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贴膏药吧。”苏半夏笑着,“回头我再弄一批药酒,膏药和药酒轮换着来,会更好一些。”
两人一听,齐刷刷地点点头。
傍晚,苏半夏正在寝室里整理晚上去晚自习要看的书,正好这个时候宿管阿姨过来叫她,说楼下有人找她。
苏半夏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六点半。
这个时间点,是谁过来找她?
甫一下楼,她就看到来人。
那人就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一见到她,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连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
苏半夏的心徒然“咚咚咚”跳得飞快,好像要跳到了嗓子眼。
在这么寂静的夜里,她都怀疑程砚时会不会听到她剧烈的心跳声。
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但是这会儿也不好去摸,她放缓脚步,慢慢地走着。
程砚时这个时候却是快速地走到苏半夏面前,面带笑容地说着:“半夏,好久不见。”
苏半夏下意识点头,也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他的眼神很灼热,就直直地看着她。苏半夏怀疑自己的耳后根都跟着发烫了。
“你怎么过来了?”苏半夏见他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便问着。
“我过来看看你。”程砚时应着,“本来是想假期期间约你出去逛逛的,但是我没有你家的地址。”
“之前写信的时候也忘记让你留一下你的家庭地址了。”
他去那里等了好几天,后来父母要抽时间给他开小灶,他没得空才没有再过去。
要不然他能一直等,本来昨天开学的时候他就想过来的,但是他想着这才开学,苏半夏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她就按捺住自己,等到今天才过来。
“我回头写给你。”苏半夏说道。
“我们在校园里走一走吧。”程砚时说着,“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事。”
主要是这是寝室门口,他也不好一直站在这里。
苏半夏自然应承。
“你是乘公车还是自己骑车过来?”苏半夏问道。
若是乘公车过来,回去的时候可能就没有车了。
“骑自行车过来的。”程砚时说着,“我过年买了一辆自行车,这样方便来回方便一些。”
就是这种天气骑自行车有点冷,而小汽车他暂时还买不起。
苏半夏点点头。
“你放假都去做什么去了?”程砚时问着,“有没有去玩?”
苏半夏摇头, 说:“就是去京城的景点逛了逛,也没有去哪里玩。”
“我家准备把医馆重新开起来,新的医馆正在装修, 我也要跟着我爷爷学习中医的相关知识, 倒也没有什么时间去玩。”
“你呢?”苏半夏反问着,“你寒假有去哪里玩吗?”
程砚时立即摇头,说:“没有。我假期也是跟着我父母学习, 也没有什么时间去玩。”
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当中。
放个假, 都是在学习, 感觉比上学还要累一些。
“你们这个校园也挺大的。”程砚时左看看右看看, 说着。
其实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也看不到什么景色了,不过, 苏半夏看着程砚时没话找话的样子倒觉得有些可爱。
“是挺大的。”苏半夏说着,“环境也还不错。”
跟前世那些大学环境相比, 自然是比不上前世那些校园环境的,但是总体来说也还算是不错的。
“我们校园的景色也很不错。”程砚时看了苏半夏一眼, 眼睛闪了闪,说着,“你得空可以去我们学校里逛逛。”
苏半夏自然点头说着:“嗯。有空我就过去。”
“你吃饭了吗?”
程砚时愣了一下, 而后点点头,说:“我吃过饭才过来的。”
他等会还有晚自习, 怕自己回去晚了就没有饭吃了,所以是在食堂里吃过饭才过来的。
不是一个恋爱脑, 这倒挺好的。
若是恋爱脑的话,一下课就直接骑车过来, 那样就饿肚子了。
苏半夏想着,她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七点了,她问着:“你晚上有课吗?”
“有,”程砚时毫不犹豫地点头着,“七点半的课,所以我等会就得回去了。”
他过来这里,只是想见苏半夏一面。
漫长的寒假过去,他既没能和苏半夏通信,也没能见到她,此刻他已经等不及周六放学的时候再见了。
“现在快七点了,你有课的话,等会就得赶回去了。”苏半夏笑着说道。
程砚时立刻看见自己的手表,等看到时针指向七的时候,眉头紧皱。
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一点吧,他才和苏半夏说了几句话!
这手表是不是坏了?
“我等会就回去。”程砚时说着,“那你这周六下午还回家吗?”
“自然是回的。平时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每周六都会回去一趟。”苏半夏说着,“我爷爷在家里等我。”
“他是我最亲的家人了,我每周都会回去看他的。”
程砚时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又聊了几句,而后程砚时坚持要送苏半夏回寝室他才回学校。
苏半夏没得办法,只能让程砚时送她回去。
“你路上骑车慢点,小心一些。昨天晚上下雪,地上还是有些滑的,再加上天黑,虽然有路灯,但是还得骑慢一些。”分别的时候,苏半夏叮嘱道。
程砚时点头:“好的。我会慢点骑车的。”
“那你先走吧。”苏半夏说道。
程砚时却是摇头,执拗而认真地说:“你先上去,我等会再上去。”
苏半夏只得先走,走到一半,她回头,看到程砚时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她朝程砚时挥挥手,而后转头就上去了。
程砚时见她上了楼梯,这才转身离开了。
苏半夏一回到寝室,罗福美就走了过来,小声地问着苏半夏:“半夏,刚才在门口那个戴着黑色帽子,穿着一件藏青色棉袄的男人是你对象吗?我看到你们两个在校园里散步了。”
她眼睛闪着八卦的光芒。
苏半夏自然看到了,否认道:“暂时还不是。”
罗福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苏半夏笑了笑,说:“只能说现在还不是,至于未来是不是,那得看情况。”
罗福美点点头,问着:“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做什么?家境怎么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一串问题像是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苏半夏看了一下周围,低声说着:“哈哈,你怎么跟查户口一样?这些事得等我跟他真的成了,以后再说吧。”
“我跟他现在也只是朋友关系,倒也不好打听太多,更不好说太多。要是万一不成,那说太多,对我们俩彼此也不好。”
虽说她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但是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让苏半夏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嘴巴严一点准没有错。
尤其是这种没有铁板钉钉的事,更是得嘴巴严一些,免得被别人破坏。
要是把程砚时的个人信息说得太清楚,有人盯上他怎么办?
罗福美还想多问问的,但是看苏半夏却是不想多说,便没有再问了。
她跟苏半夏的关系其实一般,这种逾距的事情她本就不应该问。
她们两个说话声极低,但是头凑得有些近,像是说悄悄话一样。
何赤芍听到了,冷哼一声。
周四那一天,苏半夏收到程砚时的信,信上还是像往常一样说了一些校园的趣事,信尾说他这周太忙,周六就不回去了云云。
苏半夏很能理解,毕竟她也是医学生来着。
周六那一天回去,苏半夏就听到苏京墨说医馆已经装修好的消息。
“从木匠那里订购的药柜,他已经打好,刷好油漆,晾晒好。周三那天已经运过来安装好了。”苏京墨笑着说道,“我之前办理的《药品经营许可证》和《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等证件也已经办好。”
“各种中药我已经买得差不多了。”
苏半夏很是惊喜地问着:“那么快吗?我以为要一两个月才搞好。毕竟我们的院子和房子还要继续修。”
“后院那房子,我加了钱,工头那一边多找了几个人,很快就将房子给修好了。”
“不过因为刚装修好,还没有买家具,暂时不好搬进去。”
苏半夏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说:“爷爷,我们不搬进去住,那晚上谁在那里看着那里药?”
那些药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晚上没有个人在那里看着,万一有小偷过来,把药端走了那可怎么办?
“我晚上在那里住。”苏京墨说着,“我先搬进去住,然后再慢慢添置家具。”
苏半夏点头。
“那什么时候开业?”苏半夏问着,“到时我请假回来帮忙。”
自家的医馆新开业,不管她有多忙,她总是要请假回来帮忙的。
“下周日。”苏京墨想了想,说着,“虽说药已经买好了,但是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添置,最重要的是,还得找个人帮我抓药,做膏药等等。”
“若不然我忙不过来。”
医馆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苏半夏点头。
第二天她就跟着爷爷一起去医馆。
隔了一周没有过来,医馆焕然一新。
医馆的门换了新门,里面用水泥铺好了,墙壁也刷得粉白,左侧放着大大的药柜,右侧用帘子隔开,一分为二,帘子前面则是放了一张桌子,一把长凳,还有几张高板凳。
帘子后面放了几张宽一米,长两米的小床,不用想,这里是给针灸用的。
小院也已经装修好,用鹅卵石铺设好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一直通向正房。
苏半夏走进正房和东西厢房看了看,地面全部用水泥铺好了,墙壁也刷过了,就连窗户,也换了新的,看起来很是干净整洁。
两个耳房,一个改做厕所加浴室,一个则是改成厨房。
苏半夏就看了一会儿,转身就出去医馆那里了。
她到的时候,发现有一个中年男子背了一背篓的药材过来,仔细一看,是柴胡。
苏京墨看到苏半夏出来,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苏半夏走了过来。
“半夏,你来看看这些药材。”苏京墨指着那一背篓的柴胡,对苏半夏说。
苏半夏走进一看,这些柴胡不是规律的根块状,表皮有的是黑褐色,有的是浅棕色,切面是淡黄白色。
这是北柴胡。
她拿起一根柴胡闻了闻,闻到淡淡的香味,捏了捏,有些硬。
“这是北柴胡。”苏半夏说着。
苏京墨听得点点头,问着:“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苏半夏就将南北柴胡的特点说了说,还说了它们各自的功效。
苏京墨听得直点头。
“这些北柴胡是种植的,”苏半夏看了一眼那一背篓北柴胡,很是可惜地说着,“若是野生的话,会更好一些。”
野生的药材,因为生长的时间久,又没有化肥,药效和品质是比种植的药材要好一些。
当然,收购价格也会高一些。
不过,两者对比,他们是宁愿收购野生的药材的。
却不想,她这话像是炸了马蜂窝一样,那个中年男子立刻就叫嚷着:“我这些北柴胡是野生的,我自己上山采的!不是自己种田的,这年头有田地的话,谁不种粮食,种这些药材做什么?”
“我这柴胡是野生的,不是自己种的!”
他重重地强调着,怒瞪苏半夏,脸色因为愤怒变得绯红。
苏半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眼前这个中年男子面红耳赤, 因为过于激动,他额头上的青筋直露,两眼瞪得圆溜溜的, 看上去真的是因为苏半夏冤枉他。
“你这药材是种植的还是野生的, 我只是闻一下气味就知道。”苏半夏并没有扯开嗓子跟他争执,因为这并没有什么用。
“这北柴胡种植有一年半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一年八个月, 看这色泽, 闻这气味, 根本就不用尝, 我就知道这北柴胡是种植的, 绝非野生的。”
“若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们两个可以去京城最大的药材收购站看看。”
苏京墨这会儿走了过来,拿起一块北柴胡看了一会儿, 而后点点头,说:“我孙女说得对, 这北柴胡的确是种植的,不是野生的。”
那人的脸闪过一抹不自在, 而后强硬地梗着脖子说:“在这里,你们说啥就是啥,你们硬是把野生的药材说成种植的, 我拿你们也没有办法。”
“既然这样,那我不卖给你们了。”
这个中年男子说罢, 作势用手去拿那个背篓。
苏半夏看着他,冷嗤一声, 说:“不卖就不卖。明明是种植的,非说是野生的。欺骗我们还不要紧, 这万一耽搁病人的病情就不好了。”
“我们这可是准备开医馆的,若是因为药材质量的问题而败坏我们的口碑,这可得不偿失了。”
“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想赚多点钱我们理解,但是绝对不能以这种方式!”
说到后面,苏半夏的态度很是坚决!
苏京墨看到这一幕,听到苏半夏说的话,满意地连连点头。
那个男子见状,其实很想拿起背篓将药材给背走,不卖给苏半夏他们了。
可是,他舍不得。
他一连跑了几个医馆,又去了收购站,苏半夏这里给的收购价格是最高的。
他刚才就是看苏半夏面嫩,这才临时起意说这一背篓北柴胡是野生的,其实这野柴胡是他自己种植的。
这北柴胡是他自己用自留地种的。
犹豫了片刻之后,这个中年男子最后还是灰败着脸,说:“这北柴胡是野生的,不是种植的。对不起,我就是想多赚点钱。”
“那你还卖吗?卖的话仍是按刚才那个价格。要是不卖,那你就拿走吧,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卖。”那中年男子抹了一把脸,咬牙说着。
苏半夏点头,而后让老爷子和这个中年男子用扁担挑着称,她将药材挂上称钩,开始称了起来。
称好之后,她又将药材倒到旁边备好的蛇皮袋里,又将背篓称了,而后将药材的重量统计出来,算出钱给中年男子。
“以后有好药材可以再送过来。”苏半夏平淡地说着,似乎一点也不将刚才这个中年男子欺骗她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们这里大量收购药材,价格合理,唯一的一点是要保证药材的质量。”
那个中年男子红着脸,接过钱,道了一声谢,而后离开了。
他一走,苏京墨立刻问着:“半夏,经过刚才那一出,我以为你不会再收这个人的药材。”
苏半夏解释着:“爷爷,他这人的人品有问题,但是这些药材没有问题,我们急于开店,医馆里都没有什么药材,为什么不要他的?”
“再说了,我看一下他的手,黝黑皲裂,这是一双干活的手,这药材肯定是他种的。”
“最重要的是,这北柴胡虽然是自个种植的,但是品相不错,所以我就要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是非黑白对错分明,那个中年男子看着是临时起意,再加上这药材的品相实在是不错,所以她就要了。
苏京墨点头,而后叹了一声,说:“我看那个男的家庭条件也不好,估计是看我们医馆是新开的,而你又年轻,所以就扯慌说这药材是野生的,想多要一些钱。”
他也看到那一双手了。
之前在农村参与改造的时候,这样的双手他见过很多很多,对这些贫苦的劳动人民的生活情况有一定的了解,他刚才都决定了,半夏若是不收的话,他自己出面将这些药材给收下来。
没想到半夏最后还是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