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微眉眼弯弯,说:“盛赞了,你们仙都宫的人都是这么会说话的吗?”
杨谌:“哈哈哈哈可能是各种人来人往,接触的人多了,嘴皮子练出来了吧。”
杨谌看起来也是那种自来熟的人,转眼去搭殷符言的肩膀,“这位师兄就是殷师兄吧?哇好帅,你们是同一个师父吗?”三元观说的是就来了两个人,那么就算没见过也好认人。
他问的是殷符言和许白微,三元观的具体情况,赖会长和梅师傅还是不清楚的。杨谌现下看见他们两个年纪差不多,只以为是一个辈分的。
殷符言:“……不是。”
杨谌:“哦,那你们就是跟我和刁师兄一样的关系,挺巧的。”他知道三元观是子孙庙,那么就算不是一个师父,那师父之间肯定也是师兄弟的。
殷符言没有再去纠正他的说法,这个关系解释起来,就有点复杂了。
同样是跟刁有才一起过来的,但那刘道长却不像杨谌话那么多,见面之后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等众人都来回一圈了,那刘道长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小殷还这么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些大场面的经验,我也听说了你们跟赖道长他们一起解决了上风山那个太姆祠,本事是有,不过还是不方便操之过急,毕竟祭星一年一度,很是重要,那么多人看着。”
他这话一说出来,让殷符言和许白微都有点莫名,一时没人搭腔。
殷符言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刘道长:“哈,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别多想。我就是觉得年轻人,阅历还不多,修行还不够扎实,主持祭星未免有点太冒进,赖道长欣赏是一回事,但也不好太草率不是,容易惹人闲话。”
刁有才立马出来打圆场:“刘道长可能不太清楚,我师父会跟殷师弟交代清楚的,刚才过来的时候听刘道长你说还有事,这里有我不用担心,你去忙吧。”
刘道长轻轻哼了一声,走开了。
刁有才这才跟殷符言和许白微说抱歉:“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本来是要带你们去找我师父,让他亲自跟你们说的。他打算明天的顺星法会让殷师弟来担任高功,知道的时候我当时其实也有点惊讶,不过我师父坚持说,往年就算了,今年殷师弟来了,他肯定就是最适合的人选,我肯定是信任我师父的,但观里有个别道长,可能有些不理解。”
高功,是道教行仪时的执事名称,和都讲、监斋合称“三法师”,共同主持斋醮仪礼的进行。
这个个别,指的就是刚才的刘道长。
知道这个,许白微和殷符言就明白刚才那个刘道长说的话了。
看来赖会长的确是知道殷符言的来历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个安排。
刁有才:“往年时候,高功都是仙都宫里几个资历比较深的道长轮流担任,今年做出不同的安排,所以刘道长可能有点不适应。”
夏灵宝:“今年本来该轮到他吗?”
“呃,不是,他去年就轮过了,他人其实没有恶意,就是……”
刁有才顿了顿,想了一个相对合适的说法,“就是可能思维比较刻板,对年轻人有一些固有印象,平常在仙都宫,他有时候对我跟杨谌说话也会这样。”不客气。
哪怕他们不是那刘道长的徒弟。
许白微听懂了,笑了笑,“那刘道长看起来年纪和赖会长差不多,他跟赖会长、梅师傅他们也是师兄弟吗?”
“不是,要是的话,我跟刁师兄就该是叫他师伯师叔了。”这回是杨谌接话。
他看起来表情不大好,“仙都宫跟你们子孙庙不一样,宫观里的道士很多,但其实之间不一定有什么联系,人员比较复杂,要我说这一点就不如子孙庙好,收徒什么都是师父亲自考察过的,咱这儿要是碰上一些不怎么样的人,相处起来实在不怎么愉快。”
杨谌虽然没指名道姓,但也不算客气了。
修道不代表就什么都不在乎,道士也是有喜恶感的,刘道长那种人,放职场里就是讨人嫌的同事。
夏灵宝“咦——”了一声,心说,那刘道长是不是觉得让殷符言这种年轻人担任高功,跟他们那些老道士放在一个水平上,拉低了他们德高望重的特殊感。
刁有才:“好了,不说别的了,我先带你们去找我师父……”
见面之后,刁有才说了刚才路上的事,赖振云表示歉意,但还是坚持希望殷符言能主持明天的顺星法会。
“殷小友,你知道的,顺星法会是为了禳星,不是每年搞个形式,都是希望能羽众慈悲,你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许白微悄声附在殷符言耳边笑说:“祭星以北斗为目标祭祀,你这南斗下来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殷符言笑看她一眼,眼波流转,那双眼睛实在好看得紧。大约是凑得太近,许白微像是被他晃到了,意外地有一瞬入神。
他说:“可以一试。”
《燕京岁时记》:初八日, 黄昏之后,以纸蘸油,燃灯一百零八盏, 焚香而祀之。
顺星法会是晚上才开始, 仙都宫内燃起了许多供灯,还有烟火表演,即便是晚上, 也来了不少观看的游客。
“恭闻, 太上垂科,至真阐教, 黄老宣玉局之旨, 北斗降玄灵之书, 玄妙难言,圣功莫测。今有合坛善信弟子, 虑心为流年不顺,运限迟留,切念弟子等身属北斗,命由天府……”①
高功说文, 是殷符言的嗓音, 沉稳缓和。
白天的时候天气不算晴朗,所以晚上空中有云,星斗不明。
围观的游客里不少是本地人,仙都宫的顺星法会是惯例, 有些游客以前就看过,所以看见这次中央的那位竟然那样年轻, 也十分惊讶。
有一些窃窃私语的:“现在的道长都这样年轻了吗,模样还生得那样好, 扎眼得嘞,大半晚上都光顾着看他了……”
道士这个职业,其实也跟医生一样,在外行眼中难免觉得年纪大的才道行高深。但大概是场中殷符言身上流露出来的沉稳气质,叫在场观看的游客,没有去质疑他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
殷符言说文告一段落之后,吹来了一阵夜风,正月里还没开春,温度还是稍低,有一些观众犯冷,缩了缩脖子。不经意抬头时,见天空中暗影攒动……云开了,露出了皓白的月亮,还有满天星斗。
“哇……快看,天上,星星好清楚。”有人拍着旁边的同行者,表情十分惊讶。
冬天的夜晚,是不常见星星的,然而此时就像盛夏的夜空一般。
这是往年好几年都没有碰见过的,而企额裙吧乙寺巴衣6酒流三整理上传肉文且先前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晴朗的夜空。在场众多游客有目共睹,是突然有的变化,说是运气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罢,总之,是个好兆头。
围观游客心情显而易见地变好了,要是今年能有更好的运势,那当时是件大好事。
这天晚上仙都宫凌晨十二点才闭馆,总之,这次法会举办得十分成功,赖会长很高兴。
初九,顺星法会已经结束了,但许白微几人还没走,赖会长说先留下玩儿几天,难得来仙都宫一次,要尽尽地主之谊。
赖振云面上带笑,拍着殷符言的肩膀说:“我就说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吧,这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因为知道殷符言的来历,所以看见昨晚那突然的变化之后,赖振云半点不觉得是偶然,主观地都归到他身上去。
赖会长一把年纪了,竟也流露出好奇宝宝的一面,小声问殷符言:“昨晚祭星的时候,有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回应或指示?”
赖振云想着,以小殷的出身,肯定跟他们普通人有区别,怎么着也够得上一个前司同僚的关系吧。
“……”殷符言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没有,就是正经祭星,没什么特殊的。”
赖会长颔首,沉吟,“好吧。”
没事,昨晚那突然的拨开云雾见星月,也是一种特殊回应了!小殷虽然有些不同,但是现在也在做人了,不能太异想天开,昨儿那大庭广众的,神灵也不是那么轻易会显灵的。
再见面的时候,那位对年轻人有“刻板印象”的刘道长不说什么了,但绝非是前一天的事实在他心中为年轻人正名了,而是事实胜于雄辩,他想说什么也没有由头。
总之见面的时候,刘道长表情还是前天那样,有点拉着脸显得稍微严肃。
刁有才专门跟他说:“刘道长,你看,昨天全程都好好的,比往些几年的反响都要好,殷符言年纪虽然轻,但也代表不了什么。”
刘道长吹了吹胡子,一时没说出话来,但表情显然对刁有才这话很有意见。去年是他主持的,这小子的意思是他水平不到家?
刘道长态度坚持:“昨晚那是他运气好!别还飘上了,也不知道才念了几本经!”
说话的时候,他还故意抬高了声音,许白微和殷符言就在他们后面一点,分明是故意的。
刁有才有点尴尬了,有些后悔刚才不该来跟他说话,只是没想到刘道长到现在都还这么固执。
“刘道长?”许白微也不回避,笑眯眯地主动叫住他。
“叫贫道做什么?”刘道长转身过来,抬手捋着自己的胡子,姿态傲然。
许白微:“没什么,我们的确年轻,心里有一些愚见,难得来一次仙都宫见到您这样的高道,想要交流两句。修行要看阅历、看悟性,就是不看年纪,比年纪的那是大王八,要是多念几本经书就是更有道行,那咱这些宫观也别敬什么祖师了,直接供个装了经书磁带的录音机!”
刘道长:“你!”
这下是真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但许白微懒得理会他,跟殷符言走开了,刁有才闷笑一声,也跟着走了。
顺星法会过后,没什么要忙的,刁有才有空就带他们在仙都宫里到处逛逛。中间远远的看见一处地方设了坛,便问了句是在做什么。
刁有才看了一眼:“哦,应该是在祈雨,最近京城挺久没下雨了,空气都干燥得紧。年前就祈了几次,但都没效果,可能是见昨晚有个好兆头,今天就再试一次。”
说着,几人就走近过去,已经结束了,不过估计还是没什么反应。今天天气虽然没出太阳,但是光线明朗,云层稀薄,不像是容易下雨的样子,换句话说,其实今天不是个祈雨的好时机。
“张道长,今天这天儿瞧着就不像是容易下雨的,你是不是有点太盼着下雨了哈哈哈。”刁有才打招呼说。
面前的张道长,就是刚才在祈雨的那位,他揉了揉鼻子,说:“那是,我这一南方人到了北方来,实在是有点不适应这干燥的空气,加上最近这么久不下雨,这个月老是流鼻血。”
说完,张道长看见面前的殷符言,昨晚祭星时的场面他是看到了的,当即愣了愣,随即说:“要不你来试试?”
张道长旁边跟着一个道童,小声提醒说:“不好吧,祈雨得提前沐浴焚香,这突然来……”
道童话没说完,就闭嘴了,因为他发现张道长是真想让那位来。
殷符言却之不恭,不过他请雨的流程比之张道长,要简化一些,以至于看起来有点随便,口中祝祷的咒语也跟刚才张道长的不同,张道长念的是请雨咒,殷符言念的致雨咒。
请雨咒的大意是说天生五谷是为了养育百姓,现在遇到旱情,用酒肉奉请天神,拜请施降大雨。
殷符言念的致雨咒就要强势一些,祈祷龙王行云布雨,内容里却有一句“敢有违者,雷斧不容”。
听得张道长和旁边那道童一愣一愣的。
……这么强势的吗?
想到昨晚那突然的变化,结束之后,道童又抬头望了望天,还是一样的,没什么变化。
道童心想,这次肯定是没用,这么草率,哪能比张道长恭恭敬敬做全套的还有效啊?
“哈哈哈哈哈没事,”刁有才说,“咱们只是祈雨,但老天不一定听我们的啊,也只有顺其自然了,就是要辛苦张道长再流一阵子鼻血了,或者要是身体实在受不住,去看看医生也是可以的。”
刁有才又领着许白微殷符言他们往别处转转,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天空倏地暗下来,再一抬头竟然已经集结起厚重暗沉的云层,肉眼看着都觉得沉甸甸的。
如同夏日骤雨,从第一滴雨水啪嗒落地开始,势头就迅速扩大,从小雨点到大雨珠,叫人躲闪不及,半分钟的功夫,就开始哗啦哗啦了。
仙都宫地盘宽,殿与殿之间的间隔有的地方稍远,不少来不及躲雨的游客都淋了个落汤鸡。要是大夏天还好,温度高影响不大,但正月里这个节气,淋个雨能把人冻得透心凉。
周围听着有游客的咒骂声。
“怎么回事还没开春突然下这种骤雨,躲都躲不赢!”
“出门的时候看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雨啊,而且刚才都还一点要下雨的迹象都没有,真是服了……”
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下雨了,要是有计划的下雨下来,人们当然是开心的,但是突然突击下雨让大伙淋成落汤鸡就不那么愉快了。
连刚才祈雨的本人,也没能躲过去,三人浑身淋得湿漉漉的,不过刁有才这会儿顾不上躲,望着这漫天哗啦降雨的厚重乌云,跟殷符言大眼瞪小眼。
乖乖,原来神仙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吗?尊敬地请雨不听,威胁着下雨就听啦?
这种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刁有才接着甩了甩脑袋,把这种离谱的想法甩出去。人家这叫艺高人胆大,换个人来你试试!
另一边,已经决定明天就去抓点中药调理一下身体的张道长,看见暴雨这下高兴了。
那道童傻眼儿了,所以中间留二十分钟是准备来搞个大的?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就没办法这么说服自己了。
暴雨的持续时间不长,大约前后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但干燥的空气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淋了雨的游客已经撤了,早点找地方换干净衣物。
刁有才也领着许白微他们去换衣裳,好在出门他们都带了换洗衣物出来。
雨停之后很快,在张道长和那道童的宣传下,仙都宫大半的道长们都知道了,刚才那阵大雨是殷符言请出来的,前后就二十分钟,那也算是立竿见影了。
如此一来,昨晚祭星的时候,那情况肯定不是意外的!
只是……也有大半的道长,都是刚才那阵骤雨里的受害者,让不少平日里仙风道骨、气度泰然的老道长着急忙慌狼狈了一把。
没办法,年纪大了,冻不得啊冻不得。
祈雨的事传开之后, 那刘道长再不说什么了,但似乎也和睦不起来,远远瞧见他们, 便把脸扭开当没看见。
梅师傅的弟子杨谌找刁有才, 神秘兮兮地问:“刁师兄,之前你们一起在上风山相处过一阵子,那有没有听说三元观那个许观主和殷符言是什么关系?”
旁人看来, 许白微和殷符言几乎是同进同出, 虽然他们都是三元观的,一起行动也正常, 但都是年轻人, 俊男靓女的, 很难让人不往一对上想。
刁有才笑着睇了一眼,“怎么, 人家是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杨谌扭着他,说:“嗐,当然是没关系我就追呗, 你还非要装蒜, 让我说明白。前头你跟我说,许白微当着刘道长怼的那番话,真是爽,那性子就很对我胃口。”
他指的就是许白微“比年纪的那是大王八”那段话, 杨谌当时虽然不在场,但刁有才都说给他听了。
杨谌他们虽然不大待见那刘道长, 但毕竟要长期接触,所以也不好闹得不和谐。之前许白微问过他们的关系了, 要是那刘道长也跟梅师傅他们是师兄弟,可能有些话还不方便说,但既然没什么关系那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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