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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现在到舍弃他的时候了,他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冷情冷性的人,却是已经晚了。
他想着,看向了还趴在牢门口痛骂顾甚微的顾桓瑛,有气无力的说道,“四弟,别白费力气了……我们已经没有救了……父亲想保全的永远都不是我们这些在他眼中犹如废物的儿子……”
顾桓瑛听着,瞬间崩溃的抓住了自己的脑袋,他猛地转过身去,指着顾长庚的鼻子骂了起来。
“谁是废物?谁是废物!老大,老三还有你才是废物!我书画双绝,我是前途无量的文雅君子,我不是废物!你们才是废物!”
“哈哈,顾家除了我都是废物!最没用的就是顾均安了,他娘的狗屁状元,老子冒着杀头的风险替他换来了考题,他娘的废物点心还要找旁人代写!”
“这个狗崽子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有脸在我们面前装天才,那么趾高气扬的啊!”
顾桓瑛说着,又癫狂无比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一屁股蹲了下去,“我他娘的才是废物啊!我若不是废物,我之前怎么没有看出顾均安他娘的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啊!”
顾甚微冷冷地看着乱成了一锅粥的牢房,她扫视了一圈里头的每一个人。
三年前,在乱葬岗上,顾家的这群所谓的长辈们,就是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她,辱骂着她的父亲辱骂着她的。
她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平日瞧着和善的祖父伯父们,是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一群虎豹财狼。
她蛰伏三年,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顾桓瑛,别装疯卖傻了。”
顾甚微冷冷地看着顾桓瑛的背影,“陈潮,尤升,沈望山……你可还记得这几个名字?”
顾桓瑛抓着自己脑袋的手一僵,他的嚎叫声戛然而止。
他缓缓地回过头来,一脸都是暴戾与阴郁。
“顾甚微,你该不会以为,你已经赢了吧?”
顾甚微挑了挑眉,“你该不会以为,还有人会救你吧?”
“陈潮,尤升还有沈望山都是被你害死的,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们有没有问你,他们的传家宝哪里去了?”
“陈潮的《雪日》,尤升的《江陵春》,沈望山的《寒梅图》……他们发现出门时还是真图,到了你手中转了一圈儿,回来便变成了假图。你当时是怎么气急败坏杀人灭口的?”
“顾均安听了都生气,屎是你们一起偷吃的,这嘴上还沾了呢,怎么好意思全怪他呢!”
顾桓瑛瞧着顾甚微的眼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平静的眼眸底下酝酿着巨大的狂风暴雨。
不过顾甚微丝毫不惧,她摆了摆手,继续朝着大牢里头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且放心,我既然能说出这三个名字来,自然是掌握了证据,我会大发慈悲将它们交给开封府的。”
“也算是等四伯你下油锅的时候,给你加了点盐调味了,不必多谢我!”
她说着,不理会身后顾桓瑛的叫骂声,挑着灯笼朝前走去。
韩时宴认真地听着,朝着顾甚微看了过去,“所以这是你原本准备好要来对付顾桓瑛的。”
顾甚微点了点头,“嗯。我也不是白长了三岁。”
换任何一个人,三年都围绕着一件事而活,那也能够查出个一二三来,更何况她还有平旦楼的那一群江湖人。
倘若不是知晓了《远山图》和顾均安密室的事情,她原本是想要通过这三条人命让顾桓瑛万劫不复的。
顾家当真是没有一个好人。
顾甚微想着,扭头朝着来路看了过去,在那大牢当中三房的那几个酒囊饭袋都不在其中,顾十五娘的母亲卢氏也不在,她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继续朝着里头走去。
比起外头的杂乱,里头的两间牢房显得格外的安静。
顾言之同顾老夫人被关在了左边那一间,而顾均安则是在右手边被单独关押着。
听到了脚步声,顾言之缓缓地抬起头来,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他整个人陡然显出了老态。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韩时宴身上,然后方才缓缓移开看向了顾甚微。
“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耀武扬威了么?”
顾甚微迎着他的眼睛看了过去,“为什么要那样对我阿爹呢?他很敬重你。”
虽然她知晓顾言之冷情冷性,任何一个儿子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棋子,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替她自己问的,而是替她的父亲顾右年问的。
顾言之眯了眯眼睛,他瞧上去格外的冷静,“书香门第不需要江湖草莽,自甘堕落的人我应该如何对他?”
“明明有三甲之才,却不肯出仕,这种忤逆的不孝的人,死了倒也干净。”
“飞雀案是他自己惹出来的,我不过是权衡了利弊,做了一个对于顾家兴盛最有利的选择。事实证明,如果不是出了你这个变数,我的选择十分的正确。”
“成王败寇,每一个站上顶峰的家族都是刀尖淌血,踩着同族的尸体过来的。我以为你死过一回了能够长进一些,没有想到你还是同你父亲一样,成不了大业。”
“至于你阿娘,一个粗鄙的打铁匠的女儿,如何配进我顾家大门?”
顾甚微听着,握紧了拳头。
她朝着顾言之看了过去,“我父亲进宫去做御带,是你借着断械案逼迫他去的?为的就是飞雀案?”
顾甚微说着,观察着顾言之的一举一动。
却见他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模棱两可的轻哼了一声。
顾甚微的脑子转得飞快,这么看来,她的父亲顾右年进宫去当御带未必就是顾言之通过幕后之人的手安排的。很有可能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只是那批军械。
顺带着顾言之想要铲除掉出云剑庄,换掉他打心眼里瞧不起的儿媳妇左棠。
顾言之瞧着顾甚微的样子,一阵懊恼涌上心头,他主动的挪开了视线,冲着顾甚微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要同你说的,先前你故意挑拨离间,想要长庚同我离心离德,继而将他当做是突破口,我都听到了。”
“我劝你无须白费力气,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给出你想要的答案。”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而即便是我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顾言之说着,余光扫了一眼韩时宴。
顾甚微瞧着,冷笑出声,“你想说那幕后之人姓韩么?你这挑拨离间的手段未免也太过低劣了些。”
顾言之挑了挑眉,却是不看顾甚微,也没有接话。
“他已经不会出手救顾家,福顺公主也不会救顾均安,因为她已经知晓阿泽的来历了,你猜她现在是不是比我更恨顾均安。”
顾言之神色微变,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摇了摇头。
“看来你在这外头藏着的顾家人,不光是顾均宝一个,所以你在顾家走到绝路的时候,也不肯透露出那个人的名字,因为你觉得顾家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将记在那个顾家人身上。”
“只要有他在,便是你们都死了,顾家也还有再出头之日。”
“这么说来,那个人很有可能已经在那人身边了……论年纪比顾均宝要年长一些……”
顾甚微观察着顾言之的神色,见他明显不淡定起来,便知晓自己猜对了。
顾言之能够将顾均宝养在外头,作为家族倾覆之后的希望;又能够在即将要翻船的时候果断将三房的人过继出去,这说明了他对于这种狡兔三窟的做法十分认同。
可是顾均宝已经暴露在人前,顾家三房都是酒囊饭袋根本不堪重托……顾甚微轻松可以让他们永无出头之日。
在这种情形之下,顾言之还决口不言,不敢透露半分。
要么就是他在怕,怕那人手段毒辣。可顾家牵涉到了科举舞弊案,一旦定案那就是死路一条,任谁过来都翻不了案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怕什么?
要么他就是留有后手,他还给顾家留了东山再起的希望。
她眼眸一动,看向了坐在墙角一言不发的顾老夫人,“莫不是我还有一个庶出的叔父,在等着顾家全族的血来喂养,真是感天动地。”

第176章 祝你团圆
“不对!能让嫡子血祭的,怎么能唤他一句庶子呢!那应该是心上人嫡亲的儿子才对……”
那“心上人”三个字一出,先前还犹如枯木一般顾老夫人眼中涣散的神采逐渐收拢了起来,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目不转睛的盯着顾言之瞧。
那狠厉又阴郁的神情,同先前的顾桓瑛如出一辙。
顾言之一个激灵,声音中带了几分急促,他声色厉茬地冲着顾甚微喊道,“你这是什么鬼话!到处挑拨离间,看着自己的亲人打得头破血流,不体面的死去,就是你为人子女的夙愿吗?”
“莲芳你莫要相信她的话!”
顾老夫人脸上丝毫没有动容,依旧是死死地盯着顾言之瞧。
顾甚微瞧着,轻笑出声,“顾家狗咬狗的戏码我都瞧腻歪了!现在只想看你们一家人在地府相见,团团圆圆和和美美,这才是我身为顾右年同左棠女儿的夙愿啊!”
“便是顾家的列祖列宗瞧了,那都得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夸赞我有孝心!”
顾甚微说着冲着顾言之伸出了自己右手,她没有说着,只是盯着顾言之笑,随即按照顺序缩回了第一根手指,第二根手指,然后跳过了第三根又收回了第四根,紧接着那根小指头在牢门前晃悠了几下,抖了抖也缩了回去。
最后她放下了手,冲着顾言之眨了眨眼睛。
“祖父放心,有我顾甚微在的一日,绝对不会让顾家光耀门楣,成为这汴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的。”
“你所在意的一切,嗯,都会嘭的一下……没有了!”
顾甚微说着,冲着顾言之挥了挥手,又冲着顾老夫人挥了挥手,晃着手中的灯笼朝着慢悠悠地朝着来路走去。
顾言之瞧着她的背影,终于绷不住了,他一把抓住那牢房的大门,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大声喊道,“顾甚微!顾甚微!竖子尔敢!”
顾甚微听着,提着灯笼的脚步一顿,她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了看两侧的牢房。
“哦,忘记告诉你们一件积了大功德的好消息了,福顺公主已经知晓阿泽的来历了,她一定很感谢你们呢!”
“哦,还有祖父你养的信鸽格外的肥美,那枚戒指也很好看,就是菖蒲花纹太过寻常,我不怎么喜欢!瞧在咱们同姓顾的份上,我会在你心爱儿子的坟头上,种满菖蒲的!”
顾甚微说着,低下了头去,她的手指在腰间的长剑上摩挲了几圈。
“就是不知道,你们姓顾的还有没有坟头呢……”
她说着,再也没有停留,转过身朝着那地牢门口走去。
韩时宴瞧着,三步并作两步的提着灯笼追赶了上去。
顾言之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抓起那牢房的栏杆门死命的摇晃了起来,“顾甚微!顾甚微!竖子尔敢啊!”
他绝望的嚎叫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却是被一阵怪笑打断了。
顾言之只觉得后背一凉,他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牢门,朝着坐在那里的顾老夫人看了过去,却见顾老夫人面露狰狞,怪异的笑了起来,她越笑越是癫狂,最后哈哈哈的疯狂大笑了起来!
“哈哈!报应报应!顾言之你看啊,你遭报应了……报应报应!”
顾言之瞧着她疯癫的样子,心中一惊,他死命地拽着牢门,拼命的喊了起来,“顾甚微!顾甚微!”
见顾甚微脚步没有停留,顾言之慌忙又看向了对面关着的顾均安,“均安,均安,你……”
顾均安却是坐在那个角落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若非你害我,我能够堂堂正正的考中进士去做官,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都是你……都是你们这一群废物拖累我!”
“若非你们烂泥扶不上墙,拉了屎不擦屁股,我又岂会落得今日这步田地!”
“哈哈,你说的一步登天呢?在哪里在哪里啊!”
顾均安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他那疯魔的样子看着顾言之心中一寒,他不敢置信看向了顾均安,“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
他还想要说话,却是被不耐烦的狱卒给打断了。
那狱卒拿着大刀,在牢门上敲了敲,凶神恶煞的瞪了顾言之一眼,“喊什么喊,喊什么喊!还当你是什么朝廷大官呢!当老子们不晓得,科举舞弊啊,那是要杀头的大罪!”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没有那本事,冲那什么大头!丢人不丢人的!”
他说着,蛮横的打开了牢房门,将一直都在哈哈笑的顾老夫人拉了出来,“这老婆子像是疯了!将她换个地方单独关着,省得她一会儿背起顾家那多少条笑话来着?”
同他一并过来的狱卒哈哈地嘲笑出声,“四十九条!四十九条!我滴个乖乖,这得笑到啥时候去!”
顾言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抬起手来,愤怒地想要冲出来。
却是被那狱卒一把推了进去,然后牢门又锁了起来。
狱卒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道,“有脸做,还没脸听了!汴京城里哪个不晓得?装什么装啊!”
他说着,押着顾老夫人一直朝前走去,七弯八拐了几下,最后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这才推搡了那顾老夫人一把,将她推进了一间空着的牢房里。
这间牢房明显比较特殊,附近再也没有其他的牢房。里头空荡荡的,只在牢房的中间放着一把空荡荡的椅子。
顾老夫人见状,一屁股坐了上去。
她没有再笑,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没有被锁住的牢房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两盏灯笼出现在了牢门前。
顾老夫人盯着那两双黑漆漆的靴子看了又看,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了顾甚微。
“我生的三儿子我了解,他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你便是将万贯家财送到他的面前,他都会吓得夜不能寐,一日喊十句阿娘这钱能花吗?”
“只要他不来汴京,不寻你麻烦,不再做顾家人,你便放他一条生路如何?”
“作为交换,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你。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顾甚微没有回答,却是问道,“我阿爹可是你同顾言之的亲儿子?”

可她还是想要搞个清楚。
她替阿爹阿娘感到委屈,他们明明可以做一对江湖侠侣,可就因为一个“孝”字憋屈在这汴京城中丢了性命。
她为他们感到不值得。
她甚至想过,若是顾右年并非是顾言之的儿子就好了。
他有一个坎坷的身世,譬如双亲遭逢大难没有办法将他托付给了顾言之;再或者是单纯就是一个孤儿,不知道被顾老贼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挖了回来;再或者干脆就是老贼仇人的儿子……
这样至少他只是被恶人蒙骗了,而不是有这样不爱他恨不得踩着他的尸骨上位的父母。
顾老夫人怔了怔,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很可惜要让你失望了,右年的确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他小时候便生得聪明伶俐,读书过目不忘,且笔下灵气逼人。可惜他同你这会儿一样,脾气倔强且一身反骨,他不喜欢顾家这个牢笼,于是在武功有所成之后,便留书出走了。”
“官家不喜习武之人,你祖父也不喜欢,放着科举的康庄大道不走,却非要去做个令人瞧不起的江湖草莽,这是忤逆不孝,这是走上了与家族相违背的邪道。”
“且那会儿你二伯少年得志,中了秀才中举人。你祖父将所有心思都落在了他身上,权当没生右年这个儿子。”
顾甚微听着,也就是这段顾家不管不顾的时日,让她的父亲顾右年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堂,他游历了五湖四海,去到了出云剑庄,然后遇到了她的阿娘左女侠。
可是顾长庚没有那个中进士的命,见他屡试不第,顾家的两位老贼便又想起了小儿子顾右年。
“我一共生了五个儿子。老大是个草包,老二是个无福之人,老三是个蠢货,老四是个画画匠……唯一还有点指望的,便是你阿爹了。”
“你说我自私也好,冷血无情也罢。那会儿我的确处在一个很艰难的境地。”
“若被你说中了,顾言之在外头还藏有一个儿子,那应该就是在这段时候。”
“你二伯眼瞅着这辈子都中不了进士了,顾言之那会儿又移了心思,我瞧出了些蛛丝马迹,心急如焚的想要你爱的回来……若是换他来考,他一定能够考中的。”
“我当时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到了右年的身上,一连写了十八封书信,以病重让他回来见最后一面为借口将他哄骗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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