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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不说旁人,就连孟氏都忍不住挪眼看上了顾甚微。
顾甚微瞧着她,目光幽深,她抬起手来,啪啪啪的鼓起了掌。
“孟娘子好急智,你嫁给顾玉城这个草包,当真是太可惜了!从前我还疑惑,为何那样的朽木能够生出状元郎来,看来驸马爷是从孟娘子这里得了真传。”
“只不过可惜了,同蠢人做夫妻久了,也是会变蠢的。”
“你在想什么?想着你替顾玉城顶罪之后,顾家可以像三年前一样,再来一回大义灭亲么?”
“顾均安姓顾,这个姓氏是换不得的,保住了顾家长房就是保住了顾均安的依靠。到时候顾玉城父子声泪俱下,唱念做打一番,将你这种冷血无情又善妒的杀人凶手休出家门……”
孟氏听着,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身。
只不过她比顾甚微矮了半个头,便是再怎么样,也显得气势不足。
“你莫要血口喷人,人就是我杀的,我都认了,你为什么非要往我夫君身上引呢?”
顾甚微轻笑出声,“你可曾想过,当时在产房之中的人,接生婆刘婆子已经亡故了。”
“春杏同你还有汤二郎如今都在这公堂之上,为什么蓉妈妈却是不在呢?”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吧?”
那春杏同汤抒怀听到自己的名字,义愤填膺的瞪了瞪孟氏同顾玉城,期待的看向了顾甚微。
“你又可知晓,为何先前我不停地打断你,让你说更多你杀人的细节?”
孟氏脸色瞬间煞白!
顾甚微像个连珠弩一般,不停地问她,她为了证明自己是杀人凶手,只能不停地补充不停地补充,尽量地将她指出来的问题全都圆回来。
她越说越是顺畅,一番说下来几乎没有什么漏洞可言,顾甚微亦是问无可问了。
她以为是自己赢了,却是没有想到,这竟然也是顾甚微设的圈套。
蓉妈妈不在,听不到她说的这些话。
顾甚微那三人今夜突袭顾家,他们根本就没有提前串供的机会。
现在只要顾甚微请蓉妈妈上公堂,然后将先前对付她的方法,用在蓉妈妈身上……
但凡蓉妈妈同她说得有出入,那么就可以证明,她是在撒谎……
孟氏想明白了,彻底慌了神,她四下里看了看,没有寻到顾言之的身影,又寻了一圈儿,目光才最后落在了顾玉城的身上。
顾玉城却像是被她的目光灼伤了一般,他猛地一个小跳,跳到了一旁。
“大人,我冤枉啊!我当真对什么毒燕窝一无所知,我也没有下毒害过左棠母子。我一个大伯,干嘛要毒害她们,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还有春杏,那燕窝我也不知道有毒,我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什么燕窝不燕窝的,都是直接在库房支取的。我真的不是杀人凶手啊!”
顾甚微的话,可不光是孟氏听懂了,这公堂之上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用意。
王府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顾玉城,见吴江上蹿下跳的想要表功劳,无语地撇了撇嘴,“你去将那蓉婆子带来问话。”
吴江嘿嘿一笑,“好叻!且等那婆子来,看她能说出个几分。大人请放心,有人一直守着她呢,除非她生了顺风耳,不然的话,她定是不知这孟娘子胡诌了什么事。”
他说着,崇拜的看了顾甚微一眼。
顾甚微瞧着,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她敢说若非现在在公堂上不合适,吴江大约会飞扑着过来,抱着她的裤腿大喊顾亲人……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她便不寒而栗。
韩时宴能够想到的招数,她又岂能想不到呢?
毕竟早在三年前,顾言之便在她的身上使出了那一出连环计“弃车保帅”、“大义灭亲”!
她想着,看向了惶恐无比的孟氏。
“你还没有看明白么?昨夜你受了那般委屈,今日又在朝堂一力承担所有罪过,那又如何?顾玉城可对你有感谢之意?你那千娇百宠的好儿子,可曾给过你一个眼神。”
“他可曾出现在这公堂之上,为你说上一句?”

第87章 一个开始
“你保住的哪里是顾家,哪里就是顾均安?你保住的不过是那个瞒着你在外头养外室,等你死了不出三月就会续娶继妻再生儿子的负心人顾玉城罢了!你这条命,可值得?”
顾甚微说着,指了指一旁春杏发边的金步摇。
“哦,到时候指不定会再送新人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孟氏捂住了自己心口,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眨了眨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孟氏看了看好颜色的春杏,又看了看眼前还在不住求饶大喊冤枉的顾玉城,眼神渐渐地黯淡了下来。
“母亲,你不必如此。这里是公堂,事实是什么样的,你便怎么说!您一直吃斋念佛,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儿子不相信,你是杀人凶手。”
孟氏听着门口熟悉的声音,她猛地扭过头去,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门口。
看热闹的人群分开了一条道路,顾老爷子顾言之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的站在了堂前,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郎,他生得唇红齿白不说,还目光清明,周身都是正派之气。
“均安!”孟氏呼喊出声。
顾甚微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均安,“顾驸马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这会儿在家挠破脑袋写三千字绝亲书,就等着扔到你母亲的尸体上。毕竟你三年前扔我脸上的那一篇文采斐然,真真是汴京纸贵!”
她说着,却是心道不妙。
这顾均安来的当真不是时候,他就像是掐住了时机,在最关键的时候粉墨登场。
顾均安像是没有听到顾甚微讥讽的话语一般,只是穿过人群,走到了孟氏的身边。
“均安!”孟氏又唤了一声。
她转过头去,又冲着堂上的王一和拜了拜,神色淡然地说道,“大人,小妇人句句属实,那毒的确就是我下的,人也是我杀的。我逞一时之气,酿下大错。我有罪。”
“因为时隔久远,且我头一回上公堂,被逼问起来心中慌乱,有些事情记错了也不是不可能。”
“在场的诸位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一年前的今日早晨,你们用的什么朝食,是谁端过来的?全家人各自说了,然后在一块儿对质,怕是也并非是全然相同。”
“顾甚微只信任吴推官,大人不若请吴推官去查,我娘家那头的确是有一位赵妈妈精通药理。赵妈妈的父亲从前是个游医,以解毒闻名。”
“能说的我已经都说了,还请大人明鉴。”
顾甚微听着,深深地蹙起了眉头,为什么呢?
为什么孟氏要把所有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明明她已经同她解释清楚了,她这样做对顾均安并无多大助益,人们提到顾驸马的时候,少不得还得说上一句她母亲是个杀人的毒妇。
她原本都动摇了,可顾均安一来,孟氏又坚定了起来!
顾均安虽然是状元,但他既然选择了富贵的捷径做了驸马,那他的前程便是一眼能望到头了,这一辈子他就是有泼天的虚衔,也不会手握实权。
在这种情况,孟氏宁愿死也要为顾均安做的事情是什么?
她宁愿去死也要隐藏的秘密是什么?
顾甚微理清了自己的思绪,朝着那朝堂中看了过去。
顾均安已经酝酿完毕了情绪,他双眼泛红,嘴唇轻颤,拉着孟氏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母……”
他那个“母”字刚刚说出口,“亲”字瞬间就被噎了回去。
只见孟氏那张脸在他的面前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还带着新鲜泥土的大铁锹,从顾家一路跟过来的看热闹的人一眼便认出来了。
有人忍不住嚷嚷出声,“这不是刚才那个掘墓的锹吗?还被孟娘子拿起来给了顾员外一锹的那个!”
这堂上的气氛因为这句话陡然一变,顾均安的那个亲字卡在了嗓子眼里,抠都抠不出来了。
“吴江,你这是做什么!”顾均安愤怒地站了起身。
吴江将那铁锹握在了手中,“我怕你搁这里唱戏!我们把你阿娘都抓来一宿了,瞅把你厉害的,一句母亲从昨夜喊到今晨大家伙儿才听见!”
“我要是不拦着点,那你喊这一句,我们还不得从天明等到天黑?”
“这里是开封府,又不是什么戏园子,我们斗升小民也听不懂你的三千字叽叽歪歪咿咿呀呀。”
“大人召唤你上堂了吗?允许你开口了么?你说的是跟案子有关的事情不?你是证人还是苦主?”
吴江说着,摊了摊手,“啥也不是!”
吴江说着,将那铁锹拿到一旁靠墙放着,虽然他做推官没有多久,但是开封府他熟悉啊!在公堂之上,就跟在他舅父家中一样。
他搁好了铁锹,又冲着顾均安喊道,“这里是开封府,又不是公主府,驸马岂能像奔腾的野马,由着自己一通乱来?真是要不得!还说你们顾家最守规矩呢!”
周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府尹王一和看了看顾均安眼中的怒火,又瞧了瞧一旁顾老爷子气得翘起的胡子,无语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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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觉得,他没有办法平安到告老还乡的那一日了。
不是他能力不足,更不是他手腕不行,而是他这舅侄儿,是个八匹马都拉不住坑货!
他想着,第三次在堂上拍响了惊堂木。
“肃静!本案尚有疑点,暂且退堂择日再审,先将孟氏收监入狱。关先生你与那蓉婆子录口供,吴江再行查证。其余证人皆留京中等待再次传唤。”
王一和说着,站起身来,眼神环顾了一周,一个人也没有落下,最后认真地说道,“诸君且放心,本府一定会秉公办理,查明真相。退堂。”
人群散去,先前热闹无比的开封府公堂,这会儿便只剩下了几个人。
顾老爷子站在门口逆着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顾甚微挑了挑眉,手搭在剑上朝着门口走去,过路还瘫软在地的顾玉城的时候,狠狠地一脚踩在了他的手指上,顾玉城抬脸想要骂人,瞧见顾甚微搭在剑柄上蠢蠢欲动的手指,顿时又歇下了气焰。
“适可而止。顾甚微,下一回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临近顾老爷子身边的身边,顾甚微脚步一顿,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抬起头来,冲着顾老爷子笑了笑,“你该不会以为这样,你们顾家就把债还清了吧?你的这句话还给你,下一回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你们尽快适应一下,不然脑子编谎言的速度跟不上出事的速度。”
“哦,对了,我会在韩春楼点戏的,守规矩顾玉城金屋藏杏,好家风毒燕窝一尸两命,你喜欢的话请你听呀!”

第88章 杀人理由
顾老爷子盯着顾甚微看了又看,“当年在那乱葬岗上,我应该亲手与你收尸的。”
“可惜了,你错过了唯一一次可以杀死我的机会。从那日之后,只有我杀你,没有你杀我了。”
顾甚微说着,头也不回的朝着开封府衙外头行去。
不过一夜,那柳枝儿又比昨日绿了几分,先前那童子掉下来的饽饽碎屑引来了不少麻雀儿,围在那堂前叽叽喳喳的啄着。
瞧见有人过来,它们齐刷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去专心的吃了起来。
可见这般场景多了去,雀儿都已经将这块地方当餐桌儿了。
“顾亲人,你没事吧!那老贼太狡猾了,咱们再去找,将那一家子杀人凶手打得个落花流水!”
顾甚微瞧着旁边上蹿下跳,一脸忧心的吴江,她抬起手来遮挡住了头上的阳光,这春日当真是暖洋洋的。
她放下手来,轻轻地笑了笑,“我没事。本来我也没有想过,一下子就能打垮顾家。等老仵作说,我可以接走我小弟了,我便给我阿娘迁坟。阿爹阿娘还有小弟,也该团聚了。”
韩时宴看着顾甚微,在自己的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颗糖来,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我上次同吴江去骑马,在京郊发现了一处风水宝地,我们可以帮忙……”
顾甚微听着韩时宴的话,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已经找好地方了。”
她何止是替父母阿弟找好了地方,她连自己安葬的地方,也一并都安排好了。
来日方长,她这个人很有耐心。
韩时宴瞧着眉头舒展了几分,他想了想,引着漫无目的的二人上了吴家的马车,一边走一边说道,“先前吴江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一家子的杀人凶手。”
“我们先前的时候,先入为主的认定杀人凶手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春杏指正的顾玉城。”
“孟氏的确是顶罪的,但是她未必就是完全无辜之人。她应该是知情人,顾老爷子还有孤老太太,顾家长房的人,都是知情人。”
车马一动弹,吴江一下子没有坐稳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飞出去。
不过他这会儿也管不得这些了,一把就揪住了韩时宴的手,然后眼睛询问的看向了顾甚微,“什么意思?都是姓顾的,时宴兄这意思是他们一家子围着你们五房杀?”
“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有什么血海深仇才要这样啊?”
吴江想着,瞬间觉得不寒而栗起来。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血肉至亲,早上还一起啃着馒头,晚上便阖家围上来将你啃吃了!
这画面光是想想都恐怖至极。
顾甚微点了点头。
“孟氏后来说的那个精通药理的赵妈妈,一定有证可查,那个毒药方子很有可能的确是从孟氏娘家拿来的。”
“我先前见她瞧见春杏明显十分诧异,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孟氏是一无所知,被迫替顾玉城顶罪的弃子。”
“可这里我搞混淆了,她的确是不知道顾玉城在外头养了春杏做外室,可她并非不知道毒杀之事。”
说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晓他们为什么要杀人!毒杀的过程已经十分清晰,毒杀的凶手也呼之欲出,这件事无论如何顾家长房都脱不了身了。在这种情况之下,孟氏同顾玉城做凶手的最大区别在于什么?”
韩时宴认真地听着,接道,“在于杀人理由。”
“孟氏的杀人理由是嫉妒,这一点放到顾玉城身上,就很难令人信服。隔房的大伯为什么要毒杀弟媳妇还有侄儿?所有的人都会像吴江一样,不停的追问这个问题。”
“这个杀人理由,一定会牵扯出顾均安来。”
“孟氏爱子心切,她明显对顾玉城已经失望。是以她之所以愿意顶罪,一定是为了顾均安。”
“孟氏顶罪,不是想要救下顾玉城,而是她先要避免这个秘密被宣之于口。”
“不是!”吴江死命地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不是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天书!”
“怎么就一个眼神你就接上她的话,她就接上你的话了!我都没有听明白!总而言之……”
吴江说着,撩开了马车帘子,“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去哪里?”
被他这么一打岔,顾甚微同韩时宴停下了分析案情的思绪,异口同声的道,“送你去挨打!”
二人说完,对视一眼,都有些错愕。
顾甚微轻轻一笑,没好气的看向了吴江,“你怕不是忘记了今日是个什么日子?你五姐姐不是要出嫁么?方才你舅父退堂之后都走出了残影,急得火烧眉毛了。你却是忘得一干二净!”
前两日她在小楼问韩时宴,顾家寒微,顾均安是靠着谁牵线搭桥攀上了福顺公主?当时韩时宴的母亲说那中间说和的人乃是开封府尹王一和。
当时他们二人便商议好了,借着吴江五姐姐要嫁去王家的事,去那王一和府中查探一二。
这两日他们忙得脚不沾地,险些忘记这事儿了。
若非瞧见门前有吴家的马车候着,顾甚微都要想不起来了。
吴江腾的一下站了起身,脑袋撞在了马车顶上,他揉了揉脑门上的包,一脸惊恐。
“完了完了,我彻底忘记这件事了!我不去,谁背我阿姐出门子?我阿爹阿娘在边关回不来,由我那老祖母操持一切。我这般回去,她还不拿拐杖将我打开花了去!”
吴江说着,哀嚎声阵阵!
“难怪方才我在堂上耍铁锹,我舅父都不曾骂我,还顺坡下驴的退堂跑走了。原来是他也不想听顾均安的三千字,那是王母娘娘的裹脚布又长又臭!”
吴江说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焦急的冲着前头的车夫喊道,“跑快点跑快点,不然我五姐姐今天不杀死我,她就要去杀了她的新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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