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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雪时/云鬟湿(南川了了)


他沉默地伫立在原地,望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身影,沉吟一番,忽地忆起从前在学堂时,容娡便似乎有要与谢珉暧|昧不清的意思。
她用假意的眼泪,告诉他自己是为母所迫。
谢玹其实一直以来,皆有些怀疑她接近自己的心思不纯,并不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但容娡总是能用行动打消他的疑虑,使得他被她牵动心绪,不由得相信她。
在那时,更是隐隐窥出一丝古怪的端倪。
可她信誓旦旦,说即便是死了,也只愿同他长相厮守。
她说,她只属于他一人。
多么美妙令人心动的许诺。
从未有人兑现过。
谢玹无法不动容。
更何况,她曾说,从一开始接近他,便是因为对他有情。
他选择相信她,信了她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的话。
甚至,为了使她不必为难,也为了自己心中日益渐增的的妄念,便着手谋划娶她。
可若是,容娡一直以来,皆是在骗他呢?
倘若她从未心悦他——
倘若,她一开始接近他的图谋,并不是因为爱慕他,而是如那只狐狸一般,所求的只是他的身外之物呢?
如此以来,她极快的改变对他的心意,迫切的另觅他人,似乎便合乎情理,能够说的通了。
谢玹紧抿着唇,神情淡漠。睫羽下的眼神却阒然无声的,一寸一寸沉冷下去,犹如被夜色吞并的冰面,幽邃冷深。
胸腔中骤然掀起惊涛骇浪,拍打着他的心绪,凶戾地撕扯着他脑中的弦。
谢玹的鼻息有些不稳,他猛地转过身,欲要命人着手去查。
背后的伤口,却偏偏在此时不合时宜的撕扯出疼痛,令他无暇分神,没有注意到身侧的不平的积雪,鞋履踏上去,脚底一滑,险些踉跄着滑倒。
暗卫连忙自暗处现身,担忧的望着他,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搀扶。
霜白的大氅,因为谢玹险些歪倒的动作,衣摆沾上了一点雪泥。
谢玹极少有这种失态——或者说是,狼狈的时候。
仔细想来,似乎自从死里逃生后,每一次的失态都有容娡有关。
倘若她,的确如他猜想,从未爱过他——
那他不惜为她自毁名誉之事,可谓当真是……可笑至极了。
谢玹的眉宇间覆上一层沉冷的阴鸷。
但很快,他的神情便恢复如常,神态自若的站稳身形,慢条斯理抬手,拂去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召回其余暗卫。”
他须得验证自己的猜测,所以想要听一听,这半月来有关她的事无巨细,想要看一看,她是如何转变的心意。
停顿一瞬,谢玹想到被自己调去江东寻找容娡父亲下落的静昙与镜明,温声吩咐:“致信给静昙,让他查一查容娡从前在会稽时的所历的事。”
她最好不是在骗他。
最好与他的猜想并不一致,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否则……
谢玹长睫一眨,眉宇间闪过一丝阴寒。
谢玹的嗓音分明是温和轻缓的,但暗卫却没由来的听出一股冰冷之意,令他脊背发寒。
暗卫连忙一一应下,着手去做。
风平浪静的渡过几日,容娡不曾再与谢玹碰过面。
然而正如越是平静的湖面,越是越是暗流涌动一般,谢玹丝毫没有举动,她的心里反而泛出古怪的不安,总没由来的心神不宁。
虽然她令谢珉对她情意深笃,但贺兰铭仍时不时施加威迫,容娡一边物色着能与他抗衡的郎君,一边与谢珉演着假意深情的戏码。
没几日,容娡近来频频与谢珉私下会面、举止亲密之事,便被人揭举到了戒律堂。
如今时风虽不拘男女大防,但谢氏家规依旧古板至极,不允未婚男女私自相会。
三房只是在同容娡议亲,但尚未定下婚事。
戒律堂派人来请容娡时,容娡不禁满面错愕。
她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事出自于谁的手笔。
亏她还以为谢玹是宽宏大度的正人君子,没想到竟醋成这般小肚鸡肠,与寻常争风吃醋的庸俗男子没什么两样。
是她看走了眼!
他怎么不去戒律堂揭举自己,揭举他从前与她私会、甚至还口舌相吻的亲密之举!
……没准他还当真能做出来。
这的的确确,符合谢玹古板的行事作风。
他既有所举动,容娡悬着的一颗心便也落到了实处,不再杞人忧天。
恰好这日,阴晴不定的贺兰铭寻了个由头进了谢府,正咄咄逼人,吵着要见她。
容娡衡量一番,索性决定跟着戒律堂的侍从走,借此来躲个清闲。
戒律堂的族老见她不再纠缠谢玹,并未为难她,只依家规罚她去佛堂抄写三日经文,而谢珉则是被拘在戒律堂罚跪。
容娡到戒律堂时,谢珉便一直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直到她领了罚,将要离开时,谢珉才飞快地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容娡回给他一个清浅的笑。
有族老发现他们之间的暗送眼波,拍案而起,惊怒道:“谢玉安,再多跪三个时辰!”
又怒不可遏的指向容娡身旁的侍从:“还不快将她带走!”
侍从忙不迭将容娡带走,一路走到偏僻的佛堂,守在门外。
谢府中的佛堂应是有些年头了,鲜有人迹,苍灰色的墙面迎着皑皑的碎雪,木质的地板凹凸不平,踩上去时咯吱作响,显得有些荒凉。
好在堂中炭火烧的旺,容娡没感觉到冷,便铺开纸张,准备抄写经文。
今日的风紧的很,天色有些暗,许是又要下雪。
容娡畏寒,便将佛堂的门扇阖上,点着灯抄写经文。
堂中的光线很暗,经幡阒然飘曳,正中央落座的不知名佛像。许是因为朦胧晦暗的光线,佛像显得不再慈眉善目,反而有些沉郁的凶相。
容娡抄写经文时,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佛像身上瞟,想到她身边如今没有暗卫跟随,没由来的心里发毛发慌。
原先她以为谢玹对她不闻不问了,同谢奕会过面后,打消了对谢玹的心思,却在没多久后,险些遇刺但很快脱险之时,察觉到了谢玹派来跟着她的暗卫。
谢玹应当,的确是待她有几分情意。
可那又如何?
想要她命的人,同谢玹脱不了干系。
暗卫并不曾近她的身,容娡衡量一番,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没必要为了一个谢玹,去忤逆整个谢氏。便只当没发现暗卫的存在,视而不见,没有前去找他们。
然而这两日,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却全数销声匿迹了。
想来是出自于谢玹的授意,他听信了她要与他两清的话。
容娡不禁有些怅然。
但那点惆怅,也不过如幽静的湖泊表面泛起的浅淡涟漪,倏而消散了。
她很快便将谢玹抛之脑后,专心致志抄写经文。
直至月上枝头,才堪堪抄完第一本经书的一半。
佛堂里温暖如春,飘漾着馥郁好闻的檀香。
容娡有些犯困,便搁下笔,伏在桌案上,准备小憩片刻。
半梦半醒之间,眼前忽然闪过一团不正常的亮光。
容娡的眼眸被光亮刺的微有不适。她迷迷糊糊的睁眼,朦胧间,瞧见一个高大清隽的身影站在佛堂内。
那人身形如鹤,拢着霜白的衣袖,端起烛台,依次点燃轻薄的帷帐。
火光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剧烈跃动,金光如涟漪般粼粼荡漾,将他的身形勾勒着泛出几乎称得上是圣洁的光晕。
然而衣摆之下,他的漆黑的影子却无端在滚烫光线的撕扯中,扭曲的犹如狰狞恶鬼。
扭曲的影子投落在容娡身上,将她完完全全罩住,极浓极暗,死死衔住她,连一根发丝都不曾放过,使得没有一丝光线能够靠近她的身躯。
莫非他是要……纵火杀人?!
察觉那人的意图,容娡额角突突急跳,脑中一阵一阵的尖锐嗡鸣。
她感到一种绝望的恐慌,想要大声呼唤。
然而,热浪随着火舌的舔舐,一波接着一波蔓延开,佛堂中的缠绵的香气钻入她的口鼻,她四肢绵软无力,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只得怔怔的看着那人,作出堪称是疯狂的举动。
火势蔓延开之时,容娡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他有力的臂弯抱起。
一贯清苦提神的冷檀香,此刻却没由来的令她脑中昏沉,很快便不省人事。

第52章 锁链(修)
如今时风神佛之说盛行, 但谢府的各位主君,似乎并没有因为盛行之风而对此一昧地推崇,府中唯一留存的佛堂, 也只是为了方便已过世的老夫人。老夫人仙逝后,这佛堂便极少再启用, 也不怎么修缮, 基本是用于处罚罔顾家规的小辈。
佛堂年久失修, 起了场大火, 烧成了废墟, 本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在于, 起火那日, 四房的表姑娘容娡正在佛堂中受罚。
守在门外的侍从打了盹,起初未曾察觉到起火。待他因炽热的火浪惊醒时,已经为时已晚,佛堂早就被巨浪般的火舌张着大口吞噬。
起火时,正是深夜人定,冬季又久未逢霖,天干物燥, 任凭众人如何抢救皆无法浇灭火, 火浪染红了谢府西北侧的半边天, 很快便将佛堂烧了个干干净净。
待第二日,各房主君闻声赶来时, 只见到漆黑的断壁残垣, 哪里还有半点容娡的影子。
不出所料的话, 当死的不能再透了。
谢珉在戒律堂跪了一宿, 听闻容娡葬身火海这个噩耗时,初时还以为是侍从故意恐吓自己。待察觉到众人沉痛的神情不似作伪时, 心里一咯噔,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晕过去。
他被侍从搀扶着,踉踉跄跄的来到烧的几乎如同炭堆一般的佛堂,不信邪的在灰烬里搜寻半晌,只寻到一支烧的漆黑的金簪。
是容娡常戴的那一支。
谢珉手一抖,当即瘫软在废墟里,泣不成声。
在场之人知道他与容娡的过往,瞧向他的目光里,不免带上些怜惜。
谢珉来后没多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谢兰岫,宛如泣血一般、口中声声唤着“我的儿”,被面容沉痛、眼眶通红的容励搀扶而来。
众人为他们让出一条道,目光中怜惜之意更甚,暗自在心里唏嘘不已。
这场火烧的实在是蹊跷,有些人从前听到了些风声,难免不疑心容娡是长君有意除去的,因而没人敢站出来为容娡母女讨个说法,连安慰的话都不敢说一句,杵在原地冷眼旁观。
只有闻讯赶来的四夫人,用帕子拭着眼泪,上前劝慰:“妹妹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谢兰岫几乎哭断了气。
谢珉失魂落魄的跪坐一阵,听着谢兰岫的哭声,不知想到什么,攥紧簪子猛地站起身,一贯温和的眼里迸出锐利的光,声色俱厉道:“容小娘子未必身死!”
众人纷纷噤声看向他,连悲恸大哭的谢兰岫,都不禁停止了哭声。
年长些的长辈不禁摇着头叹息出声,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些怜惜与纵容,只当谢珉是悲伤过头,在说胡话罢了。
也有人暗自腹诽,容娡魅惑人心的本领了得。
一片混乱之中,谢奕姗姗来迟,巡视过后,眉尖紧蹙,遣散众人,命人将谢兰岫等人扶下去休息。
这种小事本不必惊动他来,但谢奕自有考量,还是亲自前来查看情况。
容氏女勾引谢玹,如今出了这场意外,葬身火海也好,倒免了他们出手干扰。
谢珉不肯离开,倔强的站在废墟之中,手里死死攥着容娡的簪子。
“伯父,容小娘子未必身死。”
谢奕并未应声,温和又不失威严的望着他。
“玉安,你累糊涂了,回房歇息罢。”
“我没糊涂!”谢珉满身灰尘,眼眶通红,一字一句道,“昨日贺兰铭来了府中,吵着要见容娡。以往他做过借着火势将容小娘子掳走之事——”
谢奕审视着他,沉声打断他的话:“谢玉安,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区区贺兰铭,怎敢在谢氏的地盘动手?”
“我知道!”谢珉沉声道,“只是如今我尚无佐证,伯父且待我查出凭依!”
眼下正临近年关,府中若是有死了人的消息传出去,未免有些晦气,引人口舌,不若遮掩过去。
谢奕衡量一番,只当谢珉是伤心过度,谅他也闹不出什么乱子,便由着他去查。
至于容娡的死讯……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劳烦谢奕去处理。
谢奕便命人传话给谢玹,让他着手安排。
谢珉便转而去见谢玹,百般恳求,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今容娡未必身死,况且她尸骨无存,又如何下葬,求谢玹不要操持下葬事宜,待他寻找过后,再作定论。
谢珉原以为,以谢玹古板守礼的脾性,未必会同意他的恳求,他说不定得辨如悬河、费尽口舌,方能打动他,让他松口。
怎知谢玹听罢,垂着眼帘,略一沉吟,竟同意了。
他面容无波,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漠然,似是并未因容娡的身死而有丝毫神伤。
谢珉观他神情,最初还以为他对容娡之死毫无动容。
但听到他同意暂时不将尸骨无存的容娡下葬,感激之余,又不禁有些感慨。
往事虽如云烟尽散,但想来长兄待容娡当有几分情分在,也不愿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容娡葬身火海的噩耗,在谢府纷纷扬扬不过几日,因为临近年关,而谢珉的调查又毫无进展,很快便沉寂下去。
如同一滴水沉落入大海里。
不过最初泛起点涟漪,倏而便再无踪迹。
偌大的府邸,鲜少再有人提及此事。
偶尔有人听闻,三房的公子谢珉,还在坚信容娡并未葬身火海,也只当他是为情所困、哀痛过头,唏嘘两句,便轻飘飘揭过。
谢玹有朝中国师的官职加身,他所居住的明彰院,有隶属于他的兵卫严密看守。哪怕是他的居室建在谢府中,但未经他允许,便是连谢氏中人,都不能轻易踏入他的领地。
外界纷扰声正尘嚣甚上时,明彰院中,一片安谧静好。
居室里燃着清浅的檀香,容娡醒来时,菱花窗外晴光正好。
谢玹墨发未束,披着霜白的外衫,侧对着容娡,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垂着眼帘,执着棋子与自己对弈。
日光倾洒在他身上,使得他浑身摇漾着温润、乃至称得上是圣洁的光泽。
他面容岑静,岑静的几近冷漠,鼻骨清隽高挺,长睫偶尔眨动时,便扑簌抖落一圈圈柔和的金光。
一身胜雪白衣,在日光的映照下,晕开璀璨涟漪,乌发鎏金。
宛若神祇降世。
容娡睁开眼时,被熠熠耀眼的日光刺的瞳仁泛疼。
她头脑昏沉,神识略有些不清醒,模糊的望见窗边谢玹的轮廓,便怔忪的看着这美得不真实的一幕。
旋即她意识到什么,双目圆睁,额间青筋突突急跳,蓦地挣扎着坐起身。
挪动时,手腕上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滑过,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她的肌肤上留下滑溜溜、冷涔涔的触感。
容娡当即浑身一僵。
她垂眼看去,自己右手纤细的腕骨上,不知何时被人上了锁拷。细如拇指的银色锁链缠绕在她手臂上,蜿蜒着衔接床柱,泛着阴冷的光泽,限制着她的行动。
瞳仁仿佛被刺了一下,骤然紧缩。容娡脑中嗡鸣一声,昨夜迷蒙的记忆潮水般涌入她的记忆,她当即脊背生寒,一动不能动。
链条发出的哗啦响动,被窗边的谢玹察觉。
他放下棋子,掬起舆盆中的清水,慢条斯理的濯洗着手,缓缓掀起眼帘,淡然的看向她:
“醒了?”
他面容平静,眼眸也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仿佛仍是那个高高在上、超然物外,无情无欲又无悲无喜的谢玹。
但容娡感受着腕上的锁链,只觉得他的视线没由来的令人心惊胆寒。
她面色发白,忆起佛堂中的火,此情此景之下,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丝毫说不出话。
——她这是被谢玹关起来了!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喉咙仿佛被攫住,额角突突直跳,心底浮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谢玹这阵仗,是要囚|禁她?
他从何处习得的这种手段?
迷香的药性尚未完全褪去,容娡被恐慌压得透不过气,眼前一阵阵发黑。
而谢玹在她的视线下,气定神闲地拿起一尘不染的手帕,不疾不徐地擦拭着玉石一般的手指。
擦拭时,清沉的目光却始终未从她的面庞上挪开。
居室中陷入静默,安静到容娡能清晰的听到自己不稳的呼吸、与几乎冲破胸腔的心跳。
须臾,容娡咬着牙,竭力镇定心神,软声道:“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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