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床,二人之间黏腻的气氛,让那些宫人都不敢细瞧。
陆云缨也难得跟着一起起来,用了早膳,送皇帝出门。
比起上朝的时辰,她给皇后请安的时辰要晚上些许。
送到晴雨阁大门口,见到外面那些禁卫。陆云缨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道:
“这些禁卫要在这守多久?”
“爱妃不愿意他们守着。”
“陛下又开玩笑了,皇后与臣妾有恩,这些侍卫又何尝不是如此?”
“爱妃太抬举他们了,这本就是禁卫的职责所在。”
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位禁军队长金琼也在,低头沉默站在一边,仿若一尊雕塑。
陆云缨并没有反驳皇帝的话,却也没有赞同,皇帝和她相处久了,哪能不懂她的意思,捏了捏她的脸道:
“算了,你就是太小心了,随便你怎么做吧。”
“金琼。”
“微臣在。”
“娘娘若是有什么命令,你遵命行事就成。”
“是。”
看着皇帝的龙辇远去,陆云缨一愣,转身看在站在不远处的金琼,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径直回去了。
但她心中却是有些不平静的。
陛下这是,准许她接触甚至命令禁军了?虽然只是这么一小队,但意义却大不一样。
禁军保护皇宫,直接听令于陛下,瞧之前皇后在陆云缨生产时调动禁军都要用到自己的凤印,还只调了这么一队人来就能证明禁军的与众不同。
保护她和两个孩子,与她合谋隐瞒孩子性别
扶持堂兄陆清塘,默许他在朝堂上成为陆云缨和两个孩子的靠山以及势力
甚至于,允许她接触禁军......
陆云缨闭了闭眼,陛下就不怕,不,或许他还真的不怕吧,毕竟她现在手里这点东西,实在不足以让人忌惮。
的确,皇帝并不害怕。
每朝每代都有大权在握的人,毕竟这个天下这么大,每日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光靠皇帝一人自然是不成的。
所以皇帝不在意其他人掌握权利,只需要那些掌握权力的是自己人。
既然如此,这个自己人是谁,只要好用,能用,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给他看得上的人可以,给他爱妃的族人,自然也成。
因为早上这件事,明明昨天妖精打架了一宿,今天起的又早,陆云缨却完全没了睡意。
其他人说自己是宠妃,陆云缨本人没什么实感,可现在倒是有了点感觉。
现代有句话说赚钱辛苦,因此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那么换做古代,换做陛下身上,是不是能解读为爱在哪里,权力就在哪里呢?
被这个换算逗笑了的陆云缨总算是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又往后面去看了看两个孩子。
她基本上每日都要过去好几次,一来是她的确很闲,人家主位娘娘都有自己居住的宫殿的宫务处理,可她这一亩三分地的,还有个得力助手雨叶在,压根不用她操心。
再说说雨叶,自从当上了掌事宫女,气势十足,恨不得将所有事情都办的圆圆满满,才不辜负了她的信任。
陆云缨觉得很不必如此,这般辛苦,万一累坏了雨叶,她要去哪里再找个这般合心意的人?
无奈每次看到雨叶那神采飞扬的样子,陆云缨还是说不出让她歇一歇的话。
倒是之前提起的雪梨和雪雁两人被接进来了,战战兢兢跟着雨叶学习,后面两个公主居住的地方,是绝不允许她们去的。
她们也乖觉,或者说,认为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几乎和雨叶一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在认真干活。
有了这三人的带动,莫名其妙的,其他宫人也跟着积极起来了,整个晴雨阁,一派欣欣向荣。
至于之前说的离开,开玩笑,这种情况下谁想走啊。
在宠妃这里当差自然不如在皇帝身边当,但若是在有宠有孩子,身边还缺人的宠妃这里当差呢?那可就不同了。
皇帝那的差事几乎快被人抢破了头,他们这个时候过去也不一定有空位,即便有也是边缘位置。
但婧修仪却不同,一等二等宫人位置多不说,等两位公主过几年大了,也需要宫人伺候啊。
在陛下身边当个边缘人物,自然不如在主位娘娘或者是公主身边当得脸的宫女太监来的自在。
这笔帐他们还是会算的。
何况婧修仪对他们也的确不错,人心都是肉长的,宫里这般和善亲切的主子难得,渐渐地,也就没那么多小心思了。
不提这一桩,陆云缨去看两位公主的时候,发现这两个小家伙居然醒着,想了想,便另外准备了轿辇,打算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去给皇后请安。
倒不是说陆云缨这个做母妃的刻薄,让这么小的孩子跟自己一起去,而是这两人已经满月,之前错过了几天没去,再不去,皇后那边又没发话免了她们的请安,怕是日后会对这两孩子的名声有损。
如今轿子用炭火烘的暖呼呼的,还待在两个奶娘怀里,小心些,也不怕被冻着。
而且今日过后,皇后闻音知意,必然会免除两个孩子的请安。
果然,见陆云缨带着两个孩子来,皇后一愣,嗔道:
“你啊你,太看重规矩,她们还小呢,这大冷的天怎么就带出来了。”
“不小了,满月后本就该给您请安的,耽误了这几日,已经是怠慢了。”
“也是本宫不好。”
皇后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手,确定都是温暖的,这才道:
“最近事情忙,倒是忘记免了她们的请安。”
“一岁前,倒也不必带过来,等孩子身子骨硬朗,天气暖和些,再带来给本宫瞧瞧吧。”
身为嫡母,皇后这话其实担了些不重视皇嗣的责任的,但往往因此,才能透出她对两位公主的喜欢。
毕竟若不是真的喜欢,按照皇后这滴水不漏的做事风格,也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
陆云缨自然是感激,二人又是说了一番和乐融融的话,陆云缨这才退坐到一边。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晋升主位后来长乐宫请安,会受到刁难。
万万没想到大家似乎都很平和,偶尔有那么一两句酸言酸语,也不怎么打紧。
也是,现在谁敢闹腾呢?满月宴才过去多久,谁敢这个时候闹事,触皇帝霉头?
另一方面,皇后说自己忙也不是找理由。
最近皇帝的血腥清洗虽然还没结束,却也到了尾声。
这种时候,已经占够便宜的皇帝不愿继续因此让朝政滞涩,便打算举办一场宴会,一来是缓和气氛,二来便是宣布此事就此结束。
当然江东那一批又不一样了,至少京城是不能继续动荡了。
其他人也明白皇帝的意思,算了算时间,最近也最合适的便是太后寿宴。
陆云缨去年刚入宫的时候,就只拨了两个宫人伺候,就是雨叶和小李子,源头便是皇帝要求宫中节俭。
太后都不乐意妃嫔去打扰她,更别说这种热闹的宴会了,只觉得吵闹,便由着皇帝去了。
可现在这寿宴,有着重要的政治含义,便不好推据。
因此这倒是宫中除了两个公主那次满月宴后,又一重大的宴会了,对皇后来说的确是一个考验。
一来是两个宴会接连着举办,筹备起来自然是辛苦的。
二来就是她与太后关系不睦,只有做到最好,才不会被太后挑刺。
自然在一些事情上,便顾及不到了,比如两个公主。
还好婧修仪对此似乎能够体谅。
忽而皇后居然能明白婧修仪为何受宠了,若她是陛下,这样善解人意,还不给自己添乱的女人,也是愿意多宠着几分的。
说来,陆云缨的性格倒是有点类似于何贵嫔。
但相较于何贵嫔而言,又有些柔中带刚了。
借着皇后在上首和其他妃嫔聊天,陆云缨环伺四周,暗中思索。
她上次大胆猜测幕后黑手是俞贵妃,皇帝那态度相当于默认,但事后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切仿佛风平浪静,俞贵妃继续躲在自己的宫中养病。
说来,陆云缨入宫后经历了几次事情都是因为她,本人却一次都没见过她。
也曾借此向其他妃嫔打听消息,得到的也都是对这位贵妃不慎了解。
虽然是四夫人之一,还是越凌峰的外孙女,可在这个后宫,俞贵妃反而像是一个幽灵,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因为今天带着两个公主,陆云缨不方便在外面久留,请安结束后很快就回到了晴雨阁。
请了太医来给两个孩子诊平安脉,确定她们没事后,这才松了口气换了衣裳。
按照昨日和陛下的浓情蜜意,陆云缨有些不要脸的猜测皇帝今日会接着过来。
却不想她猜错了,皇帝没来,不过好消息是今天皇帝并没有入后宫,而是独自一个人宿在太和殿。
又过了几天,陆云缨得到消息,礼王一家要入京了。
只是这次十分遗憾,他们不是同预料那般,以尊贵的可能是未来储君身份入京,而是——意图谋反的罪人!
越凌峰销毁证据,皇帝便捏造证据,证明此事和礼王、和越凌峰有关系,特别是礼王。
毕竟之前可是皇帝与越凌峰对峙的关键时刻。
皇帝祭出了怀孕的婧修仪,证明自己还能孕育后代。
礼王只能等着岂不是很被动?
以江东一事,狠狠打击皇帝威信,借着天下人之口,逼迫皇帝认错这一步才更适合他们走。
说到底,皇位上是宿珉有个好处是他占据君臣大义,就算再不乐意,天下之主也是皇帝。
而皇位上是他也有个坏处,天降灾祸,便是天子失德,这么大的水灾,牵连几十万人,再强势的皇帝也是要下罪己诏的。
原本是如此的,若皇帝没有提前得到消息,便会威信大失,不得不退步,迎礼王入京。
可现在形式反转,皇帝将“天子失德”变成了“小人作祟”,继续占据大义,还将“小人”变成了礼王,情况可不就不一样了吗?
皇帝快乐,可太快乐了,有什么比反将敌人一军更快乐的?
因而他“痛苦”的对康王道:
“礼王一脉与朕也算至亲,血浓于水,若不是证据摆在这里,朕也不愿意去动礼王一家。”
“可事实摆在这里,朕不动他,他便动朕,朕也是不得不如此。”
康王沉默。
大义、名分,皇帝都占了,他又能如何。
只能微微躬身,道:
“宗室总是以陛下马首是瞻的。”
便是默认皇帝对礼王动手了。
见康王最后妥协,皇帝还算满意,只是难免嘟囔以前倒是没听宗室这样说过。
之前和越凌峰对上,宗室自然无条件站皇帝,可皇帝和礼王之间,他们的态度便很是暧昧了。
算了,现在这些人也不是重点。
太后寿宴啊,他实在是很期待呢。
而陆云缨这边却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荣嫔。
只是:
“不要猜了,本宫是逃出来的。”
“逃?”
“你不是也好奇吗?不然本宫虽能逃出看守并不严密的漪澜殿,却没办法进入你这被禁军守卫的晴雨阁。”
这一年,陆云缨变了很多,荣嫔,似乎也同样变了很多。
本以为关禁闭会让荣嫔更加尖锐和歇斯底里,但她此刻居然格外的清醒,说话也十分有条理,她看向陆云缨道:
“你想知道,这后宫最可怕的女人是谁吗?”
“你可是被她害了不少次了。”
虽然话语清晰有条理,但她显然没怎么修炼过语言的艺术,抛出来的话题让陆云缨完全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的欲望和好奇。
既然没有,而且这个答案她也早就知道,陆云缨干脆利落的摇摇头。
“不想,荣嫔娘娘请回吧。”
陆云缨端起茶杯,真心打算送客了。
让荣嫔进门的确是因为她好奇,没见皇帝解除荣嫔的禁足,怎么她就出来了,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只是荣嫔单纯的跑了出来,还在她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说真的,经过这段时间的事情,主要是皇帝不吝于分权给她,给她族人,允许陆云缨构建自己的势力体系。
因而对于皇帝,陆云缨勉强还是有几分信任,这信任并非建立在空空荡荡的“宠爱”之上,而是深层次的,更让人踏实的东西上。
所以此刻面对荣嫔说的什么幕后之人,她并不好奇了。
陛下既然清楚却没动手,自然有他的理由,陆云缨愿意花时间等待。
只是陆云缨的想法,荣嫔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
在她看来,别说有人真的害了她了,便是产生这个念头都是恶毒,都是罪大恶极。
而若是有人上门给她通风报信,她就是不立刻相信,也会先犹豫着让那人将情况说出来。
哪里像是陆云缨这般,她什么都还没说呢,就送客了。
“娘娘。”
此刻雪雁快步走进来,开口道:
“门外有漪澜殿的人,托奴婢传话给荣嫔娘娘,让她尽早回去呢。”
闻言荣嫔表情又是一变。
按照荣嫔现在的地位,想要跑出来可不容易,自从她两位大宫女因她的关系受罚,自己也被关禁闭,在这后宫中当着彻彻底底的透明人后,她的处境就艰难了起来。
衣食住行虽然没少她的,却也没有以往那般精细了,宫人对她的恭敬也是浮于表面,没人认真听她说话。
这让从小就是在富贵窝窝里长大的荣嫔如何能忍耐?
何况她还得知了一件事——母亲给她的人,早已有了新的主子。
实际上,一开始明华郡主自然是偏向自己女儿的。
盛极一时的礼王府败落,父母兄弟都被送去给先帝守陵,明华郡主因为嫁人的关系,这才免于一难,成为礼王府中唯一一个留在京城的人。
不过以往繁华鼎盛的生活和高高在上的地位,是别想有了,时间长了,明华郡主一面不忍心自己父母兄弟受苦,一面又无法忍受现在这般寂寥卑微的生活。
一日日下来,心态自然而然就变了。
她想要回到从前,回到她曾高高在上的日子。
而想要过上那样的日子,依靠荣家?
呵,礼王府败落后,捧着她的荣家便对她颇有微词,虽然没有和她划清接线,更不敢选择和离,可那若有若无的排斥和孤立,深深在本就脆弱受伤的明华郡主心上又插了一刀。
所以她只能依靠礼王府,她本就是礼王府的郡主娘娘啊!
因而明知女儿入宫后的结局不会很好,她也狠心同意了。
不要紧。
在荣嫔高兴准备入宫的前一晚,明华郡主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
不要紧的,等礼王府归来,身为礼王府的外孙女,她,她舅舅与她外公,定然会弥补于她。
无奈荣嫔实在不成气候,也没什么心机,虽然气势凌人也十分刁蛮,可在这后宫,她这般性子,又没有足以护身的家室,压根没法做大。
就算明华郡主给了荣嫔一部分从贵妃祖母手中继承过来的宫中人脉,荣嫔也不得寸进,只能不尴不尬的卡在妃位上,甚至不能成为辅佐处理宫务的四夫人之一。
这实在是太让明华郡主失望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礼王府和越凌峰联手了。
双方知道对方想要谋取什么,礼王府想要回京城,而越凌峰想要继续自己权倾朝野的地位,若是事成,他们之后必然有一场激烈的争夺,可在此之前,他们共同的敌人是宫中的太后与皇帝。
比起越凌峰,礼王手中的筹码实在是太少。
为表诚意,明华郡主便动用宫中人脉帮了越凌峰的外孙女俞贵妃几次忙,让她意外的事情是,俞贵妃比起她那个女儿厉害太多。
陆云缨之前,唯有曲妃生下过一位体弱多病的公主。
想要让礼王府回来,皇帝最好不要有子嗣存在,公主也是皇帝能生育的证明。
明华郡主本以为俞贵妃会命人下毒或者让公主生病,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暗示婉妃动手,她本人反而成为公主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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