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冬只有找人调查女方底细,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调查下来就八个字。
 家境普通,过往清白。
 除了十七岁时差点被人骗去东省,生活简单人也还随和。
 而且看她一路摆摊到开小吃店以来的历程,黎冬觉着这个小姑娘还挺上进。
 人品肯定是没问题,岳父岳母才会同意秦溪进门。
 今天在饭馆相遇纯属偶然。
 不过今天一见,黎冬又发现了秦溪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
 她应该认出了自己,却不动声色地没有表现出来。
 显然……根本不在乎他的身份。
 “秦同志……”郑主任张了张口,捡了许多法院职工们对秦溪的诸多评价。
 能吃苦、勤快、脑子灵活、做饭好吃。
 优点一串串的,其中力大无穷和会打架这两点不知道算不算优点的就被下意识剔除了。
 “难怪书青会喜欢这姑娘。”黎冬感叹。
 放他们那个年代,这种姑娘那可是一家有百家求的。
 而且姑娘开这个小饭馆生意如此红火,不也是白手起家?
 现在国内不都流行一句话吗!“嫁个搞科学的,不如嫁个卖茶叶蛋的。”
 科学家是崇高领域,可真要说工资,还真不如个体户。
 光看秦溪小吃店人来人往的样子,赚得肯定比黎书青那份死工资要高得多。
 郑主任端起茶杯歇了口气,忽然想起:“这回黎董专门回寿北,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来参加孩子的婚礼吧。”
 黎冬:“……”
 “……”
 黎冬沉默了,花姐看老板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忙有眼色的出声打起圆场。
 “当然是主动为了商场的事而来,等忙完公事才论私事。”
 郑主任哈哈一笑:“黎董倒是个事业为重的人。”
 黎冬面色如常,心里苦涩地都要漫出苦水来了。
 点的菜陆续送上来。
 柳雪花在前,秦溪端着大盘清蒸鲈鱼在后,放下盘子就准备退出去。
 “秦溪。”
 就在这时,隔着道木板之外,黎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黎书青走到木板外,顺手拿起秦溪脖颈上的毛巾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怎么下了夜班不回家休息?”
 “睡不着。”黎书青回着。
 只不过往包间里瞟了这么一眼,父子俩的目光相撞,而后各自弹开看向了他处。
 “黎少。”花姐站起来惊喜叫道。。
 “花姐。”黎书青冷冷清清地招呼了声,而后纠正道:你还是叫我小黎,黎少我听不惯。”
 “小黎。”花姐从善如流地立刻改口:“快来坐,一起吃饭吧。”
 黎书青转头,冲黎冬叫:“爸。”
 黎冬微有些诧异,面皮抽抽了两下,很僵硬地点了下头 。
 就在他以为孩子会如同往常那样走开时,没想到黎书青竟然牵着秦溪走到了他身前。
 花姐和秘书立刻有眼色地让出两个位置。
 黎书青牵着秦溪坐下。
 “秦溪,这就是我爸。”
 “伯父好。”秦溪叫人。
 黎冬还没给改口费,她应该不用叫爸……吧。
 “应该不用介绍我对象了吧,想必你……已经调查清楚。”黎书青说。
 黎书青对黎冬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甚至带了丝质问的意思。
 不过黎冬仿佛对此早已习惯,点了下头后回道:“是个不错的姑娘。”
 父子的对话到此止步,黎书青站起来,唇角挂着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容:“那就不打扰大家吃饭了。”
 说着,牵着秦溪离开隔间。
 “黎董。”花姐有些焦急地追问:“要不要我再去把黎少请回来。”
 “花姐,以后叫他小黎。”黎冬纠正,说着抬起手摩挲着下巴,一下子露出个笑容来:“青书这是同意我去拜访岳父岳母了。”
 父子俩相处多年,黎书青究竟什么意思他还是能看的出来。
 以往都是跟外人一样喊黎董,今天能当众人的面喊爸,这就是认了他的身份。
 时隔多年,黎冬终于可以去探望岳父岳母了。
 厨房里,黎书青跟秦溪随意说了几句黎冬的事,转而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青州市公安局传来消息,又查到了关于姑姑秦春的消息。
 通过多方走访,他们查到,秦春下乡的村确实是三分沟。
 而且她是在那与吴云汉相恋结婚并怀上了身孕。
 可吴云汉因抢救人名群众财产身受重伤送回了城里抢救,秦春也在此期间生下了个小男孩。
 可就在此期间,秦春住的屋子突然起了大伙。
 根据村里幸存的人说,当时秦春和孩子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可奇怪的是,人们在废墟中并没找到两人尸体,后来是村主任怕担责才谎报说两人都被烧死了。
 青州公安局确实在死亡档案里查询到了秦春的死亡记录。
 霍云又拜托寿北市档案局的人调查过吴云汉的去处。
 发现他在医院治疗了两个多月后出院,再之后就是份离境书。
 表明吴云汉在十三年前已经离开国内,去了国外。
 吴云汉的消息至此无法查询。
 “我怀疑那群来调查秦春消息的人会不会是吴云汉?”黎书青眉头紧蹙,而且他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威胁红风村村长的人会不会也和吴云汉有关?”
 姑姑秦春已死,三分沟被泥石流埋了,就连唯一知情人红风村村长也自杀了。
 只要吴云汉不出现,这个谜团应该……再难解开。
 夜空刚开始放亮, 就算没有太阳,清晨的风里就已经带上了热气。
 秦溪把所有的蜂窝煤灶全提到厨房外。
 夏天再放这么多热源在屋里,光是站着就会觉着空气稀薄得无法呼吸。
 噼噼啪啪——
 忽地, 一阵鞭炮声将所有寂静都炸碎。
 震耳欲聋的声响持续了好一阵才消停, 地面被炸起了漫天灰尘。
 秦溪手忙脚乱地给锅桶都盖上盖子, 好一阵烟雾才彻底散完。
 “是吴娟她婆婆家在放鞭炮!”张秀芬等不及烟雾散去,早早就跑去看了热闹回来,说着指向门头上的招牌:“你们看她家的店子招牌。”
 [电影院老报刊亭小吃店]
 也不能说她家就摆明了抄袭秦溪的店名, 可那个报刊亭小吃店绝对很容易让老顾客误会。
 “她是专门抢我们生意吧。”
 张秀芬越想越气,撸了袖子就打算上前去吵架。
 “难道世界上只准你家叫报刊亭小吃店啊!”秦海赶忙拉住妻子:“电影院那附近就有十几个报刊亭。”
 “爸说得对。”
 秦溪去拿了抹布来擦干净桶盖上的灰尘,再把刮上了灰尘的薄荷和葱都拿回厨房里重新清洗。
 刘家的老婆子还真缺德,放鞭炮专门找了个上风口,灰尘全吹秦溪的早点摊上了。
 张秀芬刚偃旗息鼓的怒气再看到她们搬出的灶台和锅时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她们也学你卖面条!”
 “行啦,就是学咱们才不怕。”
 看到吴娟带上白色袖套拿出把干面条放那,秦海反而笑了起来。
 俗话说不管是人是物都最怕比较, 那把干面条怎么可能和秦溪现拉的面条相比。
 就算吴娟也会拉面, 做买卖也是各凭本事,难道还真不让人卖了?
 秦溪也笑:“妈,以后这条街上说不定还要开许多小饭馆, 咱们还真一家家上门吵架啊!”
 个体有人先赚到了钱, 以后多得是人跟。
 这条街如此靠近市中心, 等商场一建起来, 热闹是迟早的事。
 与秦家略有些不舒服的情况相反,刘婆子这会儿正处于准备大干一场的豪情壮志中。
 婆媳俩把东西摆好,她又折回家拿了块很大的木板过来。
 前几天已经专门去秦家饭馆打探过。
 秦溪的牛肉面卖六毛一碗, 就这么死贵的一碗面条竟然坐满了人。
 她就买五毛钱一碗,也是牛肉面, 生意肯定比那边好得多。
 “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干什么,哑巴啊!”
 放下板子,见吴娟坐在门口发呆,刘婆子吹眉瞪眼地从她身边走过。
 吴娟只敢默默叹气,面上是一点都不敢反抗婆婆、
 站起来走到摊前,假装着整理调料,心思不宁地时不时飘向秦溪的小饭馆。
 七点还没到,秦溪饭馆前已经有人进去。
 “牛肉面,牛肉面,五毛钱一碗的牛肉面。”
 刘婆子大半辈子都在村里种地,老伴在城里找到份给厂子里烧锅炉的工作她才跟着来了城里。
 这座房子早些年厂子给职工的住房,两层楼,楼上一家人楼下一家人。
 老伴去世后,厂子里来收房子,刘婆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赖着住了下来。
 吴娟也是结婚后才知道这房子是人厂子里的。
 不过看刘婆子做派,显然已经当成自己家的。
 楼上邻居搬到厂子筒子楼后,刘婆子甚至霸占了楼上的房子,厂子里派人来通知了几回都没有半点用。
 吴娟要是早知道房子不是刘家的,说什么都不会和刘学民结婚。
 现在她就是赶鸭子上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刘婆子站门口吆喝了几句,见吴娟默不作声,又折回来骂几句。
 也不知是被她的吆喝声吸引还是路过,还真有个路人停下走了过来。
 先抬头看看招牌,这才放心走了进去。
 “我要一碗牛肉面。”
 买面的年轻人穿着很体面,灰色衬衫黑色西裤,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说完,刚抬腿准备进店里。
 刘婆子步子一移突然挡住了年轻人的路:“先付钱后吃饭。”
 年轻人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要先付钱,而是刘婆子都动作和神态都令人不舒服。
 想起同事们说年轻老板性格豪爽温和,怎么他感觉和传言里的并不一样。
 年轻人耐着性子,拿出钱递过去,刘婆子这才让开到门口继续揽客。
 屋里很是昏暗,飘着股淡淡的霉味。
 老式的木楼结构,作为建筑师的季楚放到平时一定会去观察番。
 不过现在他是没有半点想法,屋里的卫生条件实在堪忧。
 墙角青苔爬到老高,房顶下结满了蜘蛛网,他甚至有些担心吃饭时会不会掉只蜘蛛下来。
 刚坐下不久,面条就端上了桌。
 “那边桌上还有葱和辣椒。”吴娟说。
 季楚点了点头,刚从筷筒里抽出筷子,就听那老婆子捏着嗓子就骂。
 “葱不要钱啊,辣椒和油也是钱,你倒是大方让人随便拿,真是败家娘们……”
 一碗挂面上几颗暂且能称之为牛肉的肉粒,汤里点点油花飘着,汤颜色乌糟糟的让人并没有食欲。
 季楚勉强地挑起筷子尝了尝。
 寡淡无味,汤里只有点点豆瓣酱的味道,除了盐味足够,这碗面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暗想着同事们也饿得太饥不择食,季楚放下筷子站起来。
 刚走出店门,余光里就看见老婆子端起那碗面条自己吃了起来。
 季楚本身有洁癖,看到这个场景,下意识就打了个冷颤。
 “季工,你怎么从这个店里出来了?”
 身后,季楚的两个下属组员出声喊住他,有些奇怪的问。
 “吃面啊!”
 他昨晚刚到寿北,比起其他同事早摸清附近,只能通过打听找个吃饭的地儿。
 而这家报刊亭小吃店就是宿舍同事推荐的地方。
 “这家是新开的?昨天都还没看见呢。”两人诧异,抬头看了眼招牌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季楚摇头。
 “小留推荐的地方,吃不成。”
 “小留推荐的是那家吧!”同事指着斜对面热闹的小饭馆:“我们也正要去吃早点,一起去再吃点?”
 季楚往招牌一扫,立刻知道他进错了地方。
 三人说着话,走过街。
 吴娟悄悄瞟了眼吃得正欢的刘婆子,心里不由咒骂了声死老太婆。
 熬汤舍不得放肉舍不得放作料,就这煮出来的面条能好吃吗!
 再看秦溪那边。
 三人走到面条摊前,季楚的目光看到明亮干净的店面时才算放了下来。
 “两碗面条。”同事点了面条就进店找座位,只留季楚一人站门口纠结半天不知道点什么。
 吃面条怕跟刚才那碗白水煮面差不多,但看同事都吃面条,正在那犹豫着。
 一根根面条在秦溪手下成型丢入锅里,季楚新奇地往前走了一步看向汤锅里。
 “同志要吃点什么?”秦溪问。
 “老板,你这是拉面吧?”
 季楚去过许多城市,在西北城市里经常能看到的手拉面,他也吃过不少回。
 但是在寿北看到现拉面,一时间还觉得有些恍惚。
 “杂七杂八地学过点皮毛。”秦溪笑,身后有人说小菜没了,她还抽空凉拌了一盆。
 “老板会做葱油拌面吗?”
 忽地,季楚脑中有念头一闪而过。
 他是海市人,算上今年,已经有五年没正儿八经在家待过,每次回去一天半天就得赶去下个城市公干。
 想家乡那一口想得经常做梦。
 秦溪说杂七杂八都会点,说不定还真会葱油拌面。
 “同志海市人?”秦溪笑问。
 “是啊!在外久了实在想家乡那口葱油拌面,还有蟹黄拌面……”说着,自己先吞咽起口水来。
 “葱油拌面现在就能做,蟹黄拌面得等九月份河蟹成熟,冷冻海蟹总是差了些。”秦溪随口回道。
 “老板真能做!”
 不仅葱油拌面,听口气连蟹黄拌面都是信手拈来。
 “你要吃的话我现在就能做,不过得现炸葱油,可能要等……”
 不等秦溪说完,季楚就急不可待地表示:“我能等,你慢慢来。”
 “那先进屋去稍等一会儿,我去拿葱。”
 葱油拌面最重要的当然是葱油,秦溪用小锅在厨房里炸葱油时,飘出的香味几乎盖住了其他所有食物的味道。
 “算不上正宗的葱油拌面,要是差什么味道我再帮你调。”
 面条端上桌,秦溪说了句就继续去忙。
 季楚呆呆地望着面条上微有些焦黄的葱叶,一时间竟感慨地忘记了动筷。
 细圆面,葱香味浓郁,赤色酱油,焦褐色葱叶。
 秦溪说不正宗,可这碗面从外形到香味上都已经再正宗不过。
 “秦同志,你这是又新做了什么好菜,香得不得了。”
 季楚感慨间,门口走进来的何刚笑着和秦溪打招呼。
 “何经理今天来得这么早啊?”
 何刚来取火锅底料都是下午,今天一大清早就出现秦溪就知道,要么是有事要办,要么就是有事跟她说。
 “专程早点来,来晚了担心你忙没时间听我说。”
 何刚笑着,但并没有急着说事情,反而是点了碗米粉。
 吃完饭,看店里客人走得差不多,这才慢吞吞地说出来意。
 “我听朋友说你这还卖海鲜?”
 “有是有,但不是新鲜海鲜。”秦溪想着,接着又问:“会馆也想增加海彩色?”
 “有这个意思,不过既然是冷冻海鲜,那我还是得再想想。”
 冷冻海鲜一般的客人吃不出差别,可要是沿海城市的客人一尝就能分辨得出来。
 作假比没有更倒招牌。
 “何经理想要活海鲜?”秦溪挑眉,江柳燕说的活海鲜运输过去才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可能实现。
 何刚点头,几乎同时就决定下来。
 “海鲜我们还是暂时不考虑了,以后有条件再打海鲜的主意吧。”
 “等等……”秦溪抬手,把江柳燕所说的鲜海鲜运输法子跟何刚说了说,然后又问道:“你知道你们会馆休要的量大不大。”
 大!怎么不大。
 今年寿北加大引进外资企业与本地企业联合办厂,沿海城市来的客人多不胜数。
 许多人都因会馆里没有海鲜觉着不上档次,所以最后都换了餐厅谈事。
 一个小小的海鲜,让他损失不知多少背后所产生的相关利润。
 秦溪这法子刚一说,何刚立刻就感兴趣起来。
 不过他不知道,秦溪想的远远不止满足餐馆里的一点点海鲜需求。
 回头看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秦溪对何刚干脆道:“江师傅是这件事中最主要的一环,等她来了之后我们再细说。”
 何刚只能说好,办公室也不想回去了。
 就在秦溪的饭馆里一直等到江柳燕准时送来了秦溪所需要的两箱子海鲜。
 不过就算江柳燕来了秦溪现在也没时间跟两人多说,周三预定海鲜的客人很多。
 一直到中午忙完生意,秦溪让柳雪花一起,四人在包间坐下。
 何刚还有些尴尬,四人中三个女同志,就他一个男人被几人围在了中间。
 “你把我叫进来干什么?”
 何刚是因为性别,而柳雪花则是觉着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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