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梦顿了下,扶了扶眼镜,“是哪位?抱歉,人太多,我记不清。”
顾放把病历拿给他看。
金梦翻到最后一页,哦了声,“是他啊,我记得,他得了肛..瘘,我给他做的手术。怎么了?又复发了?”
“又?他以前复发过?”
金梦笑了笑,“有的病并不能彻底根除,我当时跟他讲一定要注意,不能随心所欲。”
沈星言盯着他鬓角处刚刚冒出来的汗珠,问:“注意什么?比如?”
金梦深深看了眼沈星言,笑的有几分暧昧,“就是注意不要有异物侵入。”他又笑了几声。
沈星言和顾放相互看了看,顾放道:“能解释的再明白点吗?”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你自己想,那个地方,除了那啥,还有什么能进入。”
顾放忽的笑了,“看来金医生知道的不少啊,”他话锋一转,“8月13日晚上11点你在哪儿?”
“有同事拉肚子,我替他值夜班,不信你可以问问其他值班的医生、护士。”
顾放看了沈星言一眼,沈星言意会,起身离开。她走到护士站,问他们拿值班记录。
那天刚好护士长值班,证明8月13日那晚,金梦确实在值夜班。当晚有急诊,那个时间他刚好在做手术。
“金梦说他是替别人值的夜班。”
“哦,对,本来他是后天的夜班,因为姚医生突然腹泻,没办法上班,金医生刚好还没有走,就替他值了夜班。”
“大概几点?”
“我想想,好像是八点多。”
“八点多金医生还没有走,真够敬业的。”
“是啊,金医生很勤奋,人也不错,跟大家相处都挺愉快的。”
沈星言把情况汇报给顾放,顾放点点头,笑得人畜无害,他朝金梦伸出手,“不好意思,误会金医生了。”
金梦犹豫了一下,握住顾放的手,笑道:“理解理解,你们也是着急破案嘛。可你们是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不能冤枉好人。”
“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顾放笑嘻嘻的,恢复了纨绔子弟的形象,夸张地道:“哟,金医生的手心里都是汗啊。”
金梦急忙缩回手,“平白无故的,谁见到警察不紧张。”
“呵呵,是我们不好,打扰了,您继续忙。”
出了金梦的诊疗室,顾放的笑容就收回去了,“见过那位腹泻的姚医生了吗?”
“见了,姚医生说他跟同事一样,吃的是食堂的饭菜,除了喝水,其它的东西都没有吃过,八点多的时候就突然腹泻。找金梦开了点药,就回家休息了。我觉得……”
“其它的回去再说。”
第二天中午,顾放召开案情分析会。
伯奇和明远的关系大家都已经知道,排除伯奇的杀人嫌疑。
出现新的人物——金梦,明远的主治医生。
8月13日那晚,金梦替姚医生值夜班,有不在场证明,那他的嫌疑能否排除?
沈星言道:“从跟他聊天的神情判断,他应该知道受害人和伯奇的事,那他是否会因为这个跟受害人有过什么不愉快?
还有在问他8月13日晚上11点做什么的时候,他回答的太快了,一般人都要先想一想,他就像准备好了答案等着我们去问。
当晚姚医生突然腹泻,也不寻常了。而且那天金梦的班下午六点就结束了,他为什么逗留到八点多?我问了其它的医生和护士,金梦平常最晚待到七点,还是吃晚饭的情况下。呆到八点多,实在是反常。”
顾放补充道:“我一直在观察金梦,从我们进去,他的汗就没有停过,做各种小动作,摸鼻子,抠耳朵,拿起笔又放下,这都是人在紧张的时候的表现。金梦这个人很不对劲。”
顾放在他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祁家宝似乎有些迷惑,“可是他有不在场证明啊。”
顾放:“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既然有不在场证明,他紧张什么?”
沈星言:“说明做了亏心事,有没有可能他认识凶手?”
顾放:“这是一个新思路,等下开完会,胜宇你安排人盯着金梦,看他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
江胜宇应了一声。
顾放继续道:“说说你们查的车子的情况。”
江胜宇道:“我和老温在交警队调取了长安胡同附近主干道的交通录像,没有找到明远的车子。”
“从明远公司出来的呢?”
“晚上九点零四十三分,明远从公司开车出来,一直开到解百路附近失去踪迹。我们去解百路的几条岔路口查过,没有找到车子。”
顾放:“大伟那边呢?”
“我们排查了汽车修理厂、二手车收购站、废品站,都没有找到车子的痕迹。”
祁家宝气馁,“一部车子总不能就这么消失了吧。”
“消失不可能,是有什么我们还没有想到。”
温科突然道:“以前也发生过尸体被杀后毁容的案子,一个在三年前,一个在两年前,三起案子能否并案侦查?”
这两起案子大家都知道,前几天因为要查旧案,从卷宗里翻出来过,家宝已经录入了电脑。
顾放道:“我已打了报告,正在等批复。大家再想想,这案子从哪里找突破点,车子又要怎么找。”
沈星言:“我们回到案件本身,受害人是外企高管,接触的也是跟他同层次的人,经过走访,我们得知受害人并没有仇家,与每个人的关系都恰到好处。
那就是说凶手不是跟他同层次的人,那他是怎么认识凶手的?凶手知道他办公室的电话,又能让他自己开车到遇害的地方。”
顾放接着道:“我们复原下案发经过,8月13日晚上,受害人一直在公司加班,直到接到电话外出。
通话记录显示,电话是从长安胡同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出来的。我们在现场没有提取到指纹,沿路的监控也未捕捉到相关的影像。
受害人驱车到事发地,在等待的时候,被凶手以钝器击打后脑勺,失去反抗能力。进而被捆住手脚,被带到事发地遇害。”
祁家宝发挥好奇宝宝的精神,“凶手是如何让明远甘愿驱车前往的呢?”
沈星言:“当然有把柄在凶手手上,比如明远和伯奇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一旦曝光,明远的职业生涯必定会受影响,他还要忍受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伯奇说过,明远是个矛盾的人,跟他在一起,并不是明远心甘情愿,他是无法忍受这些的。”
顾放敲了下黑板,“这就又回到了这里,除了金梦还有谁知道他们的关系?”
办公室里一阵沉默,大家都紧紧盯着金梦的名字,好像只要这样盯着,就能找到突破口。
沈星言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排查下金梦的社会关系?”
顾放点头,做总结发言,“江胜宇带人盯着金梦,温客排查金梦的社会关系,大伟、邱明你们继续寻找明远的车子。”
祁家宝指着自己的鼻子,“顾队,我呢?”
“你看家,大家各自忙吧。”
祁家宝不满,“每次都是我看家。”
顾放看向沈星言,沈星言道:“我想看看另外两件案子的卷宗。”
“在家宝的电脑里。”
沈星言打开电脑,找到毁容杀人案的卷宗,仔细阅读。
两起案子也是发生在深夜,受害人均被毁容,穿着打扮都很讲究,说明生活条件不错。
再加上这起案子,凶手似乎专门挑中产阶层下手,那他下手的契机是什么?是不是随意挑选?
沈星言打开地图,把三位受害人的家庭住址、受害地点标出来,做地理画像。
第一起案子的案发地点在清河湾,三年前那里是一个公园,现在改建成了小区。第二起案子的案发地点在亿维大厦,受害人遇害时老板因为拖欠工人工资跑路,烂尾了,去年被别的开发商接盘,重新建了起来。
沈星言把三个地点连了起来,盯着沉思。
忽然有人拿走了她的地图,沈星言正要发作,见是顾放,问道:“你查到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放不理她,自顾自地道:“这几个地方有什么联系呢?”
“还没有发现。”
祁家宝也凑过来看,好奇地道:“这几个地方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才看。”沈星言示意顾放把地图放在桌子上。
三个人,三颗脑袋挤在一起,盯着三个圈,三个三角,好几条线。
祁家宝看得脑袋发晕,起身揉着眉心,“不看了,跟公交车的线路似得,弯弯绕绕。”
沈星言猛地拍了祁家宝一巴掌,“小宝,你太厉害了,对,就是公交车!”
祁家宝:……
他的脸红了,嘴角慢慢咧开,小沈姐姐夸我厉害哎。
第章、深夜杀人案(四)
顾放警告地睨了祁家宝一眼,祁家宝赶紧收敛,嘴角依然挂着笑意,“小沈姐姐,你能说的再明白点吗?”
沈星言这会儿也不计较祁家宝那令人发寒的称呼了,拿出本市的公交地图,把挨着三个事发地的公交车站名标出来。
“我一直怀疑凶手是靠公共交通工具作案的,他如果会开车,可以开着明远的车,到更偏僻更远的地方作案,他选择的是长安胡同,一处破败的房屋。
如果是骑自行车或者三轮车,那他就会留下痕迹,步行是最容易隐匿的方式。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哪辆公交车或者哪个地点,可以同时抵达这三个事发地。”
三个人开始找公交车线路,沈星言突然想起什么,快速翻找,道:“啊,找到了,是蒲家埭,我住的地方。怪不得我总觉得这三个地方熟悉,我晚上散步的时候,会走到公交站牌去看。
你们看,在蒲家寨有225,131和5路公交车,分别能到离这三个地方最近的公交站。”
顾放的担忧并没有少,“蒲家埭这么大,住的人又这么多,我们对凶手一无所知,排查难度太大。”
沈星言点头,确实,需要缩小范围,增加排查的条件,“我有个感觉,我们快要找到案件的核心了,可是,差什么呢?”她重新思考案件,“凶手为什么一年杀一个人?”
顾放也陷入了沉思,“这三个人之间一定有联系。”
“得重新走访,确定第一起案件的尸源。”
“时间过去两年,排查的难度太大。”
“那先查第二起,尸源确定,张媛媛的父母也健在,他们迫切希望抓到凶手,会很配合。”
“就这么办。”
祁家宝盯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插不上话,看到他们要出门,说什么都要跟着。
顾放:“我们都走了,谁看家,万一有事情怎么办。”
“有我在。”有个娇俏的声音传来,冉丽丽靠着门框,笑意盈盈,“我看家,你们去忙吧。”
祁家宝笑得眼睛都快没了,“谢谢丽丽姐。”
冉丽丽道:“不谢不谢。”眼睛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顾放。
沈星言一副吃瓜的表情,眼睛在顾放和冉丽丽之间瞟来瞟去。
顾放瞪了她一眼,对着祁家宝吼道:“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
祁家宝急忙跟上,笑得眼睛都快没了
张兆年被辞退后,依然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张兆年的妻子还在机关单位上班,碍于她的面子,房子没有收回。
张兆年不想占郭嘉的便宜,便出钱买了下来了。
房间有九十多平,装修的古色古香,客厅正中间的墙上挂着张媛媛的遗像,小姑娘笑得很开心,眉眼弯成了月牙。
张兆年这两年没有上班,一直在寻找凶手,才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已经全白了。
他穿着汗衫,翘起二郎腿,一下一下地摇着蒲扇,气定神闲,却有上位者的压迫,不愧曾经在机关单位担任要职,“我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上门,三条人命了,这次要是再破不了案,我就去贴大字报。”
顾放神色郑重,“您放心,杀害媛媛的凶手,我们一定会抓到,您能不能再说说媛媛的情况。”
张兆年起身,从房间里搬了个箱子过来,“当年跟你们办案的刑警该说的都说了,这是媛媛的东西,我都整理好了,你们拿去用吧,用完再还我。”
沈星言起身翻看,是张媛媛的一些常用物品,有本日记,她拿起来看了看,没有发现特别的记录。
翻到最下面,压着张媛媛的病历本,她的心思一动,翻到最近的一页就诊记录,心中一秉,拿给顾放。顾放没有看,收了起来。
张兆年放下了二郎腿,身子前倾,“找到突破点了?是医生?”他敏锐的像豹子,看来这两年下了不少功夫。
“还不确定。”
“不,你确定了,只是在迷惑,你骗不了我。”张兆年眼睛如炬,“我见过很多的人,哪怕一点儿的情绪波动都逃不出我的眼睛。顾队长,我在家等你的消息,不要让我等太久。”
从张家出来,顾放三人的背后沁出汗珠。
祁家宝长出一口气,亚历山大。
上了车,沈星言道:“看来金梦的嫌疑很大,可惜找不到第一个尸源。”
“有两个相同点,基本可以锁定了。”
“会不会太武断了,我们还缺少实质性的证据。”
顾放:“我的直觉告诉我,即使金梦不是嫌疑人,也跟嫌疑人脱不了关系。今天太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我要好好想想。”
顾放先送祁家宝回家,又送沈星言,之后回市局。
沈星言回到家,洗了个澡,煮了包方便面,窝了个荷包蛋,放了几根青菜。懒于做饭的她,在超市发现方便面的时候,热泪盈眶,总算有救了,直接买了一箱回家。
按照往常的习惯,吃好饭,休息半个小时,再去散下步,一想到凶手可能住在附近,她就打消了念头。找了本书消遣,可是三个案件的信息一直往脑子里钻,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干脆扔掉书,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上班,到法医处露了个脸,惦记着案件,又跑去二支队。
只有祁家宝在,她问顾队呢。
祁家宝:“出去了,说是去透透气。”他朝顾队的桌子上努嘴,包子豆浆静静的躺着。
沈星言知道是冉丽丽的“好意”,估计这“好意”让顾放透不了气。
“昨晚他一直在局里?”
“嗯,他说想不通。”
“江胜宇他们那怎么样?”
“金梦除了上下班没有别的活动。”
顾放晃晃悠悠地回来,胡子冒出了头,一缕头发无精打采地挂在额角,双手抄着口袋,明明有些丧,眼睛却明亮的吓人。
他拍拍祁家宝的肩膀,“家宝,你联系胜宇,跟他说如果这一天金梦还是除了上下班哪里都不去就回来吧。”
祁家宝瞪大眼睛,“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问题,执行!”
祁家宝奥了一声,去联系。
沈星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顾放瞥了她一眼,“就算我长得帅,你也不用这么盯着我。”
“你有办法了?”不然不会这么轻松。
顾放没说话朝办公室走,沈星言跑到他身边,小声地道:“外面的包子比丽丽买的好吃吗?”
顾放脚下一个趔趄,快速走到办公室,啪一声把门关上了。
沈星言奸笑,让你不告诉我,背着手回了法医处等消息。
一个上午过去了,一个下午过去了,一个晚上过去了,毫无动静。
第二天又过去了,第三天沈星言坐不住了,悄咪咪地往外走。
鲍武咳嗽一声,沈星言忙道:“我上洗手间。”
何理从电脑前抬起头,“你已经去了三次了,你是不是想去二支队?”
沈星言:“我不是,我没有。”
鲍武叹息,“去吧。”
沈星言一溜烟地跑了。
何理看着她的背影,眼露羡慕。
鲍武:“想去就去。”
何理埋首电脑前,“我不想去。”
二支队除了杨大伟、邱明和温客,其余的人都在。
沈星言摸到祁家宝身边,“没去查案?”
“杨哥他们出外勤了,我们原地待命。”
“顾队呢?”
“不知道。”
沈星言坐了会儿就回了办公室,唉声叹气的,顾放在干吗,都几天了还没进展。她回想爷爷的笔记,算算日子也该到抓到凶手的时候了,难道因为她的到来扰乱了秩序,发生了改变?
她左怀疑右怀疑,没发现办公室里的气氛诡异。
鲍武敲敲她的桌子,“小沈。”
沈星言:?
鲍武:“下班了。”他拎着包走了。
何理走到沈星言跟前,环抱着双臂,有几分傲娇,“我承认,在对尸体的现场检测中,你确实比我表现的好,但是不代表我就会认输,下次再比。”
“我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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