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算是忍得住的。
身后跟着的夏萧蔷根本就忍不住。
白天她那么馋的猪脚饭，竟然是这么做出来的……
看见餐桌上那些穿着人类衣服的死猪，夏萧蔷把晚饭吃的零食全吐了出来。
好在她们很快就经过了餐车车厢。
09号车厢一过，便是10号硬卧车厢。
乘务员把她们带到15、16号下铺面前。
“夏小姐，您的床位是15号下铺。
江女士，您的床位是16号下铺。
这是硬卧车厢的注意事项，两位早些休息。”
乘务员递给她们一人一份纸条，便转身离开了。
江璃和夏萧蔷对望一眼。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第二份规则！
江璃和夏萧蔷各自到自己的铺位坐下。
她们打开床头灯，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幽灵列车-硬卧守则】
【1、熄灯后，如果听见嗦鸡爪的声音，请不要惊慌，只需要将脚收回被窝即可。】
【2、凌晨十二点过后，不可以使用灯光，它会在黑暗中发现你。】
【3、不要相信熟人，他会害死你！】
【4、硬卧车厢免费提供餐食。食物种类更多，食材也更加新鲜，您可以放心食用。】
【5、不可以多管闲事。切记！帮助别人，就是害了自己。】
【6、如果在车厢中看到一些半透明的人，不要害怕，他们看不见你。】
【7、十二点后，不可以去卫生间，那里很危险。】
【8、未经乘务员允许，硬卧车厢禁止私自更换床位。】
江璃看完规则后，直接躺下休息。
对面的夏萧蔷躺了一会儿，捂着肚子，攥着手纸，去上了个厕所。
夏萧蔷回来之后，刚一抬脚缩进被窝，就过来了卖东西的小推车。
“蜂蜜水，卖蜂蜜水～热乎乎的蜂蜜水～有没有要蜂蜜水的？今天最后一趟了啊。”
小推车慢慢推到了江璃二人的铺位前。
夏萧蔷躺在床上，一直在挠手臂。
她总觉得手臂瘙痒，像是有什么坚硬的毛发在不停生长。
夏萧蔷回忆起了最初喝的那杯蜂蜜水。
那时候喝了那水之后，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一想到这里，夏萧蔷便直接坐起来。
她出声叫住了商贩，“老板，蜂蜜水怎么卖的？我要一杯。”
夏萧蔷直接打开书包，摸出余额二十万的银行卡。
那商贩眸中闪过一抹精明。
他没有明说价格，而是直接端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递了出去，“来，您的蜂蜜水，趁热喝。”
夏萧蔷的卡已经递到了商贩的手上。
她没有任何犹豫。
毕竟父亲说了，卡里的钱，她放心花。
而这杯蜂蜜水就算再贵，也最多不可能超过二十。
夏萧蔷这么想着，便顺手接过蜂蜜水，送到了嘴边。
蜂蜜水下肚，夏萧蔷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
面前的商贩，脸都笑开了花。
他掏出POS机，眸中闪过贪婪的光。
随即在那机器上，输入了一串带着长长长长“零”的数字。
“余额不足！交易失败。”POS机提醒。
夏萧蔷听到这声，心头一跳！
商贩脸上的笑意也是一僵。
他埋头，又继续尝试了几次，但每次都提醒“余额不足”。
商贩试了三次之后，彻底怒了。
夏萧蔷也愣住了，端着那杯蜂蜜水，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商贩气急败坏，直接上前，一把揪住夏萧蔷的脖领子，“你敢骗水喝？？”
夏萧蔷支支吾吾，“我……我没有。怎么会余额不足呢……”
卡里那二十万，她分明确认了好几遍。
父亲不可能骗她。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夏萧蔷声线颤抖地问，“蜂蜜水多少钱一杯？”
“三千万！一直都是这个价！”那商贩没好气地喷着唾沫星子。
夏萧蔷人彻底傻了。
什么蜂蜜水，要三千万一杯？！
“盒饭不也才十块吗，蜂蜜水怎么会三千万……”夏萧蔷有些底气不足。
现在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商贩气红了眼，“我又没说我卖的十块！你现在喝了我的水，想赖账是不是？”
商贩用力抓住夏萧蔷衣领，导致夏萧蔷的脖子被勒得都快喘不上气来。
“没有钱，那就用手指头抵债！一共收你三根手指！”
夏萧蔷瞬间手脚发软。
她噙着泪水，求助地望向对床的江璃。
江璃手枕在脑后，仰躺在床铺上，正闭着双眼。
硬卧守则第五条：
【不可以多管闲事。切记！帮助别人，就是害了自己。】
江璃如果出手，那死的就会是她。
但她如果不出手，夏萧蔷就会被砍掉手指……
江璃闭目养神，她眉头紧锁，右手食指不受控制地在抽动。
僵局……又是一个僵局！
夏萧蔷等了几秒，但江璃一直没动。
犹豫再三，夏萧蔷还是出声叫了江璃。
“江姐……我该怎么办呜呜……”夏萧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惧意。
她现在唯一能靠的，就只有江璃了。
江璃的大脑飞速运转，眉头轻轻拧在一起。
但依旧紧闭双眼，没有理会夏萧蔷。
夏萧蔷咬紧下唇。
此时心中的恐惧，已经战胜了脸皮。
她直接对着江璃求助：
“姐，我帮你收过蜂蜜水！至少也有十几杯，你能不能帮我一下，赔一杯给他！我只有这个办法了……”
听到夏萧蔷这么说，江璃索性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她激动得连连道谢，“姐，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谁知江璃却起来扭了扭脖子，翻了个身继续躺下了。
“不给。”江璃背对着他们，语气冰冷。
江璃的话，是夏萧蔷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江璃这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夏萧蔷的心凉了个透彻。
她知道靠江璃恐怕是不行，于是回过头，乞求地看向商贩。
夏萧蔷腿脚筛糠似的打着颤，就差给商贩跪下了。
“求求你……我、我只喝了一口！求你不要砍我的手指……求你！”
夏萧蔷带着浓重的哭腔。
但商贩才不听那些。
他直接转身，去取了推车上的剁骨刀。
然后强硬地摁住夏萧蔷的手，放在桌板上，龇牙咧嘴地砍了下去！
直播间外。
夏国峰看着女儿要被剁手指的场面，鼻子一酸，眼泪快要落下来。
一边是他失而复得的女儿。
一边是华国十几亿人口的命运！
江璃不救夏萧蔷，他心里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江璃一旦出事，华国上下所有人民都将面临怪谈降临。
虽然少数网友觉得江璃冷漠狠心，但是这几个零星的网友也都心知肚明，江璃的命运就是他们的命运。
当事情关乎到自己的安危时，几乎所有人都站到江璃这一边。
不帮，才是最好的选择！
整个直播间弹幕，满屏飘着“做得好！不应该帮她！”诸如此类的言论。
夏国峰看见这些血红的字眼，强忍住眼泪。
这一刻，他的身份不再是一个父亲，而是一个领袖。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就强迫江璃去牺牲性命。
江璃背负的是华国的未来。
夏国峰想通这些，便忍住了要给江璃通信的冲动。
如果在女儿和华国之间二选一，夏国峰只能选择华国，没有第二种选择！
夏国峰的妻子正好来送饭，她看到直播大屏上的画面，饭盒惊得直接掉在了地上。
妻子捂住嘴，脚下一软，瘫在地上。
“夏夏，我的夏夏！……”妻子声音呜噎。
她一扭头，便看到旁边铁石心肠的夏国峰。
妻子瞬间泪如泉涌。
“夏国峰，你没有心！！她可是你女儿！”
“你不是刚给她打了二十万吗？你不是那么心疼你女儿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你说呀！”
妻子跑过去，扯住夏国峰的衣服，不停地推搡。
“你快跟那个女的通信，你让她救我们的夏夏！！快啊，快来不及了呜呜……”
见到妻子泪流满面，夏国峰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住心中的悲伤，扒开妻子拽他的手，转头对保安吩咐：“把她带走。”
保安立马出动，将情绪激动的妻子扯开。
妻子一连嘶吼了好多句要和他离婚。
但夏国峰咬了咬牙，硬是没有松口。
他扭头看向直播大屏，心中默念：江璃，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想到这里，夏国峰便别开脸去，逼迫自己不要去看那残忍的画面。
直播间中。
随着“咚、咚、咚”的落刀声响，夏萧蔷发出凄厉的惨叫。
每一声，都带着无尽的绝望……
那商贩收起三根手指，便气冲冲地提着刀，推着小推车走了。
刀上的血水，滴了一地。
商贩一走，夏萧蔷充满怨气的声音便传来。
“江璃，我真后悔帮了你！你就是一个冷血动物，你真的好可怕！”
“我诅咒你，你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我死了都不会放过你！！”
怨毒的声音，阴恻恻地在江璃的身后响起。
江璃没有丝毫反应。
等了十多秒，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夏萧蔷”身后响起。
“你是谁？”后面那个人问。
真正的夏萧蔷刚从厕所里出来，手上还握着纸巾。
她上前一步，戳了戳假的“夏萧蔷”的后背。
冒牌货“夏萧蔷”一回头，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四目相对。
“啊！江姐！她和我长得一样，啊啊啊！！”
夏萧蔷明显被吓到了，直接甩开鞋子就跳进了江璃的被窝！
江璃搂住她，拍拍背，“没事。”
幸好两人都很瘦，被窝勉强挤得下。
那冒牌货在江璃的身后，真正的夏萧蔷浑身颤抖着躲进了江璃的怀里。
冒牌货自从见到真的夏萧蔷后，面色就逐渐变得狰狞。
接着，伴随着一声怪叫，五官撕裂，浑身如碎片般剥离脱落。
最后化成一摊黑影，碎了一地。
硬卧守则第三条：
【不要相信熟人，他会害死你！】
如果刚才江璃真的出手了，那她就真的要被害死了！
谁能想到，刚刚的惊险事件，竟然是两个诡异一起做的局……
“它模仿你模仿得很像，我差点被它骗了。”江璃出声。
夏萧蔷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真的吗江姐，那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江璃勾了勾唇。
“直觉。”
其实江璃没有明说，她其实是通过气味来判断的。
那个诡异，虽然模仿夏萧蔷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它却忽略了人身上的气味！
夏萧蔷当时拿着一大卷手纸，急冲冲就去了厕所，明眼人都知道是去上大号。
火车上的厕所一向味道很重。
去蹲了几分钟厕所，就算没有排泄物的臭味，也会沾染上厕所那种独特的气味。
但是那个冒牌货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它模仿夏萧蔷的时候，忽略了这个细节！
而刚才江璃突然坐起来的那一下子，就是在闻味道，凑近了闻。
她的嗅觉一向敏锐。
但那时候的江璃，能闻到蜂蜜水的甜味，其他人吃剩的泡面汤味，甚至隔壁脱了鞋的脚臭味。
就是闻不到一个人上过大号之后，身上该有的厕所味。
跟怀里这个有点屎臭味的夏萧蔷不一样。
那个没味道的，是伪装成熟人的冒牌货！
所以当时江璃直接就甩了两个字，“不给”，便背过身去了。
而这个真的夏萧蔷一回来，江璃一下子就觉得对味了。
她面前这个沾点厕所味的夏萧蔷，才是真的！
夏萧蔷一时间觉得江璃真的神了。
直觉竟然这么准。
见那鬼东西也不见了，夏萧蔷这才小心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掀开被子，冲江璃道了声谢。
然后快速回到自己床上去了。
夏萧蔷把手脚捂得严严实实的，露出半个脑袋在外面呼吸。
“江姐，我先睡了。十二点前记得关灯。”夏萧蔷提醒了一下江璃床头灯的事。
十二点后不关床头灯，亮光会招来那东西。
“好，你睡吧。”江璃顺手就摁灭了灯。
“哦对了，”江璃从空间取出一杯热的蜂蜜水，递给夏萧蔷，“这个给你，喝了再睡。”
刚才江璃发现，夏萧蔷的手臂已经有些病变。
估计她多多少少是受到了那小孩歌声的影响。
夏萧蔷想也没想，端着那水直接就喝了。
“你不怕我害你？”江璃问。
夏萧蔷摇头，“不怕。”
“为什么？”
“直觉。”夏萧蔷笑了一下，也学着江璃的口吻。
夏萧蔷不怕江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父亲。
她对自己的父亲，百分百信任。
既然她父亲让她跟着江璃，但就代表江璃不可能伤害她。
“最好还是谨慎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江璃提醒。
“哦，好的姐。”夏萧蔷放下空杯子，“那我睡了。”
“嗯。”
夏萧蔷把头全蒙进了被子里。
而江璃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现在睡觉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找到污染源。
规则里说，十二点之后不可以去卫生间，卫生间很危险。
江璃知道那条规则是假的。
而规则不想让你去卫生间，那说明卫生间里，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璃估摸着时间，打算去探一探。
江璃躺在床上，歇了几个小时。
她透过对面的车窗反光，看到隔壁几个中铺上铺，都陆陆续续灭了床头灯。
江璃估摸着应该是快到晚上十二点了，便起身穿上鞋子，朝卫生间走去。
去的途中，一个老人的老人机在整点报时。
“现在是华国时间：零、点、整。”
这道语音刚一落下。
狭小的过道里，就忽然出现了很多人影。
那些人影是半透明的。
他们有的夹着公文包，在讲电话，行色匆匆。
有的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在过道里埋头苦行。
江璃回忆起硬卧守则第六条：
【如果在车厢中看到一些半透明的人，不要害怕，他们看不见你。】
这些人确实就像是看不见江璃一样。
仿佛和江璃身处不同的时空。
江璃径直往厕所的方向走，那些半透明的人，直接穿透了江璃的身体。
江璃摸着黑，来到厕所门口。
厕所门是关着的，门锁那里显示“无人”。
“红婴，要是有危险，帮妈妈应付一下。”江璃对着肩上的红婴道。
红婴乖乖点头，“放心吧妈咪，它们要是敢动你，我扒了它们的皮！”
其实江璃心里清楚，去厕所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
因为那条“厕所很危险，不能去厕所”的规则是假的。
江璃猜测，厕所里面，最多可以看到一些恐怖的东西，但那些东西估计不会伤到她。
江璃的手握在门把手上。
她呼出一口气，做好心里准备，便推开了厕所的门，走了进去。
为了引诱那东西出来，江璃顺手将厕所门关上。
黑灯瞎火的厕所里面，有一个很小的洗手台，上面的水龙头锈迹斑斑，有些漏水。
发出了一些“嗒、嗒、嗒”的滴水声。
厕所的旁边，是一面镜子，黑暗中，江璃能隐约看到自己的人脸。
江璃在里面站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异常。
除了那水龙头滴水的速度越来越快之外，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妈咪，什么都没有，要不我们出去吧？”红婴建议。
江璃沉默了两秒。
“不。”江璃冷静道，“这里是厕所，我们只是进来了，但厕所，还没上呢。”
说罢，江璃就直接屈膝，半跪着蹲了下来。
就在她蹲下的这一瞬间，一个小鬼的脸，出现在了旁边的柜子里。
就是那个唱歌的小孩！
那小孩的身影发出银白色的微光，他正躲在柜子里“嘻嘻嘻”地偷笑。
小孩窃喜地笑了一会儿，然后从柜子里伸出一只手来，装作很阴森的语气问：
“你要不要纸~~”
小孩晃了晃手里的面巾纸，又继续恶作剧吓人：“你要不要纸~~~”
江璃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从里面拽了出来。
那小孩大惊失色，反应过来后，奋力想要逃跑。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江璃都险些被扯得摔倒。
江璃没有松手，好不容易蹲到这小孩，不能放他走！
谁知那小孩也是个倔脾气，就是拼了命地要跑。
他飞快地跳到门口，转动门把手，直接就冲到了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