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参加会议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如果可以提前出来，那程斯年和罗蓁蓁就会去基地南边查。
“不过我觉得，如果他们真的饲养了那种变异植物，那也一定不会饲养在基地中的。但这个地点一定会离基地很近。”
“嗯。”江湛赞同地点点头，“北边有一片林地，不如就从那里找起吧。”
“好。”乔瑜也点点头，“我们也不必出去。如果他们真的在北边饲养了那种变异植物，那北边一定会有一个门，专门给他们用来运水的。”
要往北边走，就势必又要经过北市。
乔瑜拉着江湛穿梭在巷弄中，看似悠闲，实则脚下的速度并不慢。
两人来到昨天他们购买消息的那个地方时，卖给他们消息的人今天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周围还是有许多像昨天那个一样打扮的人。
这些人都是卖消息的。
乔瑜本想再找个人打听一下，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
交流会的事情虽然保密，但归根结底也是要面世的，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只是想提前知道而已。
所以即便打听了，也不会惹祸上身。
但饲养变异植物来产水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A市官方一定不会透露任何消息的。
毕竟一旦暴露，他们就还要想办法解释那些喂养变异植物的血肉都是哪里来的。
这种事，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就在乔瑜和江湛快步赶路时，却突然听的身后传来一声：“乔队长。”
乔瑜脚步一顿，回头看去。
便见百里卓站在一处巷子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乔队长，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乔瑜脚步一顿，扭头微笑着看向百里卓。
百里卓见乔瑜虽然面带微笑，但是那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深思。
“乔队长和江先生这是要去哪啊？怎么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乔瑜面上挂着假笑，“多谢百里队长的好意，但是不必了。”
“我们只不过是想趁着交流会还没结束，多在A市基地内逛逛罢了。不过百里队长也真是好雅兴，这是准备在北市买些纪念品吗？”
百里卓面上依旧笑着，“没，我也只是随意逛逛。”
“那要不咱们做个伴？一起逛逛？”
乔瑜又笑了笑，“还是算了吧，我们逛得比较急，就不打扰百里队长雅兴了。”
乔瑜说完，没等百里卓继续回话，便拉着江湛急匆匆走掉了。
转过身的乔瑜脸上瞬间就敛了笑意，微微沉了脸色。
这个百里卓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总觉得刚刚他的话有些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
就……总觉得好像有些阴阳怪气的。
他们哪里惹到他了吗？
难道就只是因为当初撤退的时候没喊他们吗？
可他们又不是褚亦的目标。
乔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毕竟百里卓心里是怎么看他们的，对乔瑜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抓紧时间找到“水库”才是要紧的。
百里卓看着两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面色也微微沉了下来。
这两人的神色看样子就不像是来闲逛的。
百里卓想到之前他们在褚亦这件事情上的隐瞒，眼中的复杂之色更甚。
他们该不会是又发现了什么，想要再次实施什么计划吧？
百里卓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跟上去看看。
江湛在百里卓跟上来的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他捏了捏乔瑜的手，低声提醒道：“阿瑜，百里卓跟过来了。”
乔瑜闻言，微微一愣。
这老哥闲着没事跟着他们干什么？
江湛眸色突然变得幽暗起来，“这里人少，要不要直接了结了他？”
乔瑜抿抿唇，微微摇了摇头，“他没对我们出手，到底还是一个基地的，算了吧。咱们想个法子甩掉他就行了。”
乔瑜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小巷子，加快脚步将江湛拉了进去。
江湛也懂得配合，在进入巷子的第一时间就设下了精神结界。
于是等百里卓跟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奇怪。百里卓蹙起眉头。
他明明看着两人往这边走的，这又是个死胡同，他们能去哪呢？
此时的江湛和乔瑜早已在精神结界的覆盖之下离开了那个巷子，并直接用起了异能。
二人顺着北边的围墙一路找下去，直到走到东北角的一处角落中时，果然隐约发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里了。”江湛看着眼前墙体上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低声说道。
乔瑜也发现了那缝隙，她摸摸下巴，“这门居然还是电磁锁。他们就不怕磁场干扰导致门打不开吗？”
这道钢门完美地隐藏在了墙中。门上没有任何把手与开门的地方，一看就是需要用门卡才能打开的。
江湛微微眯了眯眼，“既然他们敢这样设计，那必定是有了应对的方法。”
幸存者基地中现在基本都有了一些防止磁场干扰的设备，只是一般都会用在一些大型的、绝对不能停止运转的设备上。
这样做，主要就是为了节省能源。
但这并不代表其他地方就一定不能用防干扰设备了。
“也对。”乔瑜点点头，“既然找到门了，那‘水库’应该就这后面不远处了，咱们直接翻墙吧。”
江湛点点头，微蹲下身，一把便将乔瑜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利用风力，从钢门的上方跃了出去。
乔瑜的异能虽然也好用，但太容易在钢门上留下痕迹了。
他们都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还是只用风力比较好一些。
从钢门上方翻出去之后，二人果然看见了一条并不算宽阔的小路。
跟据地上的车轮印来看，这里应该经常会过一些大型车辆。
很符合他们运水或者运送“养料”的特征。
二人顺着小路一路走。
这里周围全是变异植物，只有眼前这一条路，所以倒是不费什么力气。
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江湛便突然低声道：“确实是我们在大马村见过的那种变异植物。数量很多。”
乔瑜抿抿唇，“大概有多少？”
“光是现在在我探查范围之内的，就有不下两百株了。”
“两百株？”乔瑜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还不是全部的数量呢？！
“嗯。”江湛点点头，“还有一些没被吸收的人类。”
他们真的是在用人类饲养那种变异植物，以此来产水。
乔瑜没再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加快了些。
等乔瑜看见前方似乎隐隐变得开阔起来的时候，鼻尖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味道。
其中还掺杂着丝丝的腐臭气息。
并且越往前走，这味道便越重。
乔瑜沉着脸，拉着江湛一口气跑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巨型红色花朵和遍地的人类尸体以及残破的服装布料。
有些花的茎上，还挂着那种巨大的透明水球。
浓重的血腥气息和腐臭味道让久经末世厮杀的乔瑜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光是看这满地的衣服碎片，就能知道A市幸存者基地为了产水，一定已经坑杀了成千上万的人。
其中还不乏一些佣兵的衣服残片。
乔瑜的脸色越来越沉。
虽是意料之中的景象，可当她真的看到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有些胆寒。
为了支撑研究，残害这么多同类，真的值得吗？
研究的真正本质是为了让人类更好地在末世中存活，拯救人类的未来。
如果因为研究而去伤害人类，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吗？
这样的研究，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湛看出了乔瑜眼中的沉闷与悲悯，不由得伸手轻轻摸了摸乔瑜的头发。
“阿瑜，往好处想想，最起码这有利于实施我们的计划。”
他生性凉薄，对这些毫不相干之人的死亡并没有触动。
但他见不得乔瑜难过。
乔瑜点点头，沉默半晌之后才问道：“阿湛，能确定一共有多少株这种变异花植吗？”
“将近五百株。”
五百株……
怪不得这里的血腥气如此浓重。
这里简直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大型屠宰场啊！
乔瑜抿着唇，不再说话。拉着江湛，转身离开了此处。
一直到回到房间，乔瑜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乔瑜以为，自己经过了一世的磋磨，看惯了生死与心血，已经不会再有如此强烈的悲悯了。
可韩铭，却总能刷新她对残忍的认知。
刚刚看过的那些新鲜尸体还历历在目。
有一些甚至都还是很小的孩子。
他们曾经那么努力的在末世中求生，拼尽全力才活到了现在。
可他们没死在异种手中，也没死在变异动植物手中，偏偏是死在了自己的同类手中。
这样疯狂的残忍、草菅人命，为了研究不惜一切代价的做法，只能是韩铭，只有韩铭！
可乔瑜不理解。
难道A市幸存者基地上层的管理人员，就对韩铭如此放任吗？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反对吗？
韩铭究竟是怎么做到在短短的半年之内，便将A市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这是乔瑜最想不通的地方。
韩铭很显然是对各大幸存者基地都采取了行动。
可是他在G市也只是暗中给军团下药，即便涉及到人口贩卖，也只是从黑市中入手，想要暗中瓦解G市而已。
可为什么在A市，这一切都被摆在了明面上呢？
就连阮博士这样德高望重的研究员，都能心甘情愿的为韩铭卖命吗？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江湛没有打扰乔瑜的沉思，只是坐在她身边抱着她，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背。
他知道乔瑜现在情绪不好，但他嘴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能静静地陪在她身边。
好在乔瑜也并没有沉郁多久，她心里明白，他们当下的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从样本库中取到样本。
韩铭虽然是个痴迷研究的疯子，但他思维缜密，十分谨慎，所以轻易是不可能抓到他的。
她必须要有耐心。
乔瑜回过神来，发现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有些暗了。
正想问问江湛，程斯年和罗蓁蓁回来没有，房门却突然间被敲响。
“是郁清川。”江湛贴在乔瑜耳边低声解释后，便松开乔瑜，起身去开了门。
“会议怎么样？还顺利吗？”乔瑜一边示意郁清川坐下，一边轻声问道。
“嗯。”郁清川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点点头，“今天还挺顺利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似乎有第二个重要项目要给我们展示。”
“这个不是会议流程上都有写吗？”乔瑜有些不解地问道。
会议流程上早就注明了第二天会有新的项目介绍。
“不一样的。”郁清川摇摇头，“项目也分大和小，重要或不重要。”
“会议流程上并没有说是多重要的项目，可按照今天他们话里的意思，明天要介绍的那个项目。重要程度可能与今天的项目不相上下。”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可能还研制了一种药，效果跟这种把普通人变成变种人的药物不相上下？”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乔瑜抿着唇，眉心紧蹙，“研究都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末世刚刚降临还不到半年，他们怎么可能会研制出这么多药物？”
其实乔瑜之前并不是没有猜想过韩铭会不会也是重生归来之人。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乔瑜还并不能确定，但韩铭前世的研究，乔瑜多少都是有所耳闻的。
眼下的这些药物，都是前世的韩铭未曾研究过的。
所以她实在想不明白，还没究竟是怎样在半年之内就研制出如此多的药物的？
又是底药、失魂、怒神之类的药物，又是让普通人能够成为变种人的药物，现在居然还有第三个项目？
“有两种可能。”郁清川听到乔瑜的疑问后，思索了几秒，迅速答道。
“哪两种？”
“第一种可能就是，药物的成分极其相似，所以根本不需要第二次开发，只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以改善，找到药物间的不同作用效果，就完全可以形成一个新的项目。”
“第二种可能就是，虽然所用的药物成分不同，但药物发挥药效的原理是相同的。”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找到了其中一种药效的作用原理，就能一通百通了。”
“那依你看，现在哪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
郁清川摇摇头，“我现在没有拿到今天那个项目的药物成分，所以还不能确定。”
“但是会议第三天是实验展示，我准备那天在会议上想办法弄一些药回来试试。”
“好。”乔瑜点点头，“不过这件事情我们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郁清川点点头，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紧张感，“行了，说说你们吧。”
“今天出去有发现什么吗？”
乔瑜闻言眉梢微挑，“你怎么知道我们出去了？”
会议室的门隔音那么好。
郁清川揉揉额头，面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自然是守卫说的。”
“我们会议结束以后出来没看到你们，我就猜到你们应该是出去找‘水库’了。我去跟守卫求证了一下，发现你们果然早就离开了。”
乔瑜勾勾唇角，“哟，我们郁大研究员还是挺聪明的嘛。”
郁清川又无奈地笑了笑，“那你们究竟发现什么没有？”
乔瑜闻言，眼前又浮现出之前在基地北边的密林中看到的景象，脸色不由得又沉了下来。
“发现了。”
乔瑜抬眸看向郁清川，“他们果然饲养了那种植物，而且数量不少，有将近五百株。”
如果饲养得少的话，也没办法支撑起这么庞大的研究院和基地这些人口。
但是这么多的变异花植，想也知道，被当做祭品牺牲的人类，一定不会少了……
“不过既然我们发现了这个‘水库’，那就一定要好好利用。”乔瑜抿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郁清川闻言想了想，“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急。”乔瑜摇摇头，“最起码也要等到明天的会议结束。”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第二个研究项目是什么，万一还有“惊喜”呢？
郁清川点点头，“行。月月那边随时都能动手，行动开始前，跟她说一声就行了。”
乔瑜闻言挑了挑眉，面上浮现出一抹戏谑之色，“怎么？怕我把你未来媳妇儿忘啦？”
郁清川听着乔瑜略带暧昧的语气，耳尖蓦地便红了，“你、你别乱说……”
“啧啧。”乔瑜摸摸下巴，眼中的兴味更浓，“看看我们郁大研究员这扭扭捏捏的小表情，真是难得啊！”
郁清川被乔瑜盯得浑身不自在，“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磕磕巴巴道：“我、我不跟你们说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郁清川便转身快步走到房门前，准备拉开门出去。
“等等。”乔瑜冲着他的背影扬声喊道。
郁清川脚步一顿，但却没有转身，只是侧过头问道：“还有事吗？”
乔瑜面上还带着笑，但神色却认真了许多，“清川，你会介意月月的身世吗？”
“当然不会。”郁清川蹙起眉头，“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我怎么可能会介意这种事情……”
郁清川说到这里，语气突然顿了顿，随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乔瑜……难道你介意月月她……”
郁清川的话没说完，但乔瑜已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人吗？”
郁清川表情微松，“我就说嘛，你也不像是会介意这种事情的人……那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
“那你有让月月知道吗？”
“什么？”郁清川一懵，什么让月月知道？
乔瑜见郁清川一脸疑惑的样子，默默地叹了口气，“我说，你有在月月面前正面且坚定地告诉她，你不介意她的身世吗？”
“……”
郁清川没说话，但通过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说过。
乔瑜见状又默默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郁清川跟花月一直没什么大的进展呢，感情郁清川这块木头，是啥也没跟人家姑娘说啊！
乔瑜咂咂嘴，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川呐，女孩子都是需要安全感的。”
“无论多优秀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可能会觉得自卑、患得患失，尤其是像月月这样从小童年经历并不美好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