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还同他有血海深仇。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旁姓楚的他又开了口。
沈家父子是皇上的人啊。
刚才姓楚的说六公主不是皇室女,那就是说明六公主不是皇上的血脉,是后宫中那个假货同旁人诞下的私生女。
现在又说六公主是沈家女。
庞青云只有一个危险的念头,那就是老沈他给圣上带绿帽子了!
庞青云惊恐地咽了一口口水,这可是皇室丑闻,是他能听的吗!
虽然他是皇上的心腹不假,可这件事儿太过伤圣上颜面。
皇上会不会记恨在心,会不会……
不敢想、实在不敢想啊!
虽然皇上他不是昏君,但是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啊!
这谁能接受!
完全不知道,人家老皇帝早就知道六公主不是他女儿。
一直处于自我惊吓的庞青云。
他不安地又看向了一旁站着的忠王妃。
圣上会不会牵连沈氏啊。
沈昭她可是锦儿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待会若是圣上牵连沈昭的话,我要不要为沈昭求情。
殊不知沈昭真实身份的庞青云正一脸纠结的想着。
他表情十分的纠结。
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圣上还不知道他同后宫那个假货的真实关系。
被牵连的也有他一个啊。
又是知道丑闻又是被牵连,他庞青云的仕途是走到尽头了。
说不定命也到尽头了……
他现在是处于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状态。
不行,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将实情说出来。
庞青云这厢刚要开口,再一次被打断。
只不过这次打断他的是圣上。
老皇帝拧眉看向沈昭。
“六公主他当真是沈家女?”
庞青云拼命地朝着沈昭使眼色。
沈氏可是你的夫人啊,看在沈氏的面上你也不能说出实情啊。
沈昭听着庞青云的心声,和他快要眨抽筋的眼,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别慌、没事、乖!
庞青云接受到沈昭的眼神,只想骂娘!
火烧屁股了,谁能镇定!
“当真!”简短的两个字,让庞青云欲哭无泪。
[姓楚的这不仅是想要换夫人,还想将沈家父子赶尽杀绝啊。]
[敢给圣上戴绿帽,他怕不是将九族的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
从一开始就陷入紧张状态下的庞青云,完全忘了皇后曾为了拉拢沈家父子做的那些恶心事儿了。
若他们二人真是奸夫淫妇,皇后怎会设计陷害沈家父子。
皇上他们又怎会将计就计将沈家父子贬出京都。
老皇帝瞬间想到了什么。
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
“砰。”
这一声响让庞青云瞬间心惊肉跳。
他心一横,准备豁出去了。
就算真要被治罪,他也要死个明白。
撇清同那假货的关系。
双手一拱,正要开口,就听圣上怒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那个贱人要收沈家那个二姑娘当义女。”
庞青云一惊。
这同那个假货收沈浅梦那个蠢货当义女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是怀疑皇后对沈浅梦是爱屋及乌吗?
可是依着皇后那个毒辣的性子,她怎能容忍老沈有妻女。
她恨不能杀了老沈的妻女才对。
怎么会爱屋及乌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之中出现了瞬间。
庞青云立马否定了这个猜想。
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换子这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毕竟他嫡亲的妹妹就被人用法子给替换了。
姓楚的只是说六公主不是皇室女是沈家女。
会不会是刚才他理解错了。
六公主她确确实实是沈家的女儿,是被皇后为了保护那个野种替换下来顶罪的孩子。
这也就让他想通了他多年以来的不解。
圣上对每一位皇子公主虽谈不上宠爱有加但也是位好父亲,就是独独对六公主十分冷淡。
或许圣上他早就知道六公主并非他亲生女儿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对六公主如此冷淡和绝情。
庞青云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门外再次响起九月的声音。
“圣上,求您救救我家公主吧,奴婢愿意去死,只求圣上能够救我们家公主一命。”
老皇帝猜到了一切,老六是沈爱卿的亲闺女,昭昭对沈家人的感情他这个当皇帝的是知道的。
无论是为了在外为他效忠的沈家父子,还是为了昭昭,他都不能让老六出事。
否则朕该如何面对为朕效命的忠臣良将。
立马吩咐道:
“摆驾……”
他想说的是摆驾六公主所在的宫殿,可是想了半天都未曾想起来,这个被他忽视的“女儿”究竟住在了哪所宫殿。
一旁的大总管及时提醒。
“圣上,六公主是个孝顺的,她自幼时便住在宫中佛堂侧殿,为南楚为圣上您祈福。”
圣上他并未为六公主分配宫殿,皇后娘娘也默认了六公主住在佛堂侧殿。
他们一个是六公主的父皇,一个是六公主的母后。
就连他们都不过问六公主的住处,其她的妃嫔又怎会过问。
她们巴不得这个嫡公主不好过,没有皇宠。
老皇帝眼中闪过一抹不自在。
在以为老六是野种时,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忽视她的存在,甚至冷淡她。
他知道没有皇宠的公主、皇子在宫中过得有多艰难。
现在知道了他一直冷对待的老六是无辜遭罪的沈家女时。
作为帝王的他,也不免有些愧疚。
“摆驾万佛堂。”
老皇帝又想了想,吩咐道:
“为忠王准备一顶软轿。”
老皇帝率先出了御书房。
其他人立马起身跟上。
当众人看到跪在御书房外的宫女时,瞳孔微缩。
小宫女身上的衣服布满了血渍,看那衣衫断裂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是被鞭子抽打造成的。
她发髻凌乱紧贴着面颊,面颊则是高高肿起乌青发紫。
双手更是惨不忍睹,像是发面的馒头又肿又紫,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水。
她顾不得周身的伤,对着众人“砰砰”叩首。
“圣上,求您救救主子,她快要不行了。”
“皇后娘娘派去看守主子的嬷嬷不让奴婢为主子请太医,主子她身上伤口溃烂,引起高热,奴婢逃出佛堂时,主子她已经陷入昏厥奄奄一息……”
九月声音越发哽咽,即使一说话就扯得脸颊生疼,她也在不断得地求圣上求众人去救六公主。
老皇帝的面色铁青,厉声道:
“立马派人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召去万佛堂,朕倒要看看是哪些不要命的刁奴以下犯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随着老皇帝朝万佛堂而去。
她强忍着后股和双腿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跟随在大队伍的最后。
每走一步,都会有血滴从她身上的伤处滴落在地。
正在软轿上的沈昭这时听到了李玉婉再次惋惜的心声。
【明明是谢家的贵女,却因当年京都城内乱,遗失在外。】
【阴差阳错被捡到她的夫妇养到六岁卖进皇宫。】
【这狗血的剧情,当年谢屿衡被换她遗失,为了保护谢屿衡,谢国公将谢屿衡抱回了谢家,充当谢国公夫人新诞下的孩儿。】
【当初两名婴孩都是出生不足三日,当时局势又乱,谢国公府还真未向外界说谢国公夫人诞下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众人理所应当以为谢国公夫人又生了一名男婴。】
【谢家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在暗中派了极少的人找寻这名女婴的下落。】
【后来被那些人发现了端倪,为了大局着想,谢家便停下了找寻她。】
【也当真是可怜啊。】
【这满身的伤痕得受了多少刑罚啊。】
【当时看到这段剧情,姑奶奶我还感慨过,这谢家女当真是可怜,到死都没能同亲生父母相认。】
【好恨明明知道剧情,明明知道谢家女的身份,却不能说出来,只能看着她慢慢在深宫之中香消玉陨。】
沈昭的轿子落在最后面,她前面是李玉婉,后面则是落在最后面的那名小宫女。
听着李玉婉的心声她震撼不已。
身后的那名宫女居然是谢国公的亲生女儿。
近在咫尺,谢国公和谢家人却从来不知道。
谢国公夫人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京都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国公夫人是佛祖的信徒。
她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寺庙,出现在世人眼中时也是一身素净的打扮,手中始终盘着一串佛珠。
以前沈昭想不明白,为何谢国公夫人那般喜爱礼佛。
现在她懂了。
沈昭掀开一侧的轿帘,回头看了一眼。
但见那名宫女十分吃力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她每走一步脸上都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
她应该是伤到了腿,沈昭发现她裙摆正在慢慢被内里的鲜血浸染。
而且她的绣鞋上已经落满了血滴,正顺着她的鞋面慢慢往下滑落。
以至于她走动时,会留下一个极浅的血色脚印轮廓。
“停轿!”
沈昭话音落下,轿子停了下来。
立马有内侍忐忑开口询问道:
“王爷可是不舒服?”
忠王是圣上的义子,深得圣上器重。
可不能在他们手中有任何闪失。
沈昭掀开轿帘,此时九月也跟了上来。
她连忙停下脚步,内心则是十分着急。
【忠王的轿子为何现在停了下来,公主她现在危在旦夕,我只想现在立马回到公主身边。】
【圣上的龙撵还在走,可是我身为奴婢不能越过了忠王的轿子去追龙撵。】
【怎么办,好担心公主的安危,我若不在那儿,公主又是昏迷着的,那些人要是编排公主哄骗圣上可如何是好。】
沈昭看着十分焦急的九月,她似乎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一心只担心公主。
沈昭对着九月说道:“你上来吧。”
九月一愣。
又闻“本王身子已经大好,一时憋闷在这软轿之中十分不适。”
“本王瞧你是个忠心护主的,又伤成这般模样,允你乘坐此软轿赶去万佛堂。”
九月连忙惶恐道:
“奴婢无事,王爷你身子贵重,万不能将软轿让给奴婢。”
九月心中闪过一抹感激,她常听宫人提起忠王是如何良善,是如何善待底下人。
又是如何为了他手中的将士们不惜在朝堂上得罪权贵。
甚至同谢家的三公子一同和没有住所的将士们一起淋雨一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刚才她便看见了忠王掀开一侧的轿帘往后看了她一眼。
依着忠王的善心,定是看不得她这副伤痕累累的样子,才会自己从软轿之中下来,让她这个当奴婢的乘坐。
这让她有了被尊重被当成一个人来看的感觉。
除了六公主将她当做是一个人,就是眼前的忠王了。
自从她被父母双亲卖进皇宫,她就是一个没有尊严没有自由什么都没有的工具。
等待她的只有无休止的劳作和小心翼翼的伺候。
一旦犯错就会被打被罚,甚至随时面临丧命的风险。
她入宫第三年,在一次宫宴上因为前一日被罚受了风寒,那日她顶着高热伺候入宫前来参宴的世家夫人和贵女。
头脑被烧得神志不清,不慎将酒水洒到了一位贵女身上。
那日她被罚拖出去杖毙,是六公主和谢国公夫人开口救了她。
九月的眼眸闪过一抹水光,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又说道:
“奴婢十分感激王爷的心意,但奴婢不能乘坐这顶软轿,还请王爷上轿。”
忠王他伤得不比自己轻,她怎能心安理得地去坐那顶软轿,更何况她本就是一条贱命。
今日她本就没打算还能活着,只要公主无事,她死了也安心。
公主这些年对她的恩情,她这辈子都偿还不清,只能等到下辈子再当牛做马还公主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
血缘亲情就是那般奇妙,谢国公夫人曾亲手救下过她的亲生女儿。
沈昭感慨地想着,看着九月坚持的模样和打颤的腿。
声音带着几分命令道:
“本王让你坐你便坐,莫不是连本王的命令你都不听。”
九月长叹一口气,她知道忠王看似对她冷脸冷言,其实就是想让她坐上那顶软轿。
“奴婢……多谢王爷。”
想要拒绝的话变成了感谢,忠王对她的善意她会铭记。
现在公主等不得了,她只能怀着愧疚的心情坐上了软轿。
已经跟随老皇帝到达万佛堂的谢屿衡,踮着脚尖向外张望。
小声嘀咕道:
“楚兄他怎么还没来,该不会是身子不舒服了吧。”
正当他张望时,一顶软轿被抬进了院子。
谢屿衡连忙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刚要开口喊楚兄。
软轿的帘子从里面被挑了开来。
第404章 升起恻隐之心
看着从软轿上下来的九月,谢屿衡一愣,脱口而出“怎么是你,我楚兄呢?”
九月脸上闪过一抹羞愧,“忠王怜惜奴婢身子有伤,将软轿让给了奴婢,是奴婢的错。”
说着就要跪下来向谢屿衡请罪。
这位是谢国公家的三公子,父亲是国公母亲是超一品诰命夫人,外祖父则是亲王。
家中兄长个个在朝为官,是实打实的贵公子,比之不受宠的皇子都不遑多让。
谢屿衡连忙摆手道:“你身上还带着伤呢,莫要跪我。”
“楚兄他为人良善,断是看不得旁人受苦,你家主子还伤着呢,快去照顾你家主子吧。”
九月心头又涌起了感激。
“多谢小将军。”
道谢完,九月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朝着佛堂侧殿走去。
她现在的伤势比之刚才还要厉害。
每走一步,那脚下的血印子更加清晰。
谢屿衡看着九月离去的背影,不禁皱起眉来。
这小宫女伤得也不轻啊。
待会让太医为六公主看完诊,小爷我说上两句,也让他们替这小宫女上上药。
“小兔崽子看什么呢?”
谢国公一边朝着谢屿衡身边走来,一边顺着谢屿衡的视线瞧去。
当他看到那一瘸一拐的身影时,不知道为何心里十分憋闷。
就像刚才在御书房门外,看到她满身的伤痕和血污时,也是心里憋闷得紧。
难道是他老了,见不得人间疾苦了。
“爹啊,我就是瞧那个对六公主忠心耿耿的小宫女。”
“爹你说她疼吗?”
“孩儿曾在战场上受过伤,孩儿在外人面前不曾喊叫呼痛,但只有孩儿一个人时,孩儿疼的呲牙咧嘴,哭爹叫娘的。”
“爹她咋不喊疼,咋受得住,咋还能拖着满身的伤去御书房外求情。”
“她可知,若是在半道上被拦截回去,等待她的下场只有死。”
“她可知,若不是今日楚兄凑巧入宫,挑明六公主的身份,刚才在御书房外她就被皇上给处死了。”
谢屿衡越说越觉得这小宫女大义。
有几个做奴才的能做到这个份上。
谢国公难得见自家臭小子可怜底下人。
想要做一回臭小子的人生师傅。
开口道:
“你问为父她为何不喊疼,衡儿你可知她们这些宫人大多不是自愿入宫的,你想谁愿意入宫为奴为婢呢,逼不得已才会入宫为奴。”
“她身边没有怜惜她的父母双亲和亲人,只有高高在上掌握她们身家性命的主子,你说她该向谁喊疼?谁又会看得见她身上的伤痛……”
说到这儿,谢国公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心里隐隐作痛比之刚才还要厉害。
谢屿衡紧跟了一句,“那她爹娘也够心狠的。”
谢国公一愣,问道:“衡儿你为何这般说?”
谢屿衡解释道:“爹啊你想啊,你刚才说了没有人自愿入宫,你说她是怎么入宫的,不就是话本子里常说的卖儿卖女求富贵吗,她呀定是被卖进皇宫的。”
谢屿衡拍了拍自家老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老谢啊,待会你求一下皇上,让那些太医也为那名小宫女瞧瞧身上的伤,我瞧着她伤得极重,若是不管恐怕难以活下去。”
他话的分量不如自家老家重。
“不用你小子说,老子也会让太医为刚才那名宫女看诊的。”
“她是个对主子忠心耿耿的,救她一命不过是举手之劳。”
谢国公殊不知他今日以为的举手之劳,来日会让他有多庆幸做出今天的决定。
这时沈昭也被楚一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了过来。
谢屿衡立马挥去心中刚刚的不适,朝着沈昭迎了过去。
“楚兄你当真是个好人,无论对谁,无论对方身份高贵还是卑贱,都能生起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