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我虐过的大佬(酥小酒)

“你人不也在这儿？”
言兴存不欲多说，从他身旁走过。
莫斯年斜目扫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走进那扇破旧的铁门。
言兴存听到吱呀的关门声传来，脸色越发沉郁，僵硬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回去。
言兴存走后，祈安安扼腕，“差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小黑：“……”
任务世界向来是毫无关联的，但安安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竟然觉得任务对象都有可能是同一组数据。
“一颗痣而已。”小黑说。
“不一样。”
不单单是痣，还有感觉。
不过这个话题并没有深入探究，一人一系统陷入沉默。
“咚咚。”
祈安安听到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便看到门口那挺拔的身影，“莫斯年？”
他怎么也跑来了？
桌上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两个饭盒。
莫斯年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两秒钟，才看向她的脸，“这是你的选择？言兴存？”
祈安安微微疑惑，“嗯？”
莫斯年平时沉默寡言，气场强大，自带压迫感，此时静静注视着她，就像是一种逼问。
祈安安像是才反应过来，回道，“我没有选择谁。”
莫斯年沉吟片刻，直白地问，“祈安安，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少年的自尊心总是格外地强。
他们四个里，莫斯年是第一个问出这个问题的。
在这个世界里，祈安安的任务对象只有一个，是言兴存。
所以莫斯年，季舆和魏林都是她为完成任务而造就的受害者。
祈安安要在遵从人设的前提下，让她之前劈腿的行为合理化，所以她的回答只有一个。
她点点头说，“当然喜欢。”
“现在也喜欢？”
“嗯。”
“都喜欢？”
“……嗯。”
莫斯年便沉默住了，眼眸里泛起汹涌的波涛，“那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翻车了。”
“……”莫斯年却是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她有时候坦白得让他无言以对。
半晌，他才问，“你对我的喜欢，是什么程度？”
祈安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莫斯年看似坚强冷漠，但凡事都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才罢休。
他继续问，“比言兴存多，还是比他少？”
“……”祈安安转移话题的重点，“为什么是言兴存？”
“你对他，不一样。”
这一点，他也是这两天才看明白的。
祈安安刚才没有正面回答，莫斯年心里当即便有了更加肯定的结论。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女生却是否认，还跳过了这个话题，“我那样对你，你不生我气吗？”
“生气是在所难免的。”
莫斯年垂着头，虽然说着生气，但语气里没有半点怒意。
漆黑的眼眸凝着她，隐隐浮现一丝情愫。
祈安安宁愿他是来质问自己的。
她告诉他，“莫斯年，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人，你以后还是离我远点比较好。”
莫斯年闻言，却忽然扯着嘴角笑了笑，抬手在她头顶拍一下。
那动作很轻，很克制。
“祈安安，你话都说到了这里，只会让我对你更加好奇。”
祈安安蹙眉，莫斯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祈安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你不能把我从你的世界赶走。”
祈安安闻言，心里有些懊恼。
莫斯年这是打算跟她继续耗着？
她刚才不该心软对他说那些话的。
楼梯处，言兴存放轻脚步，快速转身离开。
言兴存打车回到那栋小别墅前，在门口呆站许久，才走进去。
客厅里，神色憔悴的中年女人忽然抬头看来，目光一下子迸射出愤怒的火焰，“言兴存，你知道回来了？！”
言兴存点点头，额前的刘海压下来，挡住那精致的美颜，显得有几分阴郁。
“去哪儿了？”
“书店。”
“去书店要关机？”
“没电了。”
“我看你是故意的，今晚还有家教，你是忘记了？！”
“明天补回来。”
母子两人这番对话，也不知道出现过多少遍。
言兴存最后一点耐心被磨掉，也不管她是什么反应，快步走进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间门锁是坏的，他只能将门合上。
他疲惫地躺在床上，太阳穴突突跳着，眼睛酸胀不堪，可是脑子里还停留少女那孤寂的身影。
他忽然坐起身，撩起自己的校服衣摆，块垒分明，荷尔蒙勃发，应该是相当完美的，她看到了吧？
奇怪的念头闪过，他连忙放下衣摆，呼吸更加凌乱。
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思绪。
太突兀了，她为什么忽然要撩他衣服？
他跟着莫斯年上楼，脑子里想的竟然是——她会不会撩莫斯年的衣服？
她没有。
可她跟莫斯年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言兴存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迷茫和焦虑，大脑好像要爆炸了。
他猛地推开落地窗，让冰冷的空气闯进来，理智才渐渐回归。
这天晚上，祈安安给王若云发消息，说祈南已经两个月没给她打钱。
那边的反应很激动，说是要找祈南算账。
没一会儿，祈南的电话打来祈安安这里，将她狠狠教训一顿，还骂她的是赶不走的乞丐。
祈安安将这些话录下来，发给王若云。
也不管两人会闹成什么样。
她打开学校论坛，发现关于她的帖子几乎都会很快就被删掉，这就引起部分同学的不满，觉得学校偏袒她。
针对她的言论只会越来越多。
祈安安刷一会儿，才放下手机。
这天之后，季舆低调许多，并没有一直缠着她，另外三个，在学校里更是将她当成陌生人一样。
他们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某种程度上会减少话题热度。
但祈安安的名声还是受到很大的影响。
有一个演讲本来是安排她上的，因为她被匿名举报品德问题，最终还是换了其他人。
有了这个开头后，祈安安便开始遭遇一系列的不顺，周围总有一些恶意的打量，时不时她还会听到别人当着她面骂她。
这些对祈安安来说，都是小儿科，她的心情毫无波动。
家长会那天，只有祈安安的位置是空的。
等一切结束，祈安安在桌子里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唾骂她的话——有娘生没娘养、活该被抛弃、滚出实验中学……
加粗的几个字眼，看起来十分刺眼。
她拿着纸条发呆的时候，一只手将纸条夺过去。
季舆低头，一眼扫过那些字，随后冷笑着举起纸条，利目扫过班里的同学，“是谁的纸条，落在祈安安桌上了，不来认领一下么？这位没有爸妈教养的畜生？”
季舆的话落下，班上忽然安静下来，都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言兴存抬眸看来，眸色深深，但并没有起身凑热闹。
余青颖上前看一眼纸条，随后火大，“都是同班同学，要不要这样啊！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是有些过分，不该这样的……”有人小声附和。
这种事情，那人既然敢做，肯定不会承认的。
但是大家没想到季舆会替祈安安出头！
不是说祈安安劈腿，把季舆他们四个都得罪透了吗！
有人看向言兴存的方向，无声吃瓜。
“安安，你别放心上，某些人内心阴暗罢了，懒得管他们！”余青颖安慰祈安安。
“嗯。”祈安安已经收拾好书包，有些置身事外般将纸条拿回来，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先走了。”
季舆皱着眉，跟了上去。
祈安安忽然在门口停下，眨眼看着前方。
一个披着小香风外套的女人将她堵住，上下打量着她，“祈安安？”
教室里，言兴存倏地起身。
“我是祈安安，阿姨，你是……”
祈安安的声音刚落下，对面的女人就面无表情地扬起手，鲜红的美甲一闪而过，随后带着浓郁香水味的掌风扇过来——
祈安安没躲，小黑在她耳边尖叫：“啊啊啊，她敢！！”
言兴存的反应更快一些，在祈安安被掌掴之前，猛地将她拽走！
季舆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挡在那个女人面前，怒斥道，“你他妈谁啊！”

那是言兴存的妈妈, 林岚。
在林岚红着眼睛瞪过来时，祈安安伸出手抱住了言兴存的腰，如同受到惊吓一般，把脸颊也靠在他胸膛前。
言兴存只觉那双环在自己身上的手很用力, 他低头看一眼, 见她脸色煞白, 顿时更觉脸上火辣辣的, 仿佛被人重重掌掴过。
女人撒泼起来很可怕, 特别是在失去理智时候。
林岚看着眼前的一幕，真是气疯了, 大喊着就朝祈安安冲过去，“贱人我要撕了你！”
教室里的同学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不就是言兴存那战斗力爆表的妈妈吗？
上次这个女人就来闹过！
祈安安这下惨了！
所幸林老师闻声赶来拦住发飙的林岚，将祈安安和言兴存一并带去办公室。
毫无意外，祈安安被叫家长了。
她不知道王若云女士接电话时是什么表情，但她一向要面子, 肯定不会像林岚一样失态。
办公室里，气氛低迷得可怕，空气仿佛已经被抽光。
林岚脸上乌云密布, 如果视线能杀人, 对方已经被凌迟无数遍了。
然而祈安安却毫无所觉，她坐在林老师旁边，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指甲盖发呆, 也根本不惧于长辈的凶神恶煞的态度。
林老师彻底麻了。
当初她听领导的话, 只联系祈安安的妈妈，暂时不惊动男生的家长。
她本来以为, 几个少年的事情该过去了。
没想到，该面对的，终究还是得面对。
林岚女士，可是以一己之力逼走了一个暗恋言兴存的女生，这事虽然被学校压下来，但知道的学生并不少，言兴存还因为这事，都要变成隐形人了。
现在看样子，林岚这是要撕了祈安安啊！
完蛋了。
祈安安是她的宝，是学校的宝啊！
林岚看一眼时间，将挡在她面前的言兴存拨开，看向那个安安静静的女生。
她见多形形色色的人，刚才女生躲在儿子怀里时候，那个眼神，她绝对没看错！
——祈安安分明是故意的！
可是她现在，又装作出柔弱无辜的模样，让班主任和儿子都不自觉地去维护她！
这个女生不得了啊，比她老公那些小三小四要恶心得多！
林岚甩开言兴存的手，质问他，“言兴存，这段时间你晚回家，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女生？”
言兴存镇定地回道，“跟她无关。”
“你还敢反驳，你想瞒我多久？你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林岚指着祈安安的方向，冷笑着说，“这个女生将你们当成小丑一样耍呢！”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还不是照样跟她牵扯不清？！”林岚几乎要咬碎牙，“我辛辛苦苦培养你，是让你长恋爱脑的？”
祈安安听到这儿，抬头看向母子两人。
微翘的眼尾泛着红，眼神空白干净，没有太多情绪，却又好像已经把自己的委屈都诉说完。
言兴存也正好斜斜瞥一眼过来，当即心头猛地一跳，说不清那瞬间是什么感觉，但想要伸手抱抱她的冲动却是真实的。
他倒没有因为林岚的话而羞耻，他只是有些迷惑，原来他的行为已经严重到可以被贴上“恋爱脑”的标签。
“我没有。”言兴存垂眸，“但你辛辛苦苦伪装的和善，又一次崩了，你该担心是这一点。”
这话果然让林岚暴怒。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
她没有出身，没有学历，没有足够的手段，只能远离言家保平安。
她就是平时压抑太久，但凡见到儿子的行为跑偏她的控制，她就受不了，就要爆发出来！
林老师恨不得自己消失，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安抚林岚。
王若云姗姗来迟，一进门就感受到冷凝的气氛。
她看向气势汹汹的女人和她身前那帅气的男同学，当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言兴存下意识看向祈安安的方向。
果然，刚才她还一脸平静，此时视线落在门口的方向，嘴角却是微微勾起的，眼角眉梢都染上更加柔软的色彩。
言兴存敛眸，鸦羽似的眼睫投出一片阴影，薄唇抿成线，神情比刚才还要紧绷。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她的工具人。
王若云走近后，诧异地开口，“言太太？”
林岚一怔，正眼看向王若云，脸上迅速切换表情，“是许太太啊……”
林老师看到两人的反应，眼睛却是一亮，老相识啊，那就好办了！
总不能在这里撕破脸破吧！
她连忙给两人介绍，“这位就是祈安安的妈妈。”
林岚和王若云是在某个晚宴上认识的，两人因为曾经的遭遇，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所以私交还不错，可万万没想到，两人会在这里见面。
林岚之前就听王若云隐晦提过，她和前夫有个女儿，但不怎么能见面，原来她口中的那个女儿，是祈安安吗？？
真够抓马的。
“刚才孩子都吓坏了，让他们先出去吧。”林老师提议。
她刚才看祈安安脸都白了。
言兴存也不像以往那样懒散低调，像是竖起全身毛刺的刺猬，周身冷冰冰的。
她不用问也知道，言兴存有这样的妈妈管控着，平时过得不知道多压抑呢。
但他跟普通学生不一样，防备心强，心思也早熟。
她每次找他谈话，最后都只是说一些没意义的话。
祈安安没吭声，只是看着王若云的方向。
王若云皱着眉示意她，“安安，你先在外面等着。”
祈安安这才点头，“好。”
林岚也看向自家儿子，“你回车上等我。”
一旁的言兴存，也不管林岚说什么，径直跟着祈安安的脚步离开。
他眼皮耷拉着，眼眸看向地面。
她脚步轻快，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裙摆一甩一甩的。
言兴存却心生郁闷，他忽然伸手，揪住她肩膀。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言兴存神情有些冷，只是随口问，“刚才吓到了？”
“……”祈安安眨眼，“嗯。”
从她脸上，言兴存却看不出半点恐惧。
她每一根翘起来的头发丝都透着喜悦。
她哪里会害怕林岚女士，她分明对现在这种结果很满意。
言兴存撇开头。
祈安安微微疑惑，也没多想。
因为刚才的事情，她的手机上收到不少同学发来的消息，她挑几个回复。
季舆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进来。
“你没事吧？”
他说话的声音是故意压低的，听起来像是在车里。
刚才他差点就揍了林岚，后来是被他爸勒令离开的。
祈安安回道，“没什么，我等我妈妈出来就可以走了。”
“那就好……”季舆又问，“你妈妈？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
季舆也不多说什么，很快就挂了电话，随后发消息说，晚点找她。
祈安安郑重回复：我妈妈今晚在，你别来找我。
季舆没有再回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装心里去。
祈安安放下手机，察觉身旁的少年仿佛变成了行走的冰雕。
这样的冰雕，前面还有两座。
莫斯年和魏林面对面站在教学楼门口，一个老成严肃，一个自带阳光滤镜，同样出色的外表，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两人当初曾一起在学校仪仗队待过。
祈安安没记错的话，学校里甚至有些女生磕过他们的cp。
两人像是在交流什么情报，在察觉祈安安和言兴存到来后，就齐刷刷看来，眼神说不上是温和的。
气氛有些奇怪，祈安安率先开口问，“你们怎么还没回去？”
莫斯年开口，“换个地方说吧。”
可是他们能换到哪里呢，他们可是全校师生的熟面孔。
不管走到哪里，都十分惹眼。
植物园门口紧锁，现在是放学时间，自然也没人会跑到这里来。
莫斯年低头看她，目光从她脸颊划过，“他们说你被打了。”
“没有。”
“家长来了？”
祈安安点头，“不是什么大事。”
听出她语气里的轻松，言兴存只是冷冷睨她。
莫斯年对她的态度微微疑惑，但并没有问。
祈安安看一眼不作声的魏林，对他说，“放心吧，不会牵连到你的。”
“那就最好。”魏林掀了掀唇，喉咙却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