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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越是往里头走,血腥味越是浓重。
整个宫中一片死寂,仿佛这里就像是一座坟场一般。
随处可见的鲜血,挂在拐角处的尸体,处处都可以看出来这里之前进行了一场大战……
顾甚微微微蹙了蹙眉头,她突然想起了被枣红马的驮走的韩时宴,如今宫中大乱,他同长观是率先一步进了宫中,还是已经离开去搬救兵去了。
还有齐王起事怎么就这般巧合,恰好赶在了他们回城这一日?
宫中这般模样,该不会是他们已经晚了一步,官家的书房如今是等着他们闯入的大瓮,早早的就设下了陷阱!
为何宫中没有应对,张春庭呢?张春庭同李三思这个时候都没有出现,该不会是当真失踪了吧?
顾甚微脑海中闪过许多疑问,就这样一路飞奔到了那御书房前。

第307章 冲进书房
顾甚微停住了脚步,她低头看向了自己脚上的靴子,鞋底被血水沁湿了,白色的鞋底变得猩红猩红。
御书房殿前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摆着尸体,身后的吴江的打嗝声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顾甚微缓缓抬起头来,进门的台阶两侧站着整整齐齐的两列带甲兵卒,站在最前头的人手中拿着大盾,第二排第三排的拿着长弓,再往后去只能瞧见那林立长矛之上飘着的红英。
在这群杀气腾腾的甲士中间,站着一个穿着皇城司红袍的中年男子。
他木着一张脸,留着短短的山羊须,整个人显得格外的严肃。那火红的衣袍袖口与领口都绣着金色的花纹,这是皇城使的衣袍,顾甚微曾经看张春庭穿过。
“真没有想到贾老会放你过来,江湖草莽果真不懂什么叫做忠义。”
顾甚微将视线落在了那人手腕上缠着的透明线上,嘲讽地挑了挑眉,“叛徒哪里来的脸谈忠义?”
多好的软甲啊,被拆成了一团线,这姓翟的叛徒当真是暴殄天物。朱鹮那里得不到,眼前这位皇城司内鬼身上不是有么?
翟狄神色并没有任何的改变,他摇了摇头,“良禽折木而栖,翟某从来效忠的都是齐王,何来叛徒之说呢?”
“皇帝畏首畏尾,大雍沉疴难愈,我不过是想要自己的国家变得更好罢了。齐王胸怀宽广,有贤德之才,且并没有什么重文轻武的想法。”
“待他登基之后,像你我这样的武夫便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你又何必执拗呢?”
顾甚微听着这话,顿时笑了出声。
她越过翟狄朝着那敞开门的御书房看了过去,那屋中满满当当的都是人。穿着龙袍的皇帝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正朝着这边看过来,他看上去格外的冷静自持,仿佛这一场宫变同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一般。
在他的身前,站着两个穿着皇城司红袍的人,他们的胸膛一起一伏的,身上脸上都是血。
左边那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握着长鞭的手血肉模糊,应该是皇城司中资历最老的那一位亲从官关镜,当时荆厉提到他的时候说过,他很擅长打陀螺。
官家经常将御史们的名字刻在陀螺上,然后看着关镜不停地抽。
右边那一位则是年轻面孔,他身上好几个血窟窿,重重地喘着粗气,看人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感觉随时都会倒下来。应该是那位太后家族所出的亲从官李仲云。
除了他们二人护着官家之外,屋子里其他的人乌泱泱的站在那里,都是叛军。
“靠吃运河上的人血来谋逆的人,能称得上仁君吗?翟大人若是想要建功立业,何须待在皇城司,千里边关还没有你的一亩三分地?”
“想要谋逆便说是要谋逆,想要荣华富贵便说荣华富贵,张嘴就这般虚伪恶心的人也当真是少见。”
“也是,只能戴着面具行走的阴沟里的老鼠,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光明磊落。”
翟狄的神色依旧很平静,他摇了摇头,静静地看向了顾甚微,“我说不过你。但是官家大势已去,宫中的守卫早就已经效忠于齐王殿下,少数负隅顽抗的人已经就地格杀。”
“我给官家放了假消息,让他以为汴京往南驻守的陈王谋逆,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派大军出城南下迎敌,等他们返回这天下已经大定。”
“你连续对战赵槿同贾老,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勉强撑着那又如何?且不说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你胜过了我那又如何?你独木难支,这里的甲士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你淹死。”
顾甚微听着,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头。
这就是为什么在宫中几乎没怎么看到属于官家的人么?
那么张春庭呢?还有李三思呢?
许是觉得大局已定,翟狄格外的有耐心,“你心中指望着张春庭同李三思前来翻盘?那还是别做白日梦了。他们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了。”
顾甚微没有言语,她还是觉得哪里都不对!更加不相信张春庭那样的人物会那般悄无声息的死去。
她想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一道红光从头顶闪过,魏长命已经像是发疯了一般拿着匕首直接朝着翟狄的喉咙刺了过去。
顾甚微伸出手来,擦掉了滴落在自己额头上的一滴温热的血。
这是魏长命的血,他显然受伤不轻。
顾甚微心中一沉,脚下一动提着长剑朝着那翟狄刺了过去他们一动,先前还宛若兵马俑一般不动弹的甲士们瞬间活了过来,那箭支犹如狂风骤雨扑面而来。
一根根的长矛扩展开来,将顾甚微同吴江全都圈了进去,一步步地缩小包围圈。
那头魏长命哪里顾得了这些,“你敢动张大人一根毫毛,爷爷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顾甚微还是第一次瞧见这般疯狂的魏长命,他根本就不做任何的闪避,他整个人像是山上的野猴一般整个都贴在了翟狄的身上,手中的匕首不停地朝着翟狄扎去。
顾甚微瞧着他这不要命的打法,心中猛地一揪,长剑直接挥掉飞来的长箭,在那半空当中划了一个圈儿直接割断了挡住她去路的三位拿着长矛的叛军的喉咙。
一招直接杀三人!剩下的叛军被这凶猛的招式吓了一跳,迟疑着举着长矛不敢再上前来。
顾甚微没有了阻挡,长剑直接刺向了翟狄。
翟狄本来就被魏长命的那疯癫的打法打了个措手不及,见顾甚微也加入战局,下意识的便一个侧身躲过了这狂暴的一剑
他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庆幸避过这一剑,却见原本要提剑刺杀他的顾甚微脚步根本就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同他擦身而过,冲进了御书房中。
翟狄瞳孔猛地一缩,中计了!
顾甚微根本就不是冲着他来的,她一开始就是想要进入到御书房中去扭转乾坤!
翟狄想着刚要跟进去,可发疯的魏长命整个就粘在了他的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那小子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即便整个人都变成了血人却也是寸步不让,缠得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一般。
他的招式快又密,像他平时说话一样,嗡嗡嗡个没完让人烦躁。

顾甚微进了书房,心中却并没有半分松快。
她红着眼睛,握着剑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翟狄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们的确已经是强弩之末。
就算她还撑得住,但是外头的魏长命同吴江却也未必能够支撑多久。
她长剑一个横扫,那屋中围着官家的叛军又少了三人,就在顾甚微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突然之间一阵清脆的高喝声响起。
“都给我住手!官家在我手中!所有人都住手,不然我就砍掉他的脑袋。”
顾甚微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朝前看去,却见官家身后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那姑娘手中握着一把峨眉刺,正是“失踪”许久的马红英。
站在官家身前的关镜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而满身是血的李仲云则是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直接倒下了去。
书房内外一片死寂,外头的魏长命同吴江亦是趁机跑了进来。
顾甚微忧心匆匆地朝着吴江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只见吴江手一松,大刀直接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咣的一声巨响。
“红红红英!”
吴江一脸震惊的看向了马红英,他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吴江伸出手来,死命用力的擦了擦眼睛,他一连擦了三遍,终于确认眼前站着的那个人是活生生的马红英,嗷的一嗓子哭出来,不等人回过神来,他却是又哈哈笑了起来。
“红英!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马红英嘴唇颤了颤,峨眉刺贴着官家的脖子更近了一些
顾甚微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四周,见翟狄亦是走了进来,径直地走到了一个穿着青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跟前。那人生得容貌清俊,十分的儒雅。
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可以看得出年轻之时也是一位难得的好颜色之人。
他的脖间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下头系着一个三角符号,就那么大喇喇的放在衣襟外头。
他的小腹微微有些凸起,在腰间插着一根上上签。
比起如今的官家,这位齐王看上去的确是要“聪明贤德”几分。
“兄长,念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直接下诏书退位让贤吧。当年若是我想争,这个位置未必就是你的。这么多年,不过是让这皇位物归原主罢了。”
“你要知道,我这么说只是想要成全兄弟之间的地面。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现在便可以让红英直接杀了你,照样可以黄袍加身,登基称帝。”
官家却是看也没有看齐王,云淡风轻地朝着顾甚微看了过来。
顾甚微同他对视上,这才发觉他的瞳孔颜色格外的浅,那双眼睛看上去隐约有淡淡的金色。
“国玺拿回来了么?”
顾甚微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点了点头,一旁的魏长命忙解下了身上的国玺,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
官家看着那血糊糊的包袱皮,目光深邃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官家平静如老僧,可是握着峨眉刺的马红英,还有那齐王却是不淡定了。
齐王猛地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国玺,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红英你还等什么,直接杀了他。有了这国玺在手,便是他不动手,我们也可以有传位诏书!”
“难怪我抽到了上上签,当真是上上签,事事都如意!事事都如意!”
挟持着官家的马红英却像是充耳未闻一般,她颤抖着嘴唇,愤怒地看向了官家,“当初乱石阵之战,可是您下的命令要”
马红英说话十分的艰难,可她还是用尽了全身力气问了出来,“可是您拿我们的性命去换这块石头?”
“不是”
官家的这两个字一出口,就像是某种信号一般
顾甚微猛提着长剑一个腾挪犹如鬼魅一般直接绕到了那齐王身后,等他身边的翟狄反应过来的时候,屋子里的局势已经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不许动,翟狄你们若是敢动弹一下,我便立即割断齐王这叛贼的脖子。”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齐王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手中还握着那块国玺,口中还发出上上签的余音。顾甚微的长剑一动,他的脖颈之间立即出现了一道血痕。
长明剑乃是神兵利器,吹毛即断。
顾甚微手一紧,齐王脖子间系着的那张黄符被割断了红绳,掉落了下来,直接飘落在地上。
翟狄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深吸了一口气,佯装镇定的对顾甚微道,“我数一二三,你同马红英同时松手如何?顾甚微并非只有你有人质在手”
他正说着,却是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坐在那里许久的官家气定神闲的站了起身,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冲着空气喊道,“张爱卿,朕累了,可以了。”
什么张爱卿?什么可以了?
官家怕不是被吓疯了?
翟狄想着,却是瞧见这书房的屏风后头径直地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属于皇城使的衣袍。虽然是同一件衣袍,可张春庭穿着就像是天上下凡的谪仙。
而他穿着则像是偷了主人衣袍的挑粪工。
见张春庭出来,马红英收回了峨眉刺,乖巧地站立在他的身后。
“马红英,你同张春庭是一伙的?为什么?你还真信了官家的鬼话吗?明明就是他拿了你们去换国玺。”
翟狄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事到如今,他若是还不明白今日之事不过是官家同张春庭一起设下的局,就等着齐王往里头钻,那他就是个傻子!
顾甚微神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她垂了垂眸,朝着门口看了过去,果不其然瞧见了门口急匆匆赶来的韩时宴。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兵卒,其中有几人还押送着几个五花大绑的男子。
那些男子一瞧见齐王,都争先恐后的喊了起来,“爹爹”
齐王瞧见自己的几个儿子,瞬间手一软,那国玺咕噜噜的滚落在了地上。
“为什么?明明我抽到了上上签,今日便是谋逆最好时机所以皇兄你一开始就知晓了是我,你故意纵容我谋逆,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为了将我们全家一网打尽”

官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顾甚微陡然一惊,在那宝座一旁站着的穿着黄袍的官家嘴唇根本就没有动弹一下,那么这声音……
她猛地转身,一下子就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
来人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衫,腰间悬挂着一块圆形的玉佩,那玉佩下方明黄色的绦子随风飘荡着,看上去格外的扎眼。见顾甚微看他,来人淡淡地挪开了视线,径直的走进了屋子当中。
“居然是假的,果然是假的!难怪我觉得今日格外的顺利,你的身边竟然没有御带暗中相护!”
齐王瞧着,神色有些癫狂起来,他愤怒地抬起手指向了穿着黄袍的那位“官家”。
他这会儿早就躬下身去,一脸恭敬地冲着来人抱了抱拳。
官家挑了挑眉,嘲讽地看向了齐王,“不是因为你抽了上上签么?都这个时候了,何必还装疯卖傻当真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你觊觎这个位置这么些年,处心积虑招兵买马。”
“这么多年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都藏得滴水不漏,谁看了不夸奖你一句心思缜密。”
官家说着,看向齐王的目光颇为复杂,“皇帝这个位置,有什么好争的呢……”
不是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实在是这大雍的皇帝属实难当,他这么多年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稳日子,撇开内忧外患不说,光是被那群御史指着鼻子骂,那都是家常便饭……
官家想到这里,目光扫过了韩时宴、顾甚微同吴江三人身上。
这三个人回来的可真快啊!都离开了汴京,还能送回一个撞柱子的傅大人来……
“年幼之时,我们兄弟二人也同韩御史同吴推官一样要好,从前我们还一同上过蜀山问道。我怀疑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怀疑过你。在我心中你还是那个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都要抽签的愚蠢弟弟。”
“今日一看,你的确是老了,便是装作从前犯蠢的模样也一点儿都不让人心生喜爱了。”
“你要当皇帝做什么呢?每日拿着奏表在大臣的咒骂声中抽签做决断吗?”
屋子里静悄悄地,齐王的手下们瞧见大势已去,根本挣扎都没有挣扎,便全被控制住了。
齐王听着官家的话,亦是不再大呼小叫的,他站直了身子,静静地扫视了一番屋子里的人,“成王败寇,现在任由你如何说了。我只恨自己优柔寡断,光是谋逆这一件事便想了这么多年,错过无数良机。”
“说到底,我不如皇兄你心狠手辣。”
官家却是看也没有再看他,径直的瞥向了一旁的张春庭,“可都记下了?”
张春庭点了点头,“今日朝堂之中有异动者已经全部记在此册当中,得官家指令可立即抓人。”
齐王脑子一嗡,看着张春庭那一开一合的嘴,心中已经彻底的只剩下了绝望,他自嘲的笑了笑……他还想着官家是想要有冠冕堂皇的借口证明齐王府有不臣之心好痛下杀手……
其实那人看到的不光是齐王府,而是朝堂清洗。
他从一开始便输了。
官家接过那小册子,神色复杂的翻了翻,又将这册子合上了。
他没有说将册子上所有的人都抓起来,也没有说不抓,却是瞥了那沾血的布包包着的国玺一眼,视线最后落在了顾甚微的身上。
他深邃的眸光动了动,又将视线从顾甚微身上挪到了韩时宴身上,最后又挪了回来。
“皇城司此番立了大功劳,朕定会论功行赏。我看几位皆是身上带了伤,张爱卿还是叫太医给他们瞧过,然后安排他们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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