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杀生丸逛完后,身体疲惫到一个极致,但是精神又有些亢奋。
她懒散的坐在软垫上,倚靠着,全身心的放松。
身旁是一面全身镜,从镜子里看去,刚洗完澡的少女脸色绯红,腰肢柔美,丝质长裙贴在白皙的肌肤之上,双腿纤细,小腿交叠着,白色的乳液在手掌中晕开,缓慢的按压在肌肤上。
风中卷起淡淡的凉意。
神社后有山泉,她想杀生丸此刻应该在那边洗澡。
即便妖怪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每天清洗以保持干净,但每次与杀生丸接触,她都能在他身上闻到清淡的梅花味,夹杂着淡淡的水汽。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杀生丸清冷的身影。
嘴角缓慢往上。
紧绷的身体随着按压缓慢放松,柔和了的眉眼带上笑意。
她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人类会喜欢饲养宠物了。
喜欢毛茸茸果然是天性。
说起来妖怪的审美和人类一样吗?
或许犬妖更喜欢强壮的身体、尖锐的獠牙?梨奈仔细的看向镜中女子,五官精致,丰姿冶丽,诚然,以人类的标准来看,绝对属于美女范畴。
但在妖怪眼中,人类是什么样的?她忽然就有些好奇。
涂完乳液,她起身打开窗户的一角,从扇窗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喜欢睡在树梢间的身影。
清冷皎洁,淡漠疏离。
此时,杀生丸还未回来。
但她清楚,对方等会儿就会回来。
好似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一般。
轻笑声在寂静的神社内响起,梨奈走向榻榻米,烛光熄灭,屋内陷入黑暗。
伴随着轻柔的月光,埋在被褥中,樱粉色长发落在纯白的床褥间。
杀生丸回来时,神社内寂静无声。
妖力烘干霜白长发,几个瞬身跳跃间他重新回到枝头。
圆月高挂枝头,俊美无俦叫人看不出情绪的面庞,似乎在月光的笼罩下也变得温柔了些许。
他扫了眼,轻而易举的从半敞开的窗户里看到起伏的身影。
平静到好似没看见一般,淡定的转移了目光。
月光落在他身上,清冷孤寂。
不知为何,他此刻身上穿着的不再是纯白绣着冷梅的纹付羽织,而是换成了浅淡的月牙色,眉宇间透着一丝倦意,阖起的金眸,双手交叠靠在树梢间。
呼吸声变得平缓。
心跳声也变得缓慢。
深夜,绒尾垂落,晃荡了一下,自我意识颇为浓烈,顺着窗户留下的缝隙入内。
软绵绵的,有点像是藤蔓,或者说是——触手。
黑暗不是它的庇护色,而是暴露它的危险存在。
在钻入屋内前,绒尾机智的在窗边停顿片刻,极有灵性的抬起尾巴尖,冲着杀生丸所在的位置晃动一二。
风起的瞬间,从树梢间悄悄垂下,绒尾上挂着的细碎绒毛开始浮动,好似一大簇蓬松的蒲公英。
等了片刻,没等来主人把自己拎回去。
极为嚣张且大摇大摆的钻进窗户内。
树影斑驳,清冷的月光下,一切都显得寂静无声。
因为大妖的存在,椿日神社内的怨灵不再出现,而是安静蛰伏。
确信本体已经睡着,绒尾坦然入内,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像一条白色的蟒,在黑夜中相当嚣张的爬行。
屋内清甜的檀香带着柑橘或是柠檬的气味,对于犬类来说,这样的味道是有些刺鼻的,但不知为何,绒尾对此异常着迷。
毫无阻拦的成功进屋,开心到在地上滚动了一圈,以表兴奋。
即便只是绒尾,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它扭动的身躯下极为高涨的情绪。
钻入轻薄的被子,沉迷和梨奈贴贴,在被子的加持下感觉有点热,绒尾钻出被子,极为人性化的甩了甩尾巴尖。
扭动着身躯,思考一秒,觉得自己比被子更好,干脆把被子卷走。
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它抛在一旁。
大摇大摆且十分嚣张,不过此刻没有人(妖)知道它的嚣张。
作为成熟体可以长到百米的犬妖,即便杀生丸并非成年体,他的本体也有五十多米,且绒尾收缩自如。
从容的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把自己摊平后覆盖在梨奈身上。
那种叫它不可自控的气味令它着迷。
舒展成毛毯,又觉得不够,于是拉长绒尾把对方裹到严丝合缝,彻底的,不漏一丝空隙后才心满意足。
睡梦中的梨奈感受到禁锢。
刷的下睁眼,眼中闪过杀意,睡意消失,眼底一片清明。
手臂被捆得死死的。
最近因为杀生丸的存在,夜晚怨灵不再活跃,以至于她有些偷懒般任由自己陷入沉睡。
几天没杀怨灵,这群家伙是以为自己脾气变好了?
杀意乍起,正准备冲破禁锢,忽然发觉不对劲。
手感和气息不对。
“……”怨灵可不会这么毛茸茸。
一低头,看到某个眼熟的绒尾此刻支起尾巴尖,像是炫耀般展示着自己的杰作。
“绒尾?”她困难的抬起头,轻声唤道。
正在努力COS绳子的绒尾轻快冒出头,冲着她左右摇摆,像是打招呼。
胸口被绒尾缠绕,压的她有点窒息。
一时间,梨奈有点怀疑,这到底是绒尾还是触手。
实在是对方COS触手的行为过于熟练。
刚想开口叫它放下自己,被抢先一步的绒尾捂住脸嘴,却又贴心的给她留出了呼吸要用的鼻子。
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它的智慧,还是要思考这真的不是杀生丸本体的想法吗?
应该不是吧,毕竟妖怪可没有人类那种复杂的情绪。
喜欢就抢过来,不喜欢就抛弃。这才是妖怪的思维。
所以梨奈确信,这应该是绒尾自己的主意。
晚上偷偷把她捆绑住什么的。
绒尾它,真的没有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吗?她无比怀疑。
她知道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难道狗和狗尾巴也是?
为什么要捂住她的嘴?梨奈不能理解。
感受到杀生丸并未被吵醒,绒尾稍稍松口气,虽然用“松口气”来形容尾巴很奇怪。
梨奈发现绒尾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放开的打算,沉迷的和自己贴贴,用着柔软的、蓬松的毛来蹭着她的脖颈和脸颊。
叫她有一种,自己是绒尾的宠物这样离谱的既视感。
即便是常年在神社长大,作为成年女性,她觉得自己各方面的知识(姿势)储备还是很充足。
不知道此刻是否该庆幸,对方是绒尾而不是触手,不然这样的场景可太容易叫人多想。
“可以松开我吗?”趁着它松了点的空隙,梨奈小声说道,仿佛是察觉它不想叫杀生丸知道的念头,所以她的声音很轻。
果然,听懂的绒尾稍稍放松了一点点。
有种自家宠物干了坏事,故意装作委屈巴巴的感觉。
梨奈觉得自己满吃这一套的,垂头丧气的绒尾看上去很好rua。
“是想和我一起睡吗?”她迟疑了一下,询问道。
肉眼可见的,绒尾瞬间炸成巨大蒲公英,而后迅速且羞羞答答的点点尾巴尖。
梨奈笑了,脸颊上的酒窝忽隐忽现,压低声音用气音询问:“那我抱你?”
绒尾立刻且迅速的窜到她怀中,强势的霸占了梨奈的怀抱。
这还是她第一次深夜和非怨灵的生物交流,虽然这生物只是犬妖的绒尾,心情愉悦,更何况,它很舒服,带着淡淡的梅香。
抱起来的时候也很舒服,消失的睡意似乎又找了回来,她躺在被褥间,抱着绒尾,用腿夹着它。
又像是想到什么,泛着倦意的面容染上笑意,打了个哈切:“你不会掉毛吧?”
肉眼可见的炸毛,绒尾听懂了,凑到她脸上狠狠地揉了揉,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的红色痕迹,但是没有绒毛掉下来。
它用行动表示自己不会掉毛。
可可爱爱的行为,梨奈轻笑,脑袋一抽,张嘴含住尾尖。
闭着眼,准备继续睡觉。
炸毛的绒尾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在她怀里荡漾出波浪的弧度,充分表现了自己的愉悦。
窗外,树梢间,杀生丸猛地睁开眼,金色的兽瞳染上猩红,妖力在沸腾。
尖锐的指甲这一回毫不犹豫的捏住绒尾,指甲微微泛起毒光。
“滚回来——”属于兽类的怒吼。
还没彻底安睡的梨奈再一次被惊醒,这一次是彻底惊醒,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绒尾卷着,呈现抛物线般,被从房间的床上抛了出去。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空气中微冷的风,不用抬头就能看到明亮的月。
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因为有绒尾在下面垫着倒是完全不疼。
就是有点茫然。
“……”她就是睡个觉而已,也太难了吧?
漠然的杀生丸耸立于树枝间,眼眸冰冷,充满杀意,少见的失态。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意,但显然,对方的杀意不是对准自己。
而是——绒尾。
绒尾坚强的护在梨奈身前,把她裹得死死地。
两方呈现出少见的对峙状态。
被迫加入犬妖和他的绒尾之间的战斗,梨奈赤着脚,站起身,白皙的双腿露在空气中,又被绒尾很好的包裹住,甚至直接让她踩在了绒毛上。
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吊带裙落在肩上,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在月光下散发着健康粉嫩的莹光。
她恍惚间有一种,自己和绒尾“偷情”,被绒尾正主抓包的既视感。
杀生丸彻底愤怒,指尖中带着毒素,周身的妖力几乎毫不掩饰的沸腾起,正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
绒尾也相当嚣张的炸毛着,猖獗中带着一种:你奈我何的模样。
从树梢下一跃而下,翩跹的袖摆上带着梅花纹。
梨奈觉得自己也有点癫,竟然还有闲心观察杀生丸的浴衣。
他现在完全是暴怒的状态啊。
清晰的下颚线紧绷着,薄唇抿紧,鼻梁高挺,金色的眼眸半眯起,冷冽且俊美。
“呵呵。”杀生丸大概率是被气疯了,冷笑起来,声线带着一股怒意,染着毒素的手捏住绒尾。
本体的毒素又怎么会影响属于本体一部分的绒尾?
不仅没有任何损伤,甚至还猖狂的蹭着梨奈的脸,生动形象的表现出什么叫:小人得志。
所以眼前的状况就是,杀生丸彻底被自己的尾巴惹毛,决定就地处决了吗?
气氛微妙。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根据星辰位置可以推断,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
所以,凌晨三点她不睡觉,要围观杀生丸断尾?
椿日神社内,晚上的怨气很重,即使是梨奈,在没有灵力守护的情况下也不能在室外呆太久。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不远处的杀生丸,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查的紧张,音调懒散又沙哑,带着没睡醒的倦意:“可以先回屋内吗?”
杀生丸冷漠的看她一眼。
嫣红的丝质长裙在他的绒尾间忽隐忽现,目光掠过她冻到泛白的唇上,唇珠圆润,嘴角上扬。
姣好的身材被绒尾裹挟着,带着不属于他的气息,与绒尾同感的杀生丸自然也能感受到。
气场变得更为冷厉,带着少年气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的更差。
妖怪那堪称完美的动态视力,叫他看清女人身上淡淡的红痕。
毫无疑问,是绒尾弄出的。
“我有点冷。”梨奈叹口气,总觉得自己现在开口很奇怪,她难道可以劝杀生丸别和自己的尾巴生气?她觉得自己一开口就会被杀死。
毕竟现在的矛盾是杀生丸和绒尾,一旦她牵扯其中,杀生丸不能剁了绒尾,难道还不能剁了她吗?
她可不觉得自己给杀生丸换药的交情很高。
眯着眼斜斜的扫一眼绒尾,正当梨奈以为自己会再一次被无视,没想到杀生丸却径直走进卧室。
绒尾抱着她也跟着入内。
“可以把我放开吗?”她伸出食指,戳着绒尾询问道。
绒尾晃动着尾巴尖,非常生动形象的告诉了她:“不行。”
看到盘腿坐于屋内,满脸冷漠的杀生丸,他正支着下颚,淡漠的看着她。
很好,她忽然有一种,自己和富家公子交往,对方妈妈即将甩出五亿让自己离开她儿子的既视感。
梨奈:果然是因为睡眠不足,脑子开始彻底紊乱了吧?
昏暗的室内重新变得明亮。
杀生丸倚靠在矮桌边,眉眼精致淡漠,妖痕潋滟,单手支着额角,金色的眼眸凉凉瞥去,神情冷漠且倨傲。
绒尾羞答答的在地上“扭曲爬行”,慢吞吞、慢吞吞的挪到梨奈身边,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前贴贴的模样。
尖锐的指甲扣住绒尾一侧,往上一提,直接被拎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梨奈好像从绒尾上感受到不情愿的情绪。
犬和犬尾果然是两个物种。
说起来,她现在应该土下座吗?
然后认真地对杀生丸说:我跟绒尾是真爱,拜托请成全我们?
绝对会被杀生丸杀死吧?
“怎么回事。”冷漠的嗓音响起。
清冷的声音在夜晚响起,好似坠落的冷玉,梨奈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眼睑低垂,坐在软垫上,试探性开口:“额,是——”
“不是你。”嗓音贯来清冷,说出的字眼打的梨奈措手不及。
不是她?
欸?她茫然的眨眨眼,接下去五分钟,她生动形象的看到了,什么叫“绒尾式狡辩”。
绒尾一张一合,绒毛张开又合拢,好像在表达什么,“张扬舞爪”的竖起,在杀生丸面前义愤填膺。
杀生丸没说话,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变得有点“沉重”
大半夜不睡觉,看绒尾的默剧表演?
坚持了十分钟,梨奈偷摸的打了个哈切。
原本气贯长虹的绒尾,在愈加冷漠无情的目光下,逐渐耷拉,尾巴尖垂落,有点可怜的样子。
更困了。
眼皮耷拉下,梨奈靠在被褥上一副随时要睡着的样子。
杀生丸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嗯,最后还是没熬住的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晨,屋内既没有绒尾,也不见杀生丸。
坐起身时还有点茫然,小纸人们勤快的把衣服拿出来。
今天又是被小纸人们照顾的一天。
起身,眼睛还半眯着,手已经解开抽绳,睡衣从肩上滑落落在脚边,樱粉色的长发散落在后背。
伸手拿起肌襦袢,也就是白色内里,接着是白衣,绯袴,全部穿戴完毕。
小纸人正好收拾完被褥。
去浴室洗漱,冷水扑在脸上叫人清醒。
把门打开,阳光照入屋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灿烂且耀眼。
懒散的伸个懒腰,浑身咔咔的响着。
不知道昨晚杀生丸和绒尾之间的矛盾有没有调节好。
余光瞥见拐角出现的一抹白,是杀生丸?梨奈打着哈切走去,不出意外的看到站在廊边欣赏日出的杀生丸。
檐廊下立着的俊雅贵公子,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眉目如画,清隽淡雅。
“杀生丸?早上好呀。”拖着懒散的尾调,还带着困意的打了声招呼。
阳光穿透指尖,带着一种温润的美感。
苍翠的绿意,蓊郁的御神木,灰白的浓雾在灰瓦屋檐间徘徊,随着升起的阳光尽数泯灭。
搭在杀生丸肩上的绒尾蠢蠢欲动,正准备习惯性的卷住梨奈,下一秒硬生生顿住,肉眼可见的变得低沉。
杀生丸侧身看向她,精致淡漠的眉眼平和中好似透着一丝柔软,淡淡的扫了眼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正常的样子,但是……
绒尾看上去很没精神?
虽然说尾巴没有精神听起来好像很奇怪的样子。
梨奈看着杀生丸离开的背影,有点担心。
因为早上还有工作要做,所以梨奈暂时把绒尾的事放在一边,反正,杀生丸不可能生气到真的把绒尾剁了。
清理完神社正殿内的香灰,把香灰分好,晚点的时候装入香囊,有驱魔护佑的效果。
接着和小纸人们一起,把古籍拿出来晒一晒太阳。
今天的温度不错。
“竹制的书籍……放那边。”梨奈指着双层架说到。
小纸人呼哧呼哧扛着竹简。
十几箱的古籍,光是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都是一项大工程。
完成后,梨奈觉得自己的腰都快废了,歪着脖子揉捏着肩膀,好累,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啊,是绒尾。
今天一整天,绒尾都没有来骚扰她,多少叫人感觉有点不习惯。
没被绒尾缠着贴贴反而有点不习惯,果然毛茸茸这种东西是会叫人上瘾。
梨奈站在书卷旁,忍不住捏着下颌沉思,原来,她是个毛绒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