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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春潮(小涵仙)


“咬死你。”
她从潮浪中恢复过来,顿时成了一只气势汹汹的小动物。
谢浔之餍足过后心情很愉悦,在纽约的五天,除了各种工作和社交之外,大多时候都在想她,今晚得偿所愿,什么都能忍。
其实她咬得很疼,他强大的忍耐力压下这抹疼,并不表现出来。
“居然敢打我屁,股!我小时候都没有被爹地妈咪打过屁,股!”易思龄两只手捧住他的头,疯狂左右摇晃他。
这就有点晕了。
谢浔之实在受不住,抬手箍主她的手腕,“昭昭,我晕。”
“老眼昏花!”
“不老,才三十。”
“大我六岁!”
谢浔之沉吟几秒,平和说:“不见得比小你六岁的男孩差。各个方面。”
他意有所指地强调。
“…………”
易思龄蹙眉,思索了一下二十四减去六是几岁,随即一巴掌拍在谢浔之胸膛,“十八岁的弟弟,我又不是禽兽。”
谢浔之失笑,握住她的手腕,手掌顺着腕心向上,和她十指相扣。
男人躺着,易思龄坐在他腰上,他扣住她,令她的手腕微微向外弯折,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半边侧脸,让他含笑的眸看上去很温柔,“昭昭,你就是想禽兽,我也不会允许。”
那些没长齐的十八岁男孩做梦去吧,如何配拥有易思龄。
易思龄瞪他,“我不管,你刚刚欺负我三下,必须满足我三个要求。”
她忍辱负重多日,必须要看到成果。
谢浔之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笑说:“其实我能满足你一百个要求,是否可以再来九十七下?”
“…………”
易思龄觉得他太过分,气得又给他左胳膊咬了一排牙印,一左一右对称。
气势汹汹地骑住,从小就学马术的她,姿势和体态都是一流,好像真在骑着那阿哈尔捷金马。
她红润的嘴唇翻动,开始毫不客气地直奔主题:“第一个要求。我需要集团总部追加四千万经费。”
谢浔之看着她,没有说话。
“第二个要求。你打电话给池桓礼,我想约他吃饭。”
谢浔之蹙眉,有些不解。
“第三个要求,禁欲两周。至少。两周。”
谢浔之眉头深深紧锁。
狭窄的拔步床内,空气还残留着刚刚剧烈过后的浓郁气味,玫瑰花盛开得更热烈,暧昧。那盏灯光被调亮些许,足够谢浔之看见易思龄眼睛中的自己,小小的一点。
他喜欢这样,静地,近地,和她对视,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
“老婆,我可以个人名义给你四千万,随时都可以。但是集团要追加四千万经费,就需要上董事会,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谢浔之很耐心地一一回答。
“第二个要求,我不太懂,还需要你进一步解释。”谢浔之微笑地看着她,“不过老婆,你都没有请过我吃饭,为什么要请池桓礼吃饭?”
“至于第三个要求。免谈。我不认为极端的素食主义者能够身体健康。”他像个绅士一样,情绪稳定又平和,却态度强势,直接一票否决。
易思龄听笑了,气笑的。在他说第一句时,她还能保持理智,毕竟集团和个人的确有很大的不同,这是两码事,第二句她也能理解,毕竟她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要请池桓礼吃饭。
第三句,他就是在抬杠!
易思龄拿拳头抵抵他的肩膀,“谢浔之,你是极端素食主义者吗?我都要被你的话听笑了,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你该是极荤主义者才对!”
谢浔之语速匀缓:“我不是明穗和小起,他们是荤食狂热爱好者,我讲究营养搭配。”
易思龄:“…………”
她说的是这个吗!扯什么穗穗和小起!
“好好好,我不和你扯荤啊素,反正你就是老不正经。我们说第一个,为什么不可以?我有正当理由需要总部追加经费,你到时候在董事会上支持我就好,他们不同意,你可以施压!这都做不到吗?福娃娃做起来了,何止三个亿的利润,一年十个亿都能赚回来。再说了,我要你给我四千万做什么?我最近一直给你欺负,忍辱负重,你不能吃了还赖账。”
谢浔之把前后联系起来,这才算明白她这几天的反常。
原来那几声老公,那些甜言蜜语的信息全部都是铺垫?是为了让他批给福娃娃更多经费?
这才是暗礁。
她甚至用了忍辱负重。
她为了工作,居然愿意牺牲…色相?他需要她做这种忍辱负重?
谢浔之很生气,被忍辱负重这个词扎中了心脏,那儿在涓涓流血,她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现在只想把她从身上拽下去,翻过来,狠狠spank,严厉教育,留下红彤彤的巴掌印才解气。
不过不至于。他从不会做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事,显得很幼稚。
谢浔之定定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换上严肃的语气:“昭昭,如果你是因为要我追加经费才和我上,床,那不可能。你可以和谢浔之上,,床,不可以和蓝曜的CEO上,即使董事会答应你,我也不会答应你。这是潜规则。我不会做任何与潜规则沾边的事,这是原则。”
什么潜规则?
易思龄不懂他突然这样严肃是为什么,有些懵圈,怔然地望着他。
男人严肃得有些过分板正了。那双幽深的眼眸此时散发着威严,即使是被她骑着,也仿佛在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的灵魂。
她其实很委屈。她和他上床根本不是什么为了经费,她有病才真做这种事,四千万对她来说就是洒洒水。不过是觉得好玩而已,拿到台面上说,她觉得无所谓,夫妻之间有什么好较真的。
这世界上,没有能让她易思龄真正忍辱负重的事。
是因为他,她才觉得这种“忍辱负重”很好玩,是情,趣。可他却认真了,还威严地教训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潜规则。
她很委屈。
易思龄胸口烦闷,突然就不想说话了,睫毛自然低垂,抬腿从他腰上翻下来,躺在另一边,然后把被褥全部拉到自己身上,裹住,卷起来,留给他一道背影。
谢浔之滚了下喉结。她不说话,不调皮,不和他对着来,只是沉默地睡觉,这让他迅速察觉到自己刚刚那番话说得太过严厉。
“昭昭。”他沉沉唤她,撑起身体靠过去,想要从后背圈住她。
“滚蛋。”
易思龄避开他,把被窝攥得更紧,吐出两个字,双眼紧闭。
谢浔之的唇已经抿成一条线,面部线条紧绷,更显得凌厉,他又滑动了几息喉,这才低声说,“抱歉,老婆。我不该太严肃,我只是听你那样说,有些生气。”
“当然,我这种生气是需要唾弃的。我态度有问题。”他补充。
易思龄把头埋进枕头里,冷漠:“唾弃我吧,谢董。”
那句谢董又扎上他的心。
“…怎么会。”
谢浔之轻轻把手臂放在她腰侧部位,隔着一层被褥。
“反正我为了四千万和你上床。”她讥讽,还冷笑一声。
这就是说怪话了。
谢浔之搂紧她,她身上鹅黄色的吊带露出一角,像开在肩膀上的两朵小花,“别说这些。是我的问题,我不该把事情说得很严肃,不该上纲上线,是我太老土古板,这其实只是一件小事。”
一件可大可小,可左可右的事,他选择了放大,选择了激进朝左。那一瞬间的确是很生气,气她把他们的关系看得很不珍重。
但她也许只是爱玩,调皮。
而他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将事情弄糟。
喊她什么她都不答应,承认自己土她都不给回应,谢浔之只能无奈,唤一声:“易总。”
易思龄直接从裹成一团的被窝里扭过来,抬手打他,“还敢说,还敢说!”
“我一点也不想理你。”
她委屈地瘪着嘴,鼻腔里哼出声来。
谢浔之牵住她的手腕,指腹在腕心处摩挲几下,低声哄她,“对不起,老婆。我不是故意说那种严肃的话,也绝对没有那样想过你,我可能有些…草木皆兵。抱歉,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草木皆兵…”
易思龄更难过了,他不哄还好,一哄就矫情,气性很大。家里几个姐妹都知道她哄不得,越哄越来劲,但不哄又没办法。
谢浔之注视着她,松弛下去的面容很温淡,东方式的英俊不论是配肃穆亦或斯文,都恰如其分。
他说:“因为我把我们的关系看得很珍贵。所以一点点不好的苗头都难以忍受。”
易思龄才不被他带跑,冷冷地哼一声,“谁说我就把我们的关系看得不珍贵了。别以为只有你才是。”
谢浔之深沉地看她,看够,低下去,衔住她的唇,湿热的气息像低纬度的雨林,她渐渐迷糊,他把声音送入她的唇齿。
“但我爱你。”
他其实说得很郑重,不带狎昵,说完后吻的动作也停下来,就这样悬在上方审读她。
好像是在和她较劲,比谁更珍重谁更深刻谁陷得更多。又好像是目的不纯 ,诱骗她脱口而出一句:谁说我不爱你。
易思龄心跳湍急,就这样巴巴地咬着唇,不懂他突然说什么爱。
爱她。他先说了爱她,像突如其来的礼物,击中她心脏,以至于惊喜到忘了一切。
她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明珠,万千宠爱,从不缺谁的喜欢。但得到谢浔之这种男人先开口说爱,仍旧是一件令人狂喜的事,是她的猎猎旌旗。
她有莫大的满足感,和骄傲。
“那你有多爱我?”
她像个小朋友,睁大了明亮的眼睛。她从不是否定自己的人,不可能开口问一句,“真的吗?”或者“你爱我?”
她只会问,你有多爱我?很多?还是很多很多很多。
谢浔之失笑,“很爱你,易思龄,你的利益放在我们夫妻利益之前,我们的夫妻利益放在我的个人利益之前。”
非常通俗易懂。这世界上的男人口口说爱,但行为上却永远只顾自己。
易思龄欣喜点头,“谢浔之你特别好!”
谢浔之勾起笑,“那你呢?”他低眼看着她,“爱我吗,昭昭。”
易思龄心跳狂乱,比听见他说爱还要激烈,绯红的面颊又开始发热,像脆甜的苹果。
她抬手把眼睛遮住,不看他,也不让他看,心情愉悦地撒娇:“我才不告诉你。休想。因为我还在生气!”
谢浔之笑,纵容地看着她,“那还要生气多久?”
“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次日是周末,易思龄起得很晚,又畅快地睡到十一点,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
谢浔之没有去集团加班,一清早起床晨跑,回来后就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回复海外分部的邮件。
梅叔过来知会一声少奶奶醒了,他这才停下工作,揉了揉酸胀的眉骨。
“梅叔,给易思龄的礼物整理好没有?”
梅叔:“整理好了啊,昨天一下午都在忙这事儿。”
谢浔之颌首,“把我替她选的裙子都拿到客厅,不要动包装,给她自己拆,比较惊喜。”
梅叔表情复杂,确定是惊喜吗?不是惊吓?
“确定要送给少奶奶?”梅叔提醒一句。
谢浔之:“什么意思?”
“就怕不合少奶奶心意。”梅叔委婉谏言。
谢浔之沉吟片刻,“不是你说她最近喜欢春天的风格?”
何况易思龄昨天穿得风格也很春天,很鲜嫩的蓝色,丝巾上还点缀着小碎花,和他挑选的裙子如出一辙。
梅叔:“………”
行吧。他不劝了,免得又挨一顿批评。少爷的人生就是太顺利了,需要少奶奶来敲打一番,让少爷知道,时尚圈不是人人都能进的。
易思龄洗漱过后,穿着昨晚的鹅黄色睡裙,踩着羽毛软缎鞋从卧室里走出来。客厅的地毯上,沙发上,不知何时堆满了各种纸袋和纸盒。
“礼物!”易思龄惊喜,快步走过去。
谢浔之站在廊下凝神,听见动静后这才不疾不徐走进客厅。
梅叔让人把早餐送进去,摆在那方两人位的紫檀木餐桌上。易思龄对梅叔说了一句早上好,梅叔笑呵呵。
又问他纽约好不好玩。
“我比较好玩,少爷不好玩,天天都是应酬和工作。”梅叔官方回答满分。
易思龄拆开第一只礼物盒,轻哼,“你就知道帮他说话。”
盒子里的裙子用防尘袋装着,拿出来,拉开防尘袋拉链,露出里面大朵大朵的红的粉的黄的花。
易思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对劲,这衣服不是她指定的啊,她不会看上这种散发土气的裙子。
她依次拆开包装,越拆越崩溃,还很多,那纸盒纸袋像海洋,根本拆不完。
沙发上逐渐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丑衣服。不是碎花裙,就是渐变蕾丝裙,亦或印着亮片水钻的T恤,配色堪称灾难,若是穿在身上,就是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谢浔之走过来,看见她坐在一堆花色的漂亮衣服中,像一朵高雅的郁金香。
正准备问一句喜不喜欢,就听见易思龄崩溃地尖叫,“这些都是什么丑东西!”
谢浔之:“?”
他眉心微蹙。
易思龄抬头,正好对上谢浔之,她眼中的情绪快要裂开了,绝望地问:“谢浔之,不要告诉我这些是你买的。”
梅叔在心里叹气,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谢浔之面不改色,淡定地转了一下腕表,“是我买的,昭昭。但这不是给你的,是明穗让我给她带的。”
易思龄:“?”
刚要出门避开战场的梅叔:“?”
还能这样?
“应该是梅叔弄错了,把给明穗的和给你的礼物混在一起。”谢浔之扬声喊梅叔,梅叔嘚儿嘚儿地过来,听见谢浔之淡淡地吩咐,“把给明穗的衣服都重新包起来,拿到她那儿去。”
易思龄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明穗让你给她带的?但这些也不是穗穗的风格吧……这……”
易思龄知道是明穗指定的,就不太好说什么,但不说真会憋死,她很委婉:“有些审美跑偏吧?”
谢浔之沉冷的面容看不出情绪,“她说她最近是春天的风格。”
易思龄:“…………”
这也不算是春天吧?
她自顾自地垂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前因后果连了起来,“果然…我知道了…她果然恋爱了……”
恋爱使人盲目。审美降级严重。
“恋什么爱?”谢浔之蹙眉,“和池桓礼?”
在谢浔之心里,明穗和阿池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路人。一个是从小照顾长大的妹妹,一个是从小认识玩在一起的兄弟,这让他有种看着自己弟妹“近亲通婚”的感觉。
易思龄兴奋点头,“妥了!”
她兴冲冲地扑进谢浔之怀里,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胸口,张口就是甜言蜜语:“老公,你快点给池桓礼打电话,我想约他出来吃饭。”
谢浔之:“易思龄小姐,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喊他老公,为了让他打电话给别的男人,约出来吃饭。
易思龄笑,“我是有正事。工作上的事,我打算拍一个纪录片,需要他旗下的悦享视频平台和制作团队。”
谢浔之脸色这才稍霁,“但这跟明穗有什么关系。”
他尤为擅长抓重点,思路清晰,逻辑完美,不会被带偏。
易思龄觉得谢浔之很不上道,但抱着他坚实的身体,嗅着他衬衫上幽沉的气味,又心神荡漾。
就这样抱着,她说:“有明穗跟着一起去,池桓礼肯定不敢跟我漫天要价,省一大笔经费呢。我现在勤俭持家!”
谢浔之:“…………”
好一个勤俭持家。
谢明穗的院子与谢浔之的院子之间隔了一座花园。
因为是周末,她也偷个懒,睡到九点才起来吃早饭,练普拉提。临近中午,她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吃烤肉。
梅叔带着一帮人进到她的院子,每人手里都拿着纸盒纸袋。
“这是?”谢明穗疑惑。
梅叔:“二小姐,这是少爷给您从纽约带来的礼物。”
谢明穗:“他没事给我买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梅叔笑:“当然是惦记您。”
谢明穗高兴,让梅叔把礼物放在客厅里就好,她现在有约就不招呼了,心情很不错,她穿着玫瑰色的长裙,优雅地朝电梯走去。
手机里,池桓礼发来消息:【穗穗,你哥嫂明晚请我吃饭?是什么意思?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要考验我?】
谢明穗蹙眉,很不高兴地按下语音,“我们什么事,八字没一撇,说好了只是饭友。”
她又觉得不够,低声威胁:“另外。池总,明晚吃饭你记得和我保持距离。不要做出很奇怪的举动,不然,饭友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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