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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热(照城)


赵国忠和张凤丽的婚姻是典型的强强联合。赵彦丞是他们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既继承了母亲优越的外貌和经商的头脑,又继承了父亲刚毅的性格和沉稳的处事作风,一出生就得天独厚。
他二十岁那会儿跟赵国忠决裂,从家里出来自立门户,凭借着超凡的天赋、从小耳濡目染的敏锐商业嗅觉以及庞大的家族背景,迅速在刀不血刃的商圈站稳了脚跟。
司机小张打转方向盘,颇为自豪地说:“你别看小赵总的名字没在富豪排行榜里,那是因为有些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小赵总这几年已经在跟美国人做生意了,开发的芯片都装在美国的飞行器上,赚那帮美国佬的钱。”
魏烟恰到好处地点了点头。
她默默抠着指甲盖,压抑住心底不断往外冒的念头,不知道赵彦丞还记不记得她。
一面巨大的中式红木镂空雕花大院出现在了半山腰。那扇庄严华丽的大门在车牌感应下缓缓升起,给轿车开辟了一条宽敞的车道。
车进入大院后停了下,魏烟下了车,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机动车发动机的轰鸣声。
昂贵轿车的发动机和轮胎发出的声音很轻,仿佛零件与零件,齿轮与齿轮之间,用金钱进行了润滑。
她闻声回头望,头顶夕阳余晖洒落,刺痛了双眼。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金色的薄辉里,一辆车型流畅,低调奢侈的黑色保时捷打了左转向灯,转进院子里来。
茶褐色的车窗降下一半,车里人的面庞浸没在暗影里,只露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骨骼利落而干净,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燃烧殆尽的烟灰自烟头处落下,随风而逝。
直到那辆车驶入停车场,消失在视觉死角里,魏烟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原来刚才她一直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前院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忙碌脚步声,一种严肃紧张的气氛正在慢慢蔓延开来。
司机小张告诉她:“刚刚是小赵总的车。小赵总回来了。”

赵彦丞的车换了。
从五年前的讲究派头排场的劳斯莱斯幻影,换成了更加符合商人身份的低调奢华的保时捷。
不知这车的主人,在这五年光影里,又变了多少。
随着轿车的远去,魏烟看见一位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在门前等候着她,“魏小姐您好。我是赵家的管家周峰,您叫我小周就行。”
对着不比赵国忠小几岁的长辈,魏烟实在叫不出“小周”这样的称呼。
魏烟便说:“小周叔,您别这么客气,您叫我小烟就好了。”
周峰领着她上了楼,老宅屋里的楼梯全是木质结构,经常被踩踏的地方,已经被磨蹭得光亮,甚至可以看到脚印下凹的痕迹。走廊墙壁上挂着山水图,每隔几步便布置了一面古董红木柜,放置各式名贵的瓷器和装饰性的花草。
魏烟跟在周峰身后上到二楼时,不小心差点碰倒了一只花架上的古董花瓶。
魏烟吓得脸一白。
周峰却笑着安慰:“没事没事,这里本来放着一只元代的,但那只花瓶被借走了,所以现在放着的就是个清代的。”
魏烟:“好吧……”
周峰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到了,这就是您的房间了,在二楼右手边,左手边是小少爷的房间。一楼是小赵总的卧房和书房,三楼是二少爷的卧室。”
交代完后,周峰就离开了,魏烟独自走进屋里。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木头被温暖阳光照耀过后散发的好闻的清香。
一扇巨大的坐北朝南的落地窗,让这间屋子在冬天也能洒满阳光。
她环顾四周,床单抱枕都是精心挑选的藕粉色四件套,墙上贴了粉色的墙纸,挂着精致的捕梦网,处处散发着少女心。
看得出来这间房是精心准备过。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她准备好一切,赵国忠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
待管家出去后,魏烟独自面朝天倒在床榻上。
她茫然望着苍白的天花板。
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觉得房间安静得可怕。
这里又大,又宽敞,又明亮。
什么东西都很新,很漂亮。
就连空气里都充满着精心清洁后才有的清香。
她再也不是和母亲一起住在温馨幸福的小出租屋里,也不是在散发着消毒水的狭窄逼仄的病房里。
母亲永远离开了这件事,突然变得非常真实。
干涩的眼眶有些发热。
眼皮一跳跳的。
是要流泪的征兆?
她终于也要和其他人一样,嚎啕大哭一场了吗?
这时床头手机震了几下,魏烟思绪一断,她摸上手机,划开了屏幕。
是唐糖发来的消息。
唐糖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她们之间无话不谈。
唐糖知道她的所有秘密,包括她家那些狗血事。
唐糖:【小烟,你还好么?】
【你妈妈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死老佛爷,怎么都不给批假!】
魏烟读完消息,会心一笑,手指移动到输入框上。
却发现那里已经出现一行字了。
【我想我妈了。】
她猛地一愣,找字母的手指悬在了半空中。
这行字是她什么时候打的?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眼睑的地方泛起了微微刺痛的酸涩。
她飞快挪动光标,将这行字一个一个删去。
魏烟:【没事,都弄好了。】
唐糖:【死老佛爷啊啊啊┭┮﹏┭┮!不然我就过去看你了。】
【考考考,又考个稀巴烂呗!】
【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缺不缺钱?缺钱我借你。】
魏烟:【不用!我现在住在那个赵叔叔的家里了。】
唐糖:【那不是……你小时候喜欢的大哥哥的家?】
魏烟躺在床上哒哒打字:【嗯……】
唐糖:【那你住在那里,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舒服就搬出来!住我家!】
魏烟:【笑JPEG。还没开始住呢,再说吧,住不下去,我就卷铺盖投奔你。】
【再说那也是小时候的事了。】
唐糖:【也是。】
【拍拍床JPEG.】
【来啊你来啊!】
跟唐糖胡侃一通后,那股堵在胸口的郁气消失了。
她用手背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有些痒,再睁开眼睛,眼眶还是干爽的。
很好,还是没哭。
双眼裸视1.0,视线清晰,这么好的一双眼睛,不用来写作业可惜了。
她捞起书包,掏出厚厚一沓习题。
她从小到大一直有一个习惯,只要开始做正经事,其他心事杂念就可以全部被屏蔽掉。
方才那些繁杂翻腾的思绪,就这么一点一点被几何题和物理公式挤出了脑海,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还要继续读书、高考,然后想办法赚钱、独立……
不知不觉窗头的太阳落了,小屋里暗沉沉,魏烟伸手按亮了书桌上的小台灯。
房间内线电话响了几声。
魏烟接起电话,话筒里周峰说:“魏小姐,下来吃晚饭吧。”
“好。”
魏烟下楼来到大厅,正好赵家一位帮佣抱了一身黑色呢绒风衣经过。
她用一支黑色木质衣架挂起这身衣服,再取下一只手持挂式蒸汽熨斗,仔细熨平大衣容易起皱的袖口和领口。本来就没有褶皱的大衣在她手中变得越发平整,就像商场展示橱窗里陈列的那样。
魏烟以前曾好奇过,为什么电视里上流社会的人,无论穿什么衣服总会起来那么合身。现在亲眼看到赵家是如何处理主人冬天的衣物,她才明白,原来这些娇气昂贵的东西必须每日由专人精心细致地料理,才会看起来无时无刻不齐整妥帖。
她低头看自己的裙摆。
她还穿着静思中学的校服,棉布质地裙摆易皱,百褶裙的褶已经变宽窄不一。
她悄悄地用手指捋着变宽的褶皱。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defeat!”
一张黑色真皮沙发后突然传来激烈的游戏音效。
沙发上窝着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年。
少年皮肤白皙,五官英俊,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扬双眼皮褶皱很深。
魏烟一眼晃过去,差点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当年在她门前向她低头问路的赵彦丞。
她眨了眨眼,那少年盯着她的眼神眯了起来。
那种如见故人的感觉,跟着消失不见。
她彻底分清了兄弟两人的区别。
眼前少年棱角是外放的,他的喜怒哀乐如同白纸上的颜色一样明明白白,看人时眼神习惯性从上往下,像一只娇生惯养的傲娇波斯猫。
不难猜测,这位就是赵国忠的二儿子,那个比她小几个月的赵孟斐。
“你好。”魏烟礼貌地打招呼,“我叫魏烟,赵叔叔应该说起过我。”
那少年睨她的眼神眯得更厉害了。
魏烟心里咯噔一下,来者不善啊。
“滚。”赵孟斐冲她吐出一个字。
魏烟讨好的假笑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赵孟斐甩开了手机,两臂抱在胸前,话里有话地说:“我知道你,我还知道你妈。”
魏烟僵在原地。
她明白了赵孟斐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
虽然赵国忠和贺智欣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母亲张凤丽已经走了好几年。
但对于赵孟斐而言,贺智欣依然是那个破坏了他们父母坚贞纯洁爱情的人,并且将这份恨意迁怒于她。
赵孟斐继续说:“你今天能进我家这个大门,全是因为我哥今天不在家。现在我大哥已经回来了,他马上就会把你赶出去。”
魏烟曾经是个自尊心很重的人,被人指着鼻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也会委屈难受。陪贺智欣治病这几年,她早就丢掉了脸皮。她能跟人抢热水,她能低声下气找人借钱,她连生死都见过,她在这世上就独身一个,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哦。”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那你就让他赶我吧。麻烦顺便帮我叫个车吧,你们这里不太好叫车。”
赵孟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你这个女的。”
他后面应该还有很多很多恶言恶语。
这时那扇沉重的乌木门后传来一声唤,“阿斐。”
是赵彦丞在书房里叫他弟弟。
“进来。”
赵孟斐闻声狠狠横了她一眼,起身往书房走去。
门扉拉开一条细窄的缝隙,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人在走动,说话,
魏烟远远瞥见赵彦丞正坐在一张中式红木古董书桌后面。
他穿的是一身熨烫笔挺的三件式藏青色手工定制西装,搭配墨绿色领带,纯白丝麻衬衣领口处镶嵌了一对低调奢华的黑曜石珠宝纽扣,一头乌黑短发理得齐整,露出光洁敞亮的前额。
修长的手指搁在红木桌上,指间夹了一根未点着的雪茄,从指尖升起的清雾笼着那张天独厚的英俊面孔,两道浓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峰,一双深邃而又狭长的桃花眼慵懒的半眯着,像一只威风而矫健的猎豹。
身侧候着几名下属,正表情严肃紧绷地等待着他发号施令,书桌对面的黑色沙发上坐着一名中年男人,那人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他身旁跟着的一位年轻男子便忙起身,过来点头哈腰地为他烟头点火。
魏烟觉得这个殷勤点烟的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在脑中回想了一会儿才记了起来。
那人应该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当红流量小生,论坛疯传他最近资源飞升,是因为搭上了什么人脉,以后要冲着影帝去了。现在这根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线”,不过就有资格给赵彦丞点一根烟。
那人按亮了打火机,赵彦丞却敷衍地摆了摆手,那名男子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赵彦丞从桌上拾起一只黑色点烟器,自己点着了烟,在寥寥升起的雾气里吸了一口。
隔着香烟的云雾,他忽地抬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那道目光直射过来时,赵孟斐重重关上了门。

魏烟松了口气,去后厨找点东西吃。
这会儿后厨晚饭已准备好,几名帮佣无事可做,便一边摘明天要用的青菜,一边说些闲话。
其中一位最年轻,其他人都在做事的时候,只有她干站着。
“钱惠,你来弄一下水池呀。”
“哎呀,”她脸皱了起来,说:“我才不要呢,我刚做的美甲。”她欣赏着自己的双手,手指上刚做了精致的法式美甲,那不是愿意做事的一双手。
叫钱惠做事是叫不动的,除非是让她去客厅送茶水。这种又能在主人一家跟前露脸,又轻松的活,钱惠就不会推。
“你们猜大少会不会让那小姑娘走?”钱惠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心要把这火给拱起来。
其他人做事也做得累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二少脾气是坏,但大少可是个体面人。刚让那女孩到家里来,就又要她走,这事他不可能做,估计会留几天。”
“会留多久呢?”
“一周吧。”
“一周多了,我猜就三五天,说不定会想办法让她自己走。”
“就没可能不让她走?我看那小姑娘长得挺乖,是个讨人喜欢的……”
“她是长得漂亮,都能当电视剧明星了。但她长得越好看,大少越不可能留她,你不知道她妈妈跟老爷的关系?”
说到这,大家噤了声,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少不可能留一个破坏了他父母婚姻的女人的孩子。
“你们光这么猜有什么意思,”有人提议道:“打个赌,买定离手,我押五十,就三天,顶多会留那小姑娘三天。”
“那我也押五十,我赌五天。”
“我押五块。”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前传来传来。
几人回头一望,不知什么时候,魏烟进到了后厨,身边还跟着他们的总管周峰。
魏烟笑盈盈地将一张五块钱放在桌上,说:“我押今晚吧,你们赔率多少?”
“啊……魏,魏小姐……”家中的帮佣吓了一大跳,气氛一时很尴尬。
周峰冷着脸骂了一声:“工作太闲了是不是?由着你们搁这儿吹牛打屁。”
“我,我们就是开个玩笑。”几人连忙将钱还给魏烟,一窝蜂全散了,各自假装瞎忙活。
魏烟淡笑着叹了口气,遗憾地说:“这就不玩了啊?没劲儿。”
她还以为能借此机会赚一笔车费呢。
周峰向她道歉:“魏小姐,他们这些人就是嘴巴碎,你别放在心上。”
魏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我没生气。大家闹着玩嘛。”
他们也没说错什么,这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赌局。
如果因为这样的小事生气,那从此以后她多半要气不完了。
见魏烟表现得这么坦然大方,周峰有些刮目相看。
方才二少的冷嘲热讽和帮佣们的风凉话他都听在耳里,就算是他这么个工作多年的成年人,心里都有点不好受,更不用说一个刚丧母的小姑娘了。
“魏小姐,刚刚的事你真别往心里去。二少就是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嘴巴不饶人,但心眼真没坏到哪儿去,他就是在气头上,忍不住激你几句。再退一万步说,二少就算再怎么闹,老爷和大少是不会让你露宿街头的。”
魏烟微笑着说:“我知道的。”
书房里,那几人说完事,陆续离开。
赵彦丞在烟灰缸里拧灭了烟头。
他烟瘾不重,只是偶尔公务太繁重了,才会想吸一口解解闷。
这几天集团旗下几条线工作推进得倒也顺利,各项财务数据报表数据欣欣向荣,但娱乐传媒那条线的这个小老总来烦他。
小老总刚签了他的小外甥当明星,就想带着外甥在他面前混个脸熟。他对娱乐行业兴趣不大,也不喜欢什么网红流量明星,这点破事完全不想理,只想赶快人打发走,这让他心情一般,尼古丁的乐趣都减少了几分。
赵彦丞在烟灰缸里拧灭了烟头,问他弟弟:“你刚刚在外头吵什么?”
赵孟斐告状说:“哥,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爸爸都把那臭女表子的孩子给带回家了!”
赵国忠和张凤丽的婚姻曾经算得上是模范婚姻,门当户对,青梅竹马。
十年前,张凤丽因病去世,从此一团黑色的乌云笼罩着他们的家,赵国忠也严重地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年幼的赵彦丞和赵孟斐以为,他们一家人就将同样怀抱着这份怀念相依为命地生活下去。
然而这段忠贞如传说般的爱情,在五年后赵国忠遇到魏烟的母亲贺智欣后被打破了。
贺智欣和赵国忠一样,配偶也是因病去世,于是两个消沉的人互相吸引走到了一起,而且凑巧他们一个温柔美丽,一个有权有势。男人渴望温柔乡,女人渴望经济支柱,于是顺理成章,贺智欣成了赵国忠的第一任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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