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来,别想骗我。”宝珠又加上一句,“我可不是被骗大的。”
一双桃花眼满是受伤的沈归砚依旧无力,唇白得失去了所有血色,“我会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吗。”
宝珠对上他在诚恳不过的一双眼睛,很认真的点头,“像。”
即便如此,宝珠仍是捏起鼻子帮他清理伤口,也没有想到二哥会下手那么重。
要是他那个时候躲开,二哥的一拳会不会落在自己脸上。
转念一想又认为不可能,二哥要是看见她,哪里还会动手。
鸦青色长睫阖下眼睑的沈归砚握住她的手腕,唇舌间溢出一声近乎娇吟的,“轻点。”
拿着棉花棒的宝珠当即用力往下摁,“本郡主帮你上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嫌疼,怎么不疼死你算了。”
“你真的舍得我被疼死吗。”
“我巴不得你现在就疼死,你死了我就不用嫁给你了。”
沈归砚蹭地眼睛亮了起来,像有人在里面放了一盏灯,“宝珠的意思是,愿意嫁给我了。”
有风从半开的窗棱里吹进来, 也带来了淡淡的荷花香。
檐下挂着的一串风信子风铃随着风涌,晃得铜芯叮当作响。
宝珠拿着棉花棒的手往下重重一压,忍着直接拿药瓶泼他的冲动, 磨了磨牙根,“我告诉你, 你做梦, 你也不要想着得寸进尺。”
帮他上好药后, 宝珠凶神恶煞的就要赶人, “好了, 你可以滚回去了。”
她此时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在看见他的脸了,也担心他要是真的毁容了, 本来就不想嫁, 现在是更不想嫁了。
而且,宝珠吸了吸鼻子,她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和个倒胃口的丑八怪一起吃饭。
前面过来已是打搅的沈归砚没有在耍赖的说留下,临走前把药箱收拾好,并道了声, “晚安。”
宝珠直接把门合上,随后不舒服的伸手揉了揉胸口,好像有些不舒服。
最后她把问题归集于,看见他那张丑脸后被气的。
拒绝了冬儿灯笼的沈归砚顶着左边脸的红肿,踩着弥天月色回到鹿鸣院。
鹿鸣院里的仆人并不多, 除了一个书童一个小厮,就只有一个洒扫的婆子。
提着灯笼等在院门外的子安见公子回来了,忙迎上, 在见到他脸上的红肿,又心疼又生气, “公子,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告诉子安是谁干的,看我不削了他。”
较为稳重的子都听到声音后走出来,轻轻地瞥了子安一眼,“公子,可要备水沐浴?”
沈归砚心情极好的点了下头。
“是不是郡主打的,我就知道。”明白过来的子安咬牙切齿的为少爷抱不平,也不知道那位永安郡主到底给公子下了什么迷魂汤。
要他说,喜欢公子的女人那么多,哪一个不比这位刁蛮任性的永安郡主好,远的不说,就那位福乐郡主不但和公子青梅竹马,在公子随先生离开后还不忘寻找公子的下落,痴心一片不说,性子又温柔。
沈归砚迈进院子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不虞,“你逾越了。”
双手握拳的子安仍是不服气的梗起脖子,“就算公子要罚我,子安有些话也得要说,永安郡主她根本………”
沈归砚厉声打断,凌厉的眼眸犹如刀锋划过,“纵然她有千万般不好,我愿甘之如饴,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你自己下去领罚。”
知道公子生气了的子都上去拉住子安,示意他闭嘴乖乖下去领罚,他年纪小看不明白,他却看得分明。
感情这种事情,不就是主打一个,愿打一个愿,相互折磨。
沈亦泽回来后,府上也热闹了起来,晚上聚在一起吃饭时,沈归砚才见到了府里其他的庶弟庶妹。
沈府虽没有克扣庶出的衣行教育,可他们的身上却笼罩着层说不出的怯懦感,像是惧怕什么,而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沈归砚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不会在沈府久待,也没有必要对他们上心。
和二哥有说有笑进来的宝珠瞧见正厅里的一大堆庶姐妹庶兄弟们,也只是白了一眼就不在理会,用二哥的话来说,庶出同奴仆一样无关紧要。
很快,等沈母和沈父到来后,方才开席。
沈亦泽朝宝珠招手,“宝珠,你过来坐二哥这边。”
还未落座的宝珠看了一眼母亲旁的位置,想了想,挪了屁股坐在二哥旁边,二哥才刚回来,她怎么也得要同二哥培养感情,并让二哥帮忙取消掉婚约。
她才坐下,她旁边的凳子也被另一人占据了位置。
宝珠扭头,对上的是沈归砚含笑的一双桃花眼,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她。
直到菜上齐了,沈母才注意到沈归砚脸上的青紫红肿,惊道:“宥齐,你的脸怎么了!”
他的脸经过一夜后,非但没见消肿,反倒更严重了。
右半边脸清隽如玉,左半边脸高高肿起,因为有了对比,更显狰狞可怖。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沈归砚的脸上。
有好奇,有探究,怜悯,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没有人能比宝珠更清楚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担心他会实话实说的宝珠在桌底下偷偷伸出手,想要掐住他的大腿,好警告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结果没料到他裤子的料子太滑,手不小心陷入他的腿间,并清晰的感觉到手下的肌肤绷紧起来。
裤子本就是滑的,周围肌肉又紧绷中的宝珠正思考着这里的肉怎么都那么硬,又应该掐哪里的时候,柔若无骨的小手往上移,眼睛瞬间亮起的用指甲掐下去。
突然被捏住杆子的沈归砚喉咙难耐地发出闷哼一声,太阳穴忍得青筋暴起,额间涔出一层薄汗。
见他那么痛苦,疼得连身体都颤抖蜷缩起来的的宝珠顿时认为自己捏住了他的把柄,又用指甲刮了一下,表情很是得意的挑衅,做着无声的口型,威胁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不是疼得颤抖,而是爽得浑身颤抖的沈归砚理智上想要把她的手拿开,他的身体又那么诚实的希望她不要离开。
还奢求她能在用力一点,狠狠地羞辱他,凌虐他。
沈母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担忧的再次出声,“宥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舒服吗。”
杆子被捏住的沈归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快要窜至尾椎的酥麻感,握着筷子的手背骤然抓紧,凸出青色脉络,嗓音沙哑,“我没有不舒服,脸上的伤,是昨晚上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对,我可以作证,是他不小心摔的。”宝珠见他识趣了,这才松开手,指尖摩挲着感觉到沾有一点水渍,下意识的放在鼻尖闻了闻,怎么有股梨花的味道。
咦,怪恶心的。
还没从那灭顶的快感中缓过神的的沈归砚下一秒见她把手放在鼻尖嗅,脑袋哄地一声炸开,脚趾头羞耻得蜷缩成虾米,整张脸爆红。
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这时,沈亦泽放下筷子,皱眉不赞同的开口,“父亲,母亲,我认为把宝珠嫁给小弟一事并不妥当,仅是因为一次兄妹之间的打闹,就要强行把一对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凑成一对,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我们沈家?让养女当童养媳?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以后还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进我们沈家。”
沈归砚从他回来后就准备好会被他发难,所以并不意外的放下筷子,“我和宝珠之间两情相悦,我们二人的结合从来不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不会成为二哥口中的怨侣,何况我们沈家家风一向清正,在整个金陵里是有目共睹的家风严谨,要是别人真因为三言两语就来攻//女//干沈家,这样的人不做亲家也罢。”
“你嘴上说得轻松,那些以嘴当利剑,以笔当矛的御史可不会手下留情。”沈亦泽轻藐地瞥去一眼,“退一步来说,你现在没有任何功名,你有什么本事让宝珠嫁给你,我们自小放在掌心里养大的明珠,可不是让她跟你去吃糠咽菜,住寒窑的。”
沈归砚不认同他的咄咄逼人,“我现在是没有任何功名,不代表我会永远没有功名,二哥有句话倒是说得好笑,凭什么你认为宝珠嫁给我就一定是过苦日子,自古以来,男子汉大丈夫,断没有让自己妻儿吃糠咽菜的道理。”
沈父满意的点头,“宥齐此话说得不错,既是取了妻,哪里有让妻子跟自己过苦日子的,那只有无能的庸才才会如此。”
沈亦泽不屑,“你也只会逞嘴上威风罢了,毕竟好听话谁不会说,只不过是上下嘴皮一沾一碰的事。”
沈归砚分毫不让,“二哥这句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我有理有据的反驳就是嘴上逞威风,我不反驳是不是就得坐实了要让宝珠和我过苦日子的罪名,我倒是想要问二哥一句,你到底是有多希望宝珠嫁给我后过苦日子。”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让出半步,就会真正的失之交臂。
在关于宝珠的事情上,他从不会退让半步,即使前路布满荆棘,他也一一砍了去,若是无路,他就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沈亦泽没有想到他的嘴皮子倒是挺溜,怪不得大哥和他说,他们这位小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清了清嗓子,正欲回讽。
沈父不耐烦道:“好了,吃饭就好好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后再说,圣人曰,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你们都忘了不成。”
身为一家之主的沈父发声后,偌大的正厅立马安静了下来,庶出们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饭碗里。
沈归砚把挑好鱼刺的雪白鱼肉装在小瓷碟里移到宝珠面前,“我挑好鱼刺了。”
正在咬四喜丸子的宝珠头也没抬,“我不想吃鱼。”
沈亦泽舀好一碗鱼汤放在宝珠面前,又取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沾上油渍的嘴边,“喝点汤,这鱼汤里的鱼可是二哥亲自钓的。”
宝珠端起鱼汤,笑意盈盈,“谢谢二哥,我最喜欢喝的就是鱼汤了。”
“宝珠喜欢,二哥明天再给你钓。”
“好。”
他们是兄友妹恭,倒衬得一旁的沈归砚凄凄惨惨,也瞧得沈母心疼。
对于老二给宝珠擦嘴的事情倒是见怪不怪,当哥哥的爱护当妹妹的,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吃完饭,本来要去花园里消食的沈母让宝珠和她一道去牡丹阁里赏花。
自从沈归砚回来后,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带她散步,宝珠心里忍不住泛起隐秘的得意,看吧,她就说母亲最喜欢的永远是她。
行至牡丹花丛前,沈母弯腰折下一朵花开浓艳的牡丹,簪上宝珠发间,看着她的好颜色,悠悠地叹了一息,“宝珠,你告诉娘亲,你是怎么想的。”
宝珠不明白母亲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现在沉默是最好的。
沈母见她不说话,自顾自说下去,“宥齐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人成婚后会变成一对怨侣,也不希望你以为我是为了保全沈家的名声,让你报恩嫁给的宥齐,你要明白,在娘亲的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宝珠听得眼睛一亮,母亲的意思是不用让自己嫁给姓沈的了吗,太好了!
正当宝珠高兴的说不想要嫁给沈归砚,并说自己已有心上人时,沈母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一下子说那么多,你可能消化不了,距离你们的婚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宝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慢慢想,想好了在告诉我答案。”
宝珠不认为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一个店,涨红了脸蛋的就要开口,“我现在就想好了,我………”
沈归砚走过来的脚步声,盖住了宝珠后面的几句话,“宝珠,母亲。”
“宥齐是不是来找宝珠的。”沈母笑眯眯地把宝珠推过去,笑得揶揄,“我才带走宝珠一会儿,又不是不把宝珠还你了,这都还没成亲就看得那么紧张,要是成亲后怕是得把宝珠栓腰带上挂着。”
被母亲打趣的沈归砚亦红了耳根,“母亲,我和宝珠有话要说。”
沈母看着站在一块,就格外登对的一双儿女,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们两个在成亲前确实得要好好培养下感情,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宥齐对宝珠那么在意,哪里像逾白说的那样。
宝珠见母亲要走,顿时急得不行,“不是,母亲你先别走啊。”
可是母亲走得飞快,除非她小跑着过去才能追上,气得宝珠把气撒在了他的身上,“都怪你,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本来只要她和母亲说她不喜欢姓沈的,就能美美的不嫁给他了。
并不否认自己别有用心的沈归砚佯装柔弱的拉过宝珠的手,放在自己完好的另一边脸上,讨好的蹭了蹭,“宝珠,我脸疼。”
他过来时,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并熏了香,动作不经意间将领口往下扯,露出精致的锁骨。
尚不懂何为美男计的宝珠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还在衣服上擦了擦,“你脸疼找大夫啊,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又皱了皱小鼻子,避他三尺远,“你是不是太久没有洗澡,身上都臭了,熏得我难受。”
没有想到自己精心打扮,结果惨遭嫌弃的沈归砚笑容尴尬的僵在脸上,皮动肉不动的扯了扯嘴角,“看来母亲下次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会说谎。”
沈归砚受伤的垂下长睫,调子凄凄惨惨复忧愁,“我知道我比不上二哥在宝珠心里的位置,也比不过宝珠在母亲的心里,总归我就不应该回到沈家,我要是不回到沈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会被二哥打,也不会让宝珠讨厌我。”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奢求宝珠为我上药,我应该早点认清自己在宝珠心里的位置,这样,我也不会那么难受。”
越听他念,越觉得哪儿不对劲的宝珠急忙喊停,“停停停,我帮你上药还不行。”
回琳琅院帮他上药时, 宝珠发现无论是院内还是院外都静悄悄的。
小脑袋一转,立马笑着小跑推门进了屋子,“二哥是不是你来了, 怎么都不派人和宝珠说一下。”
张开手臂把人抱进怀里的沈亦泽扫向跟在后面的沈归砚,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二哥要是不来, 怎么知道宝珠的屋子里多了一只老鼠。”
听到有老鼠的宝珠立马从二哥怀里探出头, 小脸煞白的拽紧他袖口, 唇线抿得紧紧的, “哪里有老鼠啊,现在抓到了吗。”
沈亦泽安抚地揉着宝珠的脑袋, 桃花眼半眯, “你放心,有二哥在,谅那只老鼠也不敢做什么。”
被明晃晃打成“老鼠”的沈归砚即使快要被通天醋意吞噬,也要保持君子之风,一把拽过宝珠, 拉到自己身后,眼尾泛红,似被扔在暴雨中的落汤小狗,“宝珠,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沈亦泽眼梢上挑, 遮不住的寒冰刺骨,“上药这种事就不用劳烦宝珠了,二哥来帮他, 毕竟他脸上的伤,也有二哥的责任。 ”
闻言, 拍了下手的宝珠眼睛亮亮地看着二哥,又看了眼笑容僵硬的沈归砚,“好啊,那就麻烦二哥了。”
反正能不用自己做的事情,宝珠向来不会拒绝,再说只是上个药而已,谁上不是上,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上。
他也真是矫情,事儿多。
沈归砚垂下浓长的睫毛,眼睑投下小片暗影,拉过她的袖子,鼻音略重,“可是,宝珠答应了要帮我上药的,宝珠是后悔了吗。”
少年露出那双被雨水清刷过,显得格外清澹脆弱的桃花眼,眼尾泛红,几缕发丝顺着脸颊垂落,带着一抹被抛弃后的凄美。
觉得他这模样怪好看的宝珠眨了眨眼,连忙否认,“没有,还有二哥不是答应帮你上药了吗。”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要宝珠帮我。”
双手抱胸的沈亦泽鄙夷着他这副勾栏做派,嗤笑,“怎么一定非得要宝珠,小弟是看不起我这个二哥,还是你抱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
沈归砚回讽,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会,我可是一直都很敬重‘二哥’的。”
宝珠适时出声,责怪他的不懂事,“好啦,二哥都好心帮你上药了,你还挑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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