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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驭(臣年)


“什么?”
为了保护古董,工作室内的温度是适中的,但檀灼觉得热,手里正拿着个小风扇呼啦啦地吹。
一边接过平板。
童童说起来就来气:“钱之延的直播录像,上次那个客人的残卷送到他那边鉴定了,然后他七天内,不但鉴定出了朝代,甚至作者都鉴定出来了。”
檀灼点开视频,红唇勾起冷淡弧度,凉凉道:“鉴定出来就鉴定出来,说明人家知识储备量比我高,你气什么?”
片刻后,檀灼看着视频里他公布的鉴定过程和结果,忍不住皱眉,红唇溢出一抹嗤然,“这么不负责任的鉴定,真是可笑。”
“都没有专业的资料佐证,仅凭借经验来确定结果。”
“这也就算了,重点是——”
童童想起对方那嘴脸,气得脸都红了,“他还内涵你。”
还有客户连麦现身说法,‘梅简’工作室的女鉴定师就这一张残卷,鉴定了两三个月都没出任何结果,最后大夸钱之延专业,以后还找他鉴定。
恰好直播录像里,钱之延公布鉴定结果之后,又跟观众们开玩笑似的说:“有些女鉴定师不如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当个古董圈的美丽花瓶,好歹还能博博眼球,顺便提升一下咱们圈子的整体颜值,至于鉴定的事儿,交给我们男人就行了。”
师兄真是个乌鸦嘴。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之前就怕钱之延在圈子里踩着她捧高自己,现在果然……
正在外面出差的梅溪汀打来电话,表示自己也很无辜,“不是我乌鸦嘴,是早就有预兆了。”
檀灼不怎么出门不清楚,他经常在一些古董交流会上遇见钱之延,这小子的老师总是夸檀灼有灵气,是天赋型的鉴定师,说钱之延是努力型的,这不是拉仇恨吗。
他倒是知道,对方老师只是为了激发钱之延的斗志,告诉他同龄人里面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是对于心胸狭窄的人而言,这种话,只会生出仇恨。
后来梅溪汀次次遇见他,都会听他阴阳怪气檀灼。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当年轻气盛,但第三次开始梅溪汀就忍不了了,他们小师妹从小就是比普通人聪明,比普通人对古董更加敏感,也不低调了,跟着夸。
钱之延这样的心胸,肯定更要气炸。
“最近别给我安排工作了。”
“我要集中精力把这个残卷研究出来。”
什么叫做女鉴定师只要漂漂亮亮当花瓶,鉴定交给男鉴定师,简直好笑,这个残卷檀灼本来也打算收个尾,被钱之延乱描了一笔,倒是燃起了她的斗志。
梅溪汀答应后,安慰道:“无论什么行业,都不缺少这种人的存在以及这类性别歧视,你别放在心上。”
“但大部份人还是正常的。”
“知道了,你忙吧。”
事已至此,檀灼从来都喜欢往前看,现在重要的是解决这种歧视,而不是无声无息地认了。
让童童将之前拿走的古文字资料重新拿回来。
回家之后,她就要研究朝徊渡的刺青。
薄憬和沈肆白约了去喝酒,恰好路过朝氏集团。
快六点了,大boss也该下班了,想着约朝徊渡一起。
当然,他们绝不承认是最近听说了不少八卦,顺便来验证的。
两人一进总裁办公室大门。
薄憬就开始‘哎呦’了一声,“朝总这脖子怎么回事,瞧瞧这青的呦,啧啧啧,我都心疼,这被什么咬的呀?”
沈肆白倚在门口:“咱们朝哥妻管严的八卦你没听啊,都传国外去了,你说是被什么咬的?”
朝徊渡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黑色钢笔正在写着什么,有种端方矜贵的从容感,并没有搭理他们两个演戏。
灯光下,冷白修长的脖颈,丝毫不掩饰那两个咬痕,现在还轻了许多。
别说是沈肆白他们,朝氏集团的员工在首次看到自家总裁这个脖子时,差点撞门上,造成一片混乱。
后来各个私群简直爆了。
都在讨论他们朝总家那位‘牙尖齿利’胆大包天的小娇妻,这得多宠啊,敢在这位头上动土。
这厢,薄憬视线聚焦朝徊渡脖颈上仿佛细看,话音一变,“明显是被猫咬了!”
沈肆白跟他一唱一和:“被猫咬了呀,这不得赶紧打疫苗,要不然给小宋医生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狂猫病疫苗吗,赶紧给朝总来一针。”
远在医院的脑科医生宋识卿打了个喷嚏。
若是知道这茬儿,定然想给他们所有人来一针补脑液。
朝徊渡终于把落在最后一笔。
慢条斯理地看向他们,偏冷的音质蕴着点慵散:“哦,夫妻情趣。”
“忘了,你们不懂。”
薄憬/沈肆白:“……”
好好好就你懂。
薄憬迅速转移话题:“今晚去喝酒吗,我组了个局,去鹿堇那边,自己的地盘,怎么喝都行。”
朝徊渡抬眼,扫过墙壁上的钟表。
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晚上得回去。”
“这才六点,你回去干嘛?”沈肆白都觉得哑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早晨六点呢。”
“有门禁。”
朝徊渡说得气定神闲,穿好西装外套,准时下班,回家陪睡。
“嘶……”
薄憬发出灵魂拷问:“朝哥,你婚后觉得愉快吗?”
“天天被看得这么严格,老婆还缠这么紧,你算算多久都没跟我们安安稳稳地约个饭约个酒了。”
“之前让你接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门禁!”
“这谁能忍?”
“我都不能!”
朝徊渡动作优雅地将调整好袖扣啊,似笑非笑道:“我能。”
交易成立,去收获果实,有什么不能忍的。
看着朝徊渡对喝酒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致的背影。
薄憬表情深沉对沈肆白道:“我怀疑朝哥被什么奇怪生物附身了。”
沈肆白反倒是若有所思,“温香暖玉比喝酒还好玩?”
薄憬认真:不行,得找大师给朝哥驱一驱。
晚上七点。
朝徊渡准时到家,用过晚餐后,他去书房看了会书才回主卧。
室内只开了一盏阅读灯,光线恰好好处地映照在少女纤润白皙的侧脸,她正捧着个平板电脑,认真看视频。
没错,檀灼在看钱之延的直播。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重点是——
檀灼想知道这狗又说她什么坏话了,不知道为什么钱之延老爱提到她,这次还提到上次慈善鉴定的事儿。
没等檀灼听完后续呢,男人掌心盖在了屏幕上,挡住她的视线。
耳边传来朝徊渡沉敛清润的嗓音:“朝太太?”
“干嘛?”
檀灼本来就在气头上,没好气道。
一瞥眼看到他睡袍内随意缠绕的缎带,又后悔了,她还有要紧事儿需要朝徊渡呢。
少女变脸很快,眼波流转,换了个语调,“陛下,您找臣妾有什么事儿呀?”
“耽误你看男人了?”
朝徊渡站在床边,站姿随性却掩不住从小浸透在骨子里的仪态,只不过个子太高,这个压迫感绝了。
檀灼一听这话炸毛了,把平板往床上一丢,直接站在床上,凭借着人加床的身高优势,俯视着一派眉目清隽出尘的男人,大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
“就这种又丑又没有素质还歧视女性的男的,还能称之为男人?”
“你以为自己在侮辱谁呢?”
“你侮辱的是你自己好吗!”
而后话锋一转,双手搭在朝徊渡肩膀上,语重心长:“因为,只有像陛下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男人!”
一口气说了好几句话,加上还得有情绪,檀灼演得气喘吁吁,隔着薄薄的睡裙,心脏都像是在起伏不定。
她腰带本来就系得松散,早露了一小片肩膀,以及里面单薄的小睡裙,霜白色的真丝质地,像是与肤色融合,分不出那个更白一点。
平日里她更喜欢穿长长的拖地睡裙,这种迤逦华美的风格。
后来习惯了和朝徊渡同床,檀灼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加之最近天气热,即便家里保持常温,她也觉得热,不怎么穿那种盖住脚踝的。
现在这种更简单些,外面睡袍是她最爱的拖地华美款,里面小睡裙简约舒适,等要睡觉时,直接把外袍脱了就行。
朝徊渡喉结微动,视线正对她那里,声线染了几分低哑,“是吗?”
檀灼却像是无所察觉,果断回答:“当然!”
她的小手却从男人肩膀慢慢移到随意缠在上面的缎带上,想趁着朝徊渡不注意扒拉下来,这么好的角度,这么好的位置,她看一眼刺青,这不是最好的机会。
当然,对朝徊渡而言,也是极好的角度。
他还从未从这个角度,欣赏过自己这朵小娇花的全身。
睡袍与肩带一齐掉落时,檀灼猝不及防。
等等,不是她扒拉朝徊渡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
很快,这朵娇花如画卷一样,缓缓铺展开。
最后呈现在眼前是一副料峭寒梅图,枝头梅花在雪地里绽放,朝徊渡视线微沉,问道:“给吃吗?”
檀灼起初不懂朝徊渡要吃什么,直到触及到他的视线,眼眸倏然睁大。
他他他是说……
这种事,问什么问呀!
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很快瞥见那一道道在缎带下若隐若现的刺青经文,小脑瓜想到自己的目的,今天必须要成功,不然那货又来什么奇葩操作怎么办。
要是她拒绝了,朝徊渡也拒绝她怎么办。
况且,按照往常,拒绝也没用,朝徊渡会直接‘已读乱回’。
更重要的是,檀灼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总是被拿捏,她很不服气,面子上更过不去。
这次绯红这一张小脸,也要找回场子。
眼尾微微上扬,故意带点疑惑语调问:“你会吗?别把我咬疼了!”
若是换了旁的男人,即便是不会,也要说会。
但是朝总不一样,不会就是不会,非常诚实——
朝徊渡:“不会。”
“但我可以……多练习几次。”

第26章
湿润的水声响起时,檀灼纤细小腿软得想要坐回床上,然而站在床边的男人却牢牢掌控住她的腰肢。
檀灼腰细,仿佛稍微一用力便能折了,朝徊渡就这么仗着自己身高优势,轻松掌控一切,呼吸间是浓郁的荔枝玫瑰香,依稀还掺杂着极淡木质香。
安静华美的房间内,在水渍声音萦绕下,忽而响起男人极浅的笑音,“偷偷用我的沐浴露了。”
檀灼指尖不知不觉陷进了男人乌黑潮湿的短发间,半个身体的重心几乎都放在他身上,这样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乍然听到这话,迷离的眸子微微睁开,被伺候的有些舒服,在夫妻事上,首次不够般主动的催促:“夫妻之间怎么能是偷偷,我是正大光明……唔,左边也要。”
“轻轻的,不能咬。”
起初刚被他触碰上时,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头皮发麻的刺激,后面逐渐因为他的温柔而沦陷。
从被迫变成了主动。
男人不疾不徐:“确定不咬?”
几分钟后。
檀灼眼尾溢出生理泪珠,悬挂在卷翘眼睫上,摇摇欲坠。如料峭红梅之上点缀着晶亮的水色。
“咬一下,痒~”
“朝太太给我打多少分?”
“六十分,勉强及格。”
“哦?那朝某要多多练习。”
“下,下次吧,剩下四十怕你骄傲。”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水霹雳啪啦敲在玻璃窗上,发出水花四溅的声音,而隔着檀灼新换的华美酒红色钻石流苏窗帘,室内似与外面声音共舞。
伴随着这场猝然而至,又蓦然而止的暴风雨,江城盛夏即将到来。
翌日清晨,厚重的窗帘自动开启,别墅外面像是被水洗了一样,分外的干净清透。
檀灼醒得早,难得发现床边没有空,入目便是朝徊渡那张辨识度极高的俊美面容,睡着时,眼睫安静垂着,落下浅浅的阴影。
在早晨的阳光下,男人骨相太优越,即便睡着眉目依旧清隽如画,没有睁眼时会洞察一切的侵略性,有种清润质感。
檀灼多看了好几眼,忽而发现,他的睫毛好长。
想去拔几根。
然而没等她付诸于行动,视线不自觉下移,落在他胸口随意缠绕着的黑色缎带,衬得他冷白肌肤有种清冷诡谲的神秘,边缘露出一道道刺青。
檀灼小心翼翼地逼近了,扯开边边,露出完整的一段经文,刚屏气凝神准备细品。
谁知,还是泄露了几缕呼吸,隔着凌乱的缎带,轻轻洒落在男人胸膛。
清晰看到……朝徊渡肌肉细微动了下。
不会醒了吧?这么敏锐?
下一秒。
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慢悠悠响起:“你在做什么?”
真醒了!
最后的侥幸落空。
檀灼手还放在缎带边边上,当场被抓包。
少女大脑快速运转,反应极快地蜷缩在男人胸口,半闭着眸子,似是没睡醒,继续拉扯他胸口已经松散的缎带。
假装自己是无意识的行为。
朝徊渡捏着她的指尖徐徐往上,轻松控制住所有动作:“朝太太,你梦游不会是装的吧。”
“觊觎朝某的身体?”
檀灼还在演,眼睫毛颤了好几下,才慢吞吞地掀开:“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她恰好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清明眼眸,毫无半点睡意。
原来他早醒了!
被拆穿后,檀灼也不装了,直接趴在他胸口,仰着一双明亮潋滟的眸子,在昏暗中像是有艳光流转:“我觊觎你的刺青。”
“可以,你继续觊觎。”
朝徊渡薄唇溢出大度的言辞,随即把她捞起来放到另一侧,自个披上睡袍起身往浴室走去。
在他掌心里,檀灼像是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檀灼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遮挡的严丝合缝,气到锤床:“那你倒是给我看看!”
上半身冰清玉洁,不容亵渎;下部分裤子脱得比谁都放肆!
斯文败类!
朝徊渡的工作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后续的话。
对檀灼道:“稍等。”
“嗯?”
什么意思,准备给她看了?
峰回路转,檀灼眨了眨漂亮的眸子,攥紧床单的手也慢慢松开。
然而等了半小时,出去打电话的某人都没有再回来!
看快八点了,檀灼只好先去浴室穿衣服。
忽而‘嘶’的一声。
垂眸一看,果然有点破皮,红艳艳的像是爆开汁水的樱桃。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忍不住抿了抿下唇,白玉似的小耳朵飞过一抹绯。
才想起朝徊渡昨晚学得有多久。
与其说学习,更像是他突然发现了某个喜好,要一口气吃得痛快。
仿佛要把之前忽略的,全部吃回来。
偏偏她还食髓知味,当时根本感觉不到疼啊,就是很舒服,恍若在温泉里按摩。
现在后遗症出现了。
果然,年轻夫妻还是得悠着点,免得玩太刺激,后面不好收拾。
比如现在,她就穿不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套雾霾蓝色蕾丝款,不够软,压迫感太强。
而且好像还有点小?
什么意思?
成年这么久了,一夜发育?
更气的是,檀灼下楼才知道,朝徊渡居然去公司了!
说好的‘稍等’呢。
他的稍等就是稍微一等,直到把人等到不见踪迹吗。
檀灼原本是想杀到朝氏集团的的,但是还没走出别墅正门呢,就接到梅溪汀的电话,“师妹,你现在赶紧收拾东西,我来接你,去深城出个差。”
“这么急吗?”
檀灼原地转弯,重新上楼回房间。
原本打算让女佣给她收拾的,毕竟在家里也习惯了,且朝家这些佣人全部都训练有序,比之前檀家更好。
忽而想到什么,她自己回了房间,并且关上门。
梅溪汀继续道:“咱们工作室之前不是收了块东汉龙凤纹古玉佩,它是成对的,深城那边有朋友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这次拍卖会压轴的就是另一块。”
语调十分激动。
成对和单个的价值,简直天地之别。
尤其是本来就珍贵的东汉古玉,可以直接当镇店之宝,他们‘梅简’还真缺个镇店之宝。
“带我去干嘛?”
檀灼站在衣帽间门口,有点怀疑,“给你当保镖?”
免得拍下这么贵重的东西被人抢劫。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能打得过谁。”梅溪汀无语,“我这个朋友最近想要收几幅山水画,最好是八大山人的,再不行明清时期的也可以,我记得你那边有两幅朱耷的画。”
“这个朋友是靠谱的,我跟他认识将近十年了,不是陌生客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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