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是吧?”白真真挑眉打量他, “那你快点啊!”
陈曲抿紧唇, 加快脚步。
等他来到桌边, 脸上的冷汗已经流入衣领,将布料湮湿一小片。
“把这个喝了!”白真真把一杯水递过去。
陈曲一怔,随即想到什么,摇摇头:“我没事。用不着这等宝物。多谢小姐关爱。”
白真真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你以为自己配吗?这是清水, 我看你出汗了,才给你喝的!”
陈曲抿了抿唇, 一只手扶着桌沿,缓缓坐下:“多谢小姐。”
拿起杯子, 喝起来。
刚入口,他整个人就是一顿。不是水。
“干嘛?”白真真见他停下来,没好气道:“不喝就倒了。谁还会喝你剩下的啊?”
灵液的效果显著,陈曲断腿的地方已经开始发热,然而都不及他心里热。
少年抬眼,望着对面的人,心潮翻涌。
她这么可爱。他心里想着,原来娇蛮是这样可爱的性格。
“是,小姐。”他垂眸,将灵液一饮而尽。
白真真见他喝完,终于放心似的,抱怨起来:“不是跟你说过?让你不要冒险!你这又做什么去了?”
她和二哥在元家小住,当然不会把随行的家仆都带过去,陈曲就被她留在客栈里了。
才几日不见,他居然把自己的腿搞断了!同住的其他人瞧见了,自然汇报给白真真知晓。
“我错了。”陈曲痛快地道。
既然没能瞒住她,陈曲也就痛快认错:“辜负了小姐的叮嘱,小姐惩罚我吧。”
他是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客栈,只做她身边的仆人。
他要衣着光鲜,要光彩照人,要给她挣银子,要她对他另眼相待。
“你先说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白真真问道,一手托腮,神情好奇。
他这次断腿,没有上回严重,喝了灵液,明天就会好了。
陈曲也不会误会她不关心他,垂眸道:“抢了人的财路。”
“具体说说?”白真真好奇道。
陈曲这次不答了。
在赌场晃,能是什么好事?他若非一穷二白,也不会踏足这种地方。
“小姐别问了。”
白真真顿时冷下脸,哼了一声,指着门口道:“出去!”
说翻脸就翻脸。
陈曲站起身:“是。小姐好好休息。”
他慢慢地挪着步子,走到门口,关上房门,离去了。
“你怎么不护着他?”白真真问老头。
老头道:“你这小女娃,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你可知道,若非老夫相助,他可不止是断了一条腿!”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重点是陈曲为了赚钱有多拼,而他赚钱是为了谁,她如果不是铁石心肠就该被打动。
“原来如此。”白真真道,“我还以为是苦肉计。”
老头沉默了一下,继而愤怒道:“老夫懒得与你这八百个心眼子的女娃说!”
白真真给自己倒了杯灵液,慢慢饮着。她倒要看看,这老头什么时候才说实话。
可别等到没机会了。
春日明媚,白真真又是贪玩的性子,在客栈里待不下去,带上仆从就逛街去了。
这个仆从是白家的下人。
至于陈曲,她一眼都不看他,听他说话也只当没听见,全当做没有这个人。
几次被忽视,陈曲沉默地闭上嘴,默默跟在后面。她不肯带上他,但没说不许他跟着。
一连三天。
白真真逛街时,吃什么,陈曲给买,玩什么,陈曲给买,看上布匹、成衣、香料、首饰,陈曲统统给买。
他很高兴,因为他有银子给她用。
然而,白真真一眼都没多看他。
“你这小女娃,不要太骄纵!”老头看不下去了,跳出来道。
“一把年纪了,少操年轻人的心。”白真真道。
老头怒道:“老夫是天下人管天下事,路见不平就要管!”
白真真道:“小明的爷爷活到九十九岁,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夫怎么知道?”他又不认识那老头。
“因为小明的爷爷不爱管闲事。”白真真解释道。
老头:“……”
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后,他气得快要冒烟了:“丫头,休要嚣张!”
什么管闲事被人打死?他是这么死的吗?他可是一代天骄,死在飞升劫雷之下。
白真真拿起玉佩,举起手:“你说我嚣张?”
他若是不好好解释,她就把这块玉佩摔了。
老头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你拿错了。”
她手里拿的是陈曲的家传玉佩,不是他“附身”的那一块。
“小丫头,你可小心点,把这块玉佩摔了,跟陈曲交代事小,你的灵河可就没了。”老头提醒道。
白真真仰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里,露出一小块的玉佩:“你觉得我拿错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哈哈哈!”
老头放声大笑,好像这是一件特别好笑的事。
然而白真真始终举着那块玉佩,没放下。渐渐的,老头的笑声小了。
“可能我拿错了吧。”白真真把玉佩放在桌上,因为很用力,发出“喀”的一声。
这块玉佩内藏仙种空间,自然不是凡玉,别说被她拍一下,就算摔地上,拿铁锤敲打,也未必会受损。
只是她的态度让老头心惊肉跳,轻易不敢出声了。
这日,瞬风的伙计来到客栈:“贵客,信件已经送出去。”
白真真顿时惊喜道:“多谢,有劳了。”
拿了一把赏钱,给了小伙计后,就冲上楼找二哥:“我们回家吧!”
他们在京城停留了几日,时间算不上多长,也才应邀参加了元家的两场宴会,青年才俊都没见完。
白二问道:“怎么?京城不好玩?”
“我想家了,想爹了,想娘了!”白真真道。
白二叹气:“你还小吗?”
“那不然呢?”白真真理直气壮地道,“我才十五岁。”
可不就是吗?妹妹才十五岁。家里还要留她两年,说亲倒不很着急。
若是家中有意搬来京城,那时候机会才多。这样想着,白二就问道:“你想好了?”
“嗯嗯!”白真真用力点头。
白二便道:“那好吧。明天我们启程。”
登门元家,特意拜别,然后便踏上回洛水镇的路。
白真真一路上心情极好,把玩着元家少奶奶送她的九连环,时不时看一眼车外的风景,口中还哼着曲儿。
她高兴,白二就高兴。两位主子心情好,跟随的仆人们心情就轻松,一路上时不时说着话儿。
只有陈曲,俊脸紧绷着,没有笑意。
白真真一直不理他,不管他使什么法子,她都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她脾气如此执拗,陈曲深深体会到了,途中歇息时,他走到树下,把一包野果递过去:“小姐尝尝?”
白真真接过来,但仍是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
陈曲蹲下,低声说:“不是我不想说。那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该小姐听的。”
白真真“哼”了一声。
“给老爷和二少爷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我的腿。”陈曲望着她说。
白真真扭头看他:“你以为我会心疼吗?”
陈曲想到自己两次受伤,都是她第一时间拿出灵液救他,眸光温软:“小的不配叫小姐心疼。”
白真真扬手将野果砸在他脸上:“滚!”
被砸了一脸,陈曲闭了闭眼睛,然后将滚落在草地上的野果捡起来,吹了吹,塞进自己嘴里。
“滚开!”白真真抬脚踢他。
陈曲反而笑了,顺势坐倒在地上:“小姐理我了。”
白真真扭头不看他了。
“我给小姐讲个故事吧?”陈曲说道,不等她拒绝,就讲起来:“这是我在茶馆里听别人讲的,是前朝有个大官……”
谁能拒绝故事的魅力呢?尤其是没手机和网络的世界。
再次启程时,白真真把陈曲叫进马车里,给他喝茶,给他吃点心,还给他一把毛茸茸、绿油油的狗尾巴草,让他给她编小兔子。
陈曲笑着,灵巧的手指编着小兔子,清亮的嗓音讲述着跌宕起伏的故事。
车中少女被他的故事吸引,时不时惊呼、生气、大笑。骑在马上的白二,也往车厢里看去几眼。
转眼,数日过去。
“爹!娘!我回来啦!”抵达家中,白真真欢呼着,跳下马车,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
修真界,九黎门。
“到付?”掌门接到信件,惊讶地取出灵石交付,捋了捋胡须,“谁给我的信?”
“到付?”掌门的大弟子,门派大师兄刚历练回来,就被拦住付灵石。
“到付?”门派大师姐,刚刚出关,就接到了灵鹤叼来的信件。
“到付?”杂事堂的堂主。
“到付?”戒律堂的堂主。
“到付?”膳堂的堂主。
“到付?”玉华真人洞府门外。
信件有薄有厚,但少女颇为秀丽的字迹,活泼有趣的言语,使得这封来自凡界的信,与众不同起来。
等到交谈起来,发现大家都是前往玉华真人的无华峰,不禁惊讶不已。
“弟子?乃是收到一封到付的信件。”大师兄道。
“师兄也是如此?”身着霓裳羽衣的女修,踩在飞行法器玉葫芦上,惊讶道:“我也是。”
众人交谈一番,发现都是收到一封来自凡界的信,拜托他们往无华峰走一趟。
“有趣儿。”
“有意思。”
“白师叔的这位后辈,行事不同常人。”
本以为单给自己写了信,还好奇怎会认得自己。至于到付的十灵石?都没放在心上。
“师兄,你信上写了什么?”女修靠近道。
“掌门的信上是什么内容?”孙长老道。
众人一边往无华峰飞去,一边好奇谈论信件的内容。
等到交谈完毕,发现信件的内容大同小异。开头介绍自己是谁,偶尔灵光一现,得知自己有一老祖,还知大祸即将临头, 连日期都说得清楚明白, 写信来求救。
这是相同的部分。
至于不同之处, 则根据众人身份来了。
给掌门的信,一通溢美之词,恳请他告知自己老祖。
给大师兄/大师姐的信,若他们收到信, 请他们通传一声,若处境不便, 可否拜托其他弟子通传。
给杂事堂堂主的信,希望他发出任务, 有能力的弟子接下任务,到凡界救人,事后必有重谢——假如玉华真人不在门派内,或者闭关之中。
给戒律堂堂主写信,是因为她秉公执法,纪律严明,因此将性命相托,望这条消息务必通知到玉华真人。
给膳堂堂主的信,则是希望玉华真人去膳堂吃饭时,告知他一声。
反正就是告知。
信中充满了溢美之词,辞藻华丽,语气恳切又透着几分稚气。
掌门等人,年纪大的已有几千岁。年轻些的,也有三四百岁。十五岁的小姑娘在他们眼里,就是纯纯的后辈了。
她并非向他们求救,只是希望他们帮个忙,将这件事通知到玉华真人。举手之劳罢了,因此都来了。
“小姑娘心思缜密。”戒律堂主李长老感慨道。
“脸皮也够厚。”大师兄说着,眼神闪烁,充满兴奋之色。
“很会拍马屁。”女修若有所思。
很快,众人抵达玉华真人的洞府门前。
玉华真人的确在闭关。洞府外面是守着的仆从,见到一个个大人物驾临,忙行礼:“掌门!长老!师兄/师姐!”
掌门道:“师弟闭关多久了?可说何时出关?”
仆从回道:“真人并未说过。”
“如此。”掌门点了点头,心想小姑娘写了那么多信,倒是写着了,“你可有收到什么信件?到付的?”
“收到了。”仆从老实回答,将刚收到不久的信件从储物袋里取出,“真人在闭关,小的代收着。”
掌门见那信封并未打开过,想了想,问几位长老:“是叫他出关,还是找其他人去?”
几位长老尚未回答,轰隆一声,洞府的石门打开了,一道青色身影飘然而出。
相貌很年轻,气质温润,开口道:“掌门师兄,找我何事?”
而后看向其他人,依次颔首:“孙长老。李长老。何长老。两位师侄。”
掌门指尖一弹,信件顿时从仆人手里飞出,落到玉华真人的手里:“你先看这封信罢。”
白承接过,有些意外。在修真界,极少有信件往来,多是神念、玉简等。
这样的纸张,又薄又脆,没有丝毫韧性,沾水即坏,风吹即破,绝非修真界的纸张。
等他打开,阅览完毕,有些意外,但还算平静:“是我留在凡界的一位后辈,得了些机缘,知晓我的存在。”
掌门听完,顿时笑了一下:“你看。”
他手中,赫然是一模一样的信件。
见状,另外几位长老、两位弟子也摊开手,都拿着一样的信件。
白承怔了一下,惊讶道:“你们也有后辈得了机缘,写信来让你们救命?”
他神色一下凝重起来:“这是针对九黎门的阴谋。”
“哈哈哈!”掌门一下子大笑起来。
其他几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看看就知道了。”掌门将手里的信递出去。
其他人亦然。
修士的神念是十分可怕的,着急之下,白承神识分为数道,同时阅读这些信件。
片刻过后,他表情有些无语:“小辈莽撞,打扰了。”
掌门捋捋胡须,笑道:“倒是有些可爱。”
然后道:“既然你出关了,想来此事用不着我们了。”转过身,御剑走了。
另外几位长老也告辞了。
唯有门派大师兄和大师姐,脚下扎根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师叔,可否让我们同行?”
眼巴巴的,看着白承。
从九黎门去往凡界,不过个把月罢了。凡界不比修真界,弹丸之地,数日即可抵达。
他们这些修士,个把月的时间,弹指即过,不影响修炼。出去走走,也算是历练了。
白承看了两人一眼,说道:“可。”
洛水镇。
白真真从繁华的京城,回到相对偏僻的小镇上,丝毫不觉无聊。
每日吃吃喝喝,约相识的小姐们玩闹,郊外游船,爬爬山,除了没有手机,什么毛病都没有。
这日,她跟甄素素等人约在山顶赏景。
陈曲也跟随在左右。
自京城回来后,白真真跟他的交易就结束了。之前说好的,他陪她去一趟京城,做她一个月的仆人,她治好他的腿。
然而他说:“小姐对我的好,我还没有报答完。”坚持继续做她的仆人。
在外面,别人问起来,也自称是她的仆人。
这就惹了事。
“我把他买下来,行不行?”一位小姐眼睛亮闪闪地道,“你想要什么,开口就是。”
不远处的奇石边,抱手倚着一名少年。面容俊美,衣料鲜亮,身量挺拔,眉宇傲气,一眼望去便觉不凡。
她们还以为他是白家的亲戚,哪家的公子。没想到,只是一个仆人。
就算长得好看,不也是个仆人吗?白真真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你有什么?”白真真拈着精致小巧的茶杯,喝着清淡的花茶,随口问道。
那位小姐看了看不远处,侧脸对着她们的俊美少年,不禁心脏砰砰跳动。
她揪着手指,说道:“我表哥送给我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眼睛是罕见的鸳鸯眼,我拿它跟你换行不行?”
“不感兴趣。”白真真撸过的猫儿多了去,这只猫一听品种就不稀奇。
“那你看这个呢?”少女掀起衣袖,露出雪白皓腕上的翡翠玉镯,“很难见的玻璃种!”
白真真脸上仍旧平淡:“还有吗?”
少女没有拿得出手的宝贝了,其它东西,她有的白真真都有。
“你该不会是不愿意吧?”她生气道。
白真真道:“那我拿这些跟你换,你换吗?”
“我……”少女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是了,什么猫儿,玉镯,虽然罕见,却也没有这样一个面容俊美,气质冷傲的仆人来得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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