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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今夏(眷希)


许临濯:“对。他跳过两次级,初中一次,还有一次是前年刚入学的时候,他申请了跳级,直接上了高三,在去年参加了高考,拿了去年理科的省状元。”
陈缘知暗暗感叹:“好牛的人。”跳级还能考全省第一,这种程度只能说是天赋了。这样的人实在令人望尘莫及。
“对了,他是哪个初中毕业的啊?”
许临濯:“他就是信雅的。”
居然还是同初中的大佬!陈缘知更惊讶了:“我怎么都没听说过他?”
许临濯:“可能是因为不在一个区吧,他是西校区的。”
陈缘知:“噢,那确实是不在。”陈缘知是东校区的。
不过同个校区估计也没用,她初中的时候都不怎么关注这些事。
“那他叫什么名字?”
“梁瀛。”
陈缘知再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早已坐在了礼堂的座椅上。早上醒得太早,陈缘知从坐下就开始犯困了。
靠着椅子微微瞌睡的脑袋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名字,而变得清醒了一些。
“下面请去年的理科类第一名,梁瀛同学,上台为大家做经验分享,大家掌声欢迎!”
舞台下掌声烈如雷鸣,舞台上幕布红如火焰。礼堂顶高远如一望不可窥尽的苍穹,其上的白灯发出的光亮远远洒落,仿佛来自宇宙深处跋涉千年的光辉。
众人议论纷纷,或是满不在意地谈笑风生,或是满眼好奇地抬头张望,直到一个身形清瘦高挑的男生走上台,在那一簇繁茂的花前站定,伸手拨了一下花后摆放着的麦克风。
陈缘知的目光也聚焦在那个名叫梁瀛的人身上,白光堆积如雪,落在那人的肩膀。
梁瀛的身形和许临濯很像,以至于令她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但陈缘知无动于衷。
也许很像,但这个人不会是许临濯。
距离隔得很远,陈缘知看不清梁瀛的长相,只知道是个身材瘦高的男生,戴着副眼镜,背脊挺得很直,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
麦克风里传出来的声音沉稳有力,很清亮,令她想到流泻山巅的溪水:
“同学们好,我是梁瀛。很高兴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到母校,在此为大家作经验分享。”
陈缘知本来是想认真听一下这位大佬分享的学习经验和方法的。
但是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一对姐妹花,俩人讨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颇有些让她分心:
“我靠,你觉不觉得这个梁瀛好帅?”
“什么鬼,脸都看不清就帅了?”
“你懂什么,我本来就更看重整体的感觉啊。你看这个头肩比,还有这个身高!他比主持的那个女生还要高一大截,肯定有180了!”
“哎呀别想了,人家都读大学了,你还是个高二的小屁孩呢。”
“干嘛,想想又不犯法。”
“哎,你还真别说,说不定人家在大学里有女朋友了呢?这可不兴想了啊。”
陈缘知很想让自己忽略这种无聊的讨论,但她还没厉害到能控制声音不传进自己的耳朵,于是只能努力地把注意力转移到台上的人身上。
突然间,身边一直沉默地坐在位置上的人站了起来。陈缘知转头看去,有点意外,“槿桦,怎么了?”
谢槿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陈缘知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冷气。
谢槿桦:“我去厕所。”
陈缘知愣愣地让出腿:“……啊,好的。”
谢槿桦擦着陈缘知的腿挤出了座位,陈缘知回头看她,她已经朝入口大步走了过去。
陈缘知盯着她的背影,顿了几秒,眼看着谢槿桦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入口的大门背后,才终于抬步跟了过去。
一门之隔的礼堂大厅里,梁瀛的声音依旧平稳清晰,麦克风自带的一点点延迟和电磁音韵,让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海潮褪去时被托起的浪花,含混得悠缓。
清晨的阳光和煦地照进大厅,此时的大厅空旷无人,雪白的瓷砖上倒影清晰。
陈缘知出门之后就看到了谢槿桦,此刻的她站在礼堂大门口前的柱子旁边,背影一动不动。
陈缘知往那边跑过去,快到那人身边时才开口喊道:“谢槿桦——”
谢槿桦还没回头,陈缘知已经看清了柱子后的东西。
那也是一块移动公告栏,公告栏上贴着这次到场作经验分享的五个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和简介。
陈缘知微微一愣,她站定在谢槿桦身边,也就是这时,她侧过脸,看见了谢槿桦脸上的表情。
她从未在谢槿桦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忧伤吗?好像也不是,像谢槿桦这样的人不会陷入纯粹的忧伤里面。她会难受,可她的难受会促使她变得更执着,如同此刻陈缘知看到的谢槿桦一样。
她的眼神那么专注,坚若磐石,那种忧伤只是磐石下附生的蒲草,无足轻重地摇摆着,时不时瘙痒她,却永远无法动摇她的意志。
她的意志是什么呢?
陈缘知顺着谢槿桦的目光看去,落在公告栏最顶端的那人的照片上。
陈缘知终于看清了,那个叫梁瀛的男生的脸。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五官端正的少年,穿着校服,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看来的目光清霜白雪。陈缘知发现她很难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人的长相,反而更容易被他的眼神吸引。
年少的聪颖卓绝让他的眼睛里满是意气风发,但细看之下,那种意气只是表象,掩盖着如山的沉静坚忍。
而谢槿桦垂着眼睫,仿佛在和梁瀛对视。
她的目光奇异的安静,甚至安静得透露出温和。
那一刻,所有埋藏在过去的细节冲破了困惑丛生的河堤,一切的疑虑尽数化作恍悟,猛烈地冲荡着陈缘知的内心。
礼堂内,梁瀛遥遥传来的声音盘旋而落,语调被距离模糊得温柔,一瞬间抚平了这一处兴起的惊涛骇浪。
陈缘知忽然想起,她后来和谢槿桦关系变好之后,便一直是和谢槿桦一起去上体育课。
去操场的路很多,但她总会不知不觉跟着谢槿桦走一楼连廊的那条路。那条路上粘贴着上一届的高三生的最终录取院校和高考分数。陈缘知这才想起,谢槿桦每次都会站定在那块很长很长的海报栏前,盯着某一处看很久,才转头和她离开。
陈缘知张了张口,心里已然明白了什么,所以她喊她的声音格外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
“……槿桦。”
谢槿桦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眼神安静:“你怎么也出来了?”
陈缘知低声道:“你呢。”
“你不是要去卫生间吗?为什么站在这里。”
谢槿桦没有回答,她重新转头,看向面前的公告栏。
“陈缘知,”谢槿桦慢慢开口,“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做完手术之后到现在,我总共晕倒过三次,前两次都被人发现送去了医院,但其实两次都没有查出原因,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健康,一切都很正常。”
“第一次晕倒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以为手术还是失败了,我还是没办法像个健康人那样生活,我一辈子都要拖累别人了。”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时候我初一,我是躺在病床上哭醒的。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太小了,自以为成熟,其实遇到点事就慌得要命。”
那个时候的谢槿桦比现在还要瘦小,刚刚做完手术两年,即使谢家人买来各种补品不要钱地堆在她身上,她的身体也依旧恢复得很慢。正是女孩子身高猛窜的年纪,她却几乎没长什么个子。
谢槿桦醒过来的时候在医院,她做了个噩梦,醒来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眼泪,喉咙里还塞着一团模糊的哽咽声。
但她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白光透过朦胧泪眼落在她眼底,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却能感觉到那人握着她的手的体温,温暖炽烈,像个小小的火炉,让她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刚醒过来的脑子缓慢蠕动。
谢槿桦想,这一定是一个很健康的人吧。
不像她的手,总是冷冰冰的。
“你醒了!”
陌生的声音让谢槿桦一时间愣了,她伸手擦干了那团糊住眼睛的水,瞳孔慢慢适应光亮,她也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少年身形偏瘦,眼眉落满清风,看人的目光专注干净,如山涧溪流。
他发现谢槿桦醒了,马上扬声叫来了医生。
谢家父母和两个哥哥以及一大堆医生护士哗啦啦地涌进病房,空阔的房间里一下子挤满了人,谢槿桦被人扶着坐起来,病床被摇高,或急切或冷静的询问云雨般落下。
谢槿桦睁大了眼睛,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可她的眼睛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寻找那个少年。
但谢槿桦的眼前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再也寻不到少年的踪迹。
后来检查结果出来,一切正常,谢家父母看着报告,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时谢槿桦坐在病床上,忽然开口:“大哥。”
谢明慎闻声看来:“嗯?”
谢槿桦:“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叫来了医生的男生是谁?”
“他啊,”谢明慎回想起来,“你在操场上晕倒之后,是那个男生第一个发现了你,他把你一路从操场背到了医务室,然后医务室的医生才打了120。”
“他是你的同班同学,他说他叫梁瀛。”
那是谢槿桦第一次知道梁瀛这个人的存在。
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轰轰烈烈和狼狈不堪,仿佛预示着她和梁瀛的未来。
谢槿桦后来出院之后回到班里上课,她背着书包刚走进教室后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她被那个男生顶了一下肩膀,差点就要撞到门框上。
谢槿桦一瞬间闭紧了眼睛,等待着摔倒带来的痛楚。
突然间,身后一只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臂,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谢槿桦愣了愣,她被那人扶着手臂站直了身,然后那人的手很快撤开,极其简单的动作却写满了分寸和礼貌。
头顶传来熟悉的清冽声音,山泉般沉静:“莫麟,你是不看路吗?”
眼前人高马大的男生挨了骂,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谢槿桦:“啊,我看了呀,是她突然冒出来的……”
“你还敢说?你差点就把人家撞倒了,还不快道歉?”
面前被叫做莫麟的男生很顺从地低头,声如蚊呐:“……对不起,同学。”
谢槿桦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混不吝的男生真的会依言跟她道歉,她微怔:“……没事。”
这时,她才有空抬起头,看自己身畔站着的少年。
走廊外,清晨的雾落在他发梢间,那人行走时带起一缕风,拂过熟悉的干净眉眼,他清静如泉又沉敛如石。
谢槿桦恍惚了一瞬,马上注意到这人要离开,连忙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摆,在那人转头之际又飞快地松手:“……谢谢你。”
“那个,你是不是梁瀛?”
梁瀛看着谢槿桦,清透的眼睛里慢慢流露出困惑,他斟酌着言语,缓缓开口:
“……你是?”
谢槿桦僵了僵,她看着梁瀛的脸,心里原本鼓动的一小块慢慢沉寂下去。
她没有想过梁瀛会不记得她。
谢槿桦张了张口,声音很低:“……一周前,我在操场上晕倒了,是你带我去找了医生。”
梁瀛眼睛里的困惑褪去,谢槿桦眼见着那双瞳眸盈起光亮,变得炽烈耀眼。
他看着谢槿桦,笑了:
“原来是你!”
梁瀛笑眯眯地看着她,声音关切:“对了,你还好吗?身体现在怎么样?”
“当时看你情况好像很不好,现在似乎已经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谢槿桦看着他,走廊外的云层渐渐散开,阳光倾泻,慢慢地蔓延了整条走廊,宛若海浪卷过谢槿桦和梁瀛的脚底,满地金灿灿的光明。
但这个人,比阳光还要耀眼。
谢槿桦抿了抿唇,低声细弱回应:“嗯。”
“我已经没事了。”
她紧紧地握着拳,似乎这样才能抵抗如此猛烈的温暖,不至于失态。
她有七分幸运,幸运在和梁瀛能说上两三句话,幸运在被梁瀛记住了名字,幸运在曾经被梁瀛所救,幸运在初中三年都和梁瀛在同一个班级,幸运在有那么一两次编座位时,刚好坐在他的身侧。
但她也有三分不幸。无论她多拼命地追赶,付出多少努力,她也始终不及那人的分毫。
梁瀛是一个毋庸质疑的天才。他桌面上干净得只有课本,从来不用任何教辅书,家长群里的缺交作业名单他是常驻嘉宾,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次次考全级第一,无论多难的试题都能考出接近满分的成绩。
除开成绩,梁瀛这个人本身也足够耀眼。他乐观开朗,善良正义,总是帮助别人。很多人信赖他佩服他,不是因为他傲人的成绩,而是因为梁瀛出色的人品和德行,他明亮但不刺眼,亲和却不寡断,总是所有人里最可靠最能令人信服的那一个。
谢槿桦一直看着他,观察着他,也是因此,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特别的。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倒在他面前,梁瀛都会尽全力帮助她,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信雅里从不缺精英,但梁瀛始终是那个最特殊的存在。
谢槿桦从仰慕,到憧憬,到自惭形愧,也不过只用了一年。
她悄悄地喜欢着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她一开始就是被他身上的光芒所吸引,但最后又因为他身上的光芒而黯然。
她的暗恋那么卑微,那么瘦小,就像她一样。
“我曾经觉得那样的日子痛苦。无望的,艰难的,毫无意义的喜欢,这就是我的喜欢。”
“可是有一天,我连这样的日子也彻底失去了。”
梁瀛跳级了。
初三开学的第一天,谢槿桦面对的,是那个人就此离开了的消息,和属于梁瀛的,空空如也的座位。
他们说,梁瀛是去了东江中学,还考进了东江中学的重点班。
谢槿桦原本以为,她至少能和他做三年同学的。
她原本以为的。
震惊过后,谢槿桦感受到的不是痛楚,而是强烈的不甘心。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从此和那个人再无瓜葛,她不甘心生活中从此失去那个人的身影。
她不甘心。
“这么一说,好像他带给我的都是不好的东西。但其实,我和他之间,也有过很宝贵的回忆。”
谢槿桦的记忆里,关于梁瀛的总是暗色,偶尔有一抹亮色,都是最最鲜艳。
一节考完试后寻常的自习课,几乎班里的每个人都在疯玩,后排的人各自撕下作业本折纸飞机朝对方扔,白色的纸飞机在课桌上空飞来飞去,时而坠机在某人桌面,时而被某人跳起截获。
谢槿桦当时就坐在梁瀛旁边,她也玩得有些疯了,平日里没有的勇气也漫上心头。
那时她就坐在梁瀛的旁边。她直勾勾地看着梁瀛,那人正撕下草稿本的一页纸,手指翻飞,极快地折成一只纸飞机。
梁瀛折好纸飞机一抬头,刚好撞上谢槿桦注视的目光。
那时的梁瀛还没有近视,也没有戴眼镜,所以谢槿桦毫无遮挡地看到了他怔愣了一瞬的眼神。
随后梁瀛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像想了些什么,但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抬眼看向谢槿桦,然后伸手将那个刚刚叠好的纸飞机递给了她。
那是梁瀛离开她的生活之前,最后一次,眼睛完完整整地,只装着她一个人。
那一瞬间的他,只看着她一个人。
教室里狂舞的人影和手臂,横空交错的纸飞机划过半空时留下的一点白痕,喧闹嘈杂拥挤繁华,谢槿桦就是在这一堆东西里,听见了自己清晰无比的心跳声。
她没有再遮掩自己的想法,那是她三年来,在梁瀛面前,最大胆的一次举动。
她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笑脸,一个不常笑的人,连嘴角的弧度都把握得小心翼翼,带着些生涩的意味。
然后她接过了他的纸飞机,往半空中一送,明明用尽了全力扔出去,松手时却那么轻那么小心。
“可能对于他来说,那只是随手一递,但那却是我拥有过的唯一一样他给我的东西。他觉得匆匆忙忙,无需回想的每个瞬间,对于我而言,可能就是最美好,最难忘的回忆。”
谁也不知道的是,后来大家都走了之后,她曾经偷偷去教室后面,找回了那个梁瀛叠的纸飞机。淡蓝色条纹的纸上是少年纵横无章法的草书,行云流水,笔走龙蛇。
她在那个晚上把那张草稿纸夹进了自己的日记本,又在得知梁瀛离开的那天傍晚,将它从日记本里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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