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明白,为何说着说着话就亲了起来,不过她并不讨厌,反而主动地扬起了头,在双唇即将分离时,又凑过去贴了一下。
但宋谏之显然不满足于此。
他伸手掐了少女的小尖下巴,拇指陷进她脸颊软肉里,迫使她启开牙关,供他的舌尖长驱直入。
撄宁本就没什么要抵抗的意思,下唇被他不轻不重的咬住了,也只是下意识打了个颤,呆呆地抬眼看过去,和宋谏之携着贪婪情谷欠的眼神撞在一起。
只这一眼,就好像被他的目光锁住了,嘴唇被人亲的乱七八糟也没发现,嫣红的色泽像芍药花瓣蹂.躏出的汁水。
宋谏之看她这幅傻样,血液里沸腾的占有欲更甚。他放松了唇舌上的钳制,动作随着视线一并换了目标,湿.漉漉的轻吻落在撄宁红肿的唇角。
然后,一寸寸下移。
他的嘴唇成了凶器,手上也不饶人。
十分刻意的用练剑磨出来薄茧去磨她最脆弱的地方。
撄宁不禁呜咽出声,猛地抻直了脊背,可摁在后.腰的手太用力,半点挣脱不得,她只能可怜的伏在他胸口止不住的颤抖。
指尖深深掐在宋谏之肩膀上,织锦的好料子被她指甲刮得脱了线,缠进微潮的指缝间。
泥人也有三分性儿。
撄宁咬牙扛过那阵快意,随后毫不客气的扯住宋谏之绸缎般凉滑的发丝。
“你故意折磨我!”
她被料理到脊椎骨都是麻的,开口时还带着颤音,却拿出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不喜欢?”
宋谏之从散乱的衣领间抬起头,轻笑着问道,眼尾勾出一点艳色。
“喜欢!”
撄宁痛快的认下,但她又皱着鼻子补充:“但你不肯给我痛快,我就不喜欢了!”
第99章 九十九
她颧骨绯红, 一双杏眼瞪圆了,简直要滴出水来,却是一派理直气壮的天真姿态。
“那你想如何?”
宋谏之揽在她后.腰的手微微用力, 带着撄宁往上几寸, 而后刻意低头凑得更近些, 将她石榴籽一样通红的耳垂囚在齿间。
衣衫摩挲间, 暴.露了他衣袍上印着的一点氵显痕, 比玄色更深。是她在故意放慢的折磨下, 投降的证据。
撄宁知道求人要给人好处的道理, 她也不吝啬, 一手支在宋谏之胸前,强撑着软泥似的身子往前凑了凑, 在宋谏之难掩贪念的目光注视下, 亲了亲他的唇角。
她拿出了引颈受戮的勇气, 眼睛亮亮,同他争辩:“只有你痛快, 我不痛快,那这笔生意我不做了。”
“你不痛快?”
宋谏之那只掩在罗.裙中的手眼看就要抽出来,在两人面前验证验证他的反问, 却被撄宁眼疾手快的摁住了。
“不算, ”她脸红成了桃子, 小腿还兀自打着颤, 嘴上却强调道:“这不算。”
“好。”
宋谏之的目光一错不错的追着她,眼底闪过点残忍的笑意。他喉结狠狠滑动一下, 嘴上说的话却放缓了, 带着哄人似的温柔:“你想要的,就都给你, 好不好?”
可怜的小兽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陷阱,甚至傻乎乎的点了点头,脑袋又凑上去亲亲他,不假思索道:“算,算你懂事儿……”
未尽的话被呜.咽声吞掉了。
跟猎人讨价还价的下场,撄宁算是知道了。
情.玉煎熬得人浑身颤抖。
“好了…好了,我不想要了……”她抽泣着摇头耍赖,被宋谏之伪装的温柔迷惑了,还天真的认为可以商量。
可求饶的话还没说完,两根长指便强硬的塞进口中,戏耍一般捉她濡.热的舌.尖。
她哭到鼻尖发红,脚尖紧绷成弯弓险些抽筋,宋谏之也不见有半点心软。
弯月高悬,无声地照映着窗纸后的荒唐场景。
等天边翻出鱼肚白时,撄宁已然昏睡过去。
不过她在梦里也不大安稳,薄薄的眼皮通红,羽睫也在暗暗发颤。
玄衣和素色中衣,凌.乱的堆在榻沿。
宋谏之换了身鹊羽斜襟外袍,毫无声息的来到塌边,面上神色暗暗,看不分明。
片刻后,他伸手捏住榻.上人纤细圆润的玉足,指尖蹭过那点点红.痕,再将它塞进被褥中。
明笙心中惦记今日要回姜府的事儿,一大早便吩咐小厨房做好早膳,赶来正堂想叫醒自家爱赖床的小姐。
晋王殿下这些日子不在府里,撄宁又不是敲敲门就能叫醒的主儿,因此,她轻车熟路的伸手准备推门。
可这双手刚搭上去,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明笙看到鹊羽色的衣角还没反应过来,她边抬头边笑着打趣道:“王妃今日醒……”
明笙:“……”
扬着笑脸对上晋王殿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她三魂六魄都快吓散了:“王,王,王爷。”
冷不防和活阎王打了照面,明笙屈膝胡乱行了个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宋谏之垂眸盯着她,眼神里是天生的淡漠寒意:“今日要回姜府?”
明笙低着头,闻言打了个激灵,在脑海中把所有事情飞速捋了一遍。
虽然不清楚晋王何时回府,但他很明显不愿为外人知晓,不知道他从何处得知小姐要回姜府的消息,但现在否认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可直接承认了,又有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意思。
明笙欲哭无泪。
她家小姐怎么还没醒?没有小姐拴着,晋王要想摘她脑袋,约莫跟摘葡萄差不多轻松。
可惜,再害怕也不能立马变成哑巴。
明笙生怕晋王耐心告罄,只能一面打腹稿,一面谨慎开口:“是。昨日姜家老爷派人来府相邀,说同王妃有事相商。孝道在前,王妃不好推辞,只能答应今日前去。但王爷明鉴,王妃绝无旁的心思,您不在府上这些日子,她愁肠百结、食不下咽……”
明笙忙着扯谎,全然不知,她家小姐昨晚被折腾到求饶喊饿,坐在晋王腰.腹上,可怜巴巴的说自己晚膳只吃了半只麻油鸡和一碗煮饼。
吃得好,睡得好。
颠一颠便试出她还重了两斤。
宋谏之回想起撄宁哭红的眼皮,心里才略微痛快些,他直接开口打断了明笙的话:“姜太傅必然会劝她留在姜府暂住。”
如此直白的一句抛出来,明笙一时噎住了。
“太傅也是爱女心切,望王爷能体谅……王妃不会留下的。”
老实说,在这件事上,明笙的心思有些纠结。她虽不了解形势,但也能明白晋王府面临的危险,依她的本心,自然是希望自家小姐远离祸端,能够平平安安。
可她太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了。
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要回两分,误以为她身患疫疾时,晋王没丢下她,她便也做不出临危跑路的心思。
小姐若是想走,必不会拖到今日。
宋谏之眸色深了些许,声音平淡,辨不出喜怒:“只要她今日回了姜府,无论留与不留,在外人眼中都一样。”
姜太傅设计了此次没有征兆的‘回门’,意在提醒旁人,撄宁不只是晋王妃,还是姜家女。
等宋谏之被幽禁之事揭露在众人面前,姜家这番举动,便是在明说撄宁和姜家早有了明哲保身的念头。
明笙在他的提醒下也明白过来,她心中震动,害怕得攥紧了双手,不知该如何将话圆下去。
晋王的眼睛太利了,在他面前,多深的心思都藏不住。
明笙暗暗深吸了口气,调动精神,预备应对他的敲打。
如果晋王开口,她除了应下也没有旁的法子。便是想暗度陈仓,偷偷回姜府,恐怕也会被他安排的人拦住……
“你去收拾行李。”
“是……什么?”
明笙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宋谏之却懒得重复,他睨了明笙一眼,眸中一片漠然,只在提到撄宁时才能添点人气儿。
“本王安排了马车,晚你们半刻钟出发,你把她近日能用到的东西备好。”
他偏头看了眼屋内,最后留下一句。
“无需提前告知她。”
晋王短短两句话,惊得明笙直到来了姜府中都没回过神。
她在小姐的示意下留在院中,室内刻意压低的争辩声正隐隐传出来。
“此事没得商量,你今日不能回晋王府。”
姜父刚刚下朝,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下,便匆匆赶来正堂,正神情严肃的来回踱步。
撄宁腿.软的站不住,她坐在圈椅上无声的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我不回去,总不能待在这儿吧?”
昨日在堂上,周概提到晋王回京已有数日,不知为何没上朝时,姜父便隐隐察觉出了什么。他在崇德帝手下做了这些年的事,哪能不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今日叫回小女儿一问,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你待在自己家里,有什么问题?为父放出口风去,就说你刚从泸州回来,思亲心切,留在姜府住几日。”
撄宁摇摇头,刚要拒绝,坐在她身旁的姜夫人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姜母昨日听夫君分析过利弊,就提心胆吊了整整一夜。她眼下发青,面上的担心藏都藏不住:“乖囡囡,此事得听你阿爹的,你先在家中住段时日,等事情平息了,若晋王有福星庇佑能安稳度过,你再回去也不迟。”
“如果他没法平稳度过这一劫呢?阿爹会帮我跟皇上请旨和离吗?”
撄宁缩在圈椅里,半晌抬头问道。
闻言,姜母默默别过头流泪,姜父也叹了口气,回应道:“与皇家的姻亲,哪有和离一说?如果晋王此番……”
姜父的谨慎刻在骨子里,即便是在家中也不曾松懈,他话未说白,只继续道:“到时,我跟陛下请旨一封,容你在郊外的寺庙清修祈福,不必与晋王一起圈禁,日子虽过得苦些,但来日江山易主,也有你的容身之地。”
撄宁埋着头,乌溜溜的眼中,极快的闪过一点湿润,如春风拂水,了无痕迹。
她半晌才开口:“我不要。”
“阿爹,我明白你的苦衷,”撄宁抬起头,神色写满了认真:“但你应该也知道,嫁给宋谏之,我是不愿意的。”
她习惯性的大咧咧直呼宋谏之名讳。
“我当时那么快应下,是不想你和阿娘为难。因为我清楚,为了姜家,你肯定会让我嫁的,左右,拒绝也无用,我倒不如随遇而安,糊糊涂涂过呗。但我心里是不愿意的,只是没有说而已,我不想怨你,所以我宽慰你、宽慰阿娘,但没有人宽慰我。”
她反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歪着头道:“最难受的,应该是我吧?”
姜父嘴唇嗡动,看上去想说什么,最后却抿紧了嘴。
“你如今劝我回家,也不单单是为了我,而是因为姜家不能与注定失败的皇子绑在一起。”
撄宁说着这些话,面上却没有半分难受,表情反倒轻快舒朗起来:“我不傻,我都明白。
哪有什么不能和离?只是姜家不能被人戳脊梁骨说背信弃义罢了。
她问完,知道答案了,心里虽然难过,但轻快,一直拧巴着的那根筋也捋直了。
撄宁想起和宋谏之一起回门的时候,马车上,他问自己‘紧张了?’,现在想,多半就是看出了她近乡情怯的心思。
如今没有期待倒不会难受了,不过是所求不同,她做父母心中的次选也没什么。
“阿爹,我心里悄悄怨过你,但是现在不怨了。”
在宋谏之身边,糊涂蛋不好当,他总是爱用手段逼她剖白心思。就像他,坏也坏的坦坦荡荡,日子久了,撄宁也不想继续糊糊涂涂过了。
“但是这次我不要听你的了。”
撄宁站起身,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脚就走。
正在此时,堂屋门打开了。
姜淮旭站在门外。
昨日下朝后,姜父动了家法,他今日未能上朝,脸色苍白的可怕。
“撄宁,你不能走。”
姜淮旭低声道:“来人,把她捆起来。”
姜淮旭出来横插这一杠, 别说撄宁了,就连姜父姜母都跟着懵了。
昨日还一副敢冒大不韪的姿态,今日忽然转了性儿, 即便下蛊也没有这么快的, 总不能是昨日一通家法给他抽清醒了。
姜父神情严肃的盯着长子, 虽然目露怀疑, 但并未出声制止。姜母在旁掩面默默拭泪。
只剩下刚壮着胆子说完自己想法的撄宁, 站在原地傻了眼。
她甚至疑心自己听错了, 不太确定的唤了一声:“大哥?”
回应她的是向前走了两步的侍女, 院中已然不见明笙的身影。
“愣着干什么?把小姐捆起来请回卧房。”
姜淮旭嘴唇发白干裂, 消瘦的面颊上是病态的红,他说完没忍住咳了一声, 指节分明的手搭在门框边, 因为太用力而青筋暴起。
撄宁见过自家兄长挨罚的样子, 打眼一瞧就知道他是什么情况,虽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大哥总不会害她,她也不欲令大哥为难。
撄宁脑筋飞速转动,在侍女走到自己身边之前, 小心翼翼的擎了只手出来:“不绑也行, 我自觉回屋成不?”
识时务者为俊杰。骨气这东西再压秤也不能当饭吃。
姜淮旭目光沉沉落在自家幼妹身上, 半晌才嘱咐侍女道:“找人在小姐屋前屋后看着, 一刻也不要松懈,她如果离开姜府, 为你们是问。”
依着撄宁来来说, 翻墙出逃简直是她的家常便饭,但若会连累旁人, 她必然是不肯的。
大哥这是下定了决心要看着自己,不是做戏。
撄宁没有多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侍女身后离开了正堂,只在和长兄擦肩而过时,脚步顿了一下。
姜淮旭胸膛正在剧烈的起伏,他匆忙出门穿了袭青衣,如今后背已隐隐洇出一片暗色,顺着肩脊延展到后腰,空气中都是淡淡的铁锈味儿。
撄宁默默咬住了下唇,人还跟着侍女往前走呢,心思全系在了自家大哥身上。想也知道,大哥受罚多半是与她和晋王的事情有关。
身后隐隐传来亲人的交谈声。
“旭儿,你怎得出来了,快回屋好好修养……”阿娘的声音透着焦急。
“你管这个不孝子作甚?他险些要拖着姜家去送死了!”
听不到大哥的声音,阿娘也没有反驳,大约是在继续抹泪。
撄宁没有回头,她忽然想起件幼年发生的小事。
那年泸州发了洪灾,河堤旁的村舍被天降暴雨尽数冲毁,阿爹在州衙熬了整整一宿,翌日没有回家,反而不顾风险亲临堤坝指挥。
撄宁吃完午饭就坐在家门口的柿子树下,边吃绿豆糕边等阿爹回来,可直到她吃的小肚滚圆,太阳落了西山,也没等到阿爹回家。
偶有来往的路人看见姜府的牌匾,会感叹一句——姜监察史真是难得的好官。
撄宁那时候还不明白‘阿爹不回家’和‘他是个好官’之间有什么关联,只是听阿娘的话来门口等。
阿娘自打昨日晚膳听完州衙差役来传的话,就一直在抹眼泪,夜里抱着她睡觉也在默默流泪。撄宁起床的时候,摸到半边枕头都湿了。
她不知道阿娘在哭什么,只能捧着自己最爱吃的驴打滚喂她。
有好吃的,就不哭了。
可阿娘不光没吃,还抱着她哭的更凶了。
然后吃过午膳,阿娘就让她出门等阿爹回家。
撄宁垂着脑袋困的眼泪汪汪,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路过的人便立马走近了蹲下身,伸手摸摸她脑袋,劝慰道:“小姑娘不要哭,善有善报,姜监察史肯定会平安归来的。”
与他同行的路人轻声问了句:“姜监察史的女儿年纪如此小吗?”
“对,应该六七岁吧。”
“孩子这么小……真是好官。”
撄宁听不大懂他们说的话,但她知道‘好官’是夸人的词儿,于是歪着脑袋认真道:“谢谢大大,但是我没哭。”
“唉,”那人又叹了口气:“没事儿,你还小呢,想哭就哭吧。”
“我没想哭。”撄宁搓了搓眼睛,一个劲儿的摇头。
她现在回想起来,根本记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记得面前围了越来越多的路人,不是夸她阿爹是好官,就是安慰她别哭。
她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夸赞声中,努力证明自己没有哭,解释到口干舌燥,又有人夸她懂事,不愧是姜监察史的独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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