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她褪去易容在秦淮河畔晃悠的时候,竟有好几个姑娘一脸兴奋激动地跑过来给她扔手绢儿。
出了一趟门直接收了七八条手绢儿萧飞雨:“???”
不是, 你们以前也没有这么大胆火辣的吧?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令人看不透!
对此, 陆小凤表示:“你可是连赢了两个顶尖剑客, 她们本来就觉得你厉害,现在知道你是个姑娘,自然更崇拜你仰慕你。”
她一脸狐疑:“真的?”
陆小凤点头:“当然真的, 我骗你作什么,别的不说,就独孤一鹤那个姓孙的弟子,现在已经彻底把你当成人生目标啦!”
姓孙的弟子?
萧飞雨想了想,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清秀的小脸。
她问陆小凤:“是不是正月初七那晚在陛下寝宫前问我到底叫什么的?”
陆小凤再度点头:“对,就是她。”
片刻后,他又补充道:“据说她是峨眉这一代最有天赋的弟子,比她的师兄师姐都有悟性,你和木道人决战的时候,全峨眉只有她和独孤一鹤能看明白。”
萧飞雨有些惊讶:“哇,那是挺有悟性的。”
这话也就是她说出来才不至于叫人觉得自大而是理所当然了。
不过提到峨眉,她便又忍不住想起了木道人在众人面前揭穿她女扮男装之后,马秀真那满脸拒绝不愿接受的反应。
她想了想,又问陆小凤:“独孤一鹤和他的弟子们还在金陵?”
陆小凤说是,峨眉派和武当派的人现在都住在城中最大的客栈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想见见你的仰慕者?”陆小凤说的其实是孙秀青。
“不,应该说是曾经的仰慕者。”萧飞雨叹了一口气道。
她觉得她欠马秀真一个道歉。
如果当初她早知道用了婚约来拒绝后,马秀真也还是会继续喜欢自己一直到现在的话,她肯定会趁这姑娘还没喜欢得很深时直接把女扮男装的事给说了的。
世事难料啊,当初她想的是,这么一个英姿飒爽,得知她有婚约就不作任何纠缠的妹子,之后一定会获得更好的姻缘,哪知竟会是这样。
“原来你说的是马秀真。”听到这个曾经,陆小凤也反应过来了,反应过来后,他几乎抑制不住面上的笑容,“你就不怕她见到你恼羞成怒与你动手?”
“她不会的。”萧飞雨说得非常果断。
事实证明她说的不错,隔天见到她真容的马秀真,比陆小凤预想中要平静得多,眼神里也没什么愤恨的情绪,大概是已经彻底接受了她是个女人的设定。
萧飞雨也没有和她绕弯子,上来就向她弯腰拱手道了歉:“当初我隐瞒女儿身行走江湖,虽是无奈之举,但也给马姑娘带来了困扰,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十分过意不去,特来赔罪。”
马秀真盯着她打量了片刻,表情有点尴尬,好一会儿后才幽幽道:“我知你有苦衷,而且你早就拒绝了我,并无什么错处,所以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萧飞雨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对方这么善解人意,其实反倒是叫她更过意不去了。
看她一脸欲言又止,马秀真忽然勾起唇角道:“若是萧姑娘依然觉得对不住我,不妨帮我一个小忙?”
萧飞雨:“什么?”
马秀真:“是我二师妹,她这几日一直想寻个机会向你请教几个剑术上的问题,又怕贸然前去唐突了你。”
萧飞雨当然知道她口中的二师妹是谁。
来之前她还和陆小凤提起过呢。
所以她一口应下:“没问题,让她直接来找我便是,或者她现在在的话?”
“她在。”马秀真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我去叫她过来吧。”
“好。”她点头。
没过多久,这对师姐妹就从隔壁屋子过来了。
比起平静淡然的马秀真,孙秀青见到她时,面上几乎全是显而易见的激动,一双杏眼亮如晨星:“萧姑娘。”
萧飞雨笑着应了,而后开门见山地问她究竟想请教什么。
说到这个,孙秀青好似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对萧姑娘这样的剑客来说,定是再幼稚不过的问题,还望萧姑娘不要笑我。”
萧飞雨一时哭笑不得:“哪那么严重啊,我也是一步步练过来的嘛。”
孙秀青叹了一口气,道:“可你走一步,就抵得上寻常剑客的一百步了呀。”
这话并不是恭维,而是事实。
放在两年前,要是有人说,将来会有一个不满十八的姑娘,连赢叶孤城和木道人,绝对会被江湖人嘲讽莫不是在说梦话。
剑是兵中君子,放眼江湖,用剑的人不说多如过江之鲫,起码也称得上一句常见。
但就算是这样,自古以来,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觉得,剑乃大凶之器,不适合女人用,像武当更是干脆从来不招女弟子。
孙秀青一直觉得这是一件很没道理的事,可她再有悟性,也只是在峨眉的这一代里拔尖罢了,天下群雄论剑,暂时还完全没她的份。
飞剑客,木道人,白云城主,还有她师父,这些江湖顶尖的剑客,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仿佛更印证了女人就不适合用剑一般。
直到出了萧飞雨这位“南璧”。
所以得知萧飞雨是女儿身之后,她虽然十分同情自己的师姐,但更多的却是高兴和比原先更深的仰慕。
此时萧飞雨愿意让她随意请教,她当然是再高兴不过。
两人聊了近两个时辰。
期间萧飞雨把自己学的是昔日拥翠山庄李观鱼前辈所作的《剑阵》这事也告诉了她。
她听后惊讶得差点没合上嘴:“李观鱼前辈?!”那可是活在传说中人啊。
而且这部《剑阵》也在江湖上失传了很久。
孙秀青不由得好奇:“原来它并未失传?”
萧飞雨对她印象很不错,再加上现在已不用继续维持谢霖这个身份,干脆直接解释道:“世人以为它失传而已,实际上它是被我祖父从拥翠山庄后人那买下了,但我们家的人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时间长了,江湖上便以为《剑阵》失传了。”
孙秀青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与木道人一战时,能用出比两仪剑法更精妙更富变化的剑法来。”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什么一般,问萧飞雨:“那你的那柄短剑……是不是也是根据这部书锻造的?”
萧飞雨惊了:“你这都看得出来?!”
被偶像夸奖的孙秀青有些赧然:“我只是觉得那把剑对维持你的剑法变化尤其重要而已,不管是重一分还是轻一分,效果都不会如此之好。”
其实同样的话阿飞也说过,但阿飞毕竟成名了几十载,有这点眼力是应该的。孙秀青却不一样,这姑娘才十六,能够把她的剑和剑法看明白到这种程度,也无怪乎陆小凤都要赞一句悟性好了。
所以两人聊到最后,萧飞雨不仅尽心尽力地替她解答了一些剑术上的疑惑,还在非常真诚地鼓励她:“你悟性这般好,努力练下去,定会有大造化。”
之后萧飞雨回去,西门吹雪问她与马秀真说得如何,她便十分兴奋地与他讲了马秀真这个姓孙的师妹,说:“这等眼力这等悟性,而且她才十六岁,我要是独孤一鹤,肯定会把掌门之位传给她!”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他完全不觉得孙秀青能看出这些来很了不起啊。
两人一道游历江湖这么久,萧飞雨已经成功修炼出就算她不说话也能准确知道他各式皱眉究竟为何意的本事了。
她凑过去,一边朝他眨眼一边笑着开口道:“我知道你也看得出,可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天才呀。”
原本皱着眉一派严肃的西门吹雪又红了耳朵。
再过几日便是上元。
去年中秋时他二人懒得跟萧王孙掰扯展夫人求过来的那件破事,出门找了个画舫在秦淮河上呆了一夜,萧飞雨还在城外那一块水浅的支流里捡到了几片残荷叶。
那夜他们曾听岸上的人议论,金陵城最盛大的花灯会其实不是在中秋,而是在上元,那才是真正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满目流光宛如仙境。
萧飞雨觉得本地人说来可能会有点夸张,但听到时还是忍不住偏头对西门吹雪道:“那等明年上元,咱们还来看吧?”
西门吹雪说好。
现在上元已至,还未入夜,秦淮河畔的花灯就已经布置起来了。
萧飞雨本来想着赶在天黑前去租画舫,应该能比去年中秋租到的好一些。可她委实低估了金陵人民对上元灯会的疯狂程度,去的时候就被告知,大的已经全租出去了。
她一脸失望:“那小的呢?”
做这生意的老板捋着胡子道:“实在遗憾,小的也早有客人订下。”
哎,想和女朋友浪漫一把都不行,还有没有天理了。
见她一派遗憾地打算离开,那老板忽然又出声叫住了她:“我在城外的码头处还存了一艘,本是打算自用,若姑娘实在想租,也不是不可以。”
萧飞雨一听,眼睛都亮了:“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