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明月雪时/云鬟湿(南川了了)


谢玹平静的看她一眼,神情温润,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江东多水,我记得你不会骑马。幽州路途遥远,乘车前去,难免会有不备之时,若你想学马术,我可以教你。”
容娡忍着惊惧,看向他,衡量一番,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好。”
上巳节,三月初三。
距今尚有一段时间。
她尚有些时间思索应对之策。
只是时日无多。
明彰院中,有一处不知源头的溪水。天暖之后,积雪消融,溪中水流也多了起来,清澈见底,潺潺流漾。
随谢玹放风筝那日,容娡便留意到了这条小溪,只是不知溪水流向何处。
墙角的杏花开了又落,容娡沿着溪流散步时,常常能望见水面上漂着一些粉白的花瓣,它们打着旋儿朝外漂流去。
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几日,她终于能确定,溪水是流向明彰院外的,且流往谢府。
这个发现令容娡雀跃起来。
她心里霎时便有了主意,只待上巳节到来。
如今洛阳的上巳节,时兴曲水流觞,世人在这日,会聚在水边,或祓禊修禊,或将羽觞置于水中,任其漂流。
容娡所想到的主意,便是借着羽觞,让其漂流出明彰院,进而往外传递消息。
她隐约记得,谢府的学堂附近似乎也有一处溪水,说不定与这条溪水是连通的。学堂里有许多同她相熟的郎君,只要能有一人捡到她的羽觞,发觉她如今的处境,说不定她便能得救了。
此举颇为冒险,但谢玹不日便要带她北上,届时她将永无天日。
她别无他法,只得铤而走险。
上巳节当日,容娡抱着谢玹撒娇,磨了他好一阵,终于换得他点头准允,让婢女备下几盏羽觞给她。
谢玹作为洛阳人氏,当也知道流觞这个风俗才对。
但当容娡为了打消他的警惕,假惺惺的邀请他与她同去时,谢玹却兴致缺缺,只端坐在水榭上,远远望着她。
明彰院的仆从也无过节的喜色,丝毫不愿靠近溪水。白蔻白芷她们甚至换上了素净的白衣,整个院落显得死气沉沉的。
容娡不明所以。
但他们古怪的举动,反而方便了她计策的顺利展开。
容娡挑选了一处方便羽觞流出明彰院的地势,站在溪水畔,借着宽大衣袖的遮盖,小心翼翼的将事先写好的求救纸条粘在羽觞上,提心吊胆的将羽觞放在溪水里。
一盏盏羽觞顺着水流渐渐远去。
容娡悄悄打量着四周的人,见无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提着的心渐渐落到实处,松了口气。
她平复着激动的心绪,提着裙摆,哒哒朝谢玹走去,脚步轻快,裙裾翩跹,像一只自由流连在花丛间的蝴蝶。
想到触手可及的自由,她不由得亲昵的挽住谢玹的胳膊,面上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哥哥,我放好了,我们回房去吧。”
谢玹温和的望着她,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好。”
他打量她两眼,俯身摘去她裙摆上沾着的草屑,牵着她往居室走。
谢玹的手泛着不正常的凉意,容娡的手腕被冰的有些不适,蹙眉看向他。
“你是不是穿的太少了呀,哥哥?手怎么这样冰。”
谢玹似有心事,闻言,眼波一晃,极轻的摇摇头,“没事。”
他明知道她怕冷,却始终没有松开她。
容娡满腹疑惑的被他牵回居室。
进门后,他便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容娡百无聊赖的看了一阵话本,心里始终记挂着那些漂流出去的羽觞。
又想到,或许马上便要逃离他的掌控,她决定大发慈悲一回,主动同谢玹多说说话,倒也算不负与他朝夕相处的情意。
她叹息一声。
谢玹的手心冰凉的温度,似乎仍残存在她的手腕上,容娡忆起他进门后并未添衣。
琢磨一阵,她走进内室,准备翻找出一件鹤氅带给他。
她正翻箱倒柜的寻找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容娡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如孤鹤般的谢玹站在门口,便没多在意。
“哥哥,你可否能帮我找一找……”
话还没说完,脚步声陡然接近身旁,遽然在容娡身旁掀起一阵冷风。
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几乎是提着她,紧紧扣着她的腰将她抱到榻边。
那力道几乎要把她的腰掐断。
骤然的悬空感,令容娡不由得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的挣动两下。
一抬眼,便见谢玹眉宇若攒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清湛的眼眸好似被冰封的幽谭。
容娡心里猛地一紧:“怎、怎么了?”
谢玹不应声,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将她放到榻上。
容娡的双手撑在身侧,稳住身形,因他的反常而惊疑不定,眸光闪了闪,拔腿想跑。
谢玹一把将她捞回,摁在榻上,一只手攥住她双手手腕,另一只手翻出锁链,一阵当啷声过后,冰冷的锁链缠在她的腕骨上。
这人平阔的肩,严严实实的遮住全部光线。
他垂眸审视着她,面色极冷,唇角却偏偏反常的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想逃?”
见他如此发问,容娡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被发现了啊。
她认命的叹息一声,放弃挣扎。
为今之计,只有哄着他,讨他欢心,保全自己。
她阖了阖眼,忍着惊惧软声道:“我……我并非是想逃,只是因为与世隔绝太久,想得知外面情况,还想……想知道,我的阿娘兄长如何了,还有没有人记得我。哥哥,你知道的,我心悦你呀。”
谢玹冷笑一声。
还在狡辩。
还想骗他。
旁人记不记得她有什么干系。
她是他的,只有他一人不好么?
她以为他没看见那些羽觞上所写的字条么?
谢玹居高临下,望着面色发白的她,胸腔好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火烧般的刺痛漫开,涨潮般冲撞着他脑中的弦,撕扯着他的心绪,令他几乎无法呼吸,眼仁也宛若被火舌灼烧般锐痛。
为何……偏偏是今日。
说爱慕他的人是她,想逃离他的人亦是她。
她用甜言蜜语的哄骗着他,转头便向旁人求救。
真是好一个容娡。
字条上提到的名字,有几个他并不陌生,是从前她为自己物色的郎君。
她与他朝夕相处,却仍在想着旁人。
谢玹愠怒而困惑的看着她。
因他站在床榻前,背对着光线,清峻的面庞晦暗不清,神情乍看上去,好像尚且还算平静,一动不动的伫立着,宛若一尊冰冷的神像般无声无息。
但,却不再像是普渡众生的神祇,而像一只蛊惑人心的妖异。
谢玹静默的矗立一阵,忽然划破自己的手。
青玉色的帷帐猛地晃了晃。
谢玹单膝压在榻上,捏着容娡的面颊,迫着她张开唇瓣,将涌出的血喂入她口中。

第61章 破禅(修)
鲜红的血液从谢玹指腹的伤口处, 不断的汩汩而出,混着冷檀香的血腥气,霎时满溢在容娡的唇齿间。
血色流漾, 将她的唇瓣染红,仿佛是在她的唇上涂了一层鲜艳莹润的胭脂。
容娡睁大眼, 瞳仁骤然一缩。
谢玹捧着她的脸, 她被迫仰起头, 纤细的颈项向后弯折, 犹如雨瀑里的花枝般不堪重负。
而他淡然的睨着她, 昳丽清湛的眼眸里, 倒映着一泓她的身影, 神情却丝毫不为所动,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石像。
尝到铁锈味时,容娡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住,脑中“嗡”的一声。
旋即她从谢玹岑冷的神情间,找回一分清明的神志,察觉到他的意图。
他是要用他的血让快红尘药效发作!
她立即如同被钓上岸的鱼一样拼命挣扎起来,链条因此而碰撞的哗哗作响, 像是试图撼动礁石的浪潮。
却无法撼动石像般的谢玹分毫。
反而把自己累的精疲力尽。
容娡渐渐意识到, 以往她能挣开谢玹, 甚至气恼时能挠他两下,皆是因这人在纵容她。
一旦谢玹施压, 她根本动弹不得, 毫无还手之力, 像一条在案板上命不久矣的鱼。
挣动时, 为了不喝他的血,她便试图将双唇闭紧。
察觉到她的意图, 谢玹捏在她脸颊两侧的手添了几分力道,将她白皙的面颊摁出下陷的小窝,制着她张嘴,迫使她不由自主的仰头吞咽,喝下他的血。
血液一点一点流入她的喉管。
容娡明白喝下他的血意味着什么,又惊又怒,气得浑身发抖,面色涨红,泪水偏偏在此时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喉间也多了几分哽咽。
泪珠滑到谢玹手上,他的神情似乎滞了滞。
见状,容娡的眼睫飞快的眨动两下,倏地抬脚蹬他。
朝夕相处数月,谢玹何其了解她的心性。他甚至没有闪躲,眼眸只是极轻的动了一下,便轻而易举地用膝盖压住她。
偷袭失败,容娡气得要疯,当即也顾不得装模作样讨好他了,唇瓣动了动,用力阖紧牙关,几乎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咬了他的指尖一口。
在谢玹因吃痛而蹙眉时,她扭动着挣开他的手,咳呛两声,偏头呸出一口血,破口大骂:
“谢玹你个疯子!”
她的脸颊上还留有谢玹捏出的鲜红指痕,发髻也早就在挣扎时散开,此时披头散发,满脸是泪,胸线起伏,形容狼狈。
谢玹与她相比,则是要从容许多。如若忽略衣襟上被她挠出的褶皱、还在仍在往外渗血的左手,他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依旧是渊清玉絜、清雅绝尘的君子模样。
他不甚在意的瞥了眼自己受伤的手指,嗓音温淡,坦然认下她的啐骂:“你倒说对了。我是疯子,因你而疯的疯子。”
“你不该招惹我的,姣姣。”
“既挑起我的情念,就不要想着离开。”
容娡怒视着他波澜不惊的脸,满腹怒火好似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毫无用武之处,只会让他不痛不痒。
谢玹的性子淡漠,话也不多,诋毁也好,谩骂也罢,他一向不怎么理会。
但他噎人的本领,她很久之前便领会到了,甚至还学着他的模样去噎别人。
真真是气煞她也!
她怒不可遏的瞪视着他。
谢玹不再强迫她饮他的血,睫羽垂落,安静的垂眼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居室里,一时唯余容娡剧烈的口耑息,大起大落的起伏回荡。
血腥气随着呼吸,翻涌着耸到她的喉头,令她的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
容娡不由得拧起眉头,捂着胸口,伏在榻边干呕起来。
谢玹好整以暇的看她一阵,见她的眉眼拧成一团,便坐到她身旁,拢起广袖,伸手拍着她纤瘦的脊背,为她顺气。
容娡并不领他的情。
她落得这般狼狈,还不都是拜这个疯子所赐!
饮下去的血一滴也不曾吐出来,她的狼狈不堪与他的气定神闲,对比很是鲜明。
容娡气得额角突突直跳,胃里好像烧起了一团毒辣的火,恨不得狠狠挠花他的脸!
她慢慢坐直身,胸口忽起忽伏,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反胃感。
谢玹凝视她一阵,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眼尾,细致的为她拭泪。
容娡缓慢的眨了下眼,看向他明净温雅的脸,心里慢慢浮出四个字。
衣冠禽兽。
神祇般的谢玹,本不该是这样的。
事态发展成如此境地,着实有几分是她自讨苦吃。
可她实在是气不过,涂着漂亮蔻丹的指甲蓦地伸向谢玹的脸,触及他神姿高砌的清峻面庞时,犹豫了一下,转而在他的颈项上挠了一把,抓出三道血痕。
谢玹面容无波,分明能躲开,却丝毫不闪避,捱下她这一下,只轻轻抿了抿薄唇。
片刻后,若有所思的评价道:“你倒是爪利牙尖。”
容娡懒得在他面前继续装乖顺,收回手,理也不理他。
谢玹静默一瞬,睫羽缓慢的眨动几下,不知想到什么,嗓音染上几分愉悦:“你是喜欢我的脸么,姣姣?”
容娡的手指蜷缩了下,瞪他一眼,恼道:“是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将脸皮扒下来给我不成?”
谢玹的眼眸晕开一点细碎的光,似是盈着一泓清湛的笑意。
他毫不犹豫的拿起方才划破手指的那把匕首,偏着头,作势要往脸上划去,竟当真是要划破脸皮!
容娡简直要被他吓死,赶在他伤到自己的前一瞬,连忙伸手用腕上的锁链挡开匕首,气急败坏的将匕首从他手里夺出。
见她如此,谢玹极轻的挑了挑眉:“怎么?不是喜欢吗?”
容娡没好气的丢开匕首,“你傻了不成,哪有人会喜欢血淋淋的脸皮?!”
她看向折射的冷光的匕首,一阵后怕,拾起它丢的远远的,语气生硬道:“我可不是你,觉得什么世间万物皆是化相,不会因化相而心生罅隙。你若容貌有损,我便不会喜欢,更不会对你的心生爱意。”
谢玹的眉尖微微蹙起,似是陷入沉思。
紧接着,容娡的眼眸转了转,软着嗓子道:“我还喜欢自由,你既愿意将我喜欢的东西予我,那可以放我出去么?”
谢玹回过神,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但他的神情表达出的,显然是不可以。
容娡泄了气,只好退而求其次:“我不逃了哥哥,至少将锁链给我解开吧。”
谢玹的薄唇微微动了动,尚未开口,门扇忽然被人叩响。
他侧目看过去:“说。”
“君上,容小娘子放出的羽觞,已经尽数拦截了。”
谢玹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
听见这话,容娡目露失落。
一晃神,对上谢玹冷湛的眼眸,心虚的垂下脑袋。
“还有一事。”暗卫道,“三房的几位小娘子来访,说前几日瞧见院中的风筝,很是喜欢。属下等人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得劳烦君上前去。”
“我知道了。”谢玹略一思索,起身朝外走。
记挂着锁链还不曾解开,容娡急忙去扯他的衣袖,却因动作太大,被绷紧的锁链猛地一拽,骤然摔回榻上,摔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这一下摔得不轻,她回过神后,当即呜咽着哭出声。
谢玹闻声回头,疾走几步,冷着脸将她捞起来,动作倒还算轻柔温和,细致的检查她是否伤到了自己:“摔着哪了?”
容娡伏在他肩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哭哭啼啼地往他衣襟上抹眼泪,假模假样道:“哥哥,锁链……锁链给我解开呀。”
谢玹动作一顿。
他用指尖挑起锁链,牵出一阵清凌的碰撞声,却并无给她解开的意思,反而漠然的望向她泪盈盈的杏眼,审视她片刻,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
“解开锁链,岂非是要放任你逃离我?”
他与她耳鬓厮磨,嗓音温磁轻淡,如同在说情话,“与其关心如何逃脱,姣姣,你不应该,更关心快红尘该如何解么?沾上了我的血……”
他慢慢止住话声,垂敛眉眼,睫羽下的眼眸复杂晦暗,眉宇间隐现出一种漠然的悯色。
似是在怜悯她的天真愚钝,又似是陷入某种令他顾虑的思绪。
容娡哭声一停,僵硬的看向他的脸,心猛地高高提起。
谢玹走出了内室,前去应付那些来访的娘子。
离开时,他淡声提醒过她,如若闹出什么动静,她日后便再无出声的机会。
好在,虽然谢玹口中说着冷漠的话,但到底还是为她解开了一只手的枷锁,只缚着她的一只手腕。
容娡的背后满是冷汗,浑身脱力,犹如一条缺水的鱼一般,仰面躺在榻上。
谢玹虽已离开,可她依旧能嗅到属于他的冷檀香,犹如无数根丝线一般缠绕着她的心尖。
仿佛那些被她吞下的血,顺着喉管,一路往下,丝丝缕缕,侵蚀着她的感官,在她的小腹中攒积,几乎要满溢而出。
心里的那颗种子,经由冷檀香的血液浇灌,在此刻疯长,顷刻间便枝丫便蓦地繁茂蓬盛。
药效再次发作了。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却在某一瞬间,脑海灵光一闪,明白了为何谢玹要喂给她血。
这人应是蓄意的。
蓄意让她陷入这种,被谷欠念左右的境地。
他被她引着频频失控,她自然也要尝到身不由己的滋味。
她亲手种下的因,如今结下苦果,却也理所当然的,当由她吞下。
容娡的呼吸渐渐有些不稳,她忍着药效作用下的异样,用力咬住唇,扼制住喉间破碎难堪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她朦胧的视线里,多出一抹霜雪似的白。
谢玹回来了。
这人不在时还好。
他一回来,容娡嗅到馥郁的冷檀香,清晰的感觉到,药效作用下的炙热浪潮越发剧烈,如同沸腾的香膏一般,冲击着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要被烧成粘稠的水。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