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兄白景升,跟她一直不对付,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天天刺激她,说周遥星多好多好。
她的亲生父母,周家夫妻,从未主动找过她,偶尔碰见,就是客气地叫她一声。
她的亲哥,倒是个好人。白真真利用了他一次,差点害了周遥星,然后那个好人对她大发雷霆,再也不管她。
她还有个未婚夫,是结两姓之好那种,但是未婚夫从没把她放在眼里,反倒是周遥星来到白家后,未婚夫舍得露面了,对周遥星另眼相待,婚约变成跟周遥星的。
她恨死了周遥星,希望她消失在世界上,策划了一场绑架计划。周遥星没事,但她被未婚夫逮到,关进笼子里,跟打了药的疯狗待在一起。
和疯狗关在一起……
镜子里的人影颤抖得更加厉害,这不是“白真真”的回忆,这是她自己的经历。
白真真看着镜子里的年轻面孔,脸色惨白,唇咬得紧紧的,很快咬出了血。
最难忘,偏偏忘得最彻底的一段记忆,犹如破开禁封,冲开闸门,刹那间倾泻而出——
“你不会在等郑柏救你吧?”穿着一身高定西服,身材高大,容颜俊美的男人,站在狗笼前,对她轻蔑一笑,“他不会来了。”
“不,他会来的!”狗笼里的女孩,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但神情倔强,眸光晶灿。
男人笑得更加轻蔑:“他死了。你等不到了。”
“不可能!你胡说!”女孩愣了一下,反驳道。
男人给她看了一段视频,冷笑道:“动了不该动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郑柏为她提供周遥星的行程,方便她安排计划,但他根本不知道她要害周遥星,最多以为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小矛盾。
郑柏是她的青梅竹马。
说青梅竹马,也不太合适。他们虽然从幼儿园就一起长大,但关系真的不怎么好。互相看不顺眼,互相嘲讽,求对方帮个忙,都得咬牙出个血,才能打动对方。
白真真成了假千金,别的朋友奚落她,奚落完了就完了。只有郑柏,奚落完了,跟从前一样,狮子大开口宰她一顿,然后帮她的忙。
“你怎么能杀了他!”女孩崩溃绝望,抓着铁质栏杆,疯狂摇晃,“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
她死就死了,她演绎的是恶毒女配,她作恶多端,她就是要死的,哪怕是虐死。
但郑柏不是,他是无辜的,他只是帮了她一个小忙,他没有伤害到周遥星,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狠,让人撞死他?!
被疯狗咬得遍体鳞伤,白真真没有哭,没有绝望。但年纪轻轻的郑柏,臭美骄傲的郑柏,意气飞扬的郑柏,爱玩车、爱运动、爱热闹的郑柏,他的车子被撞扁,人消失在火海中的视频,让白真真崩溃了。
她穿越而来的灵魂不稳,有崩碎的趋势,系统出手,没让她继续崩溃下去。
她是快穿公司的财产,但不是重要财产,所以随便处理一下就行了。处理方式是粗暴的攻击她的记忆,像强盗一样扫荡破坏,她忘了这件事。
镜子里的女孩不停地颤抖着,像是控制不住。
全都是她。豪门养女是她,无脑小妈是她,每个“白真真”都是她,这次的假千金也是她。
对于真相,穿越的每个世界,其实都是她经历过的世界,白真真早有所觉。
但真相浮出水面的一刹那,还是令她遭到冲击。难怪每次穿越,她总能毫无阻碍地接受“记忆”,像流水一样丝滑。
原来,根本就是她的记忆碎片。
“郑柏……”
颤抖地念着这个被她遗忘了很多年的名字,白真真冰凉的手撑着化妆台站起身,四下张望。
很快,她在床头发现了手机。
“喂?”终于拨号成功,她颤声道。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客气的年轻男声:“你好,我是小郑总的助理,张皓。”
白真真愣了一下,说道:“哦。郑柏呢?”
“小郑总出了车祸,现在急救室。”张皓沉稳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担忧。
白真真听完,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子,眼前发黑,她觉得自己在摇晃:“出了车祸?什么时候?在哪里?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张皓沉着的为她解释了。
郑柏开车的时候,前面窜过去一只猫,他不想伤到猫,赶紧打了把方向盘,结果就撞到路边的树上。
但他倒霉,树撞断了,地面下滑,他的车翻了,撞到石头尖上,车玻璃碎成一片片,大半都扎在他身上。
“情况还不清楚。”张皓说,“要等手术结束。”
白真真道:“把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张皓想说,现在是晚上,小郑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完手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劝,白真真就把电话挂了。
她从衣柜里随便抓出一身好穿的长袖和牛仔裤,蹬上休闲鞋,拿上手机,把墨镜往脸上一戴,遮住粉面未施,但明显哭过的脸。
打开房门,快步往外跑去。
“唉,你去哪儿?”白景升搂着一个女伴,差点被她撞到,气得骂了一句,“穿成这样,去哪鬼混?”
好好的宴会不参加,打扮成这样跑出去,肯定有事。
但白景升才不关心,他跟这个妹妹从小不对付。
人家的妹妹都是又乖又甜,就他妹妹什么都跟他抢,天天跟吃枪药一样,好几次还多管闲事,把他就要钓到手的妞给劝走了。
白景升烦死她了,见她急匆匆往外跑也不管,搂着女伴就走了。
客厅里,白太太也看见了。
“真真?”下意识想叫住她,问她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但是刚叫出她的名字,立刻想到这是周遥星的接风宴。想到她跟周遥星的调换,想到那个女人的奸计,心情立刻不好,闭上嘴,转开视线,当没看到。
张皓说他倒霉,但白真真知道, 恐怕不是。
她开车前往医院,车窗半降,夏夜城市的热风吹起她脸庞的头发,带来真切的活着的感觉。
她不是随便穿来的,小世界有自己的运转规则,她的到来,一定是有人付出了代价。
将她召来的人可能是郑柏,白真真不觉意外。血脉亲人又怎么样?上一次,挽回她的甚至是陪在身边的丫鬟。
只是,上次他已经付出代价。鼻子发酸,她将车子开到最快,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医院。
“郑柏怎么样了?”见到张皓,她问道。
张皓看了眼急诊室方向,神色凝重:“还没出来。”
人进去三个多小时了。
“希望小郑总不会有事。”张皓轻声道。
白真真抿着唇,点点头, 找地方坐下。
她不是很担心。郑柏不会有事的。他就算付出代价, 也不可能再死一次了, 他总要活着再见她一面。
只是,心里乱糟糟的,始终静不下来。
真假千金的事在她心里没有半分位置,养父母、亲生父母, 也没有牵动她的半分情绪。
只有未婚夫,还被她记得——他真该死啊!
做错事的是她, 他怎么报复她都认了,天之骄女和她的疯狗, 总要有些出格,撼动庸俗的尘世。
但是关郑柏什么事?他好大的威风,轻飘飘的摆布,就要了一个人的命。
“白小姐。”一杯热咖啡,递到面前。
白真真回神,抬头道:“谢谢。”
接过来,慢慢喝着。
热饮与苦味,渐渐安抚了她的心。
没什么好想的,别的她都不用管,但这一次郑柏要平平安安,白头到老。
终于,急诊室的门开了。
“医生,病人怎么样?”张皓上前问道。
“人没大碍了,但伤得有点重。”
有多重呢?除去胸前多根肋骨骨折,内脏破裂出血之外,他很不幸地伤到腰,有很大几率下半身瘫痪。
听了医生的诊断,张皓直接吓住了,脸都白了,一头冷汗地拿着手机,出去打电话了。
白真真此刻没什么感觉,她整个人是恍惚的,开始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这是真的吗?
她是在做梦吧?
良久,医生把病床安置好,调整好设备,离开病房。
白真真拖了一只凳子,坐在床边,看着病床上被纱布绷带缠着,面目全非的青年。
他长什么样呢?白真真还没来得及看。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郑柏的头像,点开。
他很自恋,臭美得不行,头像是他自己的照片。身形颀长的青年,站在大桥上,背对栏杆,身后是连成片的明亮灯火,他展开双臂,笑得灿烂。
说实话,他的颜值只能算七分。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什么大帅哥,偶尔运气好,得个班草的名号。
就像白真真,也算不上什么大美女。她是淡颜系,五官线条柔和,够清纯、甜美,但大美女轮不着她当。
他们从小互嘲,还大打出手过,她曾在他脸上挠出血印子,他气得半年没跟她说话。
白真真看着病床上,被纱布缠住大半的脸,露出来的小部分,肿胀瘀伤。
“闲着也是闲着。”她苦中作乐地想,打开相机,给他拍了张照片。
“等你好起来,拿给你看,气死你。”她在心里说。
郑柏的爸爸妈妈出国了,不在H市。他的两个哥哥都在,先后赶来了。
张皓在电话里说过了,但是见了面,还是把事情又说一遍。
这事说起来,还有些离谱。
郑柏和张皓一起出去,但郑柏开了辆心爱的车,不许任何人碰,于是虽然两个人出去,但居然也开了两辆车。
现在想想,幸好开了两辆车,幸好张皓没事,第一时间打救护车电话,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
“你怎么在这?”郑二哥见到白真真,惊讶道。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他当然也认得白真真。
白真真说:“我有事找郑柏,听说他出了车祸,不放心,来看看。”
郑二哥:“谢谢,你有心了。天不早了,你回去吧。”
白真真没动:“我想等他醒来。”
郑二哥愣了下,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儿,渐渐惊讶起来,说道:“行,那你守着吧。”
谁守着都一样,都没用,最重要的是医生在。
郑大哥和郑二哥跟医生交谈过,确认了治疗过程和最坏的情况,就离开了。
白真真和张皓守在这里。
“你去找个酒店,休息吧。”白真真说,“我在这看着他。”
张皓精神紧绷了一整天,的确很累,点点头:“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白真真一个人守在病房里。
她趴在床边,歪着头,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
郑柏是在第二天醒过来的。
医生和护士给他做过检查后离开了。白真真站在不远处,跟他四目相对。
熟悉的眼睛,终于驱逐了他现在的样子带来的陌生,白真真一下绷不住,扑过去,脸埋他肩膀上,呜呜哭起来。
郑柏:……
郑柏:???
郑柏:!!!
他本来就躺得发僵,这会儿更是僵着身躯不敢动,什么情况?这女人怎么了?发什么疯?
他猜到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这女人居然没嘲讽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郑柏记得很清楚,这女人嘴巴多刻薄,又有多爱看他笑话。他到现在都记得,读高中的时候,他脸上冒个痘,她都要哈哈大笑,指着他道:“干什么缺德事了?”
还是他撞坏了她送他的车,她找他算账来了?
一滴滴温热的泪水落在肩膀上,烫得他一阵阵颤栗:“喂,我还没死呢!”
“你哭什么?”
“哭丧呢?”
“别哭了!听见没有?”
“我死了你继承不了一毛钱!给我住嘴!”
白真真听着他嫌弃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那么熟悉,不禁破涕为笑。
“叭叭叭!”
狠狠亲在他脸上、纱布上:“看到你没死,真好。”
换作平时,郑柏一定会说:“你就巴不得我出事吧?”
但脸颊上留有的余温,柔顺发丝在耳朵上划过,让他浑身发僵,血液直往上涌,脑子里嗡嗡响。
“你,你干嘛?”他强撑镇定,“喂,我说你这个女人,你不会喜欢我吧?”
白真真已经站起身,抽了张纸巾擦眼泪:“你小子,死里逃生,姑奶奶高兴。”
听到这话,郑柏眼神一暗,嘴唇绷紧,随即别过脸:“滚滚滚。别烦我,看见你就扫兴。”
“可我没地方去呀。”白真真丢了纸团,坐回去,轻声说道。
郑柏一愣,慢慢转过头:“怎么回事?”顿了顿,他想起什么,“那个周遥星就算回来了,你也是白家这么多年的白家小姐,他们嫌你了?还是赶你了?”
“没有。”白真真撇撇嘴,说道。
郑柏看着她的样子,忽然嘲笑起来:“心里过不去?哎哟,笑死我了。你还小吗?白真真,你二十四了,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觉得那个家里没她的位置?“你清高!”郑柏说着,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可惜,他这会儿不能动,只能眼神鼓励她一下:“很好,白三岁,你就这样,别回家,等他们来找你,不跪着求你不回去!”
他像往常一样跟她贫嘴,本以为她会反唇相讥,甚至举起拳头揍他一顿。
然而她脸上恹恹的,一个字都没说,只低头抠着指甲。
郑柏笑不出来了。
“喂。”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真不回去了?”
不是吧?这么傻的吗?那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她就算不看着多年相处的感情,她起码也现实一点,冲着白家的钱吧?
就这么幼稚,什么都不要了,跑出来了?郑柏心说,你也太单纯了吧!
但是想想,这么骄傲烈性的白真真,就是他认识的白真真。
“我说你怎么来找我。”他嘀咕道,“求我收留?行吧,虽然小爷断手断腿的,但还能管你一口饭吃。”
说到这里,“你吃饭没有?”
“逗你玩的。”白真真终于抬头,瞥他一眼,“喝骨头汤吗?我回去给你炖。”
郑柏吓得,快从床上飞起来了:“你?炖汤?给我?”他怀疑,她想毒死他。
“难得见你这么惨。”白真真起身,“我走了。炖好汤,给你送来。”
“拜拜。”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郑柏看着她的背影,有点摸不着头脑:“神金。”
白真真回到家。
厨房里有大骨头,调料也很齐全。
白真真拒绝了家里的阿姨,自己拿出砂锅,焯了骨头,开始炖汤。
炖的时候,上楼洗澡、换衣服。
从浴室出来后,擦着头发,打开衣柜,心想要不要打个包,住过去?但又想,宾馆里做饭没有家里方便。
想了想,还是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平时在酒店住,要做饭了就回来。
“鬼混回来啦?”走出房间,正准备下楼,就看到白景升从另一边走出来。
他吊儿郎当的,敞开一半的衬衣领口上,印着鲜艳的口红印子,胸膛上也有痕迹。
白真真觉得辣眼睛,扭过头,冷冷道:“关你屁事。”
“呵!”白景升扬高声音,“谁管你回不回来?你不回来正好!你都不知道,星星多可爱,又温柔又乖巧,甜甜地叫我哥哥,我最喜欢她啦,我明天就送辆车给她!”
长这么大,白景升连只包都没送过她。一见面,就要送周遥星车子。
他很懂得她的痛点在哪里。
“好啊。”白真真转头,笑着看向他,“你们感情和睦,爸妈一定很欣慰。”
说完,转过头,继续下楼。
白景升像见了鬼一样,目瞪口呆:“转性儿了?”
不可能,狗改不了吃*,指望她大方得体,白景升一百个不信。
“谁给她支招儿了?”
没人给白真真支招。
白真真只是想到,以后爸妈会很喜欢周遥星,觉得她同时遗传了他们两个的优点,而且出息得不得了,不知道怎么疼她好。于是,把公司给她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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