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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第一凶剑(饭团桃子控)


吴江说到这节儿,模仿了那小太监的样子,手掐兰花指扭着水桶腰,说话瓮声瓮气的!
只不过因为长期在行伍之中,他手指头不怎么纤细,不像鸡爪子倒像猪蹄子。
“还有那太后说才高八斗的韩大人的时候,我可劲儿瞅时宴兄。我们韩御史这张脸,潘安来了都得叫哥哥,怎地敢用平平无奇来形容,平平无奇它受得住么它?”
“到后头,才晓得那不知是朝臣还是大内总管还是那玩意儿的韩大人”
吴江说话犹如连珠炮,那词儿迷得犹如夏日的瓢泼大雨,你想插根针都找不着缝隙。
顾甚微听着看了一眼吴江的脖子,小子当真是不要命了,她都只敢腹议,这厮倒是不怕朱鹮大人的丝线会把他脑壳勒掉了。
“我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在确定死者不是真公主之后,我便立即怀疑了那个跳出来说话的女婢。她不过是个女婢而已,竟是说得一口流利的大雍官话。”
“且她的手指纤细白皙,是所有人当中显得最为养尊处优的。我当时便赌了一回,没有想到却是赌赢了。”
要不有人说手是人的第二张脸。
像韩时宴的手,顾甚微视线转移了过去,他的手指干净修长,且在右手二指三指指腹上有薄茧,四字指背有茧,这是他苦练多年书法留下的痕迹。
那真公主假女婢的手一看便是诸事不做方才能够养出来的手。
先前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毕竟一个西夏的公主,压根儿不值得她去关注。
直到李妍死了,她方才看这些。不过这些细节,便不用同吴江说了。
他虽然有些毛躁,思量不细致周全,但却绝非当真是蠢笨之人!
顾甚微瞧着他,心头微微有些发涩。
吴江过分夸张的装疯卖傻,也是想要向官家表明立场,以求保全他同马红英的家人吧!
一旁的韩时宴注意到了顾甚微陡然低沉的心情,他轻轻蹙了蹙眉头,白了吴江一眼,“你且坐下,咋咋呼呼的作甚?我不用掐诀,也能知晓,不过是换我坐那个位置,我亦是会如此。”
“北朝想要通过和谈从我们这里划地,太后纵容西夏放肆,就是想要我们担心北朝率先同西夏谈妥,然后两头夹击一起瓜分大雍。”
“有了今日一出,那西夏使团已经彻底哑火,明日那使臣同公主李妍便是能下榻,那也会装病不出。一会儿我们便将今夜宫中大肆宣扬出去,如今一来,北朝同西夏光是碍于脸面,也无法直接联合。”
吴江瞬间了悟,“传闲话啊!这个我在行,包在我身上!”
吴江说着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舌头,“我就不信了,都是人,换了一方水土他就能不喜欢听宫廷秘事了!”
顾甚微嘴角抽了抽,可不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看热闹听逸闻呢!
“今日我们在大殿明显是占了极大的上风,若是找这个时候谈判,那定是气势如虹。若换做是我,一定会一边往边关增兵,一边晾着我们,等得我们着急上火落了下层然后再谈。”
治国有如治人,那其中道理都是一样一样的。
顾甚微同吴江认真的听着,忍不住点起头来,她眸光一动,冲着韩时宴道,“事不宜迟,那还等什么?如今夜黑风高,不是正好行动之际么?咱们今晚就去搅合个天翻地覆的!”
她说着,探头朝外看去。
驿馆离皇宫不算很远,这会儿功夫便已经要到了。
顾甚微想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会儿咱们先回驿馆,兵分三路,吴江你去传话,顺便打听打听有什么事可以下手。韩御史你为和谈做准备。我且出去一趟便回。”
韩时宴略微沉思了片刻,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顾亲事小心。”
他们对北朝王都并不熟悉,便是想要闹腾那也找不到下手之处。顾甚微出门,怕是想要去打探一二,只不过他没有武功傍身,实在是难以与她同行。
韩时宴这般想着,头一回竟是懊悔自己从前对武学不屑一顾了。
武夫有何不好?有时候一拳头可比叨叨半天有用多了。
他正想着,却见顾甚微像是一只黑色的蝙蝠一般,瞬间消失在夜空当中。
王都的空气中都有着一股子烤羊羔的味道,顾甚微半分没有停,直奔那南大王府附近行去,她没有彻底的靠近,却是在外围的屋顶上有如跑马一般兜了一圈儿。
她四下里看了看,发现了一处同那边城一般的小院儿,没有迟疑轻轻地跳了进去。
顾甚微屏住了呼吸,轻车熟路的进了屋子,果不其然便瞧见了朱鹮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朱鹮瞧着她亮晶晶的双眼,防备地退后了一步,“先说我身上没有软甲,你便是将我扒光了,也拿不到你想要的。”
顾甚微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有这种冒犯前辈的想法!我只会同魏长命一人抱着第一美人的一条大腿,呜呜哇哇求软甲的!”
顾甚微说着,关切的说道,“大人这个时候出来,该不会引人生疑吧?”
朱鹮白了顾甚微一眼,“猜都能猜到你会寻到这地方,我若是不来,你同魏长命回了汴京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收起你们两个人的花花肠子,我在这里不过是干老本行的罢了。”
“不是太后的男宠,也不是大太监。兴许都是命吧,像我们这种人,到哪里都会被位高权重的人看中,从万人当中挑选出来,收做狗腿子!”

第268章 北朝张春庭
朱鹮自问阅人无数,他一眼便看穿了顾甚微同魏长命是他命中最棘手的劫难。
像这种尖刀一般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一阵血雨腥风,绝无安宁之日的。
“北朝风气开放,取士也不拘一格。朝堂之上也有大雍后裔。北朝老皇帝驾崩之时,托孤者有二人,一是国舅南大王,二是北枢密陈瑜伯。这陈瑜伯祖上便是我们大雍来的。”
“我如今的身份,算是陈瑜伯妻子的堂弟。有了这层关系在,我还算得信任。”
朱鹮说着,神情有些复杂地说道,“前不久刚刚升了官,如果非要比较,当是北朝张春庭吧。”
顾甚微听着,亦是有些发懵。
北朝张春庭?
顾甚微心中一千头小毛驴呼啸而过!
怎么办!我的前辈奉命当细作,直接位极人臣,在他国成了一方大佬怎么办?
朱鹮看出了顾甚微的震惊,他摇了摇头,“伴君如伴虎,你尚且年轻,不要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信任眯了眼睛。汴京城之前谁人不说,张大人是官家最信任的人……”
“就说你的父亲顾御带,能做官家贴身侍卫统领的人,该是何等信任,不也一样……”
“是以你不必担心我被这里的富贵迷了眼。我这一生都是大雍人,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成为一个背弃之人。”
顾甚微从朱鹮的慷慨陈词中抬起头来,她有些茫然地摆了摆手,“谁同你说这个。”
“我只在想,不如今夜我同魏长命将那小皇帝和老太后直接给咔嚓了,然后扶你做北朝皇帝。到时候我们哪里需要和谈,整个北朝都直接是大雍的,岂不是……”
朱鹮深吸了一口气,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顾甚微同魏长命是一丘之貉,他们的脑壳里头都有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耶律寻做梦流口水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敢想!你当我们大雍为何拿不回失地,为何屡次都要被北朝掣肘?北朝的铁骑不是吃素的,姓耶律的坐不了皇位,那不是还有姓萧的么?”
“你当兵马大元帅南大王是吃素的?莫要发疯了,耶律禹已经邀请你们去她的喜宴,我便不做额外安排了。”
朱鹮说着,又从自己的袖袋当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来,递给了顾甚微。
“太后一早知晓那个李妍是假的。这是南大王府上的巡防图,你需要注意的是,府上的巡防阵法一共有三种,每日都是随机挑选一种。是以你去了之后,得先确认是甲乙丙哪一种布防。”
“后面有几页,是我写的北朝一些重要大臣之间的关系图。你交给韩时宴,看对和谈有没有帮助。”
朱鹮说着,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又对顾甚微道,“韩时宴很有本事,刘符很喜欢他,进宫之后在太后跟前帮他美言了不少。别看他只是一个使臣,但刘符是南大王一手提拔上来的。”
“他同萧家沾亲带故,说话远比你们想象中更有分量,要不然的话,二公主也不会交由他带去汴京了。”
顾甚微听着,顿时欢喜起来!
这朱鹮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正想要问一些只有床脚下才能听到的秘事呢!结果朱鹮就给准备好了!
她想着,将那小册子塞入怀中,忍不住问道,“朱鹮大人,你当真不想当皇帝么?”
朱鹮无语地白了顾甚微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是让我当皇帝,我也没有软甲可以给你!”
完全被看穿了!
顾甚微觉得,那太后当真是慧眼识珠,朱鹮的确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他不光聪慧,而且阅历丰富,论谋略完全不输她同韩时宴。
朱鹮见事情已经交代完毕,脚尖微微动弹了一下,却又停留了下来,他有些伤感的看了顾甚微一眼,“他日你们回汴京,若是见到翟狄,可能帮我问他一声,为何?”
顾甚微一愣,想起那皇城司内鬼乃是朱鹮曾经的挚友,轻轻地点了点头。
“如果我们回得去,皇城司有拨乱反正的那一日的话。”
朱鹮闻言却是轻轻一笑,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陡然一垮,“要是救不回张大人,我把你同魏长命的脑壳拧掉!”
他说着手指轻轻一动,地面出现了一个坑洞,整个人嗖的落了下去。
顾甚微瞧着,扇了扇鼻子上的灰尘,她扭转头朝着汴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值得么?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吴江在松毛岭下问她的话。
在人们根本就看不见的地方,为了那个重文轻武的无用之君,抛头颅洒热血。
当然是值得的。
不为那人,却是为了那个国与家。
王都的夜晚同汴京是不同的热闹。
不是轻歌曼舞,却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街市上闹哄哄的举着火把热舞的喧闹。
那小酒馆里这会儿人满满当当的,牧成是这个名叫羊肠子的小酒馆的常客了,他这人结交广泛平日里最擅长说故事,几乎是夜夜都会来这里一回说上一段,然后就会有那不差钱的主儿,请他酒喝。
“那西夏人可真不是东西,竟是敢在我们北朝玩这等李代桃僵的把戏!也不知从谁哪里借来的胆儿!”
酒馆里的人应着声,一个个的撸起袖子,露出了他们以引为傲的大胳膊肘子,嚷嚷了起来,“真该死啊!”
牧成见状,立即喊道,“可不是么?气得我这酒都上头了!”
“牧先生可不能醉了,先吃盘烤腰子,记在我账上了。”
牧成瞬间就喜笑颜开了,自从昨日他说了耶律寻不举的事之后,愿意给他打赏的金主一下子便多了起来。
他想着,趁着打铁道,“你们听说了么?在我们这附近出了个蟊贼儿,专门偷妇人的裤衩子。昨儿个我还听一个姓孙的阿婆当街叫骂,骂那蟊贼不是个东西,连七十岁老妇的裤衩子都偷!”
偷裤衩子贼他是有所耳闻的,但是那孙阿婆是他编的,不这么说,怎么引起哗然呢!
牧成心中盘算着,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得意!若是今夜那小贼还出来就好了!
他这心思刚落,就听到酒馆外头有人喊道,“抓贼啊!抓贼啊!有人想要偷我阿妹的裤子!给我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这话一出,牧成一阵风一般的蹿了出去!
他不跑到第一个,明日怎么好靠这故事赚吃喝!
他想着,循声看了过去,却是一愣,只见跑在最前头追蟊贼的那三人,竟是大雍人!
这还不是最稀奇的,最稀奇的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她搂着一个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男子,跑得飞起!
从前只见郎背娘,哪里可见娘抱郎!
牧成的眼睛亮了,他抽起一旁挑着的酒旗,拔腿就追了上去!

王都夜醉酒。
牧成的酒旗随着跑动飞扬而已,道路两侧那些夜游的食客们见状,提着啃了一半的羊腿,抱着酒坛子便兴奋的跟了上去,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有热闹不看是王八蛋。
“人差不多了,老吴可以猛虎扑食了!”
跑在队伍最前头的那蟊贼听着身后那清脆的女声,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他这会儿已经双腿发软如面条,可身后那三个大雍恶鬼却是心不慌气不喘,一连追了他八条街。
这也就罢了,听听他们说的这叫人话吗?
蟊贼深吸了一口气,瞧着前头的围墙,用尽全身力气猛的一跃而起。待手抓牢了墙边,他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待从这里翻过去,便能摆脱这些人了。
他想着,忍不住得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打紧,险些没有将三魂七魄给吓出来!
只见一个面上青紫的恶鬼发出狰狞的笑声,伸出了手朝着他的衣领子抓了过来!他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蹦三丈高犹如窜天猴一般的男子……
他绝对是在做梦吧!怎么有人跳得这么高!
他回过神来,着急地想要翻墙而过,却是感觉自己身后一凉,伴随着一声锦帛撕裂的脆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咚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蟊贼心中大骇,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他顾不得发晕,一个骨碌想要爬起来,可刚起了一半儿,就瞧见一挑酒旗猛地朝着他打了过来!
牧成喘着粗气,猛地就是一棍子,大喊出声,“抓到了抓到了!让我们看看这厮是谁!”
牧成说着,余光瞥大雍的三位猛人,除却那一脸青紫的妖怪之外,剩下两个人当真是生的一副好容貌。那女郎腰间悬着一把黑色长剑,头发高高的扎起用金环束着,一看就是他们北朝人最喜欢的英姿飒爽女霸王。
再看她怀中那男子,端是翩翩君子,像是一块被摔碎了玉,瞅着温润到处都是尖角,碰一下脱层皮。
见三人虽然抓到了蟊贼,却是不动弹,牧成心中大定,靠!财神爷今年到他家,他这是要发财了啊!
他想着,越发卖力的又是一旗杆打了下去,然后伺机一挑竟是从那厮怀中挑出了一条裤衩子来!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拢了上来,瞧见这场景,嫌恶又兴奋的叫了出声!
牧成见时机差不离的了,就着灯笼就要朝着那蟊贼脸上的面巾抓去。
蟊贼见事情败露,瞬间大骇,猛地暴起亮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牧成的手割去!那牧成不过是个市井中人,哪里见过这般生死搏斗的场景,竟是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周围的人又是一片惊呼声,不忍心看到牧成就要手掌落地。
有那胆小者更是已经捂住眼睛尖叫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颗桂圆干打了过来,直接打在了那蟊贼的手腕上,锋利的匕首瞬间落到了地上。牧成毫无血色的手就这样顺利的抓到了蟊贼的面巾……
这一颗几乎是发生在顷刻之间。
围观的北朝老百姓,瞧着正在一旁吃桂圆干的少女,瞬间欢呼起来!
牧成大口地吸了一口气,慌忙将自己完整的手收了回来,他一把扯过旁边好事者手中的灯笼,朝着那蟊贼照了过去,却是大呼出声,“张成!这不是刑部张侍郎家的三公子吗?”
他喊着,朝着酒旗杆上挑着的大裤衩子看了过去,却是大骇,“血血血!这大裤衩子上有好多血!采采采!采花贼!该不会是出人命了吧……”
顾甚微瞧着,亦是一脸惊讶,“快些报官,然后领着郎中去槐荫巷,我们就是从那里追过来的!”
一旁的韩时宴看着这熟悉的兵荒马乱的炸锅死人,瞬间腿不软心不慌,脑壳都不晕了!这熟悉的感觉让他仿佛以为自己回到了汴京。
他正想着,就听到顾甚微朝着那牧成看了过去,“这墙后头是谁家?这什么张侍郎的公子,爬上了这面墙,就跟回了家似的……好似吃定了能逃脱或者有人给他打掩护……”
牧成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听到顾甚微的问话,眼睛亮得像是星辰,他激动得结巴了起来,“这里是皇子耶律寻的府邸。!”
牧成是个王都通,上知皇宫秘事,下知官僚绯闻,这一辈子全靠这些事儿讨生活了!
别说这么个宅院了,便是路边一只撒了一泡尿,他都能扯出一段恩怨情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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