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老祖是真人,或许会捞个小头目当当。但他在洛水镇,那可是少爷,要什么有什么!
“不愿意便罢了。”白承看他一眼,又看向白真真,口吻缓和些,“你呢?”
“我跟老祖走!”白真真一口道。
她被测出风火双灵根,虽然比不得单灵根的天才,但也很不错了。
要知道,白承也不过是双灵根。
“爹,娘,我跟老祖走啦!”她很快活地跑到二老跟前,“我每月都回来看你们,别想我!”
白老爷和白夫人都有些不舍。
但难道要耽误女儿的前途吗?再说,真真到年纪了,本也该嫁人了,一年到头见不到几面的。
如今跟老祖去修仙,倒是好过她嫁人了。不用承受生儿育女之苦,不必担心她跟女婿争吵,受公婆欺压。
“不用回来那么勤,你修炼要紧。”白老爷和白夫人拉着她絮絮叨叨。
话别过后,白真真便踏入九黎门的地界。
“师叔回来了!”
“哟,这就是真真师妹吗?”
门内弟子很是热情,挥手招呼着。显然,白真真之前遍撒网、到付的行事风格,令她人还没来,已经出名了。
“师兄好。”
“师姐好。”
白真真不卑不亢,见人便笑。
她生得漂亮,背后又是玉华真人这样的一峰之主,性子也和善,由此给人落下好感。
在白承的带领下,她捧着玉盒,挨个谢过掌门、长老们、大师兄、大师姐。
玉盒是白承提供的,他攒了千年的家当,手里随便漏一点出来,就够白真真这个土包子挥霍的了。
给掌门等人的谢礼是灵河边生长的灵果,据说在修真界也很受欢迎。
至于给白承的孝敬,她问他要不要灵河?白承不仅不要,还让她以后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这等重宝,很容易引起旁人觊觎。白承给她的储物戒封了阵法,才放心闭关。
他本就在闭关,是白真真的信将他叫出来,做完事情,又要入定了。
而白真真走完入门流程后,就开始了修仙之路。
二十年后,天才横空出世。
修真界门派大比之中,白真真初露锋芒,力压同辈天骄,大放异彩。
人群之外,一名身穿素衣的青年远远望来。
他面目平庸,放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非常不起眼。然而一双黑眸极为出彩,仿若寒星。
青年望着年轻女修走下比试台,被众多天骄围住,他们殷勤示好,她落落大方。
“呶,你见到她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青年耳边响起,“你可以去问了。”
当年,洛水镇一夕之间消失,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大坑。
外出归来的陈曲什么都没见着,心中耿耿于怀。老头没哄他,只说:“等你见到她,亲口问她。”
抱着这个执念,陈曲翻山越岭,吃尽了苦头,进入修真界。而后,开启修行之路,数次九死一生,始终不曾气馁。
现在,他看着那道心心念念的人影,她在人群中如鱼得水,明媚大方,待人和气。
摇了摇头:“不了。”
“怎么?你莫不是怕了?”老头问道。
是吗?陈曲心想,倘若她的回答,就是故意支开他,不想要他,他当如何自处?
深深望了远处一眼,他毅然转身:“不是。”
他并不记恨她扔下他,也不害怕她不喜欢他。
只是,小姐长大了。那个娇蛮任性的少女,从此只存在他心中。
白真真见过陈曲两次。
身为男主,命运之子,所有的机缘和秘境都跟他有缘。她出入秘境时,免不了碰见他。
不知道老头怎么跟他说的,他见到她,点点头,就离去了。
他一点儿也不追究当年的事。
白真真松了口气。她也不想跟他拉拉扯扯,修行多有意思。
之后,她总能听见陈曲的消息。他实在是命运之子,到哪里都能掀起风波,就算她不关注,也常常听人谈论他。
又炸了某个秘境。杀了某位大能的弟子。跟谁谁约战。越阶击杀……
然后她寿命到了尽头。
修行讲究念头通达,但白真真不是一个念头通达的人。
她坐化在洞府中,消息十年后才由侍从传出去。
“她死了?”陈曲从深山中出来,听到外面的人谈论当年的天骄陨落,不禁怔怔。
老头也听到了消息,唏嘘一声:“可惜了。”
那个臭丫头,虽然心眼多,但人不错。凡是被她划成自己人的,她都很维护。
若她最终飞升,跟陈曲一起去仙界,以她的计谋、陈曲的智慧,若能联手,很不容易被欺负。
仙界?那不是一个和平无争,鸟语花香的地方,而是更残酷的世界。
“她已经死了,你可以告诉我实话了。”陈曲说道。
老头一怔:“什么实话?”
“当年,我出府办事,你都跟她说了什么?她前往修真界,是有心抛弃还是无意为之?”
过去数百年,老头几乎记不清当年的事。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陈曲,你不相信老夫。老夫就算说什么,你又岂会信?”
换成陈曲沉默。
老头渐渐心凉了:“老夫没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
“包括让她讨厌我?”陈曲握紧玉佩,线条凌厉的脸庞,阴沉沉,如风雨欲来。
“你这是跟我算旧账?陈曲,你别忘了,你走到这一步,老夫帮了你多少!”老头怒道。
不就是一个女人?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为这个,跟他算旧账?老头生气了。
“是啊,我该感激你。”陈曲轻声。
老头这才心中一松,哼了一声:“老夫不要你的感激。只不过,有朝一日你飞升,记得带老夫一起。”
从头到尾,他只有这一个要求。
陈曲飞升那一日。
“轰——”
最后一道劫雷降下,没有把陈曲劈死,他浑身焦黑地从深坑中爬起来,捏了个诀,浑身焕然一新。
迎着灵雨和仙光,登上升仙梯。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老头激动地道。
到了仙界,他就有仙材重塑肉身了,他又能活过来了,哈哈哈!
谁说他失败了?他没有!苟活数千年,他一样飞升成功了!
“她在这片大陆上沉眠,你陪她吧。”陈曲停留在升仙梯的最后一步,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然后一把捏碎。
“不——”老头惊叫一声,然而坚硬的玉佩,在仙人之躯的陈曲手中,如若凡石,顷刻碎成粉末。
他一句求饶和辩解都没能说出,就随着玉石粉末消散在天地间。
陈曲最后望了一眼下方,头也不回地抬脚,步入仙门。
仙梯收起,仙门闭合,这片天地重归寂静,只有甘霖仍在降落,福泽众生。
道路两旁的建筑被雨幕阻挡, 只映出朦胧的轮廓。
白真真被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得睁不开眼,来不及想这是哪里, 一只手搭在眼前,迅速找地方避雨。
浑身被雨水浸湿,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沉甸甸的。白真真一边拧着衣摆上的水,一边弄明白了这次穿的背景。
纯古代背景,没有修仙因素。随着她在街边茶铺的屋檐下站定,记忆丝滑地涌入脑海。
这次的剧情是这样的。
她是一个京官的女儿,说出去也是官家千金,但她父亲的官职太小了,家族中也没有很大的官。
偏偏家里都很有上进心,一门心思往更高的圈子里挤,男人往上挤,女人往上挤,她这样的小姑娘也免不了削尖脑袋往更高的千金圈子里挤。
可惜她资质平庸,琴棋书画样样拿不出手, 每逢出现在人前, 总是小透明一般, 边缘的不能更边缘了。
有一天,她被所有人遗忘了,灰心丧气地坐在假山边,低着头撕花瓣, 就遇到一个俊美少年,对她说:“你想不想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她一开始是戒备的, 但少年很会说话,言语风趣, 并且把她一顿夸,她就留下来,听着少年一句又一句。
少年擅长妆容,两人约定时间,下次白真真出现在宴会上,眉眼艳丽,容貌华美,漂亮得所有人都认不出来。
她成为人群的焦点,小姐们都向她打听,这是如何装扮出来的。白真真心中得意,按照少年教导的,把她改头换面的秘密说出来。
少年是个商人,贩卖眉笔、口脂、胭脂等,跟时下的工具都不一样,好用又别致。很快,在白真真的牵线下,少年的商品在千金圈子里传开。
他价格定得不低,没过多久就攒下开铺子的钱,但他说自己不方便出面,让白真真代为售卖。
白真真跟他玩笑道:“你这样相信我?不怕我私吞?”
少年眉眼含笑,很豪气地说:“不过一间小小的铺子罢了。你若想要,我送你便是。”
白真真哪会那样厚脸皮,忙说:“我不要你的。”只是在心里,对少年很有好感。
少年的生意越做越红火,而他待白真真也不薄,利润的三成都分给她了。
天长日久,白真真对他愈发喜欢,但羞于开口,只每次见面时,委婉暗示他。
少年却是听不懂,全然没开窍一般,会体贴她,会跟她说笑,却从不曾露出男女之情。
直到这一日,白真真听到一个噩耗,她父亲要把她嫁给昌平侯为继室。
“不要!”她惊恐地跪下道,“父亲,我不要嫁给他!”
昌平侯的名声很不好,荒淫,残暴,死过两任妻子,一任是病死的,一任是吊死的,更别提被抬出去的小妾通房们,好人家谁也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
但白大人说:“你休要听外头那些传言,父亲难道会害你不成?你嫁过去,就是侯夫人,风光无二。”
白真真又去求母亲,白夫人说:“乖儿,你性情柔顺,嫁过去后,顺着侯爷,他舍不得把你怎么样的。”
她绝望不已,心中想着少年,生出一个念头。
每个月的月中,是盘账日。她在铺子里候着,等到少年出现,立刻抓住他的手说:“你带我私奔吧?”
少年愕然:“你在说什么?”
她把自己的处境说了一番,而后便见少年歉然羞愧的目光:“我没办法娶你。因为,我也是女子。”
白真真不信,少年便抓过她的手,亲自验证。
“抱歉。”少年愧疚道。
夏雪薇没想到自己女扮男装,会引起这样的误会。撩动别人芳心,感到很是愧疚:“你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
白真真推开她就跑走了。
她怨恨,绝望,又隐隐有疯狂的念头在心底滋生——她要报复夏雪薇!
回到家后,她没有再拒绝,而是听话地嫁给了昌平侯。然后,在一次宴会上,揭穿了夏雪薇的女子身份。
顿时,夏雪薇处境尴尬。只是没尴尬三秒,就有人保她——男主,楚王。
楚王跟夏雪薇是兄弟,常常结伴玩耍,原以为自己断袖了,没想到喜欢的人竟然是女子,心中狂喜。
没能害人,白真真嫉妒又失落,回到府中,就被丈夫打了。残暴的昌平侯,动辄把人打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她被打得在床上趴了三天,然后得到消息,女主不仅没事,反而被楚王提亲了。
她气得焦灼难当,却没任何卵用,根本找不到机会害女主,还很快被残暴的昌平侯打死了。
死讯传出去,女主惊愕不已,但楚王说:“她存心害你,你同情什么。”
女主神情复杂,摇摇头:“我骗过她,她恨我是应该的。”
吊唁过后,女主就把白真真忘了。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白真真只是她生命中众多反派中的一个,如一阵轻风吹过水面,掀起涟漪又平静下来。
“唉。”回忆结束,白真真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屋檐下,不禁叹了口气。
就在刚才,“她”跟夏雪薇告白了。
但她叹气的不是这个。对她而言,睁眼前是天才女修,睁眼后是联姻棋子,这落差让她眼前发黑。
“砍死他算了。”她心想,“砍死昌平侯,我自杀,去下一个世界。”
反正不能吃苦受累。
她度过了数个快乐的世界,却没有抵消之前打工受的罪,反而令她愈发不能接受吃苦。
下定决心后,她心中又想,这次是谁将她召来的?用意为何?
梁景彦外出得不合时宜,晴天忽然变雨天,好在问相熟的古董店掌柜借了把伞。
他撑伞走在雨中,云靴早已被雨水浸透,但他不急不缓,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忽然,视线余光扫过街边,看到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抱着臂膀,瑟缩在店铺屋檐下。
雨幕遮挡了她的模样,但梁景彦不知怎的,心中怦然跳动。
“姑娘。”他撑伞走近,逐渐看到一张清丽容颜,乌发湿透,面颊如玉,仿若一朵被雨水淋湿的山茶花,“你没带伞吗?”
白真真正在想事情,忽然察觉到有人走近,抬起头。
是一个撑伞的年轻人,长得挺俊秀,就是说的话……她如果带了伞,会把自己淋成这样吗?
没搭理他,收回视线。
“姑娘,我的伞借给你。”身旁,男子语气诚恳地说。
白真真又看过去:“借给我?你呢?”
她声音真好听,清冷婉约,梁景彦心神飘荡,说道:“我不着急回家。”
“我也不着急回家。”白真真对他颔了颔首,“多谢了。”
回家干什么?爹娘膝下好些孩子,儿子一堆,女儿一堆,没谁把她放在心上。
白真真还在考虑,索性不回家,直接跑掉得了。
唯一的问题是,跑掉之后,吃什么,住哪里?她如今已经不是修士,不能随便拔剑杀杀杀。这个时代背景,遇到坏人的几率很大,自保的概率却很小。
“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一旁,男子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白真真转头看去,便见一张殷勤的面孔。若非他生着一张俊秀的模样,她已经拔腿走人了。
但即便他长得清隽雅致,她也不会当他是好人:“公子未免太热心了些。”
梁景彦心头一抖,忙说道:“我不是坏人。只是,只是看姑娘独自一人站在这里,若有什么难处,在下帮得上的,必不推辞。”
她问他为什么这么热心。他回答,自己特别热心。
白真真看向外面,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意思。
“娶妻了吗?”她重新看向青年,问道:“家里有什么人?”
梁景彦一怔,沉吟片刻,回答道:“尚未娶妻。家里还有一位老母亲,并些许仆人。”
“有兄弟吗?”白真真又问。
梁景彦摇摇头:“母亲只得了我一个。”
“算了。”白真真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这声叹气,让梁景彦心里不得劲,问道:“姑娘有何事想要在下帮忙?不若说出来,你我合计一番?”
“我想跟你私奔。”白真真随口道,“你家里没兄弟,还有母亲要奉养,如何走得脱?”
一句私奔,令梁景彦双眼大睁,很是震惊的样子:“姑娘,缘何要……要私奔?”
白真真叹气,垂眸看向他腿边,湿漉漉的雨伞被他折起来,垂在地上。
“伞借我吧。”她弯腰取来,“日后有缘再见,就还你。”
撑开雨伞,步入雨中。
这家伙不知是别有居心,还是好心的大傻子,白真真都不想跟他啰嗦下去了。
先回家。
如果爹娘非要她嫁给那个残暴的昌平侯,再做打算。
“姑娘,姑娘!”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踩水声,白真真转头一看,愕然发现青年居然跟上来了。
他刚进入雨中,浑身衣衫瞬间湿透,几步跑到她跟前,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睛:“姑娘,私奔并非明智之举,姑娘究竟遇到何等困难,不妨说一说?”
“若是,若是姑娘愿意,在下愿意求娶。”他说这话时,睫毛眨得剧烈,不知是被雨水淋的,还是其他。
“你怎么跑出来了?”
梁景彦脸上都是雨水,他从袖子里拿出手帕, 想要擦一擦,结果手帕也在往下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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