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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和超禁欲剑修互换身体了(暮沉霜)


能够行走于此的,唯有在寒渊中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已经彻底习惯这等苦寒的妖部。
在这一片荒芜的大地上,凭空浮出了一座仙宫。
确实和当初的仙庭相差无几,只不过不是用昂贵的灵石和仙木雕琢搭建而成,而是全部由巨大的冰块凝成,在凄冷的寒风之中泛着幽蓝的光。
若是有年迈的仙族在此,定能认出这座冰宫,和当年的战神仙宫一模一样。
只是这仙宫附近守着的不再是仙将,而是一群煞气十足的妖将。
“逐星大人,我们真的不进去帮忙吗?”
“大人的气息似乎变得很混乱……”
“闭嘴。”逐星一动不动,呵斥了其他妖将。
她冷冷看着仙宫中不断泛出的光芒,面无表情道:“大人正在融合战神仙令之中最后一块灵魂碎片,过程漫长难熬是正常的,但既然他已经苏醒,那就不是问题,他才不是应临崖那般的废物。”

第74章 星移临崖
偌大的冰宫之中空无一物,唯有四根巨大的冰柱笔直高耸,而如今,殿中正盘蜷着一条巨大的冰蓝色应龙。
它的身躯在冰块上颤抖扭动着,布满了流光溢彩蓝色龙鳞的尾巴毫无章法地甩动,怒砸着冰面,龙爪几乎将冰冷光滑的地面挠得破碎不堪,双翼亦是因为无法忍耐的疼痛不断抽搐。
四处都是飞溅的冰屑,龙血,以及被它粗暴的动作撕扯下来的龙鳞,冰宫中满是让人窒息的血腥味。
它如那些破碎的冰块,亦如危危欲坠的冰柱,随时在破碎崩溃的边缘。
有一团剧烈燃烧的火在它冰冷的身躯内冲撞,一直试图扑灭融化它的灵魂火焰。
那双漂亮幽深到极致的蓝色竖瞳长久的失去了神彩,直到一根巨大的冰柱被它的尾巴击断,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无数块碎冰直直地朝着蓝色巨龙砸落下来。
“噗——”
那些冰块碰撞在坚硬的龙鳞上被击得粉碎,那些部位自是毫发无损,然而其中一块却刺过它胸口那道巨大而丑陋的伤疤,扎入了血肉中,有一缕血迹从坚冰边缘缓缓流下。
这伤口并不深,对于龙族而言毫无威胁。
可是伤口处的冰冷与刺痛,却终于将它几乎迷失的意识重新唤回。
它的身体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紧扣入冰面中的龙爪一点一点拔出,蜷缩着碰了碰自己心口的伤疤。
失神的双眼逐渐聚焦。
与此同时,那团与他自身水火不容的火焰逐渐熄灭,最后彻底融于他体内。
殿外,一直在等候的妖将们精神一振。
“成了!战神大人最后一次融合也成功了!”
“大人实力逐渐恢复,如今的羽山再无人可敌,也该轮到我们复仇了!”
他们都在庆贺着,为这一日,妖部的这些人等了不知几千年,在寒渊中窝囊憋屈地躲藏了这么漫长的时日,心心念念所求的,不就是有人带着他们重新杀回羽山吗?
然而最该喜悦的逐星却僵站在原地,半分笑意也挤不出。
有相熟的妖将问她:“这般大好的日子,我妖部即将迎来大兴,逐星大人为何一脸忧色?”
逐星眉头一皱,正欲开口,视线却和走出来的那个男子对上了。
他长身玉立站在冰宫之下,今日他穿了件玄色长衫,显露出的气息越发如夜一样深不可测。
他先垂了垂眼,再掀开眼皮后,逐星才发现他的双瞳似乎布满了血丝,看起来越发妖冶危险。
“吾融合成功了,你不高兴?”
“自然不是!”
逐星呼吸一滞,连忙打断。
“是吗?”他是笑着问的,然而眼神却冷漠至极,“但是你的种种迹象表明,你似乎并不欢迎吾的归来。”
那一瞬间,逐星忽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强大压迫感。
不止是眼前的男人带来的,更是身后那些如野兽般盯着自己的妖将们带来的。
妖部是一群没有伦理道德,也没有所谓感情牵绊,最纯粹也是最野性的特殊存在,他们拥有远超出人族和仙族的凝聚力,如一群于荒野上奔行厮杀的狼,只要头狼发号施令,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发起进攻。
而如今,逐星意识到,自己成了被这群野兽凝视的对象。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逐星誓死追随大人,无有二心。”
“你最好是。”他声音很平静,转过身去看向其他人。
男人站在冰宫之下,昏暗的天光笼罩中,他的面容冷漠而又神圣。
“等了三千年,也是时候了结这一切了。仙族的孩子自小就生在资源取之不尽的羽山,享天下之供奉,而妖部的孩子却要在苦寒的寒渊中挣扎,分明我们的先祖都披着鳞甲皮毛,甚至同出一脉,凭什么他们就被尊称为仙,而我们就要被蔑称为兽?”
他说的是“我们”,逐星闭了闭眼,无声冷笑。
骄傲如应星移,饶是堕魔,也从未将自己视作妖部中人,确切说,那位高傲的战神大人自诩为新的秩序掌管者,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我们争夺这一切只是因为争权夺势吗?不是因为天道先赐我们这不公的待遇吗?分明我们才是更强大的种族,为何连那些弱小无能的人族也能享有比我们更优渥的资源?”
“这世道,不该这么不公。”
男人的声音平静,幽暗的光线中唯独他身上有光,像是一方最慈悲的神祇。
他的字字句句,都如同神谕般直戳人心。
而那些疯狂的妖将们听得涕泗横流,匍匐在地上,发誓要做他最忠诚的剑刃。
“……”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分的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确信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追寻的应星移了。
因为这些唬人的话,应星移从来都不屑于说。
从初识起,那个男人就不曾伪装过自己的无情,他不屑于低头讨好笼络任何人和势力,而是强硬地用自己的力量去征服所有妖部。
喜欢说这些漂亮话的另有其人。
那是应星移的父亲,应临崖的祖父,那个在所有人面前都带着一副完美老好人面具的应家前家主,世人都以为他因为应星移的事情颓废不振,所以才早早死了。
唯有逐星知晓,那个老疯子至死都觉得自己儿子没错,连死都是为了博得其他仙族的怜悯以及让他们松懈,以求得他们放过应临崖。
可惜,拼死换来的,并不是为了让这个唯一的应家血脉存活下去。
他死的时候,逐星就在身旁。
那个年迈腐朽的老东西死死抓着应临崖的袖子,声嘶力竭地喊——
“你不可忤逆他!你是因他而活的,你若是不从,应家上下百口皆白死了!”
“你活着就是为了等到他醒的那天!听见没有?应临崖你听见没有!”
在那一瞬间,逐星都有些怜悯年幼的应临崖了。
多可怜啊,生来就被当作应星移灵魂的容器,在外被教导着要成为守护羽山和苍生的救世主,在内却要被叮嘱要成为下一个灭世邪魔。
然而此刻,那个可怜的少年却站在万千妖部的仰望之下,成了所有人的主宰。
“……”
逐星终于意识到,自己牢牢掌控了三千年的妖部势力,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归来那一瞬间,已经开始分崩离析,脱离控制了。
如今,任凭她如何怀疑眼前这人的身份,怕是也无处可说了,没人会信眼前这人是应临崖,苦等了三千年的他们只想也只愿意相信这就是他们要等的应星移。
而这一切,偏偏却是她自己拼命求来的结果。
她想到了一万种意外,想过千万种结果,苦心孤诣,最后却没想到她的战神落败给那个险些没能孵化的孱弱小龙。
战神苏醒,对于妖部而言是件天大的喜事。
被砸得七零八碎的冰宫又被修补好了,不同于先前的空荡,妖部中诸多妖将出席,这里已被摆上了诸多美酒佳肴,全是寒渊中难得的珍品。
按照逐星的地位,本该坐在仅次于应临崖下手位置。
然而这一次留给她的却是靠后的末席。
妖将们并不觉得这是对逐星的不尊重,他们毫不掩饰自己对她态度的改变。
“妖部以实力为尊,逐星大人虽说先前实力过人,但是这几千年间疏于修行,还是坐后面吧。”
逐星脸色冷得难看。
妖族之人和仙族相似,最强大的永远是真身。
然而,她当年为了护着应星移的灵魂碎片藏在羽山,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就狠心放弃了自己的妖族真身,而后伤势未好想要除去段惊尘,又被再斩一次,实力一损再损。
她为应星移牺牲了一切,然而现在连坐在上座的资格都没有了。
席中除了妖将之外,还有一些妖部的勇士,他们都是被各个部落中选出来的。
酒酣尽兴之时,有妖将从那群勇士中抓出两个,指使着他们开始徒手搏杀起来。
这是妖部最喜欢的节目,殿上那两人用牙齿和手脚拼命地撕咬打击着对方,血液飞溅,场面越来越狰狞,然而妖将们看得越发兴奋,不断叫好。
直到一方被撕成碎片后,这场搏斗才算结束。
胜利方拎着血淋淋的断肢残臂怒嚎着,大口吞噬着方才的那个对手。
这也是妖部的习俗,胜者生,败者能变成胜者的食物也是一种荣誉。
“没本事的就该死!”有妖将哈哈大笑着,又点出一群人开始出来厮杀助兴。
逐星却闭了闭眼。
她在羽山待了很久,在人族之中也待了太久,久到那些年岁甚至超过了在妖部的世间。
以至于她再看到这些画面,心中竟然诡异地涌出了阵阵不适感。
真的是对的吗?
让她自由生长的那片土地的规则,这真的才是真正的公平吗?
她下意识地抬头往高处看去,却看到披着黑色外衫的应临崖坐在冰雕王座上,他微微歪着身体,拿手抵在额上,正注视着下方的血腥场面。
眸色冷漠淡然,像是在看一场无趣的闹剧。
下方的妖将们情绪已经激昂亢奋到无法抑制的状态了,殿中遍布断肢残躯。
逐星看着这一幕,心中厌烦到了极点。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正要退出这里的时候,就听上方那个沉默了一夜的那人唤住了她。
“站住。”
美得妖冶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再说话,像是在等她的解释。
逐星脚步一顿,回头生硬道:“逐星身体不适,还望大人容在下先告退。”
“巧了,”他微微一笑,声音平缓:“这幅身躯同样用着不适,忽然想知道,你将吾的本体藏匿在何处了?”

应临崖这句话一出,殿中还在喧哗的殿中骤然寂静,妖将们丢开手中的血肉和酒坛,目光隐晦看向这边。
有妖将发愣,问:“大人不是已经融合成功了吗?”
“蠢货,便是这具身躯血脉再纯,那也比不上大人自己的躯体啊!”
“战神大人乃是火属应龙,而应临崖的身躯乃是冰属,所谓冰火两不相融,当然还是用自己的最合意。”
“但是大人的躯体昔日被那该死的剑仙斩落,掉落寒渊之底,泡了三千年了还没烂吗?”
“闭嘴,这等冒犯的话你也敢讲!”
应临崖并没有在意那些可笑的猜测,只逐渐朝她踱来。
逐星的身体微微绷紧。
她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而后缓缓仰着头,与他对视,“您都无法感应到自己的本体在何处,我不过是您百万个忠实仆从中的之一,又怎会清楚呢?”
应临崖并不理会她的否认,终于走到了她的跟前,以极近的距离,保持着压迫的姿态盯着她。
“我的耐心有限,逐星。”
“……”
她沉默了片刻,毫不退让:“我说了,我不知道。”
顿了顿,又轻笑着答:“兴许是被段清光斩碎了,又或许是被寒渊之水彻底侵蚀湮灭了呢?”
她始终不松口,像是真的不知晓应星移的身躯被藏匿于何处了。
应临崖不置可否,径直面向众妖将,淡淡地点出几个名字。
“其他人,退下。”
逐星视线从那几个被点名的家伙身上掠过,这些妖将都是妖部现今实力最强者,应临崖留下他们,定没安好心。
她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
应临崖淡淡扫她一眼:“我说,其他人退下。”
“我难道不该留下吗?”逐星冷声问:“我乃是第一妖将,难道现在连议事都不配参与吗?”
应临崖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羽山仙庭坠毁后,残余的仙将们冒着大险潜入了寒渊之下,或许是想看看能否救回剑仙,或许是担心邪魔未死,又或是两者皆有。然而,没有人找到邪魔的尸身,反倒是在原地找到了几片似龙非龙的鳞片。”
“所有人都以为你那层蛇皮,是在潜入羽山时才被你扒下来了,但是先前的前世幻境让我‘想’起了一些东西。”他说的很平静,“逐星,在最后一役中,你没有出现在‘我’身边,是因为当时你正在蜕化蛇皮,修成蛟身是吗?”
一时间,逐星平静的呼吸声逐渐变得错乱。
“你……”她想问当时尚在龙蛋中的应临崖是如何知晓那一役的细节。
他却微微一笑:“狠心剐下自己初生的蛟皮,用来护住那副被斩得七零八碎的残躯,又带着他躲过所有人的眼睛,这三千年来,想必你一定很不容易吧?”
逐星死死地盯着应临崖,眼神和姿态都像极了一只陷入穷途末路的野兽。
那双上挑的眼中,几乎要溢出血泪。
他知晓,她被说中了。
他敛袖转身,眼前的冰宫大门在逐星的面前轰然闭合。
她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冰宫的上方,那里还像模像样地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战神宫”三字。
很多年前,在她还是一个无知鲁莽的小妖之时,她曾经被带入了那座仙宫,见识到了真正的强大。
她曾经甘愿俯在那人脚边为其驭使,甚至在自己眼看就要证得大道之时,毅然选择牺牲所有,换他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逐渐明白一个残酷的道理。
甘愿为奴,寻求他人的保护,这是最可笑的事情。
更可笑的是,她为了妖部伪装潜藏在羽山和修真界多年之后,却越来越不像妖部的人了。
她以为自己深爱应星移,过去三千年间,从未变过,应星移之死是她心头扎得最深的那根刺,所以她付出一切也想要将其拔出。
然而现在,当自己曾经持有的权势又被人轻描淡写拿走时,那种锥心的恨与痛,竟然不比应星移死的时候少。
逐星缓缓垂下眼眸。
原来如此。
自己爱的是能给自己带来权势的应星移,若苏醒的真是他,而他又如今日对待自己,那她同样会生出恨意和杀意。
“我们妖部,最讲究的就是公平。”她的喃语声轻到唯独自己能听到,“现在,对我不公平。”
几只仙鹤排在云端飞过,明媚的阳光斜穿过氤氲的灵雾,映在各色仙宫灵殿的琉璃瓦上,如虹光流转。
只是头顶那时不时泛起灵光的层层结界,预示着这里并不如表面的平静。
医仙宫。
兴许是因为这里的都是修真界来的“外人”,这里的气氛倒比那些底蕴深厚的古仙族中更为惬意轻松。
刀疤趴在院中,前爪交叠,歪着头看天上飞过的仙鹤,时不时低头叼起一颗极品灵石吞下。
看到这一幕,云华真人肉痛得胡子直翘。
但奈何这些灵石全是白清欢的,她在过去这几日间,先是找放逐之城出来的修士们喝了喝茶,又敲开了那些被救出来的仙族的门,挨个问候一番。
回来之后,她空空如也的芥子囊立马变得鼓鼓囊囊,连虚弱的刀疤都沾光连吞了两捧极品灵石,撑得肚腹浑圆。
医仙宫中药雾袅袅。
白清欢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偷师这件事的热衷,又瞄上了医仙的炼丹术。
她先是全款结清了段惊尘这次的医药费,又送了些万宝阁搜罗的奇珍药材,最后甚至大方默写了两则据说已经失传的古仙庭丹方送给医仙。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曾被徒弟们恼得立下不收徒誓言的医仙,如今也默许让她在旁观看了。
云华真人守在屋外,正准备去寻段惊尘,就看到一袭浅绿色的衣衫从眼前晃过,竟是数日未见的宋兰台悄无声息地进了段惊尘养伤的院子。
他用了敛息术,只是修为和云华真人比起来弱得可怜,自然一眼就被识穿。
老剑修怔了一下,眉头紧皱。
段惊尘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只是因为被寒渊之水直接侵入身体,外加白清欢的身体尚是凡躯,所以还得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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