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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眠春潮(小涵仙)


外层的睡袍朝两侧散开,底下的黑色蕾丝就藏不住,谢浔之的手指顿住。下一秒,手指流畅而果决地划开整排扣子。
礼物盒打开,完整的礼物露出来。
宛如俄罗斯套娃,礼物之下还有礼物,收礼物的人要耐心再耐心,一层一层打开礼物盒,才能得到最后的礼物。
谢浔之看着她身上那件新睡裙,沉静的目光隐隐裂开纹路。系带从上到下,只要解开蝴蝶结,就能往两边散去,像极了礼物的包装。
易思龄的思绪慢慢回笼,猛然发现自己要藏住的东西就这样暴露在男人眼前,她惊慌,连忙拿手捂住,欲盖弥彰地说:“你做咩…我刚刚试新买的睡裙…试一下…你好烦啊,你干嘛乱动我衣服!”
谢浔之冷静说:“我怕你热。”
“我不热。”
“但是你出汗了。”他手指漫不经心地点上她的锁骨,抹掉香腻的汗水。
易思龄呼吸不畅,大脑在缺氧。他像山一样倾覆过来,她有强烈地被压制的感觉。
“这是什么?”他沉沉地看着她,手指拨了下细吊带,像弹弦类的乐器。
易思龄不懂他为什么如此镇定,看她的眼神没有热烈,只有无限的幽沉。这和导购的话南辕北辙,导购说,穿上这件睡裙,伴侣看了会发疯的。他一点也没疯,他很淡定,比平时还要淡定,这让她很羞耻,感觉没有任何魅力。
她嘴硬:“这是我的睡衣。新买的,不好看吗。”
“为什么要买这种睡衣?”
话一出,易思龄呆滞一秒。为什么要买,这种睡衣。这种。
他的话听上去像质问,指责她为什么要买这种一看就是不正经的,挑拨的,别有用心的睡衣。易思龄感觉很羞耻,本来穿上就很羞耻了,非但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还把自己赔进去,丢了天大的面子。
他看上去像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为什么要买?”谢浔之看着她。
易思龄拿手推他,挣扎起来,“关你什么事,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她又急切地去套叠在外面的睡袍,要遮住,一张脸又白又红。
她穿半天也穿不好,心烦意乱,又被他拿灼灼的眼神注视,更是泄气,两条腿疯狂乱蹬,“你走,走开!这些礼物我都不送给你了!我回收!”
她抿着唇,倔犟地盯着他。
谢浔之深吸气,就这样抱住她,严丝合缝,挺直的发痛的阴影径直,顶,上去,虎视眈眈在花园的入口,像一触即发的火炮。
毫无预兆,有些强势和蛮横。不是他平常的循序渐进,还会绅士询问是否可以。
谢浔之忍了又忍,额角的青筋凸起,随后果断地扯开那枚碍眼的蝴蝶结,扯开礼物盒的包装,强势一抽,系带迅速从孔中抽离,像突然攻击人类的蛇,礼物盒被彻底剥开,他整个人都有些乱。
说话的气息绷不住,气血翻涌,有些恼羞成怒,一字一句:“老婆,你看我现在道德败坏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得意?”
“……”

第55章 百年好合
在此之前,不论谢浔之如何唾弃自己,他仍旧相信自己是一个有道德标准的男人,不会触碰一些罪恶的底线。
纵使他想过,但那只是一两秒的思想上的邪恶,他自认为不会做。反正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谁能拿他思想上的几丝偏差来批判他。
当他越是想狠狠的粗暴的完全放纵的和她交融,行为上越是绅士越是克制越是循序渐进,他不想吓到她,不想让她认为他是一只衣冠楚楚的禽兽,他想在她心上留下最完美的印象,想靠温柔礼貌风度翩翩来取悦她,打动她。
但似乎,事情发展到现在为止,已经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在看见她把自己穿成一件礼物的时候,他内心的方圆就此扭曲,他恼羞成怒地不是她故意挑逗他,而是恼怒自己的理智如此不堪一击。
这只是一件睡裙。
一件睡裙而已。
谢浔之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三十年的理智修养斗不过一件睡裙。
他从小在严格的教育下长大,东方的儒家传统教育,又加上西方式贵族精英教育,造就了他这个人。他是一个崇尚“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的男人,不喜欢任何超出尺度的暴戾,粗鲁,莽撞,好斗,马基雅维利主义。但现在,他觉得他体内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破坏欲。
他现在不想循序渐进,不想礼貌绅士地问她可不可以,能不能进去,他不要得到允准后才做,不要事事都讲名正言顺,他只想狠狠地撕碎她的睡衣,像打出那把信天翁一样,一杆入洞,听她碎掉的声音,最好把她干哭干傻干坏,让她不要再弄这些把戏挑衅他薄弱的意志。
他对婚姻的态度从最初的相敬如宾,到要和她恩爱,到要和她如胶似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怕要的东西会吓到她,也吓到他自己。
他现在平均每秒钟就闪过一幅极龌龊的,极滢乱的画面,在认识易思龄之前,他从不会想这些,他连想都想不到。
“老婆,你就想看我这样,是不是。故意的是吗?”谢浔之两指拉开兜着丰沛的蕾丝,拨到一边。
很小一片蕾丝,根本就兜不住泛滥,此时淌出来,满手都是。
“你喜欢看我和你一样变态。”
没有阻隔,直接相击,一瞬间两人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易思龄有些呆滞,没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想着,也没什么吧,真的没什么吧?不就是穿了一件稍微出格的睡裙?
难不成那导购的话是真的?
“你…胡说。”易思龄咬着后牙。
如此来势汹汹,她几乎要落下泪。刃破开时很不讲道理,也不提前问过她可不可以。
“你有。”谢浔之看着自己的礼物,明知道是自己的错,但就是故意安在她头上。
古时候,亡国之君最爱把过错推给红颜祸水。
“你才有!我就试了一件睡裙而已,你……”
她没忍住,眼尾沁出朦胧的泪水,声音都发颤,“自己道德败坏,你别怪在我头上,你就是…借这件事发疯…!”
他听她说话,同时也不忘记凶猛入。
那凶猛的感觉一直顶到胃里,顶飞胃里上千只乱飞的蝴蝶。
易思龄倔犟,指甲死死抠着他的肩膀,“一件睡衣就让你道德败坏,我看你就不是君子…君子没这样容易败坏!”
她虽然娇气,刁蛮,不讲道理,但她的脑子一向都灵活得要命。她有她自己的一套,不会被任何人影响。
旁人在接受指责后,第一时间就是想着自证,辩解自己没有,但易思龄不会,她只会找别人的原因,找不到就乱编,反正她永远没有错。
想要让易思龄服输更是不可能的事。
谢浔之果然被她的话戳中,眸色更沉,力道更重,机关枪一样不停地对准目标击打,要把目的物击成筛子。干脆不让她说话好了,又像捂人嘴的暴君,霸道地封住她的唇齿,整场下来不停地吻着她,把她弄得七荤八素。
易思龄恨死他了,但又舒服,在害怕事情失控的同时,又为此隐隐得意,总之情绪非常复杂。
被他翻过去,还没缓一口气,又被重重捶入深处。今夜寒气很重,露水也重,谢园仍旧如此安静,安静得令人心慌,以至于癫狂的节奏就像安静中陡然扬起一首帕格尼尼,像一场夏日午后的狂风暴雨,伴随着雷鸣突闪。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不再问可不可以,好不好,要不要快要不要慢要不要重要不要轻,他很不讲道理,也霸道,像从笼子里放出来的猛兽,横冲直闯。
易思龄把头埋进枕头里,真丝枕套柔软舒适,洒满了玫瑰味的香氛。她因为极度愉悦而留下来的泪水,大团大团晕在上面,把淡粉色的真丝染成深粉。
脑子随之被晃得发懵,听他失序的情话,不再是之前那样土得让她想咬人的,譬如什么“老婆你好美”“老婆你很香”“老婆你这里很可爱”
他附在她耳边,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又似叹又似恼——易思龄,我恨不得把你吞进去。
“…………”
她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一件睡衣就让他成这样。
混乱中,又想起从港岛离别的那一天,妈咪给她的忠言——
“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的男人一旦失控,会有多恐怖?你招架得住?”
不知道,她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凶,即使只是在牀上。
但这一次应该不算他完整的失控,远远没有到。大海不是轻易就能掀翻的。
次日清早,谢浔之还是坚持五点半起床,晨跑。
昨晚开始得早,九点就开始,结束时刚好过零点,他有足够的时间休息,蓄积充沛的精力。
易思龄的新衣帽间非常大,是直接在院子里搭了一幢阁楼,又把四周的厢房都用楼道连起来,成为一个四通八达的整体。
有专门的珠宝区,礼服区,鞋子区,包包区,当然,也有一块区域是划给谢浔之的。
杨姝桦说,夫妻俩的衣服就该放在一起,分开像什么样子?
属于谢浔之的空间,明显简单很多,颜色大多不离黑白灰棕,偶尔有深墨绿,深藏青,以及驼色,皮鞋的颜色就更简单,清一色的黑和棕,看上去很禁欲,皮质多为内敛低调的牛皮,羊皮,很少部分是特殊皮质。唯一的颜色来自领带和袖扣,但也都不夸张。
他不喜欢在穿着打扮上弄些花里胡哨的,风格偏向保守传统的英伦式。
为了搭配那条墨绿色的佩斯利花纹领带,谢浔之特意选了深棕竖纹的西装。易思龄挑的衬衫有些大了,不是一比一订制,于是用黑色皮质袖箍把衬衫的余量卡住,有种难以言说的禁欲感。衬衫领口是帝国领,他配了金色领针,和领带上金色的花纹也呼应,再戴上那支航海图案的江诗丹顿。
最后拿鞋拔穿上皮鞋。她挑选的皮鞋看上去格外矜贵风格,牛津样式,拼接了光泽感十足的漆皮,又加上每走一步都若隐若现的红色鞋底,实在是…
对于一个集团领导人来说,穿这样的鞋,有些不稳重。这也许是男明星为了帅,走红毯时穿的鞋。
但易思龄喜欢。
那对袖扣则不得不放弃,留至下次佩戴。毕竟他不能把红色,绿色,棕色,金色,藏蓝色全部堆在身上。
谢浔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了片刻,随后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腕上的表,大步流星往外走。
梅叔等在院子外,手上拿着保温杯,泡了清火去热的金银花菊花茶。昨天谢浔之一整天都郁郁沉沉,听说上班时还批评了一个高管,火气有些大。
得降降火。免得火气波及了少奶奶,他就是大罪人。
梅叔正想着如何把这杯茶拿给谢浔之喝,人就精神抖擞都走了过来,锃亮的皮鞋跨过月亮门,踏在古朴的鹅卵石地面。
梅叔怔了下,闭眼,再睁眼,“今天有活动吗?”
“什么活动?”
“时尚活动?还是有记者来做个人专访?”梅叔把谢浔之从上到下打量了好几遍。
谢浔之笑了一笑,和颜悦色:“都没有。怎么?”
梅叔觉得他心情未免太好,迟疑:“没…就觉得您今天…”
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特别骚,换成了:“非常风流倜傥。”他站在专业角度点评,“领带的颜色很贵气!”
谢浔之微笑,“当然。是易思龄送我的礼物。”
“噢,还有表,衬衫,鞋。她送了我许多。”他不经意地抬手腕,让梅叔看清楚腕表上与众不同的航海图案。
梅叔:“…………”
梅叔的眼睛被鞋底的红色闪瞎,默默拧开保温杯的盖子,自己喝了一口。
看上去,少爷的火是没了。今天心情很美好。
迈巴赫在八点十分准时到达蓝曜集团总部大楼。
这是一幢超甲级写字楼,配套了非常难得的绿化小公园,连接的裙楼是蓝曜投资占股的综合性商场。
谢浔之的座驾通常都会停在集团门口,他从正门下,刷卡走员工通道,在系统上打卡,然后乘董事长专用电梯到顶层办公室。
从进入集团起,他就是这样做的,只要不出差不外出,风雨兼程,雷打不动,准时八点出现在公司,他要以身作则,为底下的员工树立榜样。
所以,就算是谢浔之有事不能上班,也得请假,虽然请假条是他自己批,但流程不废,他的出勤也会入人事系统的考核考评,影响每月工资和年终奖金,虽然他一年光是分红就高达百亿。
员工们对这样的严以律己的老板实在是又爱又恨,爱他以身作则不耍官威,恨他天天上班还不迟到!
反正想碰谢浔之的员工,每天早上八点蹲点在集团大门就好,幸运的话还能跟他打招呼。
当然,蹲点观赏他的大多都是年轻女员工,偶而还有组团的,大家私底下还建了一个微信群——【早八蹲到了吗?】
【我蹲!蹲到了!今天谢董超级不一样!骚死我了!姐妹们快下来看!】
【救命!我也看到了!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啊啊!我预感那身是老婆搭的!】
【赞成!以谢董万年不变的品味应该搭不出今天这一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胆!竟敢吐槽老板的品味!】
【没关系,咱们贵气谢董披一身麻布袋都好看,人帅穿啥都好看嘻嘻!】
很快有人发了一张图片。
放大三倍,拍小腿以下部位,整齐笔挺的裤管,一截流畅的脚踝,走路时,露出一抹红色的鞋底。
【啊啊啊啊我死了人没了!谢董今天穿了红!底!鞋!骚死了骚死了骚死了!谁准他工作时间散发魅力!】
【嘶哈嘶哈!我赌一包红烧牛肉,这鞋绝对是大小姐给他买的!】
【大小姐品味好好!完全把谢董开发成风流贵公子了!虽然以前all black也很禁欲感!】
【不爱禁欲的,爱骚的!】
【我爱禁欲的!但私下要很骚很欲[狗头]】
【[狗头]谢董私下肯定很欲,反正我看了那些照片后,已经彻底打破滤镜了。我一直以为他不近女色来着…没想到!呵呵!看见大美人就走不动路咯!】
【楼上+1,动图还在我相册里存档……看小说之前拿出来看几遍,带入这两人的脸…】
谢浔之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群,更不知道今天穿成这样已经引发了极大的讨论,各种角度的偷拍照在群里疯传。
上午九点有高层会议。大会议室里,负责会务的秘书们正在布置铭牌,调试大屏,分发文件资料,准备茶歇。
谢浔之在八点五十五分到达会场,此时,参会人员基本到齐,见他来,纷纷打招呼问好。大家都知道谢董会提前五分钟到达,所以会来得更早,不愿在这种小事上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
迟到更是不可能,迟到是谢浔之最讨厌的行为。
谢明穗就迟到了两分钟。她穿着浅白色的香风套装,踩着高跟鞋匆匆推开会议室门。
“抱歉各位,刚刚有事耽误了。”谢明穗迅速走到她的位置坐下,偏头看见主位上的谢浔之,她眸色一怔。
什么鬼,大哥今天来走秀!?
谢浔之察觉到不寻常的目光,清淡抬眼,手指摁住桌上的文件。被谢浔之一盯,谢明穗迅速把目光中的惊讶掩去。
“下次开会不要迟到。”谢浔之开口。
即使是他亲妹妹,在工作上也是一视同仁,该批评批评,该敲打敲打。任何人在如此重要正式的大会上迟到,他都是不能容忍的。
谢明穗正色:“下次注意。”
会议开始。按照董事办征集并整理的议题,一个接一个商议,流程走的很平顺,氛围也相对轻松,直到讨论有关“福娃娃”公司的人事任免时,气氛才紧张起来。
“福娃娃”这牌子是蓝曜旗下一众快消品牌中最不起眼的,但也是最特殊的。最不起眼是因为这个全资子公司每年的利润都排在倒数,甚至还有几年都是亏损,全靠总部每年三个亿的专项资金维持运转。特殊是因为,这个品牌的历史源远流长,要追溯到蓝曜集团的前身——中曜公司。
当年谢仁华创办中曜公司后,生意红火,但妻子跟随他南下做生意,非常思念家乡的美食,谢仁华为了让妻子吃到喜欢的糕点糖果,于是创办了“福娃娃”这个牌子。
这个牌子当然也有过辉煌,那是几十年前了,一度畅销全国,收益可观,但在时间的洪流之下,国货老牌在各方面跟不上时尚潮流,迅速衰落,到现在,也就老一批人还知道这个牌子,属于童年回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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