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孩子承认好几回错误了，还给您煲了汤补身，我想她是知道错了。”
卢老吃了药，摇头道，“不行，毁画容易修画难，李凤霞摇摆不定，我可不敢把这么贵重的画交到她手上。”
丁组长吃了一惊，“不至于吧？我瞧着李凤霞平时挺老实的。”
“想当年，要烧毁富贵川居图陪葬的人，又何尝不是一个谦谦君子？谁能想到，他临死之前会生出那样的狂妄念头？”
这话听得丁组长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李凤霞再三恳求丁组长说好话，现在丁组长也不敢说了。
原因无他，富贵川居图可是香江博物馆委托修复的画作，修不好那是上天注定。
若是被人一念之差给毁了，那就是把他丁组长烧了，也赔不出这幅画来。
如果李凤霞跟当年收藏富贵川居图的人一样，脑筋一热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怎么办？
想到了这一点，丁组长也忍不住赞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卢老想的就是周到。
但这样一来，修复画作的期限又被无限延长，原本只要三五天就能完成的工作，硬生生拖了一周。
一周后，卢老出关，他是坐着轮椅出来的。
“卢大师，您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博物馆的馆长就在对门守着，饭也吃不下，看着比卢老还要憔悴。
卢老咳嗽一阵，等缓过劲儿来才说道，“我是来交货的，画就在桌上。”
馆长丁组长等人一窝蜂涌进工作室，工作台已被清理干净了，其他杂物全部收走，只留了一副富贵川居图。
原本斑斑点点的脱色已被修复，整个画卷干净整洁，浑然一体，竟看不出是用什么手法修复的。
“妙啊，卢大师，您真是个神人，有一双鬼手。”
馆长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富贵川居图，确定毫无瑕疵之后，再也顾不得身份，握住卢老的手就不肯松开了。
“卢老您辛苦了，等回国以后，我一定为您请功。”组长也是喜不自胜。
金教授自杀的锅被扣在了组长头上，说是他领导无方。
幸亏卢老接连修复两副绝世名画，帮着会议组扬名立万，这样一来，功过相抵，功劳好像还大一些，闹不好上头还会表扬丁组长。
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丁组长是感谢卢老的。
卢老疲惫一笑，“你们都太客气了，我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博物馆馆长咳嗽一声，助理恭恭敬敬送上来一张支票，“卢老，跟您的工作比起来，这点酬劳不值一提，你买点补品好好补补身子吧。”
支票上赫然是十万港币。
让元妮没想到的是，她收到的辛苦费竟然也不少，足足有五万港币。
助理贴心地笑着说道，“无用卷很长很大的啦，要修复这样的画，元小姐一定很吃力吧？”
这倒是真话，修复无用卷是个体力活，元妮都被累坏了。
要是跟李凤霞合作，两人一起分，元妮还拿不到这么多钱。
拿到酬劳以后，卢老被送去休息了，元妮也是一身疲惫。
组长让她先去休息，“这两天发生了不少事儿，你先歇着，等歇过来再说。”
回到房间以后，李凤霞竟然不在屋里，摸桌上也是一层灰。
元妮儿觉得纳闷，回头再去看行李，却发现李凤霞的东西都不见了。
元妮赶紧检查自己的行李，她带来的几件宝贝都在酒店存着，行李并没被人动过。
李凤霞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难道是提前回去了？就在元妮寻思的时候，床头的电话铃突然响了。
她赶紧接了起来，话筒里传来了秦鸿飞的声音，“我找元妮。”
“秦大哥，我就是。”
“唉呀，你这两天去哪里了？不管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我还以为你提前回去了呢。”
元妮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通知来的很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
“没事就好，我有两件事儿告诉你，第一件事，你买的新屋，证件已经办好了。
第二件事，你不是手里还有东西想出吗？
有个私人俱乐部倒腾古玩，买家有当地人，也有外国人，你有兴趣吗？”
元妮立刻作出决定，“我现在就去请假，你给我个电话号码，半个小时后我给你打电话。”
“好，你去请假吧。”
元妮找过去的时候，组长正在房间里喝茶，听元妮说想要请假外出，组长就笑着告诉她，
“金教授的死已经有定论了，就是自杀，跟其他人没关系。
不允许外出的禁令已经取消了，你随时可以出去。”
元妮又想起一件事儿，“对了组长，我不是跟李凤霞同住一间屋吗？
我刚回去，不仅没见着李凤霞，连她的行李都不见了。”
“哦，她啊，李凤霞想换个房间，我就给她换了。”
原来如此，走了也好，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省得再见面尴尬。
元妮回房间，又给秦鸿飞拨通了电话，确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这才放下电话。
第二天，元妮先去酒店门口的银行兑换了支票。
她的账户里原本有五十万，这是卖铜钱剑的收入，现在又加了五万，一共是五十五万。
把钱都转入自己账户之后，元妮才去找酒店经理，准备把存在保险柜里的宝物和现金提出来。
她一报房号，酒店经理就说道，“你是跟朋友一起存的东西，给你俩用的是一个保险柜。你朋友前几天来找我，说想把东西都拿走。”
元妮心头一咯噔，当初她是跟李凤霞一起存的东西，李凤霞存的是现金，她存的是现金和宝物。
虽然用的是一个保险柜，但她俩是分开存的，经理这么说，不会是李凤霞把东西都拿走了吧？
虽然是几件不重要的宝物，但也是宝物啊。
经理笑了，“在，当然还在，我只是确定一下信息，我们这可是百年老店，信誉有保证的。
你朋友曾说过，要把东西全部取出去，我说这是不可能的，物品明细清单登记的很详细，她只能拿走她的东西。”
元妮不敢置信，“你是说，李凤霞想把东西全取出去？”
“她是这么说的，说你在忙，她帮你代取的。
我说不可以，必须本人自取，她才放弃了。
我可没有离间你们的意思，就是提醒一句。”
经理说着，把明细清单拿出来，又把元妮的收据拿过来，一一核对，准备给她开保险柜。
元妮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李凤霞了，她根本没有拜托过李凤霞取东西，完全是对方自作主张。
如果不是经理拦着，那她的宝贝岂不是被李凤霞拿走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
要不然，元妮发现李凤霞不在之后，怎么会第一时间查看行李？
而李凤霞也确实当不起信任，趁别人忙工作，谋划别人的东西，她这是想干什么呢？
经理很快就把元妮的现金和四件宝贝取了出来，“你看看，当面看清楚。”
现金没有问题，宝贝也没有被调包，元妮把这些东西都收进手提包里。
为了安全起见，她今天没有乘坐巴士，而是直接叫了个计程车，往约定地点赶去。
几天不见，秦鸿飞和阿三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靠衣裳马靠鞍，两人打扮精致多了。
秦鸿飞原本就长得好，现在更是带上了股贵气。
“秦大哥，阿三，你们这衣服好看啊。”
“能不好看吗？都是名牌。”阿三笑得很开心，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救了秦鸿飞。
几人找了个咖啡厅坐下，先把房屋文书交接清楚了。
秦鸿飞就说道，“一共两套屋，自留一套，另一套租出去吧，我帮你盯着。”
一套房的租金可不少，元妮立刻点头，“那就麻烦秦大哥了。”
“不麻烦。”
亲兄弟明算账，双方约定，装修房屋的费用就从租金里面扣。
“想出手的东西，你带来了吗？”秦鸿飞问道。
元妮把四件宝贝拿出来给他看，四件东西的成色都很好，就是年份太浅。
“朝珠和帽正都是珠宝，就算是不考虑古玩的价值，也好出手，能卖个好价钱，就是这银盆，我看不出来路？”
秦鸿飞有些纳闷的敲了敲路易十五的银汤盆。
元妮笑着说了一下银汤盆的历史，“俱乐部里有外国人，拿银汤盆去正好。”
秦鸿飞双眼一亮，“原来这银器竟是有背景的，那就好。有这几件东西在手，又能筹措一笔资金。”
“元小姐，你很快就有钱了，拿到钱以后，你想不想跟秦大哥一起入股？”阿三笑眯眯的问道。
“入股？秦大哥，入什么股啊？”
秦鸿飞淡淡一笑，“前阵子我帮人看过一件古玩，由此结识了一个大人物，他是做房地产的，准备开发新楼盘，我准备跟他入股的。”
接下来，秦鸿飞说了这位大人物的名字，元妮一惊，这不就是日后的香江首富吗？
她恍惚记得，这位首富就是靠地产起家的，秦鸿飞跟这人入股，是有大造化的。
“好啊，只要赚了钱，我都拿去跟你入股。”元妮兴奋的说道。
“行，到时候我帮你引荐，我有种感觉，不管是买地产还是投资地产，接下来都会一飞冲天。”秦鸿飞很肯定的说道。
几天不见，秦鸿飞购入新车，车如其人，是一辆高大彪悍的越野大吉普。
秦鸿飞开车，元妮坐在他身旁，她还从来没有坐过这么高的位置看街景，感觉别有一番风味，难道这就是金钱的味道？
在车上，秦鸿飞告诉她，接下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叫做维多利亚俱乐部，别看这俱乐部名字洋气，其实是当地人开的。
俱乐部有很多种，维多利亚俱乐部的特色就是古董。
“这个俱乐部，每周都会办交流会，所谓交流会其实就是小型拍卖会。
跟正规拍卖会不同，俱乐部不包真假，只负责给大家提供平台。
所谓买定离手，落子无悔，因为有这个规矩，所以来的都是行家，要不然就带鉴定师过来。”
听了秦鸿飞的介绍，元妮很感兴趣，“我也可以买东西？”
“对，只要你看好，也可以买东西。”
维多利亚俱乐部位于半山，跟富豪明星的宅邸混在一起，花木葱荣，院子里停满了豪车。
几人刚进入大厅，就看到了好几张熟面孔，所谓熟悉，并不是几人认识对方，而是这些面孔经常出现在当地报纸上。
有富豪阔太出没，说明俱乐部品质是有保障的。
这地方只认熟客，很快就有服务生迎上来，询问一行人想干什么。
秦鸿飞亮了一下朝珠，“我们有东西要拍卖。”
服务生是见多识广的，见朝珠光彩夺目，他立刻换了一副笑脸，“这边请，我领你们去见经理。”
经理是个女人，精明又能干，她见元妮拿出的四件宝贝，眼睛就亮了，“你准备拍卖这四样？”
元妮点头。
“没问题，我们俱乐部不负责验真假，但也不建议你们卖假货，出了门会被砍的。”女经理好心说道。
秦鸿飞板着脸，“知道了。”
据女经理说，今天一共有十件拍品，元妮拿来了四件，那就是十四件，因为俱乐部不负责验看真假，在拍卖之前就增加了展示环节。
在展示期间可以随便看，但不是所有的拍品都能上手摸。
通过展示，客人们可以研究喜欢的拍品，展示期一结束，就开始拍卖了。
“你们要是同意拍卖的话，现在就签合同，现场公证，马上就要开始展示了。”
能看不能摸？对于元妮来说，是一种限制，她就是靠摸鉴定真假的，要是接触不到拍品，怎么鉴定真假？
“为什么只能看不能摸呀？到底什么物件不能摸，能说明白一点吗？”元妮还没发表意见呢，阿三就先问出来了。
女经理笑了笑，指了指元妮拿来的帽正说道……
第337章 调包
“大件随便摸，但小件不可以乱摸。你们看，像帽正，珠串这种小型珠宝，样子很接近。
这种小件儿很好仿造的，有喜欢出千的人，随时都带着几件假货。
要是能随便上手摸，你们的真宝贝，被人调包了可怎么办？”女经理笑眯眯的说道。
大件就不一样了，大件指的是大型花瓶，坛坛罐罐，刀枪剑戟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不好仿造，就算仿造出来，也不可能装在袖筒里面，所以不用担心有人现场调包。
阿三顿时毛骨悚然，“我明白了，只能看不能摸，那就没办法调换？”
“就是这个意思。”
元妮儿也明白了，买家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别看在这里出没的都是名流贵妇，有些人外表光鲜亮丽，其实早就亏空缺钱了。
这个规定，就是杜绝有人钻空子，防止有人用假货调包了真货去。
问明白规则之后，元妮现场签合同，俱乐部采取的是保底拍卖制度。
元妮需要为每一件拍品都写下最低价格，如果拍卖价低于这个价格，就自动流拍，拍品还归她所有。
有秦鸿飞在一旁参谋，她很快就把四件拍品的保底价格写好了，这相当于她的心理价位。
女经理当着他们的面，请人过来公证。
元妮的四件宝贝，鼻烟壶，帽正和朝珠都属于小件，这三件被放进透明包装盒里。
路易十四的银汤盆属于大件，直接放进了托盘。
然后贴上了标签，11号是红珊瑚朝珠，12号是青瓷鼻烟壶，13号是翡翠帽正，14号则是路易十四用过的银汤盆。
标了号的拍品全部被放在长桌上，在长桌周围，站了好些身穿黑西服的保镖。
这都是练家子，个个目光炯炯盯着，确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秦鸿飞端了两杯鸡尾酒，递给了元妮一杯，“先看看别人的东西去。”
元妮点头，随着人流走向长桌，从一号拍品看起。
一号拍品是个大件，被齐肩砍断的青石大佛头，佛头造型高贵，头顶都是精致的肉髻，相貌端严慈悲。
脖梗处的裂口和佛像慈悲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看到佛头，元妮和秦飞鸿就皱起了眉头，不用问，这是盗墓贼干的好事。
整个的佛像不好运，把佛头砍下来分块带走，才有可能出海关。
已经有一男一女在看佛头了。
“周生，我想买这个佛头，你看这相貌，怪慈悲的，让我一看就想念佛啊。”女士指着佛头说道。
“郭小姐，这东西不好放在家里，普通人镇不住的。”周生一副很懂的样子。
被周生这么一说，女士吃了一惊，“我是要增运的，照你这么说，反而不好？”
“肯定不好的啦，这么大的东西，普通人能镇得住吗？”
周生扶了扶眼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再说了，又不是完整的佛像，只是一个被砍下来的佛头，这东西带着怨气，不吉啊。
听他这么一说，女士就摇头，“算了，看下一件吧。”
阿三拽了拽秦鸿飞的袖子，“真的不能买佛头吗？”
秦鸿飞拍了一下阿三的后脑勺，“买这玩意儿干啥？除了庙里，你见谁家放佛像？”
阿三被拍懵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又没钱买。”
第二件拍品是一整套茶具，一个茶壶配四个茶杯，是釉里红白瓷，有底款。
秦鸿飞只看了一眼，就说道，“清代官窑出品，不值钱。”
他以前是挖坟倒斗的行家，不是大墓不出手。
像是清代和民国期间的物件，除非是御用有来头的，在秦鸿飞眼中才算个物件，其他东西，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如此接连看了四五件，到了8号拍品，秦鸿飞才停住了脚步，细细看了起来，
“这东西有点意思，如果它是真的，把前头那些东西都加起来，也不抵它一个值钱，不过……”
8号拍品是个小物件，小小的铜金鱼。
元妮一看着铜金鱼就觉得眼熟，她记得很清楚，在来香江之前，顾超曾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物件，就跟眼前的铜金鱼一模一样。
当时在场的还有耿老爷子和耿老太太，大家一起鉴定了铜金鱼，认定铜金鱼是宋代的兵符。
怎么眼前又有一个铜金鱼？难道兵符还是成双成对的？
元妮心里纳闷儿，她询问了保镖之后，把装有铜金鱼的透明盒子拿起来，隔着盒子果然摸不出凉热，只能又放下了。
“小姐对兵符感兴趣？”一个男声突然在身边响起。
几人抬头看去，却见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此人西装革履，留着一撇小胡子，手腕上戴着昂贵的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