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张脸,好像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
檀灼漂亮脸蛋上的表情极为镇定,看似坦然地接受大家的打量,实则满脑子都是:
婚书是真的吧?
她应该没鉴定错?
毕竟她爸技术很菜的,不可能造假逼真到她都看不出来。
但——万一她看走眼了?
这怎么收场?
呜呜都怪她这该死的好胜心!!!
可话一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
最后只能内心小人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祈祷:千万别鉴错!求求辣!
就在檀灼临时抱佛脚,还是在心里抱的时候。
梁初菀发现有人竟被她的话动摇了,被刺激地难得机灵了一下:“呵,说大话谁不会,如果你未婚夫真是朝总,有本事现在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给他打个电话。”
无论什么场合,都不乏爱看热闹的。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开口:
“对呀对呀。”
“打个电话就能证明。”
“……”
有曾经的塑料闺蜜火上浇油:“哎呀,檀大小姐不会是没记未婚夫的电话号码吧?”
梁初菀故意说:“要不要我帮你问一下呀?”
檀灼真想说好。
麻烦你给一下我未婚夫的联系方式,她也很想要。
然而没等她开口,
这场游轮背后真正的东道主梁颂来了。
梁初菀眼睛一亮,率先迎过去,挽住对方手臂先告状:“哥,檀灼来这里找未婚夫呢,我好心问问,她——”
梁颂皱了皱眉头,低声示意她闭嘴,免得二次扰了楼上的清净。
梁初菀咬唇噤声的同时。
梁颂目光已瞥向檀灼,对上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
同在圈内,其实曾经他也对这位美色过人的大小姐有过心思,只是现在的檀家,与他们粱家早已云泥之别,他与檀灼的身份亦是如此。
如今更不能让这些小姑娘之间的笑话,影响到与朝家往后的合作。
这样一想,心底那点儿怜香惜玉也就消失得无声无息。
于是,当众人的面,梁颂看似客气,实则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施压,手臂朝向门口一展,“檀小姐,那位不是你能玩笑起的,还请你离开……”
檀灼在看懂他的眼神时,已然明白过来。
没了檀家的背景撑腰,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外也可随便被人当场逐之,
以及当众被警告——
你还没资格。
她慢慢捏紧了那杯仅剩一半香槟的酒杯。
淡粉指尖此时因为用力缘故,微微泛了白。
众人露出或讽刺或看戏的表情。
巴不得檀灼灰溜溜地被赶走。
檀灼从来不是吃亏的人。
就在她思考,把这杯香槟倒梁氏兄妹脑袋上,自己游着回岸的存活率?
突然间。
右侧楼梯响起脚步声。
年轻精英一身工整西装,手里似端着杯酒,正朝这边走来。
看到来人,梁颂心下一沉。
难不成那位已经不耐到要让首席秘书亲自来处理吗?
他含笑道,“怎么劳动崔秘书下楼,事情已处理好。”
一个秘书,居然让向来心高气傲的梁颂这么客气。
檀灼暂时收起“伤敌二百五,自损一个亿”的心思,毕竟,比起这对兄妹,她的身体更珍贵。
那位崔秘书竟径自朝自己走来,并奉上一杯酒:“檀小姐,我们Boss邀您一品。”
等等,你们Boss哪位呀?
望着面前这杯清透漂亮的荔枝威士忌,呼吸间是酒精挥发与清甜荔枝果肉糅合的气味,心理素质堪称顶级的檀灼,都忍不住懵住了。
第一反应: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这酒……怕不是有剧毒吧?!
突然,檀灼余光无意间掠过梁颂,没错过他看着这杯荔枝威士忌眼底掀起的惊澜。
旁人不知这杯酒的含金量,梁颂却亲眼目睹那位如何亲手剥壳。
再联系崔秘书的话,瞬间福至心灵。
此时,檀灼脑子里两个小人正打架——陌生人的酒该不该接?
一个说:看梁颂的反应以及对这位崔秘书的礼遇,那位boss绝对是大人物,送酒是给她解围的,是活菩萨显灵了!
一个说:陌生男人给她这样大美人送酒就是居心不良,万一接了,等于接受对方示爱怎么办?上次她不小心笑了下,还被某个公子哥误以为是暗示他呢!
没等小人打出个结果。
旁边姜清慈也发现了这位崔秘书口中那位boss的不寻常。
觉得今晚她不小心喊出声来,才害得檀灼成为众矢之的,一直想趁机弥补,但没找到机会,这次很有眼力劲儿接过了檀灼手里的香槟。
提醒她去接那杯荔枝威士忌:“快接。”
恰好,梁颂无比客气地喊了声,“檀小姐。”
令檀灼立马想起了几分钟前他众目睽睽之下给的难堪。
以及……他对这杯酒若隐若现的敬畏。
崔秘书奉酒的姿势一动不动,处事不惊又训练有序,寻常人绝对驾驭不了这样的人物当秘书,最起码她那位破产爹的秘书团,合起来都比不过这位崔秘书一人的气场。
檀灼心里蓦然拨开迷雾般,终于接过酒杯顺便致谢。
随即抬眸扫向梁颂,扬唇轻笑了声:
“怎么,催我滚?”
“檀小姐误会了,梁某方才是见你有倦色,请你去六楼的贵客休息舱。”
梁颂请人出去十万八千里的冷漠语调没了,仿佛变了个人。
檀灼眼睫低垂,视线落在浸泡在酒液里的雪白果肉,轻啧了声:
哦豁,这酒果然剧毒。
靠着酒精挥发的气味,就能让梁颂这个大活人即刻失忆。
在场的人看着这戏剧般的转折,即便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崔秘书,但也敏锐的察觉到。
除了梁初菀,她急了:“哥!”
梁颂沉下脸来,“到此为止,来者是客。”
“好好招待檀小姐以及其他贵客,不要再胡闹了。”
这对兄妹的撕扯檀灼没兴致。
反倒是极为自然地跟这位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崔秘书搭话。
“你是朝徊渡的秘书?”
檀灼向来不擅长迂回,直白地将猜测问出口。
向来处惊不变的崔秘书难得默了秒,大抵没遇见过这种能直球打到脸上的人。
片刻,公事公办回:“是的。”
檀灼不在乎他的态度,反而松口气。
峰回路转!
朝徊渡居然在邮轮,还帮她解围。
等等,不对劲!
朝徊渡为什么帮她解围???
檀灼当然没忘记那纸婚约书,这下更加深她想跟朝徊渡求证的心思。
“我能见他一面吗?”
崔秘书:“抱歉,朝总今晚的行程满了。”
都来邮轮玩了,还行程满了?
檀灼:“疑似未婚妻嫌疑人可以插队吗?”
崔秘书:“抱歉,朝总公私分明。”
檀灼退步:“就十分钟!”
崔秘书:“抱歉。”
跟机器人一样。
仿佛只会说这个词。
檀灼脸上的礼貌微笑几乎维持不住……求见这位怎么比求神还难?
只能眼睁睁看着崔秘书上楼。
檀灼:好气啊!
偏偏从小到大的礼仪教养不允许她纠缠。
打发走跟她道歉的姜清慈。
舞会还在持续,可檀灼已经早就没了兴致,趴在舱外栏杆上,及腰长发极为随性的半挽起,雪肤红唇,美色蛊人。
然而美色本色却托腮苦恼:
本来她只是来找朝徊渡问一下婚约书到底怎么回事,谁知竟发展成这样。
这要是假的,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混。
春天的夜晚十分美好,她却差点沦为笑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除了这杯‘及时酒’。
檀灼轻晃了下酒杯,雪白荔枝肉微微晃动。
她先是轻抿了口,有点甜有点辣但还挺好喝。
不知不觉,一整杯喝光光。
楼下甲板传来的德语谈话声。
其中一人的声音像极了崔秘书。
依稀听他用中文称呼了句:“朝总。”
檀灼眼睛亮起来,往下一看,二楼果然站了人。
迟疑两秒。
她随手搁下酒杯,踩着细高跟鞋,一路逆着光,从楼梯跑下楼。
一下一上。
檀灼刚好在楼梯口堵住了人。
机械感十足的舱外甲板。
被一众精英簇拥在最前方的男人正在调整袖扣,银蓝钻石袖扣严丝合缝的扣在腕骨位置,正淡声与旁边的外籍秘书说着什么。
察觉到被人拦住。
朝徊渡视线淡淡扫过去。
男人眼皮本就薄,瞳孔又是偏浅调的琥珀色,浸着洞察人心的清冽透彻,仿佛她一切想法都无所遁形。
檀灼来之前,打过无数腹稿,还担心自己认错人。
如今一个对视,便令她满脑子话化为碎片,被海风一吹,脑壳顷刻间空荡荡的。
片刻后,才溢出了句:“朝总,我想跟你聊聊……”
两位保镖已然迅速上前,警惕地看着檀灼。
毕竟向他们朝总投怀送抱的女人,实在太多了。
什么假摔,假撞,手段层出不穷。
崔秘书认识檀灼,解释道,“檀小姐,朝总十五分钟后有个很重要的跨国会议,现在需要回舱内准备。”
“我就说一句话!”
檀灼竖起葱白纤细的食指,说这话时,隔着一众人,看向最中央那位。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
朝徊渡示意保镖散开。
檀灼这才得以从楼梯下来,发现自己踩着高跟鞋,这男人居然还比她高出一截。
这得一米九了吧。
难怪这么有压迫感。
崔秘书又在看腕表了,刚要提醒:“朝总,您时间……”
檀灼生怕朝徊渡走了,下意识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这位见个面难如登天,这次错过,搞不好就没下次了!
朝徊渡没拂开她,冰冷似无机质的眼眸微垂:“你想说什么?”
知道对方时间紧迫,檀灼尚记得她尚记得自己最初来见朝徊渡的目的,言简意赅:“婚书。”
片刻后。
朝徊渡侧眸看向崔秘书,“带檀小姐去我的休息舱。”
檀灼懂了,这是可以详谈的意思。
见好就收。
“朝总先忙。”
顺势松开了攥着他的袖口,瞥见对方起了折痕的布料,檀灼有点心虚地轻拍了两下抚平,随即假装无事发生。
崔秘书将她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想起这位檀小姐直率坦荡的性格,唇角忍不住抽了下。
真能嫁进朝家吗?
朝徊渡的休息舱是整个邮轮最豪华的位置,占据了半面墙的巨大飘窗,观景效果绝佳,可惜是夜晚,连片的海浪浮沉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室内是恰到好处的温度。
毕竟别人的地盘,檀灼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了会儿。却感觉越来越热,忍不住用微凉的手心贴了贴脸蛋,不是错觉,真的在发烫。
脑海中浮现出那杯荔枝味的酒……
那酒后劲儿好足。
檀灼打了个呵欠,眼睫被雾气氤氲得潮湿,软软搭下,原本端坐的仪态也保持不住,伏靠了下去。
朝徊渡连续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议,刚推开舱门。
空气中漂浮着陌生的清甜香气与蛊人的酒精。
抬眸看去。
少女懒懒地伏靠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纤薄脊背折出柔软脆弱的弧度,垂坠感极强的墨绿色长裙铺散了满地,露出一双雪白纤细的小腿。
像是一个漂亮香艳的礼物。
等着主人拆开。
朝徊渡脱西装的手臂蓦地一顿,随手搭在沙发。
檀灼惦记着正事儿呢,虽然眼皮很重,但坚强地没有被酒精彻底打败,听到开门声时,挣扎着撩起眼睫。
语调掺了丝醉后迷糊的娇气,“你终于回来了。”
再不回来,她就睡着了。
那可不行。
朝徊渡这么难见,绝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必须得……
得干什么来着?
这时西装滑落。
顺势遮住了少女双腿。
酒精后劲儿太大,檀灼根本没意识到,反而嫌热,一把就把西装推到地毯上,连带着绸滑的裙摆更往上了。
朝徊渡反而添了几分兴致。
檀家倒是会养,把豪门名媛养成这么随心所欲的脾性。
想起了那张重见天日的婚约书,他反手合上了舱门,开门见山:
“檀小姐,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
半晌,慢吞吞地坐起身……
然而因为酒精作用,她身子软得没力气,差点磕茶几上。
幸而朝徊渡绅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
男人指骨冰冷修长。
檀灼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冻了一下后,她想起来了:要让朝徊渡认下她这个未婚妻!
梁颂在豪门二代里算是天之骄子了,可面对他的秘书都那么客气有礼,可想而知,朝徊渡在圈内的背景地位如何显赫,并非传闻夸大。
如果有他庇护……
檀灼略略清醒了几分。
所以——
檀灼轻轻吐息,让自己保持冷静,眼睛望着他问:“你单身吗?”
少女思维出乎意料,更得朝徊渡意。
他应了声:“嗯。”
檀灼又问:“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檀灼歪头仔细打量站在暗色里的男人。
依稀可分辨他极为优越的皮相,俊美脱俗,似是九州山水之间隐匿的仙雾,孤高飘渺,无欲无求。
帅成这样,传闻他眼光高也不奇怪。
她这么美,眼光也高。
向来对自己容貌格外自信的檀大小姐,磕绊了一下,大胆自荐:“你缺老婆嘛?肤白貌美…嗯,还温柔贴心那种?”
少女眼波轻颤,带着不自知的蛊惑媚气,却一副天真无辜的语调。
“你在笑话我?”
少女生了一双桃花眼,内勾外翘,眼尾自带薄薄的粉色,瞪人的时候,像是抛媚眼儿……招人的很。
朝徊渡视线停了几秒,抽出被她攥得发麻的指尖,刚准备回答。
忽而,他私人手机响了。
看了眼屏幕显示,朝徊渡静默几秒,俯身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西装,“稍等,我接个电话。”
离开船舱,他面无表情地接通了电话。
夜风很大。
朝徊渡嗓音似染了夜风的冰冷:“爷爷。”
那边传来朝家老爷子略带病态的声音:“你回江城半年了,也不回老宅住,我养病都不安心,时常担心你无人照料起居。”
朝徊渡淡淡道:“有生活助理。”
不接老爷子的茬儿。
朝老爷子装模作样敲了敲拐杖,有意无意,话往联姻上说:“生活助理也不如枕边人照料得心,你的婚事就定下吧。”
整个朝家,也就老爷子敢过问朝徊渡的婚事。
朝徊渡薄唇勾起一抹厌烦的嗤然:“定您初恋情人的孙女?”
朝老爷子:“蓁蓁哪里不好,出身书香世家,端庄娴静、温柔贴心、才貌双全,乃是上上人选,配得上朝家女主人的身份。”
当年他没有将心爱的女人正大光明的娶进朝家,成为风风光光的朝夫人。
如今对方的孙女与自己孙子如此登对,自然是不想断了喜结良缘的机会。
话顿两秒。
见电话那头朝徊渡无声,没了回应。
朝老爷子补充道:“更何况,为了更名正言顺的掌权,你也该结婚了,毕竟族规在上,爷爷也压不了他们太久。”
朝家百年族规,继承人只有结婚了,才能得到族徽戒指,成为真正成为掌权人。
而朝徊渡虽然实际掌权。
但还缺了最重要的信物。
去年朝老爷子病重,朝徊渡在朝氏实际掌权后,六亲不认,将公司所有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蛀虫全部换掉,其中包括朝家直系族亲。
这半年来,族亲闹个不停,以朝徊渡没有族徽戒指为由,说他这个位置坐得名不正言不顺,没资格把他们赶出朝氏集团。
朝徊渡流淌着朝家的血,欲望、野心、掌控、权势以及不甘人下。
所以朝老爷子笃定,即便为了族徽戒指,孙子也会应下婚事。
朝徊渡修长指骨微微屈起,漫不经心地敲了下栏杆,这次倒没推拒:“您说的对,我确实该结婚了。”
“您喜欢端庄贤淑,温柔贴心的孙媳妇?”
朝老爷子面色松泛了些:“喜欢极了。”
朝徊渡:“一定让您满意。”
檀灼还窝在沙发里怀疑人生。
毕竟听到她这样肤白貌美,身娇体软大美人未婚妻的自荐,对方第一反应竟然是笑!
檀灼先是炸毛,而后开始怀疑自己。
听说这些大家族的继承人,都愿意选娴雅端庄的妻子。
她不小心暴露本性了?
檀灼脑洞一开,根本停不下来。拿起搁在沙发的企鹅抱枕。
细指攥紧了抱枕两侧的小翅膀,无意识用力,原本泛着淡粉的指尖都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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