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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总是体弱多病(屋里的星星)


至于良妃,被害得小产,按理说,皇上不会待她这般薄情,赏赐落了良妃,在问春看来,是在提醒良妃,也是一个隐晦的警告,也不知良妃看不看得懂。
只是如此一来,仪美人的赏赐在其中就有点显眼了。
皇后正在翻看卷宗和账本,有点懒得回答问春的问题,摘了护甲的手指按了按额间,直接吩咐:
“你去一趟闻乐苑,瞧瞧仪美人的病怎么样了。”
“若是没好,你就再亲自跑一趟太医院,请太医去给仪美人瞧瞧,这一入宫就得病,还病了这么久,到底不是个事。”
问春一脸纳闷,但皇后压根不看她,问春只好按下心底的疑问,转身出了坤宁宫。
等人走后,皇后才抬起头,她扫了一眼矮案上摆着的荔枝,觉得问春真是被护得太好,才什么都想不明白。
皇上能有什么意思?这满后宫的女子对于皇上来说,不就是那么回事。
既然皇上还记得仪美人,她也不吝啬在其中做个好人,催着仪美人赶紧病好,别等他想见人时却只能落得空。
而闻乐苑中,邰谙窈一见到问春,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不需要问春再请太医,邰谙窈就直接道:
“劳烦问春姑娘替我谢过娘娘体恤,我身体已经无恙,明日就能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问春稀里糊涂地来,但在仪美人表态后,倒是隐约意识到娘娘在做什么了。
等问春离开,绥锦看了看主子,叹息了一声。
殿内没有其他人,邰谙窈懒得做戏,她掀起杏眸瞥了眼窗外,听着外间的风平浪静,她轻描淡写道:
“她果真不是一个聪明人。”
绥锦知道她在说谁:“她也许是在等。”
毕竟谋害皇嗣从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良妃再是有心,也会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邰谙窈蓦然低笑一声,含着些许讽刺:
“人人都知道她的心思,时间越久,只会让人越警惕。”
别人可不会觉得她是放弃了,还不如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她特意称病,想要避开这个时间,可惜,良妃也许猜到她的想法,却没有选择这个时机,依旧是在等。
邰谙窈眸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不论她是真病还是假病,都注定了不会长久,良妃明知这一点却不作为,当然会让她觉得烦躁。
她一点不想和谋害皇嗣一事扯上关系!
绥锦低声安慰她:“她也是谨慎。”
许久,邰谙窈闭上眼,她语气冷淡道:
“她最好是真的谨慎。”
谨慎到不会被人拿住把柄,从而拖累了她。
********
坤宁宫派人去了闻乐苑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重华宫。
敬妃娘娘抱着小公主,哄着她玩闹,闻言,只轻轻颔首,柳愫咽声,退到一旁守着,待小公主玩累后,让嬷嬷将其抱下去,敬妃擦了擦手,才道:
“日后这些事,不要在小公主面前说。”
柳愫一脸愧疚:“奴婢知错。”
敬妃只是告诫她,没有过多责怪,她对着铜镜看了一眼,铜镜中女子青丝稍有凌乱,披散在身后,余着些许温柔,一头青丝仍是乌黑,却不见这重华宫灯笼常亮。
敬妃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敬事房那边呢?”
柳愫知道娘娘在问什么:“问春回去没多久,敬事房那边就将仪美人的绿头牌挂上了。”
相较而言,对这宫中的情势,柳愫比问春看得明白,她低声道:
“她倒是真会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
敬妃一点不意外,她抿了口茶水,茶水泡得很淡,不会叫她晚上睡不着,茶水在口腔间肆意涩意,淡淡地遗留在唇齿间,她耷拉下眸眼:
“咱们的皇后娘娘惯来如此作风,你还没习惯么。”
喜皇上所喜,厌皇上所厌。
不论是真是假,总归明面上,她一直是这样做的,仿若没有嫉妒心一般,甭管是有孕的妃嫔,还是得宠的妃嫔,她都是一视同仁。
叫宫里宫外都对其夸赞无数,赞其宽厚、大度,不愧是一国之母。
柳愫有些不忿,她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无力地垂下脑袋。
她能说什么呢?
看着她们重华宫好像前景光荣,但自家人知晓自家事,皇上不喜欢她们娘娘,重华宫也是惯来冷清,若非娘娘自个争气,诞下了皇长子和小公主,这宫中哪有她们娘娘的安身之处。
和那位中宫娘娘是如何也比不了的。
但柳愫依旧不甘心,她咬声道:“奴婢就不信,她能装得了一时,还能装一辈子?”
“皇上迟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敬妃手指扣住梳妆台的一角,许久,她默默地松开,转头望向窗外,她平静道:“我倒宁愿她能装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没躲过去。
小时:咳。
【都怪你催。】

第21章
邰谙窈的绿头牌是放出来了,在皇后以为皇上时隔多日准备进后宫时,没想到,到了傍晚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邰谙窈对此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在位低时,她不希望风头过盛,毕竟,她还没入宫时,良妃的事情就给了她一个前车之鉴,太过高调,只会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她是无所谓,但少不得在请安时要听一些闲言碎语。
她一个美人位份,在这宫中不高不低,总有些人的酸话是她必须得听的。
这次请安,也是邰谙窈第一次在坤宁宫见到良妃,好在她和良妃的位置有点远,不需要二人搭话。
但也有人故意不放过她:
“听说昨日皇上给坤宁宫赏了许多荔枝,叫嫔妾等人真是羡慕。”
皇后捧茶喝一口,心底了然,这话头明显不是奔着她来的,果然,那人话音一转,直朝仪美人而去:“哦,对了,嫔妾险些忘了,不止是皇后娘娘得了赏赐,仪美人也得了不少。”
邰谙窈抬头朝说话的何美人看去。
何美人冲她笑了笑:“仪美人生得这般好,不免叫皇上惦记着,不似我们这些姐妹,没个口福。”
邰谙窈不懂,这何美人一番唱念做打是要作甚,将她抬高拱火,她倒是能理解,但也不至于拉着自己和满宫妃嫔一起贬低。
紧接着,何美人视线陡然放在了良妃身上,邰谙窈握着杯盏的手指一紧,就听何美人打嘴道:
“瞧嫔妾这嘴,真不会说话。”
“良妃娘娘和仪美人姐妹情深,仪美人得了赏赐,和良妃娘娘得了赏赐是没什么不同的。”
满殿倏然静了下来。
谁能听不懂何美人话中的意思?
说着良妃和仪美人姐妹情深,但纵使是亲妹妹,不是自个得了赏赐终究是不同的。
而且何美人说得仿佛良妃和仪美人是一体一般,但谁不知道昨日仪美人得了赏赐后,根本没派人去过蔌和宫。
换句话说,良妃根本没沾到仪美人的光。
如果搁她们身上,她们也未必会把荔枝送去蔌和宫,笑话,这姐妹二人,一个得了赏赐的,一个没得赏赐,尤其还是位低的那个得了赏赐,岂不是明晃晃地打脸么?
不得不说,不论何美人今日的话是挑拨离间,还是单纯看笑话,都格外扎心。
而且,众人隐晦地对视一眼,面色稍有古怪。
良妃娘娘惯来得宠,往日御前从未缺过蔌和宫的赏赐,这应当还是良妃头一遭只见别人笑吧?
良妃许久不曾被人这般当面讽刺过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何美人,何美人被她看得浑身一紧,但不等良妃说话,殿内骤然响起一声杯盏被搁置的声音,很轻也很闷。
众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得仪美人放下了杯盏,她抬起杏眸,唇色依旧微白,不见黯淡,反而添了些许勾人心怜的脆弱,显得那双眸子越发黑,有股别样的昳丽,她声音很轻,仿佛再大声点就会要了她半条命般,但她说的话却不似她表现得那般温柔:
“不会说话还不闭嘴,平白惹人厌烦。”
何美人一愣,没想到这二人中首当其冲的会是一贯低调安静的仪美人,待反应过来邰谙窈说了什么,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嫔妾就事论事,仪美人何必这般苛责。”
邰谙窈偏头望她,杏眸透彻,仿佛不解:“我只是顺着何美人的话一说,怎能就苛责了。”
她手指不紧不慢地捻着杯盏轻转,纳闷道:
“难道何美人说自己不会说话,只是虚词而已?”
殿内有些闷笑。
谁都知道何美人是虚词,但被仪美人直接揭穿,就格外丢人了。
何美人心底暗恨,本以为这仪美人是团棉花,没想到里面居然还藏了刺,她攥紧了手帕,忍不住指着邰谙窈道:“你——!”
邰谙窈看着那根指着她的手指,眸底神色忽然一点点淡了下来。
何美人对上她的视线,居然有一刹间的哑声。
皇后见事态越来越不可控,抬手扶额,仿佛是被吵得头疼:
“够了。”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道:“瞧瞧你们,说个话也能说出火气来,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皇后视线自然而然地略过邰谙窈,不悦地落在何美人身上:
“良妃和仪美人位高于你,岂是你能妄加议论的?看来上一次的罚抄宫规,还是没让你涨记性,回去给本宫面壁思过,什么时候管得住嘴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何美人惊愕,没想到和仪美人的一番争执,居然落得个禁闭。
她有意求饶,但皇后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何美人立即噤声,她心底忍不住怨恨。
仪美人当场给她没脸,皇后视而不见,只知道抓着她的错处。
摆明了是偏心!
仪美人她何德何能?
倒是听见何美人被禁闭后,良妃下意识地抬了下头,眼神不易察觉地变了变。
邰谙窈和良妃被迫捆绑,难免会一直关注良妃,于是将这一点尽收眼底。
她轻眯了眯眼眸,心底疑惑,良妃不想何美人被关禁闭?
为什么?
请安在一场闹剧散罢,众人潮水般退去,片刻,坤宁宫中就剩下一片安静。
邰谙窈位低,晚了一步出来,良妃依旧等在门口。
见状,邰谙窈忍住心底的情绪,她快步走近,似有不解:“娘娘在等嫔妾?”
良妃听着她口中拉远距离的称呼,一时间本来要说的话皆数堵在了喉间,许久,她说:
“我好久没见你了,要不要去我宫中坐坐?”
邰谙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良妃身侧的仪仗,对于像个奴才一样跟在别人仪仗旁边的这种事情半点兴趣都没有,她没有犹豫地推辞:“嫔妾久病初愈,闻乐苑还有事情要处理,还是改日再去叨扰娘娘。”
闻言,良妃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她低声说:“你别把何美人的话放在心上,你能得赏赐,我也替你高兴。”
酸涩是真的,觉得有点难堪也是真的,但替二妹妹高兴也绝非作假。
邰谙窈袖中的手指微动,她不肯对上良妃的视线,死死地垂着杏眸:
“嫔妾都知道的。”
四周尚有妃嫔未散,良妃到底没再多说,今日暖阳很盛,邰谙窈却依旧穿着披风,一阵清风拂过,披风被吹得散了些,良妃下意识地伸手替她拢了拢。
邰谙窈不由自主地浑身僵硬。
良妃松了手,担忧她的身子,温柔嘱咐:“今日风大,你别贪玩,早点回去。”
邰谙窈不知该回什么,她攥着衣袖的指骨微微发白。
等良妃的仪仗走远,邰谙窈依旧站在原地,她垂着杏眸,眼睑在鼻梁上垂下一片阴影,谁也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她许手指攥得太过用劲,指骨处传来一阵疼意。
良妃越是这样待她温柔,越是衬得她卑劣不堪。
她忍不住地想,当年她那对父母准备回京时,想必也会觉得庆幸当年重病的人是她,而非长姐吧?
今日是秋鸣陪着主子来请安,见良妃走了许久,主子依旧没动,她小心地唤了声:
“主子,时间不早了,咱们要不要回宫?”
邰谙窈回神,她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额间,杏眸恹恹地耷拉下来:“回吧。”
如今将近八月,御花园的花依旧盛开,不见半点颓废。
其中有一支胭脂点雪开得极其茂盛勾人,邰谙窈来请安时就瞧见了,如今请安散罢,她路过凉亭时,就见有人伸手折了那支胭脂点雪,意有所指道:
“瞧瞧,这不论是花还是人,都得生得格外出众不同,否则,怎么能引人注意呢?”
秋鸣听得皱了皱眉。
邰谙窈头都没抬,病得久了,她难免有点性情古怪,她此时心情不好,也懒得给其眼神,情绪淡淡地越过那人而去。
偏这般态度,惹得那人脸色发青,她叫住了邰谙窈:
“仪美人到底不是正经入宫,连规矩都不懂么?”
邰谙窈被叫住,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肯转身,她仿佛才看见了那人,一脸惊诧,她屈膝道:
“原来是周嫔。今日这暖阳着实刺目,晒得嫔妾头晕眼花,一时没注意到周嫔,还请周嫔见谅。”
周嫔被她一番话堵住,狐疑地看向她,确认她脸色苍白,应该是真的不适后,恼意才褪了点,她又是憋屈又是郁闷:“起来吧,省得待会晕倒,还赖我欺负了你。”
她恩宠平平,虽然位高一级,但邰谙窈也有封号,位份相差无几,偏昨日赏赐又告诉众人,仪美人颇得圣意。
周嫔恼归恼,却是不怎么真敢罚她。
邰谙窈也有点意外,经过颖婕妤和何美人,她险些以为这满宫的人都只会冲动惹事。
少一桩事也是好的,这般想着,邰谙窈对周嫔的态度倒是好了一点,她被秋鸣扶起来时,余光瞥见灌木丛后的一点明黄色,她陡然一怔,视线徐徐上升,撞入某人饶有兴致的眼底。
邰谙窈心底一紧,她没有装作没看见,而是等周嫔一行人离开后,她绕过灌木丛,柔荑拎着裙裾,俏生生地站到那人面前。
时瑾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今日一袭青黛色襦裙,简简单单,腰身被束起,仿若幽谷汵汵溪流处的一支白山茶,楚楚动人,也格外勾人。
时瑾初垂眼,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就见她仰起白净的脸蛋,杏眸稍许窘迫,她闷声埋怨道:
“您怎么偷看呀?!”
埋怨的声音轻细,仿若是在撒娇,藏着些许隐晦的亲昵,她脸上被暖阳晒得一抹绯红,额间也是热得微许有些香汗。
时瑾初的眸色意味深长,他倏地勾了下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挺会的么。
女鹅:听不懂。

笑某人的小伎俩,她心思其实挺容易看得懂,但也透露着些许隐晦。
她脸被晒得微红,唇色却有点白,时瑾初眸中掠过一抹淡淡情绪,他一字不提女子没行礼的事,抬起手在她脸侧抚了抚,问她:
“病真的好了?”
没见她时,怀疑她是装病。
见到人了,时瑾初又觉得她也许是真的病了。
她没擦什么粉,双颊依旧寡淡,是很难装出来的病色,指腹触感顺滑细腻,叫人难免容易藏了点旖旎心思,时瑾初眸底神色稍暗了些许。
邰谙窈轻抬下颌,被他碰得有点痒,不由得躲了躲,脸颊稍偏,没有忘记回答他的话:“真的好了。”
时瑾初顺势收回了手。
她仿佛隐晦地松了口气,重新转过脸来,杏眸一错不错地落在他身上,迟疑了下,她轻垂眸,藏住些许赧意:
“昨日皇上让人送来的荔枝,嫔妾很喜欢。”
她站在他面前,风吹过两人衣袖纠缠,她顺着这阵风轻轻勾住他尾指,痒意顺着指骨一路蔓延,颇有点荒唐,时瑾初几不可察地一顿,他稍垂眸,视线落在她身上,只见她偏头:“皇上要不要去嫔妾宫中尝尝?”
时瑾初挺冷淡地笑了笑:
“你倒是会献殷勤。”
拿他赏给她的东西借花献佛,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话是这么说,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抵着某人指骨,将她整只手扣在了掌心。
掌心有浅浅凉意传来,时瑾初若无其事地瞥了她一眼,越发意识到她的体弱。
邰谙窈装作没听见他的话,她入宫时,只有一抬小箱子罢了,比不得旁人成亲时的十里红妆,也的确没什么好东西,邰家给她装的最多就是银钱,其余的再没有什么,或许是觉得有良妃在,足够照顾她。
又或许是故意为之,让她难有立足之物,才能更好地将她和良妃捆绑在一起。
圣驾转道。
一路有不少人看见皇上牵着仪美人回了闻乐苑,又不知宫中碎了多少玉器,邰谙窈没时间想这些,某人存在感太强,叫她不得已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他身上,微风习习,吹在人身上,叫人生出些许懒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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