。”
 “此事怕沈二姑娘也是知晓的吧,真是可怜了真正的沈二姑娘和沈家父子。”
 “儿臣现在不得不怀疑沈家父子,就是不想背叛父皇同母后等人同流合污,才被母后和太子哥哥联合沈二姑娘一起坑害。”
 三皇子越说越激动。
 “沈家父子向来与世无争,只忠心父皇,他们沈家是出了名廉洁,怎会贪墨粮草,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们家养了一条白眼狼,母后当真是好歹毒的算计好狠的心思。”
 “让沈家替你养女儿不说,还坑害人家,当真是猪狗不如。”
 三皇子此话一出,直气得皇后心口疼。
 她一定要活剐了这个畜生、一定!
 沈昭不得不说三皇子真相了,今日三皇子说的话都格外的好听。
 三皇子转而看向皇上道:“父皇,儿臣希望父皇能彻查当年一事儿,还沈家父子一个公道。”
 三皇子并不傻,武家他是靠不住了。
 楚慕和沈家是姻亲,他现在若是能为沈家平反了,拉拢的可不仅仅是沈家父子,还有楚慕。
 这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甚至还能以此扳倒太子和皇后。
 母妃是父皇的宠妃,皇后和太子一倒,上位的只能是母妃和他。
 这是天赐良机啊。
 沈昭抬首看了一眼老皇帝。
 扳倒皇后是有可能的,但是想扳倒太子怕是没门。
 还有现在父兄刚刚得到六王的认可,圣上说什么也不会现在召回父兄的。
 三皇子的如意算盘怕是要打错了。
 老皇帝开口道:
 “沈家一事不可再提,今日要审讯的是这北齐之人。”
 老皇帝扫视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
 直接略过了武云峰,武家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对于武家同北齐之人有联系他也不意外。
 老皇帝视线落在了最后一人身上。
 那人似有察觉,身子绷得笔直。
 老皇帝眼眸凌厉地看着那人,就在二王即将要绷不住的时候,老皇帝的视线移开了。
 三皇子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看到父皇愠怒的眼神,他怯怯地闭上了嘴。
 太子哥哥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儿,在父皇心目之中的地位自然不同凡响。
 可不是他三言两语便能动摇的。
 不过今日之事儿,也会在父皇心中种下一根刺。
 父皇多少都会对太子生出间隙。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他终有一日会成为父皇最宠爱最看重的皇子。
 若是他表现得足够出色,父皇会发现他的好,会发现他不比太子差。
 想着,三皇子一脚踩在监寺胸口上。
 “当年可是你帮着皇后替换了女儿?”
 “当年贵国皇后在相国寺诞下一名女婴,同时诞下女婴的还有几位世家妇人。”
 “当日是我和皇后身边的嬷嬷,将她诞下的女婴和沈夫人诞下的女婴调换的。”
 说着监寺看向一旁跪着的庞嬷嬷指认道:
 “当日的嬷嬷就是她。”
 刚才皇后和三皇子的针锋相对他都看在了眼里。
 就算今日他不供出皇后,待他死后,皇后也不会放过他的孩儿的。
 老皇帝冰冷的声音传来。
 “皇后你还有何要狡辩的!”
 “臣妾是冤枉的,圣上宁愿相信一个敌国的贼人也不愿意相信臣妾吗!”皇后一双眸子快要瞪出了火来。
 “哼!冤枉!一个常年在相国寺的监寺,怎会一眼就认出你身边的嬷嬷,皇后啊皇后,朕没想到你居然狠毒到如此地步。”
 “更没想到,你会混淆皇室血脉,这皆是杀头的死罪!”
 三皇子一双眼睛亮得刺眼,他再接再厉问道:
 “你与皇后是何时勾结上的,她还让你做过什么?”
 三皇子直接避开了太子,现在的首要任务是除掉皇后这个毒妇。
 监寺想到这些年北齐王对他的监视,以及他本该是北齐真正的王。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儿,倘若北齐王知道他有子嗣,一定不会放过孩儿的。
 如此今日他说什么都要拉下皇后,以免她同北齐王通风报信!
 当下狠心道:
 “皇后通过我与北齐王暗中联系,还……”
 一个还字还未吐出。
 皇后直接从座椅上猛地站起。
 “监寺你污蔑本宫就不怕……”
 监寺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莫要不认,南楚的王上,我有证据。”
 “监寺!”皇后厉声吼道。
 “皇后!”老皇帝厉声呵斥道。
 皇后气血翻涌,还想要开口,却被老皇帝一个布满杀意的眼神给惊住。
 老皇帝看向监寺。
 “证据何在?”
 监寺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
 “南楚的王上一看便知。”
 三皇子立马接过监寺手中的书信,给老皇帝呈了上去。
 “请父皇过目。”
 皇后看到那熟悉的信封时,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若是刚才混淆皇室血脉她还不怕皇上会杀她。
 毕竟皇上只知道她偷换了沈家的女儿,并不知道六公主不是他亲生的。
 但是现在看到这些信,她怕了。
 里面记载的内容,每一句都会让她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其中一封是她写给北齐王的。
 确切地说是王爷通过她的手传递给北齐王的。
 自始至终与北齐王有联系的都是王爷而不是她。
 一旁的苏公公眼眸紧了又紧。
 他眼眸扫视着四周,随时准备脱身。
 老皇帝接过书信,将信封打开,越看脸色越寒。
 等将所有内容都看完时,老皇帝拿起案几上的茶盏,朝着皇后的面门砸了过去。
 皇后躲闪不及,瞬间便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贱人、朕待你不薄,封你为后唯你独尊,你就是这般报答朕的!”
 “你可知你传出去的是南楚国千千万万百姓们的性命,是我南楚的江山。”
 “来人呐,将叛国贼庞氏给朕抓起来。”
 立马有侍卫朝着皇后走去。
 皇后被砸得头晕眼花,闻言立马开口喊冤道:
 “圣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啊。”
 皇后伸手指向三皇子。
 “他、他不是皇家子嗣!”
 “他是这个北齐贼人的子嗣!”
 “这是他们父子合谋诬陷臣妾,想要扳倒臣妾扳倒太子,混淆我南楚皇嗣血脉,以假乱真登我南楚宝位!”
 三皇子瞬间瞪直了眼眸。
 怒火冲天。
 这个毒妇为了害他,居然敢说出连三岁小儿都不信的谎话。
 他是父皇和母妃的爱情结晶。
 是父皇和母妃最宠爱的皇儿。
 他不可能不是母妃的孩子,更不可能是北齐贼人的血脉。
 他倘若真的是北齐贼人的血脉,为何这么多人这贼人都不去寻他告知他真相。
 “庞氏你好歹毒的心思,你通敌叛国与人里外勾结试图谋取我南楚江山不说。
 还想要为太子除掉我,诬陷我是北齐贼人之子。
 这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这谎话连三岁小儿都不信,还想蒙骗父皇!”
 当他是傻的不成!
 也当父皇是傻的不成!
 皇后恨不能现在就上前撕烂三皇子的嘴。
 “皇上臣妾有证据证明三皇子他是个冒牌货!”
 老皇帝隐忍地看向皇后,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当年屿衡被人调换,他就怀疑过皇后。
 只不过他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查找到确切的证据。
 “证据何在!”
 老皇帝此话一出,三皇子有些慌乱的喊道:
 “父皇!是这毒妇要挑拨你我之间的父子关系啊,父皇莫要上了这毒妇的当。”
 “我同父皇生得这般相像,怎么可能不是父皇的亲生孩儿。”
 这毒妇与监寺早就勾结在一起,她所说的都是诬陷!
 皇后指向三皇子,“证据就在他的身上。”
 三皇子一愣,心里不由得发抖。
 “当初惠贵妃诞下的皇儿左肩上有一块梨形胎记,当初为惠贵妃接生的产婆和宫女都可以证明。”
 “想必贵妃妹妹她也是知道的!”
 三皇子嗤笑道:
 “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说着三皇子一把扯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左肩。
 上面一枚显眼的梨形胎记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旁依偎在谢国公和沈昭身旁的谢屿衡,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左肩。
 因为他左肩上也有一枚同三皇子一模一样的梨形胎记。
 不、准确地说不一模一样。
 他的这块胎记颜色更深一些,更大一些位置更偏向脖颈处。
 谢屿衡死死地盯着三皇子左肩上的梨形胎记。
 越看越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
 三皇子的那块胎记好像……
 正在这时,有离得近的太医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咦?”
 “殿下的这块胎记似乎……”
 太医话还没说出来,就听三皇子怒声道:
 “有屁就放,本殿下的这块胎记似乎什么?”
 “莫不是你是皇后的人,想要污蔑本殿下什么!来为这个卖国贼开脱!”
 太医一惊,连忙跪下喊冤道:
 “微臣冤枉、微臣冤枉。”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不能同皇后扯上关系。
 都怪他多嘴。
 皇后冷笑一声道:
 “蠢货,你可仔细看清楚了,你身上的那块胎记是什么!”
 三皇子冷哼一声,这块胎记他自个儿还是能看得见的。
 能是什么,就是证明他身份的梨形胎记。
 “庞氏难不成你还要说本皇子身上的这块胎记是假的不成!”
 这块胎记从他记事以来就有,根本就不可能是假的。
 “还不算你太蠢!”
 皇后轻蔑地说了一句。
 对着老皇帝说道:
 “请皇上让太医为三皇子查验肩膀上的胎记,只要他们仔细一验便知真假。”
 沈昭明显感觉到靠着她的谢屿衡身子猛地紧绷。
 她扭头朝着谢屿衡看去。
 谢屿衡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三皇子的左肩瞧。
 沈昭叹息一声。
 谢屿衡并不傻,他只不过是被谢国公和皇上保护得太好了。
 现在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给朕查验!”老皇帝一声令下。
 立马有太医朝着三皇子走去。
 三皇子死死地盯着皇后。
 对着太医们说道:
 “你们尽管查验,我倒要看看待会这个毒妇还如何狡辩,如何诋毁本皇子……”
 三皇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其中一名上了年岁的太医道:
 “这……”
 “怎么了?”三皇子不耐烦的说道,莫不是这个老东西他也是毒妇的人。
 又在想着法子坑害他!
 “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难不成你也是庞氏这个贱人的人,一样同流合污的卖国贼。”
 老太医并没有同刚才那名太医一样,吓得跪地求饶。
 而是对着老皇帝拱手说道:
 “启禀圣上,根据老臣多年行医来看,三皇子这左肩上的胎记并非天生的。”
 老太医此话一出,三皇子立马急了。
 “你这老东西,你这些话说出来也不怕旁人笑话,谁家的胎记不是天生的,还能是后来了长出来的不成!”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着三皇子将衣袍拢紧,对着皇上道:
 “父皇这些人都被庞氏贱人给收买了,还请父皇将他们一并入罪!”
 老太医不慌不忙道:
 “三殿下当真是误会老臣了,老臣本家姓谢,一直在太医院中规中矩,老臣只忠心圣上,绝不是任何人的人!”
 老太医说完,三皇子看向谢国公和谢屿衡。
 这是谢家的人!
 虽然他同谢屿衡以前不对付,可今日他们二人不是已经冰释前嫌了吗?
 他甚至还救了谢屿衡一命!
 谢家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谢小将军,本皇子当真是白救了你一条命!”三皇子愤愤地说道。
 老太医又开口道:
 “三皇子,老臣并没有针对您,更没有害您。”
 “老臣所言皆为真,不仅老臣能看得出来三殿下这左肩上的胎记是假的,其他太医也能看得出来,刚才那位同僚便是发现了异常,才会惊疑出声!”
 三皇子一把抓住老太医的衣领。
 “你口口声声说本皇子左肩上的胎记是假的,那你告诉本皇子这胎记是从哪儿来的,是怎么弄上去的!”
 “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皇子不管你是谢家人还是庞家人,本皇子都轻饶不了你。”
 三皇子此刻愤怒极了。
 今日这个局就是为他设的。
 这哪里是要扳倒皇后和太子啊,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
 他若再看不清楚,脑袋落地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母妃怎么还没有过来。
 他入宫时便让近身之人去通知了母妃。
 他知道今日这个局不简单,没想到会如此不简单。
 他应付不来!
 沈昭看向眼底有着惊恐之色的三皇子,惠贵妃其实早就来了。
 她现在正在万佛堂的走廊上站着。
 从皇后指认他不是皇家子嗣的时候,惠贵妃就到了。
 沈昭还听见了惠贵妃着急上火担忧的心声。
 只不过这心声不是担心的三皇子,是谢屿衡。
 沈昭看向三皇子的眼神,一闪而过悲悯之色。
 老太医被三皇子勒紧了脖子,脸色瞬间变得涨红。
 即使这般依旧镇定自若道:
 “既然三皇子问了,老臣便回答。”
 “三皇子左肩上的梨形胎记是烫伤,是轻浅的烫伤混合特制的笔墨伪造成的梨形胎记。”
 “殿下若是不信,可亲自抚摸一下那块梨形胎记处,它同周遭的肌肤是不同的。”
 三皇子下意识抓着老太医的手紧了紧。
 仿佛要将老太医给活活勒死。
 “还不将人放开!”老皇帝一声令下,三皇子猛地松开了手。
 他身子往后踉跄几步,父皇也怀疑他了吗?
 他不复刚才的强硬的神色,脸上露出一抹惶恐之色。
 因为老太医的话和父皇对他的怀疑,让他心瞬间降到了谷底。
 这胎记长在他身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块胎记的特别之处。
 正如老太医所言,他左肩上的这块梨形胎记同周遭的皮肤触感摸上去不同。
 有些许的凸起,很轻很轻。
 肉眼是难以看出来的,只要用手去摸,就一定会有所察觉。
 难道……
 他真的不是父皇和母妃的孩儿!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这些人都在骗他,都在骗他!
 母妃待他那般好,事事依着他顺着他,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
 他记得儿时母妃为了他所做的一切,哪怕是惹父皇所不喜。
 哪怕是同整个后宫对立。
 哪怕被前朝百官斥责她不会教养子嗣恃宠而骄。
 母妃都无条件地护着他,不许任何人伤他辱他害他。
 他磕着碰着母妃都会心疼地掉眼泪,他怎么可能不是母妃的孩儿!
 母妃她怎么还不来,孩儿好怕……孩儿好怕。
 沈昭听着三皇子的心声,再看向三皇子时,发现他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